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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南宫轩既然上位,自然而然要对争夺皇位的一干人等加以处置。为掩盖叔侄争位的真相,封四皇叔南宫景为齐王,名义上成了南疆最大的诸侯王,实际上却打发他到自己封地,又不肯给他兵权,实质上架空了南宫景,让他既无权,又无兵,且特别施恩,说他年迈多病,特予赦免,每年诸侯入宫,他都不必来朝。彻底绝了他的心思。
而对于尉迟迁,南宫轩则干脆找接口罢了他的相位,赶他出了朝廷。
本来此事到这里也就了了,可谁料到这尉迟迁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甚众。后来其党派中人联合王室公卿齐齐上奏,以其为三朝老臣,国之栋梁的理由要求召回尉迟迁,迫于朝野宗室的压力,南宫轩不得不找他回来,并重新授命为右丞相。
而自去年开始,北陵频繁入侵南疆,骚扰南疆与北陵接壤的南淮一带,朝野动荡不安,这尉迟一党自觉是个大好机会,便开始蠢动起来,打算以南宫轩性情懦弱,无主见为由,逼他禅位给侄子南宫满。
我听完韩萧的话,一笑道:”这尉迟迁一党到也是聪明人,陛下已是成人,且看他如何对付他们,便知道他是不会听凭他们控制的。自他们强求陛下召回党魁之后,内心必定惶惑不安。陛下是被迫,总有一日会报复回来。若是立了新君,他们就是匡扶正业的大功臣,幼帝年少,自然是他们说了算。”
尉迟党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啪啦作响,难怪要抓紧时间搞事。沈玉竹之死,原本给了他们一个大好机会,因为沈家同南宫王族的关系就断了,他们可以铤而走险,而沈党因为失了皇后这片羽翼,自然要打算长远一些,未必会全部支持南宫轩。
只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这以下犯上,就成了护主登基,可以正大光明地乱政。我心中大笑,看来我沈绿竹,还真是个香饽饽。太皇太后早就是这么盘算的,她死活要娶我这个孙媳,就是因为她不敢动宋党这只矛,得留着来对付尉迟迁。而她很清楚,我不是沈玉竹那种规规矩矩的人,而是个有能耐有心计的女子。只要说服了我,我自然会襄助于她,帮我的丈夫南宫轩破了摆在面前的这局杀棋。
一举数得,仿佛穿珠子一般,将我和爹以及爹一党中人,全部拎在她手中。如今我是皇后,倘若尉迟党阴谋得逞,不仅南宫轩死,我也跟着死,还要带着我爹一家上下一起死。爹那党的人,难保没有逐利之徒,一旦风向有变,没有人会是彻底可靠的。
要保住自己家人,还得靠自各儿努力。这老太太看似丢了偌大一个习题给我,翘着腿要我给个说法,其实根本是操着笤帚敲我家防盗门,死活要将我逼出来。
韩萧沉声道:”娘娘此言极是,那尉迟一党,定然就是作此打算。所以娘娘连同左相,还要尽力扶助陛下才是。”
我却拾起棋子,左右掌心一边一枚,一黑一白,摊手在他面前问道:”大学士,黑白之间,你选谁?又是为何而择之?”
韩萧没估到我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看看我的手,疑惑地答道:”自然是黑子,黑者先,江山社稷,于礼于法,都应当选黑子。”
“韩大学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本宫。”我笑着道:”你心里想的是,朝廷经争位大变,至今时日尚短,时局未稳,而今如又起易位风波,换个人做皇帝无所谓,但南宫满才十一二岁,幼帝当朝,南疆自然是尉迟迁说了算。而尉迟党既然能做出这大逆不道的悖乱之事,一旦得权,杀戮将起,同道中人之外者,恐怕别无活路。而此动荡,必将波及天下,祸及百姓。”
话说到这里,我放轻声,微微倾身向前,看着他的双眼道:”你心中没有帝王,只有天下苍生而已。”
韩萧大惊,几乎是跳将起来,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臣对陛下忠心可鉴。”
我抬起身子,招呼他道:”本宫不是说了么?本宫只是猜测而已,说了就忘,根本不值一提!大学士切勿记在心上。”
我看他还是有点局促,便又对他说:”这夜也深了,大学士要说的事,本宫也都明白了。你且回去告诉太皇太后,明日一早,本宫就要去找她问安。”
韩萧明白我去问安,便是说我是真心要在此事上面出力。他的确完成了今夜来此的使命,又兼被我惊吓,无心流连,急忙告退而去。
韩萧一走,窗棂就哗啦作响,我偏头看去,原来是红珠打开窗户伸出头来。
“小姐,走啦?”
这丫头以口型对我问道,我点点头,她便关了窗从正门进来。我看她已经换上宫装,料定她已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便对她摊开手掌。
她从袖里掏出几张纸交到我手里,便在一旁看我检视那御医的治疗记录,嘴里却问我道:”二小姐你真是人?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狐仙,成了精又投了胎吧!”
狐仙?这红珠到底是哪里生出这些奇怪想法?
“你为何这样想?”那些纸显然是新抄的,因为揣在袖里,有一些墨痕相互印染的痕迹,让我很不容易识别。
红珠见我回话,兴奋地道:”我在窗户上捅了个洞,什么都看见了。那大学士给小姐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他好像青蛙一样张着嘴,就知他一定给小姐说中了——他可不在乎什么人做皇帝!可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他心里想的事的呢?我想到这,就想不明白了。”
敢情红珠还有听墙根的癖好,到是与我有志一同,若是当初在家里便认识了她,不知省我多少时间。只要打发她去听爹的墙根就成了。
“其实很是容易。人在说起自己在意的东西时,目光语气,皆有所不同。他虽告诉我的是宫闱中的秘密,但他说起来,却觉得是波澜不兴。而提到北陵入侵,朝野动荡,有人要兴风作浪,却能感觉到他心中有怒意。所以可以断定,他在意的是民,而不是君。”不回答她的话,她到不会追问,不过按她的性子,一定会在我身边不断地念叨。还是一次过给她说清楚省事。
“原来如此!小姐真是见多识广——”红珠一拍掌,用力拍我一记马屁,而后凑过来道:”我想要是直接把东西拿来,不还得还回去么?反正那群太医偷懒早走,我便干脆叫小顺子和我一起抄过来。就是字难看点,不过绝对没少写半个字。”
刚好我已看完那几张记录,红珠便道:”小姐,我抄的时候也看了一遍,按这些太医所写的,太后是旧病复发,寒气侵身,没说掉头发什么的呀!会不会这些太医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仍带着少女圆润的脸和疑惑的表情,不由得想起动物园里肥胖可爱的狸,于是伸手拍拍她的脸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是大有关系才对!”
“可什么都没写!只是一些着凉发烧的症状。小顺子也说,方子都是温补理气的呀!”
听红珠这样说,我对她笑道:”你可见过杀人越货的江湖大盗,写个纸条把自己住哪儿叫什么名字全部留下的么?”
“当然没有,又不是傻子,做了坏事谁还留下证据……对了,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御医是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特别掩藏的?”红珠又用力睁她的眯眯眼,结果看起来更加像狸了。
这红珠,虽然大大咧咧,但还算聪慧,一点就透。
“这下你说对了!”我对红珠道:”凭这记录,我能猜到主使之人是谁,而且我也知道了,是谁真正想要太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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