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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长辈对徐莫庭的第一印象是极佳的,一看就是出色的年轻人,严谨斯文得体。安宁从厨房出来时,大姨都已经在问:“莫庭啊,你家还有没有兄弟?”
“……”
徐莫庭微笑:“我是独生子。”
李妈妈见女儿上完茶就要走回去,笑眯眯地索性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宁宁,你也坐着说说话吧,不用忙了。”
大姨说:“我家宁宁怎么看着又变漂亮了?”
刚坐到自家老娘旁边的表姐笑道:“滋润的呗。”
“咳咳!”
徐莫庭看了一眼呛红了脸的女友,心里倒也有点儿底,低头间,眉眼都带着温情。
于是,三姑六婆在客厅里继续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徐莫庭态度恭谨,有问必答。李妈妈看徐莫庭越看越称心,最后完全当他是女婿了:“莫庭啊,毕了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徐莫庭声音温和:“看宁宁有什么打算。”
“……”
大姨已经哈哈笑出声来:“行了,订婚吧,啊,年初小两口就把婚订了,到国庆或者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情人节结婚!酒席嘛定上十几桌应该够了吧?”
二姨说:“订婚两三桌就够了,结婚十几桌怕是不够。”
表姐说:“我当伴娘啊。”
李妈妈还有点儿理智,轻声询问莫庭:“你父母怎么说?要不哪天一起出来吃顿饭,见一面?”
莫庭笑道:“我爸妈同意的。”
此时阿喵同学已经被挤到了角落……
当天安宁奉命送徐老大下楼时,偷偷,偷偷地捏了他一把。
徐莫庭轻笑,握住她的手,拉上来,咬了一口,再一口,很轻,更像舔。安宁心口一麻一麻的,暗中瞪他,却忽然感觉到他加快了脚步。直到被拉着上了车,安宁才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对方的手臂已经环上她,心满意足地轻轻叹息。
他的怀抱很温暖,安宁十分喜欢,一直没有动弹。这份感情是她的初恋,刚开始懵懵懂懂,然后渐渐清晰,明白自己喜欢他,便顺从地跟着自己的心走,之后,越走越深。
“安宁,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给你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安宁眨了眨眼睛,“想。”她一直很好奇。
“嗯。”徐莫庭侧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柔声道,“婚后我会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夫人听。”
“……”
太……太讨厌了!
安宁上楼时,屋里的亲人还围在一起议论着。
“这年轻人真不错,长得好看先不说,性格也好,踏实,稳重。”
“的确是很难得。”
“宁宁这回是确确实实交上对象了啊。”
“这么大了,也该定下来了。”
“是啊,要不是书读得多,早结婚生孩子了。”
安宁无力抚额,默默回房间了。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与妈妈两人躺在床上,李家妈妈抚着女儿的头发问:“喜欢他吗?”
安宁点头,很喜欢,很喜欢。
被子床单只要出太阳妈妈都会帮她晒,裹在充满阳光气息的被褥里,这一觉安宁睡到了中午才醒,起来刷牙洗脸,神清气爽。
昨天跟爸爸打电话,左思右想还是实话实说了,电话那头停了很久,才说:“我年三十去接你,你——多陪你妈两天吧。”
她一愣,第一次真心地说了声,“谢谢爸。”
安宁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还沾着水的脸,“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要叫女儿吃饭的李妈妈笑喷了,“闺女啊,白里透红也要吃饭啊。”
安宁嘿嘿一笑。
这天陪母亲大人去市场买了N多菜,从简地拜了年。
下午跟妈妈窝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些微眼熟的电话进来:“大嫂,你人在哪儿呢?是不是在江泞啊?”
安宁听出来是老三:“嗯,对,我在江泞。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老三激动,“大嫂,出来吧,我们在市体育馆的露天球场上,老大也在,在打球,哈哈,来吧来吧。”
“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来吧!来吧来吧,程羽妹妹也在。”随即老三压低声音道,“嫂子,你不来老大可能又要大开杀戒了,虽然这次我跟老大同队,但是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心情不爽转头残害同胞了,所以求你来当菩萨,救苦救难。”
安宁汗,回头正想问妈妈,李妈妈已经笑着对她挥手:“去吧去吧。”
“……”
安宁回房间换了大衣、牛仔裤和平底球鞋,在脸上抹了点护肤霜,便出门了,走时关照了妈妈睡午觉。
体育馆离家不远,安宁是骑自行车过去的,虽然是冬天,但阳光灿烂,所以骑得还蛮热乎的。
大概花了十来分钟,穿过两条街,远远便看到了体育馆的篮球场上几名男生在打球,都只穿着一两层衣服,有的还脱得只剩棉毛衫,在太阳底下挥汗自如。
安宁慢慢骑到铁网外,一只脚踩地,里面场上那道出色的身影一目了然。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程羽一眼望到她,起身走过来:“嗨,你来了。”
“嗯。”
程羽也靠在网上,看场上的比赛,笑道:“三对三,现在比分是40比52,堂哥今天心情不错,很手下留情。”
这时坐在场外休息的老三也过来了:“大嫂,好久不见啊!”
安宁笑笑:“好久不见。”
“怎么,你骑车过来的?你家就在附近?”
“嗯。”
老三愣了一下,随即直摇头:“怪不得老大要选这边来打了,徇私啊徇私。”
“行了。”程羽笑着打断他,对安宁说,“你快进来吧。”
老三说:“嫂子,里面有停车棚,你进门往左就看见了。”
“好。”安宁又望了某处一眼,然后踩上车,他看到她了呀。
徐莫庭接过队友从场外捡回来的球,笑了笑:“继续吧。”
安宁把车停进车棚后,走到球场这边时就有仁兄朝她吹了声口哨,然后,场上的张齐喷了:“吹毛啊吹,那是我们老大的夫人。”
对方一惊,连忙说:“Sorrysorry,无意冒犯哈。”
场内的人也都诧异地停顿了两秒,直到一道冷淡的声音说:“还打不打?”
“打打打!”
程羽等安宁走过来,就把右边椅子上的一件外套拿起来:“坐这儿吧,这是堂哥的外套,嫂子您帮忙拿着吧。”
安宁看了下,只有三张椅子,另一张上堆满了衣服,不禁弱弱地想,那人还真有点儿洁癖。
老三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大嫂,等会儿打着玩的时候要不要上去玩一下?”
“我不会打篮球。”
“没关系的,不会就让老大带你嘛。”
程羽说:“我堂哥才不舍得让安宁上去跟你们这些臭男人打球呢。喂,你休息得差不多了,上去换我老哥下来吧。”
“老大是主力,怎可在关键时刻下场!”
程羽看着他,颇无力地摇头:“我总觉得跟你之间有代沟。”
老三佯装怒了:“程羽妹妹你这话太毒了啊,我不就比你大一岁嘛!”
“一岁隔重山。”
“嘿,那老大跟嫂子还相差一岁呢。”
程羽讶异,转头问安宁,“你比我堂哥小一岁啊?”
安宁点头,手上的厚实外套盖着手臂,非常温暖。
“你们不是同一所高中的吗?我还在他书房里看到过你们高中的年级毕业照,他可是把你——”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安宁笑笑,不介意,转头继续看场上的比赛,有点儿兴致。
老三见缝插针地为大嫂解说:“老大除非是一对一,否则很少自己出球得分,都是传队友,俗称控球后卫,呵呵。”
“哦。”安宁想到前些日子老三的几通电话,不由得偏头问他,“呃,你们上次打球赌钱——”
“没事了没事了,老大已经把钱转回来了,唉,老大就是喜欢精神折磨,只是对不住嫂子您了。”老三惭愧,“打扰你那么多次。”
安宁笑道:“我倒无所谓,没事就好了。”
“呵呵,我上次打过来,你是跟老大在约会吧?”
安宁想到那人在广庆市的两天,抬手抓了下额头,只含糊“嗯”了一声。
有人走过来从后面拍了一下老三的肩,低沉的声音夹着些许喘息:“上去打一下。”
来人正是徐莫庭,米色的贴身线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之前的一番运动使得他额前的头发微湿,袖口卷着,神色明朗,更显英气勃勃。
程羽非常识相地立即起身,笑眯眯道:“老哥,给点儿钱,我去买几杯果汁。安宁要吗?果汁或者奶茶?”
“不用,谢谢。”她手上还有一瓶水呢。
徐莫庭坐下,没有拿过安宁腿上放着的外套,而是俯身过去直接从外套衣袋里拿出钱包递给徐程羽,后者接过便乐了,“钱包在手,那我多买点儿了!”
等程羽走开,这一方天地只剩两人,安宁见他脱下护腕,下意识接过,然后把手上的水瓶递过去,徐莫庭微微一笑,接过喝了几口水后看着她温和地说:“原本想给你打电话,怕你没空。”
安宁低声道:“上午睡到十点多才起来,中午陪妈妈过了下年。”
“嗯。”徐莫庭黑色的眼睛里隐着淡淡的柔情,“等会儿带你去看猫咪?”
安宁眸中一闪,开心地点头:“好啊。”
2
球赛完了之后,一群人奔到休息处,喝水的喝水,拿毛巾的拿毛巾,推搡捶肩,万分激昂,安宁不由得想男生果然精力充沛。
有人蹭过来跟她打招呼:“大嫂,第一次见面,您好您好!”
安宁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寒暄,莞尔道:“您好。”
周围一圈人见徐莫庭女友如此亲切,不禁都涌上来:“你好,我叫阿铮,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徐莫庭真不够意思啊,嫂子这么漂亮不早带出来。”
“大嫂,玩球不?我教你!”等等,等等。
于是,徐老大在众人热情高涨中,将水瓶交予女友,然后伸了一下手,安宁很自然地停下与他人的交谈,把怀中的衣服递给他,徐莫庭从容地穿上,淡淡地道:“它可能有点儿饿了,你现在去我那边还是……要留在这里再聊一会儿?”
安宁想到猫咪可能饿肚子,当即便说:“现在就过去吧。”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但彼此之间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语的默契与亲密,让人无从介入。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停下来,然后,纷纷用羡慕、嫉妒、鄙视的目光望着徐老大。
徐莫庭才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所以万分珍惜。他倒也不是占有欲特别外显的人,只是难得她过来找他,总不怎么乐意她把注意力花在别人身上。
见徐莫庭起身,有兄弟忍不住要闹腾一下:“老大,这就走了?!下半场还没比,胜负还没分出来呢。”
莫庭只是眉微一扬,正要开口说“下半场比不比,结局都一样”,却是安宁先拉住了他的手,笑眯眯对其他人道:“下次再比吧,今天我们还有点儿事。”猫咪猫咪……
大伙儿见说话的是温婉可亲的大嫂,一时间竟都不敢再瞎起哄,安宁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如春的,好像面对她,什么聒噪、毛躁的性子都安分了下来。
就这样徐莫庭笑着被女友带离了场。
程羽回来时就看见安宁拉着堂哥走出场地:“哥,你们要走了吗?”
徐莫庭将手上的车钥匙递给她:“嗯。车子你开回去。”
程羽眼珠一转,笑道:“行。”然后对安宁说,“堂嫂,再会!”
安宁对她的“堂嫂”还有点儿不能适应,总觉得太正式了,不过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再见。”
莫庭看着女友,温声道:“走吧,先去把你的车取一下。”
徐程羽从未见过她堂哥如此轻言细语,一点儿也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冷漠强势,多少有些惊叹,心底琢磨着,以后你不近人情,我就找李安宁!
徐程羽回到球场上时,那群男生正在说:“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看到大嫂了。”
老三问:“在美国他真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我不信。”
“别说,真没。当然追他的姑娘不少,不过徐老大都说差远了。如今一见嫂子方才知道水准之高。”
“唉,高啊。”
“刚才老大是不是吃醋了?”
张齐嗤笑:“吃毛醋啊,嫂子多体贴啊,他一伸手她就递衣服,老大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呢。”
老三同意:“以后打球都找大嫂出来吧,安全一点儿。”
“……”
这一边,安宁去取车,徐莫庭站在车棚外面静静等着,看她推着车走到他面前,然后歪着头笑着说:“你载我?”
徐莫庭接手了她的自行车,安宁见他穿着深色的外套,身形颀长,黑发永远干净清爽,俊逸的脸在阳光下有种独特的魅力,忽然说:“我记得高中时,你在台上讲话,也是这么与众不同。”
徐莫庭眸光闪动,轻声问:“哪里不同?”
安宁想了想,“就是……跟别人不同。”
徐莫庭心中一悸,不管她有没有记得当年的他,现在的她对他的感情一目了然,她喜欢他,这一点让他心痒难耐,情不自禁吻了吻她额头,然后才说:“回家吧。”
安宁很开心,坐上后座,等着他骑上车后就抱住了他的腰,徐莫庭感觉到她的手,才踩动车子。
新年期间,街道上一片喜气洋洋的,经过的不少商店里放着流行歌曲,安宁听到耳熟的就跟着轻哼两句。
直到前方的人说:“走调了。”
安宁一愣,轻打了下他的背:“那你唱啊。”
徐莫庭将她的手拉到前面,慢悠悠地唱道:“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低低的嗓音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暗哑,安宁终于知道什么叫悦耳,不由得闭上眼睛,脸颊贴着他的背,静静听着,像一只午后慵懒的睡猫。
等到了徐莫庭的住处,终于见到那只胖猫咪时,安宁激动了:“它的眼睛是金色的。”
小家伙看到主人带着人来,一点儿都不怕生地跑过来,绕在他们脚边打转。
安宁将它抱起来,还挺重,“好有分量,它多大了?你是不是给它吃太多东西了?”
“一日三餐,不多不少。”徐莫庭走到客厅开了暖气,温了一杯牛奶放在茶几上,见女友坐在沙发里一心一意逗猫,他便去浴室冲了澡,十分钟后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
徐莫庭见她蘸牛奶喂猫,笑着提醒:“小心被咬到。还有,那杯牛奶是给你喝的,喝了好午睡。”
“……”安宁抬起头,“它很乖,一点儿都不凶。”
莫庭“嗯”了一声,“像妈咪。”说着转身踱到厨房里,拿了一份猫粮出来。小黑猫一听到食物进盘的声音就跳下沙发奔过去,男主人将盘子放在厨房门口,小家伙闷头就吃。
安宁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也不便再去逗它,起身到浴室洗手,前一刻他刚洗完澡,里面还盘绕着带着沐浴露香气的热气,镜子上也是雾蒙蒙的。洗了手和脸,刚想抽台面上的纸巾擦干,便感觉身后有人抱住了她。
贴近的温热身体让她似有电流触动心口,安宁转过身,徐莫庭俯下头吻上她闪烁着淡淡光泽的嘴唇,动作温柔,似有若无地挑逗着。安宁张开唇,放他的舌尖进来,他轻轻地触及,偶尔吮吸,偶尔咬啮,不激烈,但缠绵。
一吻完毕,安宁靠在他怀里,双眼仿佛沾了水。
徐莫庭爱惜地看着她,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渴望,然后勾起她的下颌,再次吻住她。
安宁沉浸在美妙的亲吻里,渐渐意乱情迷。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徐莫庭将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慢慢地,柔柔地吃干抹净,极尽情致。
事后,徐莫庭抱着她进浴室清洗,手在她凝脂般的身上滑过,欲望又有了动静,忍不住吻上光滑细腻的肩颈,他压抑已久,如今食髓知味,难免有些不依不饶。
安宁睁开眼,在诧异之余有点儿招架不住地想求饶,前一场的欢愉还让她全身疲软着呢。她想说让我休息一下,可显然对方等不及。徐莫庭将她轻抵在潮润的瓷砖上,抱起她的腰,缓缓进入她的身体。
安宁呻吟了一声,颤抖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脸深深地埋入他的颈窝处。
徐莫庭见她适应了才敢凭着本能,动作起来。
热情如火山喷发,一波一波的快感不断袭来,久久不能平息。
安宁喘息不止,感觉到他退出自己的身体。在高潮余韵中,他细细吻她微颤的眼睑。
等到最后洗完澡,两人回到床上,已是傍晚时分。
安宁觉得身上每一根骨头都酥软无力。
徐莫庭摸摸她的额头:“饿吗?”
“嗯……”
“那我去做饭,你躺会儿。”
徐莫庭穿上衣服出去,冰箱里食材充足,挑了几样她比较偏爱的,系上围裙,准备晚餐。
徐老大工作非常有效率,不到二十分钟便煮了两道菜,饭也跳到了保温状态。安宁恢复了些许体力,闻到香味,便更感觉饿了,坐起身穿上他放在床尾的干净衣服,走到客厅,原本想问要不要帮忙,但只一看便知道她根本插不上手,站在流洗台前的人动作娴熟,游刃有余。
徐莫庭将最后一份汤料下锅,转头看到她,她欢爱过后总是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脸在灯下如玉瓷,白净温润,他看着,总忍不住心荡神迷。
“还有一道汤,你去外面坐着,先吃点儿别的菜。”
安宁点点头,刚走到餐桌边坐下,门铃响了,起身去开门——万万没想到是徐莫庭的父母,两位长辈她分别都见过一面,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门外两人倒没怎么惊讶,徐母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安宁,你也在。”
安宁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让他们进屋,温和地叫了声:“伯父,伯母。”
徐母走上来愉快地拉住她的手,“莫庭前段时间说你一直有事儿忙。伯母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你。”
呃,其实也算不上忙,就是身不由己而已。
徐父将外套挂到衣架上,回头对她们笑说:“进到里面再聊吧,门口冷。”
“对。”徐母看到安宁身上深色的厚质睡衣,两眼都笑弯了。
安宁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穿着,是他的睡衣,顿时满脸通红。
徐莫庭端着汤出来,转头看到玄关处的人,也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又一脸平静,他走过去,见女友脸上清晰的红晕,安抚地在她耳边说:“爸妈喜欢喝普洱,茶杯在厨房里,你去泡两杯。”
安宁当然求之不得,对二老腼腆地笑了笑,转身到厨房去泡茶了。
徐莫庭领父母到客厅里坐下:“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陪你爸来这附近出席饭局,还早就上来看看你。”徐母说着望了眼厨房,轻声询问儿子,“莫庭,年初一,小姑娘如果有时间,你带她回家吃顿饭吧?”
徐莫庭想了想:“我问问她。她可能还要去一趟外省。”
徐母点头:“她父母分居两地,小姑娘两边跑也着实辛苦。以后嫁过来,势必不用这么麻烦了。”
徐父笑着拍了拍太太的肩:“就算嫁过来,回娘家还是要的。莫庭,什么时候你安排一下,我们跟女方的家长正式见一面。你要娶人家闺女,礼数可不能少。”
徐莫庭说:“年初十过后吧,等她回来我就安排。”
安宁将茶端出来,徐母接过道:“安宁,以后有空多来找找伯母,嗯?陪伯母吃顿饭伯母也开心的。”
徐母给安宁的感觉跟她家妈妈很像,都是大方温柔的,她很喜欢。
“嗯。”
徐母很满意:“那伯母等着你。”
二老没多留,喝了两口茶,便起身离去了。
莫庭送父母出门时对她轻语:“你先喝点儿汤,不烫了。”
一瞬间,安宁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轻易填满了。
徐莫庭回来,她已经帮他盛了饭,正坐在餐桌前捧着一碗冒热气的汤心满意足地喝着,见他坐下,也帮忙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笑眯眯道:“很好喝。”
徐莫庭笑着端起碗喝了一口,屋里很静,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莫庭,我们过完年订婚吧。”
一道极轻极轻的声音,但徐莫庭却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他放下碗,静静地看着她,很久才低低道:“安宁,你要说话算数。”
当晚徐莫庭送她回家:“回来的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安宁点头。
徐莫庭叹了一声,抱住她:“有点儿舍不得。”
安宁笑着回抱他:“我也是。”
等她上了楼,那辆越野车停了好一会儿才开走。
3
隔天安宁去广庆市,是李启山来接她的。当时父母在客厅聊了很久,她在房间里等着,后来她跟父亲下楼时,父亲说:“宁宁,毕业之后,你如果不想到广庆,就留下来陪着你妈妈吧。”这是父亲第一次明确地表示让她跟着妈妈。
安宁看着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发白的两鬓,微微红了下眼睛,犹豫着伸出手握住父亲厚实的手掌,“谢谢,爸。”
李启山微微动容,人老了终归是只要儿女开心,能偶尔找他们敞开了心聊聊,便也就知足了。
安宁这一次过去,心理上明显比上一次放松。不过,对周兮还是不能做到完全坦然,有些人,她可以善待,可终究不喜欢。
大年夜那天安宁陪奶奶喝米酒喝多了,朦朦胧胧间被詹阿姨扶进房间,安宁酒品极佳,就算喝醉了也是乖的,一倒在床上就抱着被子安静地闭眼休息了。
詹阿姨对帮忙的周锦程笑道:“谢谢啊周先生,今天老太太高兴,竟然把宁宁都灌醉了,这小娃喝酒可称得上是千杯不倒的,打小练出来的,呵呵。”
锦程看着床上的人:“等会儿她如果醒来,你让她吃片阿斯匹林再睡吧,否则明早起来估计得头疼。”
“好,好。”
安宁迷迷糊糊地听到有说话声,然后渐渐消失,喝醉酒之后整个人晕陶陶的,想到什么都想笑,听到衣服袋里的手机响起,她吃力地摸出来按通,“喂?”
徐莫庭温和的声音传来,“怎么?睡了?”
“没……”安宁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开心,“我跟奶奶喝酒了。”
“嗯,我也是刚吃完饭。”莫庭有些担心,“你喝了多少?难受吗?”
“一点点……一点点……”安宁蒙在被子里,无意识地嘟哝,“你声音真好听。”
徐莫庭笑出来,轻声说:“要睡吗?要睡我挂了,你睡觉。”
安宁摇头,“不要,不睡,你讲故事……”
莫庭无奈,却宠爱地问:“那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徐莫庭笑着起身去书架上挑了一本《万物简史》,坐回椅子上,“历史的,你应该喜欢——1911年,一位名叫威尔逊的英国科学家经常爬到本尼维斯山顶去研究云层的构造。这座山位于苏格兰,以潮湿闻名……”
他的声音温柔舒心,神奇地减轻了她的头疼,慢慢地安宁就有了睡意。
莫庭读了十来分钟,听到对面悠缓的呼吸声,停了下来,“安宁,睡着了?”
这一晚安宁睡得极舒服,隔日起来神色愉悦,完全没有宿醉的那份难受,奶奶看到她都说“神态清明,顾盼生姿”。
安宁汗然,奶奶你平时看的是佛经还是《镜花缘》啊?
很快拜年走亲戚到了年初九,然后,年初九是月末,月末了她大姨妈还没来……往常是月中的,也就是说迟了十来天……然后然后,她想到来之前,那啥……然后,世界爆炸了。
不……不是吧?
安宁头晕目眩,思绪乱成一团,拿了包就跑到车库开了车,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她第一想到的是去药店,不过要买什么测试她也不知道,情急之下给蔷薇打电话。吞吞吐吐地说明了原委,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比她更震惊:“不是吧?!妹夫动作也太快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某家大药房门口会合。
蔷薇大衣里面穿的还是睡衣,拉着安宁走进去,很熟练地挑了几样物品,笑着说:“我说啊不管你有没有那啥你们就趁热打铁结婚算了,记得,你跟妹夫的孩子一定要认我做干娘啊!”
安宁都要急死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别瞪我啊,妹夫要是知道,绝对立马就带着你去扯证了你信不信?”
信。
蔷薇轻声问:“要不要通知他?”
“不要。”
蔷薇嘿嘿笑道:“真期待啊,你不觉得在校期间就结婚,然后再生一漂亮娃很让人心动吗?”
安宁只觉得迷茫,不真实。
蔷薇跟她分道扬镳的时候不忘关照:“有goodnews一定要通知我!”
而当天发生的事,让安宁很多年之后都异常纠结纠结纠结……
事情是这样的,她回到家进了房间后,拿出蔷薇说的“测试条”,把其余东西扔在床上就急匆匆地进了卫生间。刚要看说明“测试条”怎么使用,就听到门外面父亲的声音叫她,出来就见父亲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床上的东西。
“怎么回事?”
“……”
于是,年初十,安宁回了江泞市,连同父亲、奶奶。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李启山跟徐父在当日见了面,具体谈了什么安宁不清楚,只知道她和徐莫庭的订婚和结婚事宜都被迅速敲定了——于这年的3月3号在江泞办酒席订婚,3月14日结婚,15号到广庆补办婚宴。
徐莫庭初十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也没说什么,领着她去外面吃了饭。
安宁这两天心情繁复到无以复加,吃东西都没多少胃口。徐莫庭也不勉强她,只让她喝了点粥。
安宁一直想告诉他,可又觉得他肯定已经知道了,郁闷得半死,开不了口就只好闷头喝粥。
徐莫庭偶尔夹点菜到她碗里,安宁见碗里菜越吃越多,不由得瞪了肇事者一眼。
徐莫庭莞然,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也耐心地等着。
终于,安宁委屈:“你一定要我说吗?”
“我说也可以。”他倾身向前,伸手覆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安宁,我很开心我们能这么快就结婚。”
安宁咬了咬唇,忍不住笑了:“我们这算是先上车后补票吗?”
后来,安宁知道他们完完全全走的是正常程序。
她没有怀孕……
不过,知道这点已经是三月中旬了,也就是说已经风风光光订完了婚,结婚喜帖也已发出。
李父得知后,也长叹了一口气,关心则乱啊。
4
安宁回想起这年三月,忙乱得就像是世界大战。
订婚纱,拍婚纱照,开学,订婚,登记,正式婚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瘦了好几斤,订的婚纱结婚那天穿上去时都有点儿松了。
要说那场婚礼,当天天公作美,阳光普照,据说刚巧还是白色情人节。
婚礼在江泞市某大酒店举行,安宁穿着简单但精致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步上红毯,徐莫庭站在另一端等着她,他一身剪裁合体的礼服,英俊的面容带着笑,整个人在璀璨灯光下显得异常俊逸不凡,犹如王子。
当新娘的手放进新郎手中时,所有亲朋好友都为这一对出色的新人鼓掌。
徐家、李家的亲戚都到场了,还有一些政坛、商界的朋友,可谓隆重。
安宁第一次见到了徐家的大家长——徐莫庭的爷爷,传奇的政治人物,安宁恭恭敬敬地叫了“爷爷”。
对方说了声“乖”,不怒而威的老人眼神慈爱和蔼,然后给了安宁一个厚实的红包。
接着是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安宁一个个敬酒过去,一杯不落,主要是新郎都不帮忙!有几杯敬新郎的还是新娘代喝的。
旁边伴郎张齐、伴娘表姐无不一得空就鄙视地望一眼新郎。
徐莫庭心情极佳,所以不介意。
当天酒席上,不得不提的就是新人朋友们那一桌。
安宁走过来的时候,阿毛举杯,“阿喵啊,乃们动作也太快了,我就回了一趟家,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你们就婚了!不过,合法H还是要的,恭喜妹夫啊!”说完豪爽地先干为敬。
蔷薇敬新郎:“妹夫,我们家喵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以后就拜托你了!还有,孩子出生了认我做干娘啊!”
朝阳起身:“没啥说的了,永结同心,百年苟合!”
老三唱道:“大嫂,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这样的一天,喝酒,吵闹,笑声不断。
安宁总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却能收到很多很多人的祝福,怪不得叫“大喜之日”,大家都来道喜嘛。
华灯初上,新娘去三楼的套房换了一款粉色晚礼服后稍作休息,等下要下去送宾客,安宁坐在床沿揉着肩膀,老实说她快累死了。
倒在床上在总结里再添一句:“结婚就是折腾人。”
表姐笑道:“等到了午夜时分,更折腾人的事还要在这张kingsize的大床上上演呢。”
精疲力竭的新娘已经没力气跟表姐拌嘴。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玉树临风的新郎。
表姐一见徐莫庭便温婉道:“我下去吃点儿东西,你照顾她吧。”
“好。”
房内只剩下新人,安宁闭着眼睛动也不想动,徐莫庭走到床边坐下,抚了抚她的脸说:“很累吗?”
安宁睁开眼,拉过他的手咬了一口。
莫庭微笑道:“饿了?”
安宁对某人的明知故问很气恼,重新闭上眼装睡,不饿,就是累。感觉温润的手指从裙摆下伸入附上她的小腿肚,安宁一跳,半坐起来,“你干吗?”
徐少爷笑得人畜无害:“帮你按摩。”
恰当的力度渐渐缓解了她小腿上的酸胀感,舒坦多了,让安宁马上倒回了床上弃甲投降,任凭他处置了。
“别睡着。”似耳语般的声音。安宁嘟哝了一声,困意更浓了。
徐莫庭很心疼,手上力道抽去,拉过被子帮她盖上,亲了亲她额头,“睡吧。”
安宁含糊地“嗯”了一声,抱住他睡了。
直到半小时后一通电话打上来才结束了两人短暂的休息。
临时睡了一觉,安宁精神恢复不少,在走廊上时,忍不住闹他:“你背我。”
英俊的新郎问:“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等一下又要站很久,一想到就觉得腿没力气了。”
徐莫庭笑着点头,不过不是背,而是打横抱起,粉色的裙摆在走廊里漾出片片动人的涟漪。
安宁抱住他脖子:“到了一楼放我下来。”
“你不是说不怕被人看见吗?”
“你家亲戚那么多,我害羞嘛。”
“放心,我会陪夫人荣辱与共的。”
安宁一听,撒娇状:“老公,你真好。”
“……”徐老大不知道是被冷到了还是被感动到了,总之,他沉默了。
两人进到电梯里,安宁伸手按了1键。
镜子里倒映出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婚礼结束后的一周里,安宁都住在徐家,中间回了一次门。
然后,那期间安宁最感兴趣的就是在徐老大从小住的房间里发掘“亮点”,虽然婚后,他们的新房搬到了三楼主卧,连着书房。
二楼是爸妈住的,以及,徐莫庭以前住的房间——宽敞舒适,没有想象中的威武,还挺平易近人的,墙上挂着两幅画,左边的书架上几乎全满,她翻过几本,没想到徐莫庭看书会做阅读记号,几年几月几号看完,安宁翻的时候不禁佩服,“初中他就看《星源集庆》了?”
徐家妈妈,也就是她婆婆,路过听到了,笑眯眯答曰:“是我让他看的。”
呃,婆婆深谋远虑,举拇指!
然后,婆婆笑容满面地进来从一只抽屉里翻出了徐莫庭的个人相册,与儿媳妇坐在书桌前,畅谈徐家独子成长史。
安宁看着1岁,2岁,10岁,15岁,20岁的徐莫庭……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啊,看到婆婆都去做晚饭了她还在看,直到徐莫庭出现,才将意犹未尽的阿喵带回三楼房间。
莫庭开了电脑,安宁躺在床上YY10岁的徐老大。
徐莫庭把笔记本拿到床上,将她抱起来圈在怀中,打开一个旅游网页,“选一个地方。”
“什么?”还在YY漂亮的小正太。
“蜜月。”
“啊?”
“南半球还是北半球?”
“南……”
“热一点还是冷一点?”
“什么热……”
“靠海还是内陆?”
“海边吗?”
徐老大综上所述一番,“那就秘鲁吧。”
“啊?”
于是,3月20号,秘鲁蜜月一周走起,说起来,安宁很郁闷,那哪是蜜月周啊,简直是H周嘛……
月底回来休养生息两天。
四月初,风和日丽,安宁返校,当然,是跟徐莫庭一道的。
她要先去见导师,所以在教师办公楼附近下了车,弯身对驾驶座上的人说:“我过去了。你自便吧。”
对方笑着点头,“出来了打我电话,中午一起吃饭。”
安宁看手表,“现在才九点。”
“提早约你,怕晚了被人捷足先登。”
“……”不就吃个饭嘛。
安宁觉得婚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差不了多少,就是……徐莫庭愉快的情绪外显了一些。
她看着车子离开,转身朝办公大楼走去,迎面吹来的风是暖的,很舒服,见路边的乔木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恍然发觉原来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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