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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思考自己是否应当大发雷霆。
这女子的不同寻常,我早已有了感觉,方才小小试探,她便露出头角来,教我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最值得在意的敌手,从来不是会对着你大发雷霆,充满怨气念叨的那一类。那等的有怒气就发的,他要做什么,想什么,你都能从他的话语表情里寻到踪迹。而紫鸢,我装得怒气冲天,她却淡然以对。我身为皇后,一个小小三品尚仪胆敢如此,恐怕只有三种可能。
其一、她有一个比我大的后台--但就她自己说的,自她入宫之后,最早在先皇时代的德妃居住的碧霄宫听差,而后便调入栖凤宫,要论起主子后台,德妃早就仙逝了,太后、沈玉竹也已不在了,太皇太后今日见她神情并无不同之处。若说是南宫轩,他既要骗我,就不会安插个人来顶撞我,这理由似乎说不大通。
其二、她见我人生地不熟,性格醇和,所以来试探欺负我,看看我的性子能忍到几时。然而这也不能说通,以我皇后之尊,要杀一个小小尚仪却不是难事,我若是任人欺负的也就罢了,若我不是,她不就白白送了性命?这试探太激烈,要达到这目的,根本无需如此。
于是,就只剩下其之三--她是拿定了主意,不要这条命,也要激怒我。需知一心赴死之人,亦会格外淡定的呢!
只是激怒我的缘由,虽从她的话里我已有了隐约的感觉,不过却要她自己说出来,才是最贴切最妥当的。她若是真想死,就不会在乎说个通透不是?
我佯装大怒,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口吻,手指她骂道:“好个刁钻奴才,本宫问你请安的事儿,你不但牵连上陛下,连死去的先皇后都不放过。你老实说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紫鸢听我提起沈玉竹,眼中倏忽闪烁,脸上也隐约透出些的怒意,但她仍保持着淡淡的调子道:“臣没什么意思,臣多年来一直侍奉先皇后,多得先皇后提拔,方有了今日的职位。先皇后虽是去了,但先皇后之恩德,紫鸢毕生难忘,怎敢惊扰先皇后魂魄?”
“既不是惊扰,那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先皇后叮咛,你要同本宫作对吧!”不失时机连敲带打,若是沈玉竹真那么要紧,我就在她恩人身上泼点儿脏水,不怕她不肯吐真言。
果然,紫鸢脸上怒气更盛,对我喊道:“娘娘--”
“怎么?并非如此?那你要说出来,本宫才能弄明白不是?”我笔直地看着她的眼,怒意入眼,半点也不相让。
自然,我不是真生气,只是图个心里明白。不过我既是相府二小姐,脾气大点,架子高点,这是自然而然,要说我只是好奇想听,那才奇怪得很。若说要演戏,我也不妨做个演员。就算比不上南宫轩演技精到,骗个尚仪应当问题不大。
“是臣胆大包天,臣只是为先皇后不值。先皇后贤良淑德,性情温柔,容貌娟秀,陛下对先皇后也是深情款款。便是我等宫人见了,也觉得是先皇后与陛下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今先皇后故去不过几日,这栖凤宫中便换了主子,我一直侍奉先皇后身侧,见此情形……心中难免悲凉……”紫鸢一口气说下来,眼中含泪,连说话都开始打颤,到最后,她低低地伏到地上,双肩抽动,应当是彻底哭了出来。
“原来,你如此忠心于先皇后。”我感慨一声道,“本宫明白了,本宫没有先皇后的才德容貌,你会如此,也是寻常。”
紫鸢泪流满面地抬起脸来看我,似乎对我没有怒意上冲天不能理解。
“按宫廷律例,紫鸢冲撞娘娘,应当拖出去杖毙。紫鸢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生,求娘娘赐紫鸢一死!”
她这么说,我却笑了,她给我笑得有些糊涂,充满疑问地看着我。我叫她起来,她自称不敢,我便过去拉她。
“紫鸢不敢……”她还要赖,我就做出不快的样子,坐了下来。
“你冲撞本宫,原是大罪,这你自己清楚。不过这世上,却有两种错,是可以免罪的。一是忠,二是孝。你虽顶撞了本宫,却是为先皇后尽忠,是为先皇后不值。她是本宫的姐姐,想来她是极喜欢你,所以你也极尊敬她,否则不会为她置生死于度外。如此忠于主上,本宫若是杀你,岂不是让姐姐于九泉之下埋怨本宫么?”
我这样说了,紫鸢才肯起身,看我的目光里,到有了一些不可置信的敬意。
沈玉竹在这宫里一番,到也不是全然的不值得,好歹有这么个紫鸢是真心为她。
我看她起来,知道她不会再拼着同我过不去求死,便对她道:“此事虽大,幸好这殿中无人,只有本宫知晓。今此体谅你为先皇后着想,饶你无罪。”
紫鸢踌躇一回儿,终于道:“谢娘娘恩典!”
我挥挥手,吩咐她:“既然你想念先皇后,本宫便特批你到落霞宫为先皇后守灵,待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回来听差,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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