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猫就要有点家猫的样子
李安宁,昵称阿喵或者阿喵仔或者移动的百科全书,理科精英,也是才女,然而结婚后却一直在家待业。
过完年回来又胖了三五斤,妥妥过百了,现在去捐血完全无压力的阿喵不由得感慨万千:“结婚一年后就生了孩子,这两年我都在带孩子了,早知道我会嫁给他,过这样的日子,我那研究生压根就不用读的。”
“什么叫这样的日子?”
正坐在马桶盖上的李安宁看到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徐莫庭马上炉火纯青地转了话题:“毛毛,你上次说要听关于韩信的同性爱情故事是吧?唔,韩信先看上的应该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只可惜霸王太直了,怎么也掰不弯。于是韩信失意走汉营,谁想刘邦不仅长得难看,而且还不解风情,当着他的面洗脚什么的就不多说了,反正韩信很失望,连夜就包袱款款走人了,结果没想到有人却暗中看上了他,那人就是萧何,‘萧何月下追韩信’,太史公用的是追,很好,很贴切。这样那样一番之后,萧何跟韩信在花前月下立下海誓山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信浴血战场,就是为了打下他和萧何共有的天下……可是,当韩信终于有机会可以与刘、项三足鼎立的时候,他发现,萧何不开心,为什么呢?到最后未央宫那一段‘败也萧何’,韩信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萧何爱的都是刘邦,与他暧昧只是为了给刘邦留住一员大将。唉,真心什么的从来就是用来背叛和出卖的。”
“好虐啊……”电话那头的毛晓旭哀号连连。
靠在门口也听完了这一长段“野史”的徐莫庭摇了摇头,走上来揉了揉她的头说,“你这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毛毛,先就这样了,以后再跟你说后续吧。”李安宁挂了电话笑着跟徐莫庭说,“下班了?”
“嗯,我洗澡,你呢?还要继续坐在马桶上?”
“我出去,出去,你慢慢洗!”
徐莫庭扯松了领带微微一笑,“等我洗完出来,还要请徐太太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这样的日子。”
已经走出浴室的阿喵唉声叹气,换了别人早被她绕到外太空去了,只有这人,永远都条理清晰、神思清明地让她倍感挫败。
安宁没在房间里久留就下楼去了。楼下保姆正在跟俩两周岁的娃玩儿,安宁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张宽敞的沙发上,抱起近一点的闺女说:“徐燕绥,回头你爸下来,要问我什么,你帮我挡挡吧?好不好?”
徐家小女儿被她妈抱着就咯咯笑,口齿不清地叫着“妈妈”,坐远一点在玩积木的大儿子徐云旗看过来一眼,又撇头继续玩积木。俩孩子的名字都是徐莫庭取的,男孩名取自《少司命》“乘回风兮载云旗”,女孩名取自《南有嘉鱼》“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绥念suí,乃安宁之意。
“小旗子,过来妈妈这边。”安宁招呼默不作声的粉嫩小男孩爬过来,“别玩积木了,让妈妈左拥右抱一下。”
旁边的保姆笑着说:“宁宁,你看看云旗,20颗乳牙都出齐了。”保姆是徐莫庭母亲那边的亲戚介绍过来的,也算是徐家的远亲,所以也不生疏地叫什么少爷太太的,都是喊名字。
“哦哦,小燕子呢?”
“小闺女还有两颗乳磨牙没出。”
哥哥对此不作回答,依旧玩积木中。
安宁感叹:“不就晚两分钟出生吗?怎么第一次开口叫人比哥哥慢一周,学走路比哥哥慢十天,长牙也比哥哥慢两颗呢?明明早期不是应该女孩发育要早点的吗?”说着抱着小女儿挪到儿子边上,“难道是哥哥随他爹,各方面都先人一步?”
安宁忍俊不禁地轻轻戳儿子的小圆脸,“小帅哥,别学你爸爸装酷了,那样子可一点都不可爱。”
已经洗完澡换了一身衣裳下来的徐莫庭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他过去坐在儿子的另一侧,“那什么样才叫可爱?”
保姆已知情识趣地去了厨房。
阿喵道:“所谓可爱就是,呃,凡事留三分余地于人,不要总是刨根问底。”
“呵……”
周日晚上徐母从北京徐父工作的地儿回来,一进门就找宝贝孙子和孙女,开门的保姆刘阿姨笑着说:“小夫妻俩跟孩子们在楼上呢。”
徐母点头,“我上去看看,出门两天没有一天不想我那俩小宝贝的。”
刘阿姨又说:“刚刚小两口斗了两句嘴,宁宁有点生气,莫庭在哄人。囡囡们吃了东西倒是一早就睡下了。”
“吵架了?”徐母不免惊讶地问了一声。
刘阿姨赶忙摇头,“没。”说着和蔼的老阿姨又笑了,“莫庭和宁宁,真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小夫妻俩了。”
徐母莞尔:“那我去婴儿房看下囡囡们,那小两口就让他们玩小情调去吧。”
玩小情调?好吧……
此刻三楼的房间里,徐莫庭捧着阿喵的脸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喵瞪他:“你有种放我出去。”读了那么多年书,竟然无用武之地,太扼腕了。
徐莫庭摸了摸她白嫩的脸:“家猫就要有点家猫的样子。”
“……”安宁惊叹,马上就要离开外事局正式进入外交部工作的徐外交官,真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行,照理我才应该是比他更能扯的人呀,阿喵直起身子说,“你听过薛定谔的猫吗?根据量子力学,在打开盒子前,盒子里的猫永远处于活与不活的叠加状态。你想掀开盒子的时候看到它是死是活?”
徐莫庭安慰徐太太:“放心,猫有九条命。”
阿喵抬起双爪,在他眼前狠狠地抓了两下,“喵呜!”回身倒床上就睡觉。
后来也上床来的徐莫庭抱住徐太太,“我不懂什么薛定谔的猫,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猫,我就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猫。”
“莫庭。”安宁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为什么你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儿子都跟你学了,小小年纪就面瘫,你要反省反省。”
“……”
当晚,徐莫庭狠狠地“反省”了下,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表情那是一如既往地性感得一塌糊涂,把李阿喵迷(做)得毫无招架之力。
二、结婚纪念日
安宁这天躺在床上刷微博,当看到系统跳出一条消息,你的好友“婆婆”关注了你的微博时,脸一下子就白了,想到自己之前发的那些微博,什么古代最残酷的刑罚,历史上男宠最多的皇后,魏晋南北朝之看杀卫玠(因为太帅而被活活围观死的帅哥)……都是重口味了吧?
安宁手忙脚乱地要去毁尸灭迹,走过来的徐莫庭夺过她手上的手机:“别一天到晚地玩手机。”
“等等等等,这次是紧急状况,把手机还我。”
徐莫庭一看她这表情,马上微笑着趁火打劫:“我可以给你,你拿什么来回报我?”
阿喵那个郁闷啊,“那手机本来就是我的。”
“夫妻财产共有,所以也是我的。”
“……别逼我写休书。”
当晚,三楼主卧大床上发生了一场由一部手机,哦不,由婆婆关注微博而引发的血案。凶手作案手段极其霸道,被害者毫无还手之力。
案发后,凶手抱着被害者慵懒地说:“情书没给我认真写过一封,一上来就休书,嗯?”
出气多进气少的阿喵仔反驳:“我有给你写过情书啊,那年冬天……我念给你听了,回去也写给你了啊。”
“嗯。”凶手闭着眼,嘴角带着点笑,“作案总要有动机的。”
阿喵欲哭无泪:“你这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
两人相拥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甜言蜜语”入了眠。自然李阿喵早忘记要去删微博什么的了。
隔天安宁起来,想起这茬儿,赶紧去看,只见自己最上面的那条微博下,婆婆评论了一句:“这卫玠得长得有多帅啊,真想现场看看。”
果然能生出徐莫庭这种人物的,一定不简单啊。安宁回复婆婆:“魏晋南北朝时期程朱理学还没有形成,MM们很开放,看到帅哥就会去火热围观,还会扔手帕、水果以表达爱慕,潘安就是每次出门都会装回一车免费水果回家的。”话说如果徐莫庭生在那个年代……会不会也会被人围堵、扔水果呢?安宁想着不由得笑了,“如果我也在场我就朝他扔榴莲。”
闻到榴莲味就会绕道走的徐莫庭擦着头发走过来,随口问:“什么榴莲?”
阿喵摇头,“今天周末,反正没事干,等会儿吃好早饭带宝宝们去公园走走吧?”
徐莫庭皱眉看向她,“你忘记了?”
“什么?”
徐老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点,“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啊?!
忘记了……
死定了!
“你果然忘记了。”
安宁小心地问:“莫庭……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遗憾。”遗憾,外交辞令,实际意思乃不满也。
安宁看着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门,想叫又闭了嘴。
出门的徐莫庭咬了下嘴唇,保持住面无表情。
下楼的时候,坐在餐桌前的徐母看到他单独一人下来,不由得问:“宁宁呢?”
“跟我没关系。”
徐母目瞪口呆:“怎么了这是?闹矛盾了,在今天这种大日子里?”
徐莫庭本来就是装模作样,听到这话脸不禁真的沉了一下,母亲都记得,她却忘记了。忍不住有点想假戏真做了,但到底不忍对她生气。他走到保姆那边抱起小女儿,儿子已经不习惯让人抱,对着俩孩子他淡淡道:“你们妈可真厉害,总能让我感到气馁。”
阿喵下来时,徐母连忙唤她过去:“宁宁,来,吃早饭。”
“哦。”偷偷瞄了某人一眼,还摆着脸呢。
徐母小心地在小两口之间望来望去,“好了,都不是小孩子了,还闹别扭啊,今天结婚纪念日,两人去外面好好玩一天,啊?”
徐莫庭喝了口果汁,“我持保留态度。”即拒绝同意。
阿喵坐下后慢慢喝着粥,徐莫庭见她一声不吭,放下果汁冷淡地问:“贵方什么意思?”
“唔,那我也保留态度吧。”
“……”咬牙切齿,“吃好早饭去换身衣服,带你出去。”
“……哦。”阿喵终于敢笑眯眯地看向徐莫庭,但后者对她视若无睹,起身时还说了句,“我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即回头将报复。
“……”
对于此次冲突的应对,双方算是打成平手吧。
出门的时候安宁讨好地问:“莫庭,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没声音。
“要不……早上去游乐场,中午去哪里吃顿饭,下午看场电影,晚上去海边走走?”
还是没声音。
坐上车后徐莫庭才开口说:“你去年答应的今年的今天要做什么,忘记了?”
安宁低头,徐莫庭深呼吸:“那我重复一次,你记住,就我跟你,去我之前那间公寓里住一天。那边我让人打扫过,吃用的东西前一天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你都没记住。”
被凶的阿喵头越低越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如果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徐莫庭发动车子后说,“路上给我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让我不追究你的过失。”
“唔,我爱你。”
“……李安宁,你能再偷懒点吗?”
不会说花言巧语的阿喵仔愁闷,“请你当我是手心里的宝……”
“李安宁。”
“嗯?”
“你闭嘴。”
“……”
到了公寓里后,徐莫庭脱了外套就进洗手间去洗冷水脸了,估计是被气着了,需要冷静一下。
安宁磨蹭到洗手间门口,“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边吗?”
徐莫庭拿纸巾擦了脸和手,走出来的时候说:“记得,你把我按在沙发上吻了。”
“那是意外。”
“意外会天天发生?”特指结婚后。
阿喵委屈:“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把我……的那种才天天发生吧?”
“我把你怎么了?”明知故问。
老夫老妻的孩子都两岁了还害什么臊啊,阿喵果断拉下点领口,展示身上的吻痕,“看到没?假如是我主动的这些痕迹就是在你身上而不是在我身上了。”
徐莫庭平静地表示:“你说假如?我一般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
这天的二人世界,后来用安宁的话来说就是:“被关小黑屋了。”
用徐老大的话来说就是:“如愿以偿。”
三、那么一群人
阿喵接到蔷薇又要来江泞市的消息后跟徐莫庭说:“蔷薇要从北京回来了,她说回家一趟后就过来这边,让我们给她接风洗尘。”刚毕业那会儿傅蔷薇留在江泞市混了一年,在一所小学当科学老师,但她总感觉做老师太埋汰自己了,于是辞职去了京城,北漂了两年,结果,还是在温饱线上挣扎。
“傅蔷薇?”徐莫庭作势想了想,“我跟她不熟。”
“……”
傅蔷薇来的那天,一手红格子蛇皮袋一手LV包包走出飞机场,那模样真是将落魄和装那什么完全给演绎了出来,显得是那么无与伦比,毛毛开着QQ车去接的人,远远看到蔷薇就忍不住跟旁边的沈朝阳摇头晃脑地说:“LV家虽然也出过一款蛇皮袋,但那款包是中国人应该都不会买吧?”
朝阳不同意:“别说,如果她有足够多的钱还真会买,不过她没钱,所以估计她手上那只是正宗国人迁徙用的蛇皮袋。”
傅蔷薇挪到车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看我拿这么多东西也不下来帮下忙,太没义气了。我家阿喵仔呢?”
毛毛道:“在家带孩子呢。”
朝阳说:“我打电话过去是妹夫接的,他说来接你的油费回头可以找他报销,人他不提供。”
蔷薇眼角抽搐:“妹夫真是越来越……”
毛毛点头:“我们都懂,不用说出来了。”
等蔷薇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上了车,朝阳就笑问:“薇薇啊,在北京这两年混得还行吗?”
蔷薇一副大爷样坐在后面:“行啊,怎么不行,我傅蔷薇百花丛中最鲜艳,一香压众芳。”
朝阳说:“你周围的都是巨魔芋(世界上公认最丑的花)吧?”
蔷薇道:“我说灭绝师太啊,什么时候升博士后给自己造就一场彻底的灭顶之灾啊?”
毛毛开着车哈哈笑:“姐妹们,感觉又像回到了从前有没有?咱们四人毕业后就很少能凑齐一块儿活动了,刚毕业的时候蔷薇还留在这边工作呢,结果我过来没多久你就去北京了,这下终于又可以4P了哈哈哈。”
“……”
安宁终于在傍晚时分将俩娃交代给保姆看管,自己溜出去见朋友们。那会儿婆婆去朋友那边喝茶了,而徐莫庭还没下班回来。
安宁到了聚头的餐厅,就远远看到自己三位五光十色的好友坐在大厅正中央,真的是五光十色啊,很有女人味的蔷薇一身红,长得很中性的朝阳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一直让人无法准确定位的毛毛那是……荧光黄?
安宁过去一坐下,毛毛就开心地问:“咋啦阿喵,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蔷薇笑着伸手搂住安宁:“阿喵,好久不见了啊。”
安宁皱眉:“我们不是常常在视频聊天吗?”
“……”
毛毛左顾右盼:“阿喵,你家俩双胞胎宝贝怎么没带出来啊,小面瘫和小软萌,我想死他们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呢!”
安宁叹道:“我自己出来就够艰辛的了。”
朝阳很有义气地问:“被妹夫囚禁了?说来听听,我们……就算不能帮你做什么,吐槽下妹夫那是绝对可以的!”
安宁无力道:“说来话长,不说了。对了,薇薇,你今晚住哪里?要不先暂时住在我家,回头再找住处?”
蔷薇拍了下阿喵的肩膀:“好姐们!不过某阳已经收留我了,我先在灭绝师太的宿舍里凑合住着,期间慢慢找房子,关键是工作啊。”
毛毛嘿嘿笑:“我的工作是妹夫帮忙找的,真牛逼,主要是特轻松有没有,上QQ上MSN上人人上微博上小说网什么的完全没压力。”进了某工程物理研究院的某一科研分支机构里上班的毛毛开始拉仇恨值,不光蔷薇的,还有安宁的……还有朝阳:“上小说网……阿毛,为什么不管时光如何流逝,我听你讲anything都有种淡淡的恶心感呢?”
毛毛骄傲:“这是我最大的优点,谢谢。”
阿喵郁闷地说:“我也想工作啊,唉……”
傅、沈、毛:“别秀恩爱了!”
“……”
毛毛突然想到一事:“对了阿喵,兰陵王很美吗?”
阿喵点头:“嗯,史书记载是一名史无前例的美男子,就因为帅得惊天动地,上战场都要戴鬼神面具。”
蔷薇疑惑:“为什么要戴?不戴不是更好,敌人一看就倒下一片。”
阿喵道:“问题就是他的杀伤力是不分敌我的。”
朝阳笑喷:“果然没阿喵仔,生活就像一道没放盐的汤啊。”
毛毛淫笑:“某阳你是说阿喵重口味吗?”
“……”
简短的相聚之后各自回巢。
阿喵回到家,客厅里的徐老大在陪孩子们看益智类的儿童早教光碟,回头看到她,说:“你也来看看吧。”
益智的……
“……”
毛晓旭回家一开门就扯开嗓门喊道:“苏老师,我回来啦!快点出来迎接我吧,给你带消夜了哟。”
苏洵从书房出来,看着两手空空的某人,笑道:“消夜呢?”
毛毛两手大拇指同时指向自己:“消夜!为确保产品的原汁原味,我们毛氏肉业从始至终都恪守社会公德,秉持‘你好我也好’的终身原则,绝不在肉中添加任何有害身心健康的物质,请放心食用吧!”
“……”
当晚“嗯嗯不要不要人家已经……”完了之后,毛毛抱着苏洵磨蹭了好一会儿,苏洵问她:“你不累吗?”
“累。”
苏洵刚想说那就别动了睡觉吧,某毛又说:“那换你磨蹭我吧。”
修养再好的老师碰上纯天然不含任何杂质的流氓学生,只能是输的结局。
朝阳、蔷薇并排着走进灭绝师太楼,纷纷感叹:“这人生啊。”
一周后傅蔷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在跟房东签好合同付好钱后,给众姐妹打了电话:“姐姐我搞定住处了,晚上请吃饭!”
毛毛问:“要不来我家吃吧?我们去买菜,自己做来吃,怎么样怎么样?”
蔷薇表示怀疑:“能吃吗?”
毛毛大声肯定道:“放心,我现在已经练就了……再难吃也能吃下去的本领!”
蔷薇差点骂过去:“你家苏老师会做菜的吧?”
毛毛扭捏:“我不舍得让他做嘛。”
蔷薇佩服:“算你狠。”
安全起见,这顿饭到底还是安排在外面吃了。
蔷薇约阿喵的时候,后者正在……徐莫庭的办公室里睡午觉。徐老大再过段时间就要正式调入外交部工作了(现在就已然有不少人称呼他为徐外交官了),徐莫庭是励志要成为杰出的大外交官的,当然这种话他不会跟外人说,只跟自己老婆说过,原话是:以后你会跟着我海外到处走,所以现在就要慢慢习惯跟在我身边,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最后那句是阿喵根据现实状况恨恨地补充的。
“这什么世道吗?”阿喵同学很有意见,又要带孩子,还要带孩子们的爸,关键是,还没工资领!
徐莫庭对此给予的回复是:“这是弱肉强食的年代。”
“弱肉强食?你这叫强抢民女吧。”
“……”
徐莫庭办公室里。
阿喵被手机铃声吵醒,从沙发上翻身而起,闭着眼睛接了电话:“哪位?”
“你手机上没我名字吗?禽兽啊。”蔷薇吐血,“出来吃饭,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就这样,回见,挂了。”
安宁睁开眼,办公桌后面的人也正看着她,徐莫庭笑了笑,说:“快下班了,晚点你有活动?换我陪你。”有来有往,合作才能长久嘛。
禽兽啊……阿喵弱弱地想着,小声说道:“找了学外交的人当老公,还真的是……”
“什么?”
“衣带渐宽终不悔……”
徐老大哭笑不得。
那天那顿晚饭,到场的人还挺多:徐氏夫妇,毛毛夫妻俩,徐莫庭的室友老三及其女友,沈朝阳,傅蔷薇。
在某餐厅最大的包厢里,一伙人聊着天。
蔷薇豪爽道:“这顿说了我请啊,尽管点别客气!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我没钱吃饭了,我会记得找你们的。”
“……”
老三对蔷薇说:“美女你这几年来来去去,到底找到开豪车的帅哥了没啊?”
蔷薇鄙视:“找到我就请你们吃海鲜大餐了。”
老三一副倚老卖老样:“其实啊,说穿了世上就两件事最重要,一是情二是钱,有点情有点钱,日子就很好了。当然没有不行,可多了也未必好。小姑娘啊要求别太高。”
朝阳道:“这没什么好说的,各有所好。”
毛毛点头:“我就喜欢帅哥,嘿嘿。”
苏洵无奈地笑道:“我们总会有老的一天。”
毛毛抱住苏老师:“那你也是我最爱的老帅哥!”
蔷薇强烈鄙视秀恩爱的:“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还让不让单身的人活了?”
旁边的沈朝阳碰了碰蔷薇,示意她看对面的两人,徐氏夫妇——徐莫庭正帮老婆习惯性地将餐巾拉开,盖在膝上。
蔷薇一阵心绞痛:“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朝阳附和:“就是。”
毛毛忽然嘿嘿笑道:“说起来某阳啊,你小时候救过的那枚小帅哥,还在老家等着你回去吧,以身相许、脱光了在床上等你临幸什么的。”
朝阳连连摇头:“得了吧,那么漂亮的,管不住的。”
阿喵一听这话,适时接道:“其实在爱情里不用太防备,就像一样食物,放多了防腐剂,反而在经受检验检疫时过不了关。”说完瞄了身边某人一眼。
被瞄的徐老大淡淡道:“放心,检验检疫的时候由我去交涉。”
阿喵顿时无语了。
蔷薇拍案而起:“我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的,waitandsee!”
老三大笑:“拭目以待咯。”
毛毛:“阿三哥啊……”
老三:“嗯?”
毛毛却转头看向安宁,兴致勃勃地问道:“说起这阿三哥,我最近对印度很感兴趣哪,好像状况频出啊阿喵。”
“……”老三已经不止一次被毛毛无故调戏了。
众人看向阿喵。
安宁汗颜,沉思一番说:“这些年我追过的印度确实……弄枚导弹做布朗运动(即无规则运动)掉进自己印度洋里,弄辆全世界最贵的坦克还没得列装(列装是指列入军队的装备序列,没得列装表明只能是实验室里用用的,军队不要),弄架全世界最贵的飞机也还是没得列装,弄只潜艇自爆了,后又买核潜艇,被俄罗斯敲诈了二十多亿……如今想着要跟我们中国比赛上月球。”
老三那文文静静的小女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阿喵说:“我发现听你讲话真有意思!”
毛毛无比自豪道:“那当然啦!我们家阿喵仔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阴阳,明八卦,奇门遁甲信手拈来,国事房事无不精通!”
徐老大看向徐太太说:“原来你懂那么多?”
“……”
生命的长河里总会有几件事让你感到很无力,其中一定包括被猪一样的队友扯后腿!
果然那天晚上回去,精通房事的某喵就被徐老大长久地“请教”了一番。
四、东边日出西边雨
毛毛问过苏老师好几次:“你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生一窝崽子出来玩啊?像阿喵他们家的娃们那样可爱的!”
苏老师对于生一窝崽子这点表示啼笑皆非也无能为力,“晓旭,生孩子这种事,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只能随缘。”
“哎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啊亲。”毛毛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苏洵,“所以说你每天多出力的话,那机会就会大一点儿不是吗?”
“……”
而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孩子的人家也不一定好过……阿喵这天在喂孩子们吃米粉,俩孩子都不爱吃,安宁就哄道:“你们难弄的爸就快回来了,看到你们不吃东西可就要打屁股了。现在妈妈假装喂,你们就假装吃点呗。”
进门来的徐莫庭看了那仨一眼,淡淡道:“要打假。”
“……”
徐老大叫保姆上来抱走孩子们。阿喵说了句:“我跟宝宝们再去玩会儿。”说完也溜出了房间。
徐莫庭看了眼门口,惋惜地叹了一声进了浴室。
最近好像确实过火了点……要不收敛一点?
啧,再说吧。
徐老大洗澡的时候想到一件陈年往事:研一的时候,他偶尔去旁听一门选修课,坐在最后面,她坐在很前面。有一回上课前有一男的被同伴推进来,那男的踌躇地朝她说:“你,穿红衣服的,能出来一下吗?”
她的回应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脱去了那件红色外套。
她一定知道那男生对她有意思,大智若愚,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而对付大智若愚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但是道理虽明白,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追她的时候虽然雷厉风行,却也是忐忑不安的。
徐莫庭低着头,单手撑着瓷砖忍不住笑了笑,“所以,结婚后需要点‘补偿’也是情有可原的。”
最近阿喵太无聊,大俗大雅地将网名改成了扶桑大红花(这种花别名是妖精花),毛毛看到后马上线上找她:“阿喵仔,你叛国,扶桑是指日本吧?”
阿喵叹道:“百度下你就可知道,扶桑一词在现代可指日本,但中国史中的扶桑指中美洲某地,现多认同为墨西哥。如今的电视剧真是害死人,毛毛你还是少看点电视多看点书吧。”
毛毛:“我天天在看书啊,什么《总裁的亲亲老婆》《大老板的三日情人》《魔教教主的风流韵事》等等,我真是手不释书,学富五车啊。”
阿喵:“……”
而在安宁改网名的隔天,徐莫庭也改了网名,从最先的英文名字“Mortimer”改成了“大雪”,安宁看到时差点喷出嘴里的果汁,要不要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安宁放下笔记本电脑回头看在床上翻育儿宝典的徐老大,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大雪?”
徐莫庭头也不抬,“嗯。”
“噗哈哈哈哈。”安宁终于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
这时徐莫庭放下书,过去把她拖到床上,当晚又是一番火热恩爱。
安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句:“大雪压倒扶桑枝,没听过吗徐太太?”
阿喵没力气开口说话,只能在心里吐槽了句,“什么大雪压倒扶桑枝?我只听过黑云压城城欲摧好吧……”
阿喵隔天醒来腰酸背痛,而刚好又是周末,蔷薇跑来约她出去“逛逛”,蔷薇看她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就一脸暧昧地笑了,“喵儿,你家饲主天天这么给力啊?”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又马上悲痛欲绝了,“你说同样是人,生活处境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蔷薇问阿喵:“网上说约会时女孩子找不到路了,打电话来说我迷路了,问其在哪里,答曰马路旁边,这样的才叫软妹子。那我这种到哪儿都能瞬间报出大概经纬度的,叫什么?”
安宁沉吟:“全球定位仪?”
“……”
安宁没逛多久,徐莫庭打来电话:“孩子们找你。”
安宁:“唔,那孩子们有什么事让他们接电话跟我说吧。”
“……”
蔷薇看安宁笑眯眯地收了线,忍不住问:“咋啦?像只偷了腥的猫。”
阿喵笑道:“某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拆了他的台。”
蔷薇汗:“那某人是天子的爹?”
阿喵:“是啊。”
蔷薇同仇敌忾状:“妹夫也太毒了吧,虎毒都不食子呢。”
阿喵郁闷地在心里嘀咕:“他是不会食子,他是要食我……”
阿喵后来问了下蔷薇找工作的情况,后者答曰:“现在不是在流行考公务员吗,我也打算考考看,监狱部门也没关系。你回头帮我问问妹夫,这里面有作弊的门道没?”
“……”
阿喵那天晚上可能是真的闲得发慌了,还真问了问,徐莫庭听后看都没看她一眼,说:“作弊为何物?”
“徐莫庭,我就不信你从来没作过弊,作业抄袭、考试的时候用手机偷偷上网查下什么的。”
徐莫庭淡淡地说:“作业、考试都是别人抄我的。至于手机上网查,大学之前没必要,上大学之后就算我想查也查不到。”
“为什么?”
“我读的专业,考的东西大凡都涉及敏感词。”
“呃,好吧。但是,你说上大学之后就算你想查……也就是说,你至少有想过要作弊吧?”
徐莫庭:“没有。”
阿喵笑眯眯道:“真的?”
徐莫庭终于说:“高三一次数学模拟考最后一道题我没做,数学老师让我去办公室,他说了一遍,我说还是不会,他就拿了隔壁班一名理科生的卷子给我说,你回去看一下她的解析步骤,她写得很清晰明了。”
“……”
徐莫庭说:“我生平唯一作的一次弊就是我没做题,拿到了叫李安宁的试卷回去‘观摩’。所有理科班里,李安宁数学成绩几乎常年排在第一。”
阿喵抹汗:“在你面前,我真心不敢称第一。”
蔷薇后来问结果,安宁有气无力地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
愚人节那天,也刚好是周末,安宁一家四口出去旅游,不远,所以自己开车过去,一路上两岁的儿子一直看着窗外,安宁问他:“小旗子看什么呢?”小面瘫回过头来说:“人生。”那白白嫩嫩的小模样配上那正儿八经的说辞,让安宁一下就笑场了,随即说:“小宝贝,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看妹妹多可爱。”旁边的小软萌爬到妈妈身上撒娇:“妈妈抱抱……”
前面开车的孩子爸说:“两种类型,各有千秋。”
阿喵一手疼爱地摸着小闺女的头,一手伸过去点了点儿子的小肉脸,“Q版徐莫庭啊,你爸是不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呢?”看小男娃一本正经地闪着大眼睛,实在可爱,阿喵就忍不住俯身过去轻轻咬了咬他的小脸蛋儿。
前面的徐莫庭淡淡地道:“放了孩子吧,要做什么冲我来。”
“……”徐老大,你最近是在学外交手段还是流氓手段啊?还是因为今天是愚人节啊?阿喵咳了一声,认真道,“您没听过那句老话吗?强扭的瓜不甜。”
徐莫庭抬起手,轻揉眉心。
一家四口在山清水秀的某山庄里住了两天,回来的那天晚上,孩子们不睡在身边,徐莫庭便抓住徐太太行了云雨之事,行事前说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但也可以吃。”
被压在身下的阿喵无语:“都过去两天了,还要计较回来?太小肚鸡肠了吧。”
“这在外交里叫‘君子报仇永不嫌晚,量足就行’。”
真不愧是学外交的,简单的一句话,里面的意思是一层又一层啊。
五、朝露待日晞
惯例闺蜜聚会。
安宁:“我刚在微博上收到条大学教中文系小说研究课的老师邀请我吃饭的私信。”
蔷薇:“小说研究?你啥时候上过这种课了?”
毛毛:“现在关键是那老师为毛要请阿喵吃饭好吧?”
安宁:“他在微博上出了一道题,说答对了他请吃饭。”
毛毛:“你答对啦?”
蔷薇:“这不是明摆着嘛,她可是阿喵,活着的百科全书。”
安宁:“他问的是《山海经》里有记载女娲的是哪一篇。不能上网查。我小时候看过《山海经》的连环画,然后脑子里绕了一圈就想起来了。”
傅、毛等了很久,“哪篇啊到底?”毛毛跟着蔷薇喊完,抓了抓脸,“老实说《山海经》是啥?”
安宁:“《大荒经》啊,唔,顺便一说,女娲是人面蛇身。”
毛毛:“哦哦哦,记下来,回头我去看看这篇,好像有人兽同体什么的。”
安宁:“这老师很有趣,他本科是学物理的,硕士是学经济的,博士是学管理的,来做老师,教的是小说。很佩服。”
蔷薇摆手:“估计是那种典型的书呆子、学霸吧。”
安宁:“他很帅,三十几岁吧,非常有型。”
其余俩:“继续说!”
安宁:“我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师的时候,他还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路过食堂看到有场讲座预告,说某某某来我们学校演讲,题目是啥我忘了,反正是文学类的,然后我就去了。一年后,我无意中发现中文系的课表里有小说研究这门课,然后就又去旁听,结果发现是他在教。”
毛毛:“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蔷薇:“小心妹夫灭了你。”
安宁:“我挺喜欢这门课的,去旁听常常坐在第一排,但我没教材,他有一回就问我,书呢?我说我物理系的来旁听,他就送了我教材书还有他的一本小说。我觉得他讲课很有趣,可能是因为他既学过物理又学过经济的缘故吧,所以他的视角跟文科出身的老师很不同,很新颖独到。”
毛毛愤慨:“是啊,那么新颖,有帅大叔讲课那么新颖的事你怎么不叫上我啊阿喵?!”
阿喵:“那会儿是读本科,毛毛我读研才认识你的。”
蔷薇:“那你怎么不叫我啊?”
阿喵:“你当时在忙着追美剧《越狱》,纠结到底该选迈克好还是林肯好!”
蔷薇:“……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啊你?”
阿喵笑道:“没办法,天生资质过人。”
“……”
蔷薇:“那你要去跟这位帅老师吃饭吗?要不别去了,让妹夫看到多不好,这种糟心事还是让好姐妹我替你分担吧!”
安宁刚要回,毛毛突然惨叫了一声,蔷薇骂道:“你又怎么了?”
阿毛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我刚才发了条微博,然后妹夫回了我……”
安宁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你发了什么?”
毛毛答:“从前有位帅老师,后来,他想约阿喵去吃饭,未完待续。”
安宁无力道:“那某人回了什么?”
毛毛颤抖着手说:“妹夫说,我可以帮你现在就完结,让她回家。”
蔷薇拍了拍身边某喵的肩膀,“就算你天生资质过人,却终敌不过会玩一手天罗地网而且永远不会停的徐哥哥(徐莫庭名字躺枪)。”
阿喵:“唔……别逼我鱼死网破。”
毛毛抬起头,两眼汪汪地看着安宁:“阿喵仔,妹夫又说,如果李安宁不乐意,就告诉她,家里还有俩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她回去。我不行了,妹夫这是要清空我们的血槽啊!”
这时沈朝阳终于姗姗来迟,她跑过来拿起安宁面前的水就一饮而尽。
蔷薇取笑:“这么饥渴交加啊老沈?”
沈朝阳一屁股坐在毛晓旭旁边的凳子上,喘了口大气才说:“我都快心肌梗塞了。”
阿喵问:“怎么了?”
朝阳摇头:“别提了,有人来学校找我。”
蔷薇笑道:“谁啊?能把我们的武林高手吓成这样。”
朝阳一脸苦逼相:“就是我当初救过的那号妖孽啊。”
毛毛瞬间两眼放光:“那位传说已久的美男?他来了?哪呢哪呢?”说着已经起身四处张望!
朝阳摆摆手:“被我甩掉了。”
毛毛颓然跌回座位上,按住心口:“心如刀绞。”
阿喵:“毛毛……”
阿毛伸出手挡住安宁的脸:“别说了,心如死灰了,你再说什么也不会死灰复燃的。”
阿喵汗颜:“我想说,那边进门来的,好像是苏老师吧?”
“什么?!”毛晓旭瞬间满血复活,一跃而起,朝后望去,可不正是她家苏洵嘛,扯开嗓子就喊过去,“属于我的美男,这边!”
苏洵望过来,笑了笑,之前她说在这里跟朋友吃甜品,果然还在。而他身后的男子,在看向阿毛那边的人时立刻冲了过去,“朝阳!”
沈朝阳呜呼哀哉。
苏洵跟过去,对朝阳不由得教导道:“我想你可能跟晓旭在一起,就把他带过来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都说清楚吧。”苏老师是从学校后门开车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这名在马路边喊“沈朝阳沈朝阳”的男子,因为沈朝阳这名字他再熟悉不过,就下车问了下情况,得知这名五官漂亮的年轻男子是沈朝阳的同乡,千里迢迢为寻她而来,结果沈某某避而不见不说,好不容易见到了还一溜烟地跑了。苏洵见他表情难受,人民教师于心不忍就带着人来了这家饮料店,想碰碰运气,果然都在这里。
蔷薇看着眼前这美如冠玉的帅哥,伸手叫来服务生:“服务员,加两把椅子,谢谢!”
于是,两男就座。
一直看着沈朝阳的美男子自我介绍:“沈路。”
蔷薇老鸨样:“哎哟,还跟咱们家朝阳同姓哪,无巧不成书。”
沈路全神贯注地看着沈朝阳:“晚点,我们单独好好聊聊吧?”
朝阳叹气:“真没什么好说的。”
沈路抿了抿嘴唇:“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朝阳:“问题就是你哪里都好。”
沈路咬牙:“我将就你还不行吗?”
围观党:“……”这么细皮嫩肉、美轮美奂的帅哥竟然缺心眼?
沈朝阳起身道:“沈路,咱俩真不合适,真的,不说我比你大两岁,这外形、气场、性格就不是能搭配在一起的。找对象就跟穿衣服一样,一定得合适,不合适再好看穿上去那都只会不伦不类。”
沈路气得脸都红了:“那你当初干吗跟我订婚?我不管合适不合适,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心,我喜欢你。你现在想一条短信就跟我解除婚约?我告诉你沈朝阳,没门!我来这里,就是要跟你说明白,无论你要在外面待多少年,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我们结婚。”
围观党们面面相觑,毛毛抽出纸巾抹泪,擦完举了下爪子:“我去趟WC,你们能不能先暂停一下,等我回来再继续?”
沈朝阳、沈路同时怒瞪毛晓旭,毛毛无辜,嘴上咕哝:“这不是挺合拍的吗!”
沈朝阳再度叹了声,回头语重心长地跟沈路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如果是因为小时候那些坏小子欺负你我救了你两回,你想报答,可以,但以身相许什么的真的算了,你要是真有心……我最近缺钱。而关于咱俩当初会订婚这事……”朝阳深呼吸,“我读博的第一年夏天,天清气朗,我回家,然后……你跑来跟我说你得绝症了,想死而无憾!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蔷薇差点拍桌子:“太渣了。”
毛毛弱弱地问:“谁渣?”
蔷薇:“还有谁?沈朝阳啊!在爱情里谈金钱就已经很渣了,还见死不救。”
朝阳怒极反笑:“最在意钱的是你吧,还有什么见死不救,没听明白吗?他得绝症是纯属扯淡!”
这时,安宁终于开口了,“咳,他的意思可能是,在遇见你之后,得了不跟你在一起就会死的绝症。”
“……”众人抖了抖。
沈路望向阿喵,很诚心地说:“你懂我。”
阿喵笑而不语。她不会说,她遇到过相似的案例。在她怀胎十月期间,徐莫庭说:“这一年,我就当自己隔离治疗了吧,而想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至于朝阳,解除婚约什么的自然失败了。而且最终不仅没能解除,据说之后沈路就此赖在沈博士的宿舍门口不走了。
沈朝阳来徐家找阿喵求助:“我质问他,你不是说回家等我吗,他面不改色地说我反悔了怎么样?有这样的人吗?!”
阿喵想了想,看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徐莫庭目不斜视地道:“我没兴趣干涉别家内政。”
朝阳差点使出降龙十八掌来……自我了结了!
沈朝阳走后,阿喵沉吟:“其实,如果朝阳一点都不喜欢他,就算那人把自己说得再怎么悲惨,她也不会跟他订婚的吧?”
徐莫庭关了电视,起身上楼去了,并且说:“不管自家门前雪,还管他人瓦上霜?”
安宁现在已经不能直视“雪”字了……
六、相信幸福总会来临
安宁帮徐莫庭送落在家里的文件去他单位的时候,看到他身边站着位美女,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吧,是徐莫庭在说着什么,旁边的美女笑得很开心。
安宁看着看着看着,果断吃醋了。
她施施然走过去,徐莫庭老早就看到她了,就站在那看着她过去,而旁边的美女止住了笑。在安宁走到他们面前时,美女又笑了,她抱手打了招呼:“徐夫人吧,久仰久仰。”
阿喵看着她,忍了一下,还是说了:“那什么,左手压右手才是‘你好,久仰’的意思,右手压左手是报丧来着……”
“……”
徐莫庭咳了一声,说:“资料给我吧,辛苦你了。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阿喵鼓了鼓腮帮子,刚要转身走,徐莫庭又拉住了她的手臂,“哦,对了,这位是我高中同学,刚回国,来请我们喝喜酒的。”
阿喵目瞪口呆了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哦哦……”
那美女开玩笑地说:“我差不多就是来报丧的,因为当年我可是我们班暗恋徐莫庭的第一人,唉,我追不到他,就只好抛开爱情勉为其难地将就他人过日子了。”
阿喵更加尴尬了。
那天晚上安宁很郑重其事地问徐莫庭:“我们送点儿什么给她呢?我希望她幸福。”
徐老大揉了揉她的头发,“幸福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好吧。话说莫庭,你当年知道她暗恋你吗?”
“暗恋我的人多了。”
“……”
感情这种事啊最是人间头疼事。
好比徐程羽,最近就很头疼。
徐莫庭的堂妹徐程羽,虽说是堂妹,但其实跟徐莫庭是同岁的,只是晚出生了几天,一样念的是外交学系,长辈指的路。徐程羽觉得,她虽然没有堂哥那样牛逼,万事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任何事都像是他的专长,但她在这条路上走得也还算身心健康,步堂哥后尘在外事局工作了两年后,也有望在未来两年进入更高级的单位工作。
本来以为自己将“事业”按部就班妥妥地搞定后就万事无忧了,结果,还是被家长们“批判”了,快而立之年了还没对象,这说出来不是丢老徐家的脸吗?于是开始频繁地催着她去相亲,什么警官、医生、老师……徐程羽表示,不能跟长辈斗,因为肯定斗不过,但自己又实在不想连爱情都失去自主权,左右为难百般纠结之下,只能找人帮忙了,徐程羽妹妹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家堂嫂也。
“堂嫂,你觉得结婚好吗?”
一上来就被问了这么“高深”问题的阿喵,淡定地端起茶喝了口后才说:“你堂哥让你问的吗?”
徐程羽笑喷:“不是不是,堂哥没那么无聊。我就是自己想知道。”
安宁心说,你是没见识过,他比这更无聊的也问过,“其实要说结婚这事好不好吧,真的因人而异,有些人觉得婚姻是可以安身立命的港湾,有些人却觉得它是坟墓。”
徐程羽感慨道:“老实说吧,我挺不想谈恋爱的。这人心是最难猜的,有那时间和精力,不如去买一株水仙养,你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它如果开花就一定带香气。但这人心你费尽心机一层层地剥开来,都不知道里面是香气还是毒气。”
阿喵想了想,点头说:“画虎画皮最难还是画骨。要不这样,下次你不得不去相亲时,我陪你去,我帮你去摸骨,你如果不喜欢那个人,我就算是得罪看相鼻祖某某某也会说那人不是好骨相的。”
徐程羽汗颜:“我说堂嫂,你的知识涉及面要不要这么广啊?每次都让人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这时有人经过客厅,问:“你要去摸谁的骨?”
徐程羽立马起身叫了声“堂哥”,阿喵依然淡定微笑中。
吃完晚饭,徐程羽MM行色匆匆地走了,小夫妻俩上了楼。
徐莫庭一进房间就问:“夫人那么喜欢摸骨,何不帮我摸一下?”
阿喵看了某人一眼,马上笑眯眯地阿谀奉承道:“您这摸都不用摸啊,一看就是麒骨无疑,生就麒骨为人贵,呼风唤雨有神威,一生富贵声名远,不在官场也发财。而拥有此等奇骨者,亦必是形貌相当,神气清越也。”
徐莫庭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属于内外兼修的?”
“嗯嗯,绝对的,麒麟啊,神兽哦。”
“……”
晚上安宁陪俩娃在儿童房里玩,看着俩孩子不由得说:“那我们家小旗子就是小麒麟了。小燕子则是鹏骨,生就鹏骨天性高,昊天振翅好逍遥,青云直上风送急,晚景昌荣乐陶陶,是不是啊?”
俩娃的答复分别是:小面瘫很给面子地看着妈妈说完,然后又继续低头翻手上的《小朋友》杂志;小软萌则是笑咯咯地说:“乐陶陶乐陶陶……”
“差别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好吧,麒麟大鹏什么的,好歹等级是一样的,都是神物。”
徐莫庭母亲进来听到这话,笑着说:“什么神物啊?”
安宁指了指前面的两只小包子,婆婆立即笑了:“哎哟,明显是吉祥物嘛。”
呃,还是婆婆比较犀利啊。
晚点回房后跟徐莫庭说起这茬儿,对方淡然道:“你也是我的吉祥物。”
“什么吉祥物?”
“招财猫。”
“……”阿喵鄙视,“都不想说你世俗啥的。”
“现今的社会,有钱才好办事。”
阿喵顺口问:“你想办什么呀?”
已铺好被子的徐老大终于正视阿喵同学,云淡风轻地回:“你。”
“……”
后一周的周末,徐莫庭带着太太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
这场婚礼还挺戏剧性的。
新人敬酒环节,豪迈的新娘子在敬到徐莫庭时开口大声地对在场的宾客说道:“这位帅哥,就是我高中暗恋了三年的人。他可害我苦了三年,三年不敢吃肉,怕胖,三年不敢放松学习,怕被看不起。我今天能有这成就,多亏他哈!我得向他敬两杯!”在宾客们的笑声中,新娘子一下子干了两杯葡萄酒下去。徐莫庭站在那儿也配合地喝了两杯。
新娘子问:“徐莫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莫庭笑了笑:“那行,我也说两句吧。”他看向身边的安宁平缓地说道,“我身边这位,是我太太,也是我从高中开始,暗恋了六年多的女人,高中二年级那年知道了她,三年级那年去表白了,人家没看到我的信。大学四年想着怎么把她忘了,没成功。后来,我出国读本科回国再读研,很多人说我是不是脑子坏了。我脑子一贯还好,不好的是我的不死心。我回国第一年,就看着她,什么都不敢做,第二年,我站到了她面前,后来,我们相爱,也结婚了。在人山人海里找到一人来相爱、结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两人能走进婚姻,就彼此珍惜吧。”
宾客们都鼓起掌,新娘子哭了,抹去眼角的泪又笑道:“谢谢你,也借你吉言!”然后对安宁说,“祝你们幸福。”
安宁马上回道:“你也是!”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安宁轻声说:“莫庭,谢谢你。”
“嗯?”
“……我爱你。”
徐莫庭“嗯”了声,“你敢不爱试试。”
“……”
七、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
这年年中徐莫庭的父亲宣布了退休,有记者朋友问他:“徐老您这一生为祖国做了很多贡献,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留在北京,还要经常出国访问,最长的一次我记得您有大半年没回家,但我们知道您的家庭一直很美满,能跟我们说说您是如何做到事业和家庭双成功的吗?”
徐父颇为风趣地说:“其实首都也是我的家,你们也知道我父母他们都住在这里,我留在这边时间长的时候我的太太也会过来陪我。但我得承认,我是习惯跟着我太太走的,所以好多人都说是我嫁给我太太的。”这话引得一帮人笑了。
徐父接着说:“在外,没退休前我工作隶属中央,我夫人隶属地方,虽然部门没有关联,但很多工作上的事她都会听取一些我的意见,地方听中央,这是一定的。而在家,我太太是中央,我是地方,我都是听她的。所有的关系,都要对等、平衡,才能维持长久。”
掌声过后又有记者问道:“听说您儿子前两年结婚了?预计今年也会进入外交部工作?”
“对,我的独子已经结婚,儿媳很好,知书达理,非常孝顺。我希望他不管是事业,还是对家庭的经营,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人笑道:“您儿子似乎比您当年进外交部的时候要年轻许多啊?”
徐父轻快地说:“他的孩子比他更早会说话。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相信我们国家的人才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出色。”
当天在电视上看到这条新闻,阿喵笑喷了:“刚才爸吃饭的时候还在说,年纪大了,到了退休的年龄不想走也得走了。说得一本正经的。结果这里,爸嫁给妈……噗,好有爱。徐莫庭,我是你的地方还是中央?”
徐莫庭:“殖民地。”
“……”阿喵差点忘记了,这人手机上她的号码存着的就是“myterritory(我的版图)”。
徐莫庭在国庆之后就要走马上任了,于是,他们要搬家了,一家四口。
搬家前阿喵跟姐妹们约了吃饭,结果那天她车子刚开出小区大门,就跟一辆小绵羊擦上了。
阿喵赶忙下车去看,“您没事吧?”
小绵羊的车主扶起车子发动了下说:“我赶时间,就不要你负责了。”小伙子的手上一直紧紧地抱着一束玫瑰花,随后骑上车歪歪扭扭地走了。
安宁笑着摇摇头上了车,刚才这场景让她恍惚想起几年前的一幕,她骑着一辆小绵羊,撞了一辆奥迪轿车……她当时撞的……咦?刚刚开进小区的是公公的车吧?等等,她当时撞的……好像是她公公的车?!那位摇下车窗来看她的威严中年男人……就是徐莫庭他爸啊?!
后知后觉了好几年的阿喵瞬间不淡定了。
一边开车一边主动给徐莫庭打去电话,那边接起,轻声道:“想我了?”
阿喵泪奔地说:“莫庭,你上学都是你爸爸送你去学校的吗?”
徐莫庭沉默了下,说,“你想问什么?”
“唔,我想说,你爸会偶尔去一下我们大学吗?爸爸那么忙,没事应该不会去的吧?你那会儿也那么大了,上学什么的不需要再送了吧?”
只听到电话那头徐老大说:“他那边有朋友在。”
“谁?”
“校长。”
“……”
而那天吃完饭,安宁跟三位好友说了要离开的事情,在一番沉默后,蔷薇首先愤慨:“我才来你就走,你这是有多不愿意跟我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啊?”
朝阳:“唉,从今往后见阿喵就难了,看得着摸不着想来真心酸。”
毛毛大哭:“阿喵走了,以后还有谁能随时随地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有趣事啊?”
阿喵也很惆怅:“我也很伤心啊,但是,人生无不散之宴席。”
毛毛哭得更凶了。
阿喵安慰道:“还好,现在飞机来去很方便,我有空就会回来的,毕竟公公婆婆在这边。”
毛毛隐隐地抽泣:“说起飞机,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都不算数了吗?”
一直隐忍不发的蔷薇终于受不了了:“你这吨位能当天使?一起飞翅膀就得折。”
毛毛一把抹去眼泪说:“别当我文盲,我的座右铭可是:‘天使之所以能飞起来,是因为她把自己看得很轻。’我可是一直都把自己看得很轻!”
安宁皱眉:“毛毛,这句话里的轻,不是指体重,而是指谦虚,整句话是说谦虚的人才会成功。”
毛毛震惊:“啊?!原来……”
蔷薇也很震惊:“原来你真的是文盲。”
毛毛之后问安宁:“阿喵,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在你走之前可一定得告诉我答案,否则我会食不知味夜不能寝百爪挠心生不如死的!”
“什么问题?”
“李白他到底爱的是谁?!”
“……”
阿喵苦苦思索一番后说:“李白一生不得志,他想做官为民请命,可是唐明皇只找他写杨贵妃的美貌,写宫廷的盛宴,他一直很郁闷,然后好不容易发生安史之乱了……”
蔷薇笑喷:“等等,好不容易?这话说的,阿喵,你内心深处有暴力因子哦。”
阿喵汗:“我说的好不容易是从李白的角度出发,动乱之下出英雄的机会大点嘛,结果……咳,他投靠错了人,被发配夜郎。对了,说到这里,顺便说一下,李白极有可能是吉尔吉斯斯坦人。”
毛毛震惊了:“什么?我从小到大背他的诗,他还不是咱们的祖先?淡淡的有种被白白嫖了的感觉有没有?”
沈、傅:“……”
阿喵:“嗯,据说不是,如果真是吉尔吉斯斯坦人,那他很有可能是一枚高眉深目的大胡子叔叔。”
毛毛痛心疾首:“他不是诗仙吗?大胡子怎么还仙得起来啊?我们那些语文课本上还总是把他画得白衣飘飘衣袂飘飘的,误导啊严重的误导啊。”
阿喵拍了拍毛毛的背:“回到正题哈,当年李白发配夜郎,途中遇到郭子仪,郭可是军功卓著的大将军,他用自己的功名力保李白,于是乎李白就不用去夜郎了。”
蔷薇摸下巴沉吟道:“我闻到奸情的味道了。”
阿喵:“一名大将军莫名其妙地去救一位跟他没啥交情的诗人,确实有点诡异,但他们之间没什么,因为不需要去夜郎了的李白谢过大将军后就继续游山玩水喝老酒去了。再顺便一提,有传说唐明皇曾经给过李白特权,就是他走到哪里喝酒都可以不付钱。这点真不真我不知道,但作为八卦还是很有趣的。”
毛毛:“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大将军?为什么?”
阿喵:“呃,毛毛,我马上就要讲到你想听的了。‘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这首诗是杜甫写的,有没有听出来呀,赤裸裸的表白哦。”
毛毛、蔷薇:“……”
朝阳:“阿喵,请记住,咱们是理科生,而你是理科生里的异类。”
“……”阿喵无语了,“好吧……‘不见李生久’,这不是表达相思之意吗,最后还说‘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他的意思是,李白你既然不用去夜郎了,那就来跟我过吧。”
傅、沈、毛:“啊啊啊啊赤裸裸的同居请求啊。”
阿喵:“可惜李白没去。”
毛毛:“为什么啊?!”
阿喵:“杜甫写过一首关于他住处的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咳咳,我觉得李白是觉得杜甫太穷了,所以他宁可对着月亮喝酒也不要跟着杜甫去住茅庐。”
朝阳:“噗,人嘛,都是现实的,没房没车,谁愿意跟你过日子啊。”
蔷薇:“小李有点儿渣了啊。”
阿喵:“其实,李白‘爱’过孟浩然倒是很有依据的,‘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他说‘吾爱孟夫子’……”
朝阳:“我想说,小李他到底处在多少角恋里啊?”
阿喵:“李白是风流才子嘛。但孟浩然爱的是唐明皇,孟写过‘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毛毛有点晕:“多少P了啊?”
阿喵咳了一声,最后还是决定端正三观:“但是我觉得李白最爱的还是月亮,‘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其他人都是过客,是浮云。”
朝阳:“所以讨论到最后,李白爱的是月亮?”
毛毛:“我还爱太阳呢。”
蔷薇批评:“阿毛,别说脏话!”
“……”
这样的说说笑笑,就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校园里。那些记忆和现在重叠,那么鲜活,好像她们都不曾离开过那里。友谊是点缀青春最美丽的花朵,她的芳香会让人永远记住,在那一场青春年华里,她们有多么的肆无忌惮和快乐。
八、有情人终成眷属
跟朋友们分别后安宁回了家,刚进家门,就听到公公婆婆在边看电视边聊天。安宁进去叫了声爸妈,婆婆说:“宁宁回来了?莫庭说,你晚饭在外面跟朋友们吃了?”
“嗯,是的,吃好了。”安宁点头。
徐父说:“莫庭刚带孩子们上楼去。”
“好的。”安宁想了想,还是低头说道,“爸,我几年前不小心撞了你的车,对不起。”
徐父一愣,笑了出来:“你倒还记得啊。那天,莫庭还坐在我旁边呢,还跟我说了句‘让她赔偿’,哈哈哈。”
“……”安宁终于要哭了,什么人嘛这个徐莫庭!
跑上三楼的阿喵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那一大两小窝在大床上好不自在地看着儿童片。
阿喵低声地有力地叫了声:“徐莫庭!”
徐莫庭转头看过来:“回来了?”
安宁摆着脸过去,刚要开口,床底下就慢悠悠地踏出一只猫,可不正是他们家那只金色眼瞳的黑猫吗?徐莫庭看着那猫说:“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你喂它吃太多了。”
“呃……”安宁也望着那只虽然胖但是走路依然很优雅的小胖墩。
徐莫庭叹了声:“一只猫胖得跟小猪崽似的,这已经不是超重,而是跨越物种了吧?”
“……”
他们家小闺女这时“妈妈妈妈”地站起身朝她蹒跚走过来,安宁马上坐到床沿将她抱住,“哇,我们家小燕子现在走起来好快了啊。”
小软萌被妈妈抱着就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然后朝床另一头的爸爸、哥哥招手,白白的小手一张一合。
徐莫庭微挑眉,“这是想要一家四口团圆的意思吗?”说着起身抱起儿子走到老婆和女儿旁边。
淡定的大儿子一被放下就翻过安宁的膝盖,夹在安宁和小软萌中间,孩子妈奇怪:“怎么了?”
孩子爸轻轻揽住孩子妈的腰身说:“给父母创造条件吧。”
看着身边的仨,安宁无语的同时也异常感动,之前的“算账”早不知道忘到哪儿去了,“好像有一阵子没拍过四人的合照了。”说着掏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来来,一起拍张照,好了,乖,拍照了,都别动了哦,一起笑起来,茄子……”
拍好后安宁看效果,从左到右:徐莫庭,她,大儿子,小女儿。表情分别是:一本正经,笑容灿烂,小面瘫,小可爱。
安宁深深觉得,遗传可真神奇……
安宁将照片发给远在大南方的表姐看,表姐回复:“你们家这两只小包子,如果有人敢怀疑不是你跟你老公生的,你就果断地跟人家说,‘是的!是按照我们的模板克隆出来的!’哈哈哈这也太神似了吧。”
阿喵一头黑线。
在儿童房里哄了孩子们睡后,安宁回房,徐莫庭洗完澡出来,说:“今晚早点睡吧。”
“嗯。”
走前安宁去看了母亲。
墓园里很安静,只有树上一些鸟儿在低低地鸣叫。
小燕子拉着妈妈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哥哥说,外婆只是去天上了,那里很好,有好多好心的爷爷奶奶……”
旁边的小面瘫也在另一侧扯了扯安宁的衣角,用稚气的声音认真地说:“所以妈妈别不开心。”
安宁蹲下抱住俩孩子,身后站着的徐莫庭静静地守候着妻与子。
回去的路上俩孩子分别趴在安宁的两侧睡着了。
安宁看着窗外的秋景,慢慢地说道:“我妈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师,直到后来身体不行了才离职,很多做人的道理都是她教给我的,我记得最深的是,人的一生太短,所以为人处世上简单点就好,你不去强求反而得到的更多。”
前面开车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安宁回头看向他,又看向孩子们,“除去妈走得太早,我到现在没有过一点遗憾。”
徐莫庭柔声说道:“我跟孩子会永远陪着你。”
安宁笑了,浅浅的,“嗯。”
整理行李的时候安宁突然想到北京的亲人,就问莫庭:“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爷爷奶奶都待在北京,不回这边,这里不是老家吗?”
“爷爷当年去北京是工作需要,后来也没回来,而是留在那里养老,是因为老人家不想回到这里触景生情。”
“嗯?”
徐莫庭把她整理好的书放进箱子里:“是关于上一辈的事。”
“是因为,你二叔吗?”
徐莫庭露出点意外表情,说:“爷爷奶奶一共生了三男三女,爸排行老大,徐程羽她爸排行老三,我二叔——死了,死在老家里的,外人不知道,都以为他又出国了。”
安宁想起以前父亲跟她说的,“他死了……”
怪不得从来没有见过他。
“嗯,我对二叔的印象一直是他在抽烟、写书法、作画,他几乎不出书房门。很多人都说他风流,可我并不觉得,他只是过得很自我……他的死是对外保密的,爷爷也嘱咐过家里人不能再提及二叔,有人问起就说出国了。爷爷跟奶奶去北京后就没再回来过,唯一一次回这边就是我们结婚那次。”
安宁听着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声,上一辈的这段往事她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就这样听着,便有种说不出的怅然感。
阿喵忍不住抱住身边的人,心想这世上不圆满的感情真的好多,幸好自己遇到了他。真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少经受点波折,相遇已经是那么不易。
徐莫庭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知道徐莫庭跟李安宁会永远好好地走下去就行了。”
“嗯,还有小面瘫和小软萌。”
这时徐老大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一会儿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
安宁不由得问:“谁呀?”
“老三。”
“哦。”阿喵没再多问,但隔天她倒是接到了老三的电话,对面号着说:“老大不是人啊!我昨天跟他打电话说我穷得饭都吃不起了,让他可怜可怜我给我寄点吃的来,他寄是寄了,但是他是到付啊到付啊!嫂子,我真不知道昨天你们那么早就在恩爱了啊,打扰到你们是我不对,可老大这做法也忒血腥了啊!于是我只能跟同事借了钱付款,我成熟稳重、做事周全、高大威猛的形象就这么破灭了啊!”
“……”
阿喵发誓,她按到扬声器绝非故意!
然而木已成舟,于是整辆越野车里,陪着过去的徐父、徐母,趁此机会跟去北京看爷爷奶奶大姨小姨顺便玩下的徐程羽纷纷看向开车的徐莫庭,心中想法不约而同:“这人,是真的坏啊。”
徐莫庭面不改色地说:“忘了。”
“……”
阿喵弱弱地道:“你还不如干脆‘忘了’寄呢。”
徐莫庭,“吃一堑,长一智”的典型人物,即让别人吃一堑,自己长一智。这样的人啊,走到哪儿都不会是吃败仗的主儿,安宁深深感叹,祖国有他我就放心了。
入冬时节,机场。
从香港回来的贺天莲坐在机场里等着司机来接。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后,旁边坐下一对小情侣,然后就一直在那儿恩恩爱爱甜言蜜语。
贺总作为旁观者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啊。
贺天莲30岁那年,父亲坐了牢,他离开香港到了大陆,第一份事业是在一座金融业发达的一线城市开了家杂志社,这算是他年轻时的梦想,没想到经营得不错,于是一做就做了好几年,而他也是在那里认识了洛臻,他生平喜欢上的第二人,可惜人家走不出过去。他一向不强人所难,努力过还是不行,那就送上一句祝福,以后再相见也还可以喝杯咖啡聊聊天。后来一年他大伯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江泞市管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那企业50%的股份是贺家的,如今转交给他这名贺家唯一在外的私生子。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对于如此慷慨的礼物,他不要就太对不起被勒令一年只能回港一次的自己了,而另一方面他当时也觉得在一个地方留得有点过久了,是该换换坏境了。于是将杂志社转手他人后,便去了江泞。
如今快四十五的贺总,名利兼收,却越来越觉得生活没意思。以前假期还会出去找点乐子玩玩,现在基本就是待在家里,甚至开始养花、泡功夫茶了。贺总不得不感慨,真的老了啊,难得出趟差才飞三个小时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显然,这是贺老板自谦了,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况且还是这种成熟稳重又不乏风趣幽默、有貌多金的紫睡莲(世界上最贵的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极品优质男人。
所以当来接先徐外交官一步回家来过“澳门回归纪念日”的阿喵和俩小包子的傅蔷薇,匆匆忙忙停好了毛毛的QQ车,风风火火地跑到机场大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擦撞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贺总,后者绅士地说了声“sorry”,然后进了路边等着的轿车里,扬长离开。一直望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不见的蔷薇心道,如果他没结婚,那他就是她未来的孩子爹!
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
而无论你几岁,当你遇到你爱的人时,便是你最美的时候。而不管谁,一生总有那么一刻,比夏花更灿烂。
九、最美遇见你
《我是一棵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
“安宁!快点过来排队,老师要点名啦!”
“哦哦!”安宁赶紧把那本《席慕容诗集》放在凳子上,用校服外套盖了下,跑向塑胶跑道,呜呜,可怕的体育老师已经在吹哨子了。
“莫庭,看什么呢这么全神贯注?窗外有什么啊?我也看看!”
“没。看你的书吧。”
……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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