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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近几天会降温,结果刚说完隔天就降了七八度,足足冻坏了一批人。
江泞大学的校内论坛也开始吵得厉害,且一怒激千怒,诸多以前的不满纷纷浮上水面,好比,学校的澡堂热水时不时中断,好比,寝室里的网络极其不稳定。其中某同学发的一帖最为精辟:同学们别吵了。有地方住不用吹西北风,宿舍不让装空调冷了就多穿点儿!再不行让你娘给你寄床厚被子来。澡堂嘛,冷热水交替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凑和一下吧,反正病了医务室的药也不用花太多钱,虽说那开的感冒药从来没治好过人,不过大家年轻不怕,大不了就是肺炎。断网了就去实验室或是学院的机房里上,而且又不是一直不能上去。忍过冬天就好了。
毛毛立刻回帖:俺刚买的秋装怎么办啊?!
毛某人在寝室里裹着被子义愤填膺:“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行,得迁徙了。”
“记得往南飞,别北上啊。”朝阳边浏览着帖子边提醒。其实近期江大论坛上最热门的不是社会版的这些现实问题,而是情感剧场的两帖,《江旭情人之我见》以及《新生代偶像徐莫庭身家背景之大讨论》……
朝阳此时正在围观徐莫庭的身家背景,真是不得了,连“皇亲国戚”都出来了。
“阿喵,有好多女同胞打算勾引你家男人哦。”
安宁正在弄项目,她这周跟单位请了假,除了手上的项目还要交两篇阶段性论文,此刻忙得晕头转向,只得随口敷衍道:“嗯嗯。”
毛毛淫笑:“妹夫那帖我早看过了,阿喵你在里面可是关键的话题人物之一哦……也被攻击得很惨,呵呵。”
朝阳受不了毛毛不合时宜的笑声:“该不会这帖里阿喵跟妹夫相视而笑的那张照片是你放的吧?我之前还怀疑是蔷薇呢。”
安宁霎时一口水喷在屏幕上:“什么照片?”
朝阳已经高效率地将网址转发给她,安宁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
【挂牌】新生代偶像徐莫庭身家背景之大讨论
【回复本文】发信人:littlestar,信区:情感剧场
标题:【挂牌】新生代偶像徐莫庭身家背景之大讨论
帖子开头就是一张照片,徐莫庭本尊。但因为是远距离拍摄,所以稍显模糊。
紧接着就是外交学系老大的简单档案:
生日:乙丑年10月15日
身高目测:181cm
体重:67~68kg
主题:徐莫庭身份之大讨论
1F:LZ,等我成了徐夫人,我会回来告诉你真相的。
2F:楼上的你抢了我台词。
3F:1L,我相信你已经实现你的目标了,除了那个“徐”字。
4F:3L,你真相了!
……
按照惯例,在一堆天花乱坠的胡扯之后,帖子才进入正题,而慢慢地开始有人抱怨,既然是探讨当事人身份背景,为何连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
接着,帖子莫名其妙地迅速转向如何获取徐莫庭清晰无码大头照,到第四页的时候甚至出现了悬赏。
安宁叹了一口气:“毛毛,你不会是为了那个悬赏才把照片放上去的吧?”
毛毛嘿嘿笑:“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安宁粗略地翻看过去,到第五页时,一上来就看见了自己的照片,也一眼瞄到了发图人的ID:等待春天的小百合!
照片背景是在徐莫庭家门口,是在他拉住她说“我有事同你讲”的时候——相视而笑?她是笑了,可那是苦笑吧,还有,他哪有笑啊?表情还有些严肃。
旁边座位的朝阳靠过来,手臂撑在安宁的椅背上看向屏幕:“啧啧,不是我说,你家男人还真是有型啊,只是随意一个pose,就把隔壁帖PS过的那张图给比下去了。”说完她意味深长地拍拍某人肩膀,“喵,现实社会竞争很激烈啊。”
果然照片下面的回复马上就上“真相”了:这女的我认识,物理系的,一脚踏两船啊!
什么?!有了这么完美的男朋友还要红杏出墙?
一入豪门深似海啊,偶尔出墙是需要啊。
有人弱弱反驳:你们说她脚踏两条船……有证据吗?我看这女生长得挺正气挺不错的。
只是这质疑声立马淹没在口水和板砖里了:我还妖气横生呢!
接下来就是大片花痴徐莫庭、攻击安宁的回帖,再一次印证情感剧场是女人的天下。
小百合:筒子们,歪楼了!你们说这徐莫庭究竟是什么人啊?
下一楼继续上“真相”:据可靠消息得知,乃皇亲国戚也。
瞬间百度、google截图一大片,帖子沸腾了……
“我强吧,一切都在掌控中!”毛毛怂恿安宁拉到下面,还有更为精彩的。然而当事人显然没多大兴趣了,关了网页。
毛毛颤抖地奔向朝阳:“阿喵再度耍流氓了!”
只是关了网页而已,已经产生“蝴蝶效应”了吗?
这时蔷薇过来满柜子找吃的,未遂,“不行了,要饿死了,谁陪我去吃东西啊,顺带上课。”
安宁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穿外套。毛毛原本不想去,但苦于再逃课可能会被当课,勉为其难只能迎风而上。
气温骤降,校园里出来活动的人也变少了。
去食堂吃午饭,人也是稀稀拉拉,不过主要原因应该是已经过一点了。
她们旁边桌坐着一名外籍学生,他起身时过来轻拍了一下安宁的肩膀,指指她盘里的煎饺,安宁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盘子往外挪了挪,他拿了一只饺子丢进嘴里,说了句“Thankyou”就走了。
“……”
朝阳说:“这才是强人啊。”
毛毛唉声叹气:“说起来咱家妹夫也太老实了,都没见过他跟阿喵亲密一点儿的接触,这种速度什么时候能见血啊?”
蔷薇对此也颇感慨:“文质彬彬的男人就是太规矩了。”
安宁独自呻吟。
当天实验做完了出来时,一直在沉吟的毛毛忽然惊叫一声:“啊!阿喵,你被调戏了?!”
“……”
“我想了好久,你看那外国小伙为什么就只吃你的饺子,不吃我的面条啊?明显的嘛!”
朝阳拍拍她肩:“你想多了。”
安宁叹气,她还以为终于能够沉冤得雪了。
安宁这天要回趟家,已有大半个月没回去,对于恋家的人来说堪称酷刑。跟朝阳她们分开,刚到学校后门,一辆棕绿色车子停到了她旁边,车窗摇下,是江旭,对方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倒也像是偶遇,“嗨。”
他之后跨下车来,语气温和,这类人一般修养功夫十足:“安宁,对于那件事情,我还是想亲自跟你说声抱歉。我已经告诫过那名女生,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安宁“嗯”了一声。见旁边有不少人望过来,当机立断,“师兄,你忙吧,我有事先走了。”
“我不忙。”他笑了一下,拉住她,“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安宁婉言拒绝,江旭想了想,倒也不勉强:“那行。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吧?叫上蔷薇。”对方是平常不过的征询,安宁也不大好意思再不给面子,只说,“我帮你问问薇薇。”
他放下手,“真的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谢谢。”安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师兄,其实棕绿色是不祥之色。”
“……”
当安宁坐上公交车的时候,老三发过来短信,先是寒暄几句,随即说道:“大嫂,我觉得我跟你真的挺有缘的,老是能与你在人群中相遇,咳,是这样的,我一刻钟前坐在老大的车里从后门出来。”
安宁:“……”
老三:“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而且老大‘应该’没有看到你出墙。”
“……”
老三:“顺便说一句,大嫂,我食物中毒,有空来医院看我啊!”
安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小时后安宁回到家,李妈妈从菜市场回来,一进门就见女儿一瘸一拐地在倒水喝,“宁宁你脚怎么了?!”
“在车上被人踩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总不能说是灵魂出窍吧,“妈妈,我帮你洗菜。”
“乖乖坐着去。下次记得,人家踩你你要狠狠地踩回去!”
她家妈妈很可爱啊。
晚饭时李妈妈倒是问到一件事:“你爸又跟你说工作的事了吧?”
“嗯。”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妈说呢?”
“妈妈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你觉得对就去做,作为母亲,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
“谢谢妈。”
李妈妈这时笑道:“那感情上有没有动静?照理说,我女儿长得这么标致,不可能无人问津啊。”
“……谢谢妈。”
“你大姨也常常念叨你,说是要给你做媒,要不这周去见一位?看了觉得不合适没关系,就当多交一个朋友。”
安宁低头扒饭,咕哝道:“妈妈,我有交往的对象了。”
“嗯?”
安宁无奈叹气:“我说我有交往的人了。”
李妈妈这回是惊讶了:“男的女的?!”
安宁深深地确认,她的妈妈真的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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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被无所事事的表姐抓住网络聊天,聊到表姐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的爱人失忆了又康复了的事,失忆历时两年,这段期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安宁听后很感动,于是反射性地就想分享给徐莫庭听,安宁并不确定他在不在线,但还是将这个故事简明扼要地打下来发了过去,接着说:“莫庭,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失忆了,你还会记得我吗?”跟他相处久了,胆子也不免大了些许,有些玩笑也能自然而然地信手拈来。
对方居然在,且回复相当理智而客观:“既然是失忆,当然不会记得。”
安宁对这一离标准答案相去甚远的回答不甚满意,谆谆善诱道:“其实失忆中,比较常见的是解离性失忆症,这种病症通常是对个人身份的失忆,但对其他资讯的记忆却是完整的。”
对面的人很有耐性地回过来:“所以呢?”
“所以,你可能会记得我,却忘了自己。”
他并不反对:“很不错的观点。”
“谢谢。”说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似乎有点儿过于纵容她啊?一切的不寻常都要留心,安宁小心问:“你今天有来学校吗?”
“嗯。”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啊?”唔,恶人先告状了。
对面许久未回,第一次当恶人的人慢慢羞愧内疚紧张了,正想坦白从宽,电话不期而至,安宁一看可不正是徐莫庭,小心接通:“你好。”
“安宁,我到你家楼下了。”
安宁这次是真的跳了起来:“你不是在上网吗?”
“手机。”
呃……
安宁套上外套跑出房间,正在客厅织毛衣的李妈妈皱眉道:“匆匆忙忙地干吗呢?”
“妈,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李妈妈抬头看钟,“都过八点了。”
“饿了,我去街角的便利店买点儿关东煮吃。”
李妈妈笑道:“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饿了,那帮妈也带点儿回来。”
“……好的。”
买关东煮去的李安宁一跑到楼下就看见徐莫庭坐在花台边,两条修长的腿交错着,路灯的光洒在他身上,清俊高雅,果然是皇亲国戚啊。
安宁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嗨。”
徐莫庭轻轻拍了下左侧的位置示意她坐在他身边。安宁若无其事地坐下,她已经不会去问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想见我吗?”对方缓缓道出。
徐老大,你绝对常胜。
“冷吗?”他问。
“还好。”确实不觉得冷,刚才跑太快了。
“那陪我坐一会儿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态中流露出几分倦意。
这一天,徐莫庭只是坐在花台边,头轻靠着她的肩膀,闭目养神了十分钟。
最终安宁觉得肩膀有点儿酸了,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莫庭?”
“嗯?”
“我们去吃消夜吧?”
“你请客?”
安宁在心里不厚道地想着:人家都是女朋友靠在男朋友肩上,人家都是男朋友请客……
徐莫庭:“没带钱?”
“……”
莫庭直起身子,安宁刚要起身就被他拉住,掌心相触,他将五指滑入她的指间紧紧相缠:“再陪我坐会儿。”
安宁小心地询问:“莫庭,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突然笑了,交缠的手指使了使力:“怎么会呢?”
真的生气了!安宁心中波涛汹涌,据说,这种不动声色的低调高傲型男人,报复心极重啊!
“那,要不我亲你一下?”这一定不是她说的!
徐莫庭轻笑,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她的手腕,拨弄着她右手上那串紫红色珠子,徐莫庭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是很有些高深莫测的,常常令安宁招架不住,而且自己前面又“口出狂言”,不免有些心慌意乱的,所以没敢有所行动,任由他……指尖抚过她的手心,留下丝丝酥麻,最后他拉起她的手,咬了一下。
于是难得的休息日,安宁却因为噩梦而七点多就惊醒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噩梦,就是小白兔梦到了大灰狼……
坐起身望见窗外阳光灿烂,低头瞄到手背上依然存在的牙齿印……唔,天气和心情差别好大。
他来就是为了咬她一口?
安宁心事重重地换了衣服,洗漱完打开门出去,一瞬间就愣住了,沙发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周锦程,呃,还有大姨。
客厅里的两人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她,大姨已经笑着起身:“宁宁,起来了!”
安宁咳了一声:“阿姨,我妈呢?”
“我来的时候就没见着,大概去超市了,喏,在楼下碰到周先生,他说有事情找你妈妈,我就带他上来了。”
安宁不动声色地朝他看了一眼,对方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笑意。
大姨越过她时,轻拍了下她肩膀:“我去厨房给你盛粥,你跟周先生聊聊。”
安宁无奈,其实也不能怪大姨,她只知道周锦程是父亲那边的人,详情并不清楚,主要是当年父母离婚,两边家人都算是明理之人,没有生太多仇怨,当然断了后也几乎不再联系,所以对于父亲后来娶的女人的弟弟,妈妈家那边的人也都没有兴趣多去探究。
她,大概是两家人现在唯一的联系。
安宁走到离周锦程最远的沙发边坐下:“您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吗?”她希望自己表现得算合宜。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代你父亲过来探视一下你们。”他说得合情合理,但语气中却没带多少感情。
安宁多少已经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长辈也许在很多方面都胜人一筹,行为模式有据有理,却也是无情冷酷的。安宁不否认对于周锦程,自己的立场一开始就站在不太友善的那边。
而这一次碰头,隐约有点儿知道他的来意,想了想说:“我跟妈妈都挺好的。”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厨房传来的些微声音。周锦程再次开口,却换了另一个话题:“你跟徐莫庭相处得如何?”
安宁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的感情如此在意,只轻声“嗯”了一声,并不愿意多谈。
这边周锦程不疾不徐道:“安宁,你有没有想过,徐家的身份地位……能够接受单亲家庭吗?”
待了一会儿,安宁开口,语气自然、坦诚:“其实,周锦程,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没有立场管我的。”
周锦程走后,安宁长吁一口气。虽然讲的时候挺强硬的,然而,心里却不可否认地因周锦程的某一说辞而涌起一丝不平静,下午跟妈妈逛街就有一些心神不宁的。
路过一家服装店时,心不在焉的安宁瞄到两只贵宾犬隔着玻璃门对望着,眼露深情,呜呜低鸣,怜悯心一起,立即上前为它们拉开门,期待它们相遇时欢快地追逐,结果是……一轮厮杀。安宁目瞪口呆,当时李妈妈已经到隔壁店去看鞋子了,来往的路人都笑出来,安宁丢脸死了,刚想装作若无其事走开,人群中有人叫了她一声。江泞市不算小,但能逛的就这一带,所以经常能遇上认识的人。
“你也出来逛街啊?”徐程羽笑着走过来,手上拿着几袋衣服,旁边的两名女生应该是她的同学。
正跟狗狗们一起被围观的安宁沉吟,她能不能装作不认识啊?但还是礼貌地应了声:“嗯。”
徐程羽不由得“啧”了声,“大哥这人太缺德了,我每次约你,他都说你没空!”说完又有点儿忌惮地左右看了一下,“我大哥他不在附近吧?”
安宁一头黑线:“不在。”
程羽击掌:“行,那一起去喝茶吧?”
安宁正要拒绝,李妈妈从旁边店里出来,一见女儿身边站着几个女孩子在聊天,扬声说了句:“宁宁,同学啊?那你跟她们去玩儿吧,你二姨在前面的银泰里,我过去找她——”
就这样,安宁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茶餐厅里,跟一个不熟悉的和两个不认识的女生……喝茶。
安宁极少进茶馆,不过其余三人貌似是常客。其中那位名叫高雪、态度略傲慢的女生叫来服务员上茶,在征询了安宁得到“无所谓”的答案后,对方略带嘲讽地笑了:“那就铁观音吧,这里的都挺高档的。”
“……”
徐程羽挂上电话说:“亮子他们也完了,这就过来。”于是又添了椅子,成了四女两男六人茶话会。其中一名男生是高雪的男友,一到场就对她伺候得极其周全,端茶送水,服务员的工作几乎全被他包揽下来了。
安宁在旁边喝着,呃,高档的铁观音,心想,她到底是来干吗的?
那名叫亮子的同学对安宁颇有些兴趣,一个劲儿地插科打诨、口沫横飞,直至高雪一句:“你别想了,她是徐莫庭的女朋友。”他才戛然而止。安宁感叹,还真的是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啊。
为了舒缓气氛,安宁开口:“其实,铁观音分四等,这里的应该算是最差的,条索微卷,色泽稍带黄,形状也不甚匀整。”
全场静默。
呃,好吧,她又冷场了。
3
安宁改喝柠檬水,为安全起见她一直保持但笑不语的状态。其实本来她也来得莫名其妙,心中不免盘算着等差不多的时候便告退。而一直面色冷沉的高雪这时却笑道:“李安宁,徐莫庭都不陪你出来逛街吗?”
徐程羽莞尔:“众所周知我堂哥是忙人嘛,哪来的时间逛街啊姐姐?”
高雪瞪了多嘴之人一眼。程羽心里好笑,这女人对她堂哥有非分之想,却又不敢表示,到头来找了一个二十四孝的男人当男朋友,嘿,原来心里还一直没放弃哪。
程羽不经意地瞥了眼一旁的安宁,她脸上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表情,淡然轻柔得令人折服,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平心静气,还是表面敷衍功夫了得。
“不过,某些方面我堂哥的确不如阿雪的男朋友,给女朋友端茶送水的事情肯定不会做。”程羽算是客观评定。
高雪一听,心中微感喜悦。目光定在对面的人身上,毫不掩饰她想看李安宁的反应,而后者只轻“嗯”了一声,赞同的语气。
徐程羽心中叹息,这水平高的。
亮子翻着菜单笑道:“这里的点心竟然要一百块一盘,这价定的,我还当我在欧洲咧。”
徐程羽:“大少爷还差这点儿钱?”
亮子:“节俭是高尚的品德,OK?不过说真的,太廉价的也不成,当年我买过一条廉价内裤,小爷我第一次进超市买内裤啊,隔天要去攀岩,特意选了一款大红色想图一吉利,结果当天下大雨,全身湿了,没想到内裤褪色,啧啧,浅色的长裤上就渗出一丝一缕的血水来,当时跟我一道去的那几个哥们表情是相当的复杂啊。”
高雪“噗”一声笑出来:“你就逗吧。”
“咱不是想让美女们开心嘛,自曝家丑也甘愿。”说完望了一眼安宁,见她神情依然漫不经心的,不由得有点儿气馁,还真邪门了。刚要无奈叹气,只听她抬头说了句:“这段子是网上的吧?”
“……”美女还真不给面子啊。
亮子确实有些心理矛盾,虽然知道她是徐莫庭的女朋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他们又没结婚,还有机会嘛,而且据说徐莫庭跟她感情不甚热络。
等徐程羽走开,亮子就靠近安宁说:“晚点儿有时间吗?”
而安宁这边,在望到隔壁卡座里的人时,“惊悚”的感觉一直在加剧,不会这么不幸吧?
亮子见听者无心,也察觉到异样,敲了敲桌面:“怎么了?”
之前一直在跟男朋友说事的高雪也将目光移了过来,先是看了安宁一眼,随即视线转向隔壁,几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一目了然的高层人员,其中一人招来服务员说了句:“给旁边桌添一份天福的普洱。”
高雪扯了一下嘴角,看回安宁的眼神略带了丝鄙夷。
徐程羽从洗手间回来时,服务员正在上普洱:“哟,谁点的啊?头牌都上了。”
高雪笑了笑:“应该是李安宁认识的人吧?”
安宁但笑不语,虽然心里已暗叹连连。
徐程羽顺着高雪的视线往某一处望去,“嗬。”
亮子感叹:“果然有美女在就是好处多啊。”
高雪的男友也颇赞同,而安宁淡定地对着为她斟好茶的服务员道了声谢,端起来抿了两口,唔,刚才喝太多凉水了,暖暖胃。
高雪道:“李安宁,你不去跟那名慷慨者道声谢吗?”
安宁疑惑,为什么要去?他们看样子在谈正事,打扰不太好吧?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那名女生这时娇笑道:“我果然还是比较欣赏比我大许多的男士啊。”
“咳!”安宁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
亮子忙问:“你没事吧?”
安宁摆摆手,拿纸巾擦了下嘴角,掩饰某种想要扭头的冲动。
高雪对娇俏女本来就有一些嫌恶,这会儿更讨厌了,口中嘀咕:“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真看不顺眼。”
安宁转回头,“嗯……《圣经》上也说,‘愚昧人喜爱愚昧,亵慢人喜欢亵慢’。”
“……”
冷了两次场,安宁想,她还是沉默吧。
当天出来的时候,高雪叫男朋友去开车过来,问了程羽和娇俏女要不要送她们回去,唯独过滤掉中间的安宁,态度有些自暴自弃?
安宁倒完全无所谓,正要招计程车,程羽拉住她,“叫我哥来接吧?”
“啊?”安宁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情终于有点儿波动了,“不用了,他很忙的。”最主要是昨天被他咬的那一口,心理影响甚大。
“忙,永远是男人的借口。”高雪目不斜视。
亮子奋勇自荐:“我送你回去吧,不过我的是机车。”
正要婉拒,一辆黑色车子停下来,“宁宁。”有人用沉稳浑厚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安宁沉吟,父亲大人不是走了吗?此刻端正坐在后座的人正是先前给女儿叫普洱的李启山。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哦,爸爸……”
安宁在众目睽睽下上了黑色轿车,唉,早知道就不挨到最终散场了。
车子匀速前进,安宁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前面的霍大叔忍俊不禁:“宁宁,今天是跟朋友出来逛街吗?怎么都没买东西啊?”
“嗯。”
旁边的李启山道:“胃不好,就少喝点儿凉茶。”
安宁点头。
李启山又道:“今早锦程有去你那儿吗?”
“嗯。”她挣扎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表明,“爸爸,以后您能不能别让周先生来找我了?”
李启山有点儿意外,以前他这女儿偶尔会任性一下,但这些年已经乖巧得有些……过头。
“宁宁,你可能觉得爸爸在多管闲事,但是,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儿。”李启山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妈妈得了胃癌,能活多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爸爸,”安宁打断他,低下头看着毛线衣上沾了一滴茶渍的一角,“以前,我多么希望你能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力量,可是现在,我很少这么想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李启山沉默不语。安宁淡淡答道:“爸爸,我没有怨恨过您跟妈妈离婚。可是,当妈妈晕倒了,我……没有力气,我拖不动她,我打您的电话,您的秘书说您没有空……我说妈妈晕倒了,她晕倒了,怎么叫也醒不过来……你说,打120……呵,我好笨,我当时怎么忘了还可以打120……”
李启山屡次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接不上一句话。
“爸爸,有的时候我挺恨您的,您对妈妈那么残忍,我知道你们没有了感情,但怎么能做到如此彻底?我曾经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巧,所以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妈妈了。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谁都没有错是不是?只是不爱了。”
“宁宁……”李启山发觉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
“我只是想坦白,您的女儿现在并不需要那么多爱了。”安宁的眼睛终于有些湿润,“我没有怀疑过您对我的关心,但偶尔,我也会想对您说不。爸,我不要您给我安排的生活,那些东西只会让我更加排斥您。”
李启山用手抹了把脸,没能成功掩去脸上的疲惫与伤感,“宁宁,我很抱歉。”驰骋官场手握权势的男人在此时竟然有些无法负荷亲生女儿的指责,只因她说的都是事实。
安宁摇了摇头:“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现在过得很好,爸爸,如果妈妈走了,我依然只会留在这里。”
那天霍忠送她到楼下时,欲言又止,最后只摸了摸她的头发。安宁上楼,在家门口茫然地立了数分钟,才开门走进去。厨房里,妈妈正在熟练地把做好的菜装盘,转身看到女儿:“宁宁,回来得刚刚好,来,帮妈妈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去,咱就开饭。”
安宁上去端好菜,又跑到厨房洗了手:“妈妈今天买到衣服了吗?”
“买了两件,不过都是给我家女儿买的,放在你床头,回头穿给妈妈看看。”
“哦……”
晚上试装,李妈妈感叹了N遍自己眼光好之后就回房间歇息了。
毛毛发线上消息给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安宁:明天早上。有什么要带的吗?
毛毛:肉,肉!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上肉了!
安宁:……
毛毛:我最近都吞维C片了,说起来那药片做得可真大啊,每次吃都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今天特意把药片掰成两半吃。结果,被卡了两次。
安宁:要不掰成四瓣?
毛毛: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啊!阿喵,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安宁:……
安宁隔天回学校,刚进宿舍就被蔷薇的一声狼嚎吓了一跳。
“如果你不爱我了,原因一定要你是个gay我才会平衡,其他答案我都不接受!”蔷薇在打电话。
毛毛奔过来接肉,安宁轻声问:“她怎么了?”
毛毛说:“玩儿。”
于是,听到蔷薇柔和了声音又问:“那你到底爱不爱我?”
安宁跟蔷薇擦身而过时,电话那边传来更加柔和的男音:“我一天20块钱的伙食费,其中18块5毛都让你拿去买零食了,你说我爱不爱你?”
安宁觉得自己回家两天,回来后怎么有一种“天上一天地上十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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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小组开会已经是longlongago的事了,可怜小王和另一名女成员做实验做得都快日久生情了,安宁这个组长因为“事务”繁忙,却没有出多少力实在是当之有愧。
这天到固定的小教室已经迟到五分钟,果然又是她最后一个到场,好可悲,徐莫庭应该比她更忙才对,怎么都没迟到过呢?
安宁过去跟两名成员打了招呼,最后才弱弱地跟首位的人道了句“早安”。
他淡淡应了一声。等到都落了座,女同学俯身过来与安宁交头接耳了几句,后者却有几分神色顾盼,虎口上方的齿痕已经消退,但被他舔过的温热却仿佛还留着……安宁微吐一口气,稍稍正襟端坐,嗯,不能感情用事。
徐莫庭支颌的样子很有感染力,发表意见的时候平静而理性,但并不严苛。这类人很容易让人产生服从感。
到最后的时候,徐莫庭问了句:“还有什么问题?”
小王说:“没了,资料已经全部传给组长。后续整理就要麻烦阿喵仔了。”
安宁惭愧:“应该的。”
某男嘿嘿笑,身体不自觉地倾过来一些:“阿喵啊,我之后传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看啊?”
“什么?”
某男挤眉弄眼,示意大家心知肚明。
安宁想到那个标注“好东西”的文件夹,“呃,还没看。”
某男捶胸,“这种东西应该先看的嘛!”
“哦……”
两人正“相谈甚欢”,一道冷淡的声音插进来:“没事的人散场吧,李安宁你留一下。”
清场?
女生起身笑着跟安宁道别。小王同学虽有不甘,但想想实在不是对方对手,最后决定还是明哲保身为妙。
于是女成员前脚刚走,小王同学就呐喊着“等等我”飞奔而去,安宁感叹,这年代讲义气的人真的不多了。
两人中间再无阻碍,空气中仿佛有一些浮躁的颗粒笼罩着,安宁转身对上徐莫庭英俊的脸庞,他也在看着她,淡淡一笑:“坐过来一点儿,我看看你的手。”
安宁含糊其词:“已经不疼了。”不过还是有些抱怨的,“你干吗咬那么重啊?”
“很重吗?”
这么一说,安宁很自然地走过去将手伸给他看,“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印子的。”
“是我没有把握好尺度。”他诚心道歉,然而眼中轻柔的笑意未减,也牵住了她的手。
有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进彼此的灵魂,再也抹杀不去。
跟徐莫庭手牵手走在校园里是什么感觉?比逛超市还别扭。
无视路人的注目,安宁想起了一事,问道:“莫庭,老三师兄是不是住院了?”
“嗯。”
“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啊?”道义上似乎是需要的。
结果旁边人淡然道:“不用了,我去过了。”
有什么含义吗?
路过球场时,看到蔷薇跟毛毛在给自己班的几名男生加油。安宁远远望到同班的一位男生跳起身投篮。出手偏了,不过刚好有一阵风吹过,将球带进了篮筐里……场上静默五秒钟,直到蔷薇一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咱学物理的!”
毛毛看到他们,猛地朝这边招手,一脸的笑容:“妹夫!”
安宁无语了。
毛毛已经迅速冲上来:“妹夫,您今天也在学校啊!”说完才像是发现了旁边还有人在,“阿喵,你也在啊?!”
安宁:“你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的。”
毛毛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那样的身高气韵,搭配在一起,恰当得犹如一幅画。
“妹夫,要不要来看下我们班级的比赛?”毛毛轻快地问道,“说起来,里面六号一直在追我们家阿喵啊,当然,也一直未遂。”
徐莫庭略微沉吟,最后笑道:“好啊。”
安宁再次无语了。
5
安宁感叹她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风光过,虽然没有到全场聚焦的地步,但三三两两的注视却是不间断的。相较于身边人的从容,她脑中的某根神经却很是受罪,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徐莫庭没有抽身的打算。
安宁不想遭遇什么不良事件再扩大波及面,正想找一理由即时撤退,结果下一秒,刚去了趟厕所现在跑回来的蔷薇已经用她高分贝的音量和内容镇压了全场,“妹夫,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想念你!”
安宁特佩服自己,只是稍稍一怔,就稳住了。而徐莫庭的厉害之处在于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稳妥诚然的风范,他朝蔷薇微点头,后者眉开眼笑:“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无缘对面不相识。”某道清幽的叹息声,李安宁也。
蔷薇嘻嘻一笑,靠过去低语:“吃醋了呀?”
“没有。”只是有点儿无力。
毛毛则已经很有效率地跑去附近小店买了一瓶饮料过来,热切地上供给徐莫庭。
“谢谢。”
“为您服务是我的光荣!”
你们可以再猥琐一点儿吗?安宁叹气,幸好她一向有淡化肉麻语言的能力。
于是蔷薇、毛毛热情健谈,徐莫庭神情谦和大度,虽然大多时候后者都只是在听。当毛毛讲到场上的一名选手时,徐老大倒也开始有了点儿提问的兴趣:“他是本校升研的?”
毛毛摇头:“不是。他是北方人,大学是在那边念的,考研考到了这里,为人相当豪迈开朗,呵呵。”
对方的微微扬眉应该是有兴趣的意思?于是毛某人再接再厉爆内幕:“小六第一次写情书给阿喵,阿喵回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哈,乐死我了!还有还有,第二次——”
“毛毛。”安宁不得不强硬地打断她,不带这么陷人于不义的,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了。
被点名的人不由得噤声,阿喵发话,不敢公然不从。徐莫庭的表情倒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变化,眼光也一直停留在场上。
安宁有些担忧地将焦距移到他的脸上,徐莫庭缓缓偏头对上她,一笑说:“夫人很受欢迎啊。”某喵当场就镇定了。
这种一惊一乍一缓一紧的情绪还真是折磨人。徐莫庭这类人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动声色,或者说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
安宁考虑到对手过于强劲,不值得冒险。怎么办呢?他不会又“记恨”上了吧?徐莫庭的手机这时响起,他接听了一会儿,按断之后对她道:“我要回单位一趟。你呢?”
“我等蔷薇她们!”说得太快,差点儿咬到舌头。
某人淡笑:“也好。晚点儿我过来接你。”
什么接我?
“晚上要去我家里吃饭,你不会忘了吧?”
“你根本没说过好不好?”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我晚点儿来接你。不过,考虑到我情敌太多这一点,我还是早点儿来吧,免得被人抢先一步。”说着轻抚了下她的脸儿,潇洒退场。
这人绝对是对手死了也会兴之所至上来鞭一下尸的狠角色啊。
安宁郁闷死了,不厚道地想,如果要说招蜂引蝶,徐老大你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实力派吧。
这边徐莫庭拉开车门,嘴角带笑,神情是万分的温柔。
毛毛、蔷薇见安宁面露古怪的深沉,之前还退开两米远,这时却小心地凑上来,在安宁一针见血前先行卖乖:“阿喵啊——”
“生命很美好,但也是短暂的,死亡是少数几件只要躺下就能完成的事情之一。”
一摊血。
当天比赛物理系小胜,散场时有人跑过来跟安宁打招呼,正是小六。
“这么快就要走了?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去吃顿午饭?”说完勾住旁边蔷薇的肩,“薇薇也一起来啊?”
蔷薇问:“敢情你请客?”
“嘿嘿,也可以,不过这次是班费出。”
毛毛向来是不吃白不吃的:“六儿啊,出手阔绰啊,走!”
安宁说:“快考试了,我还是回宿舍看书吧,拜。”
毛毛深深感叹人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想到自己的那段艰辛的追爱之旅,对六儿猛然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六儿啊!”
“毛毛姐!”
“没了爱情,肉还是要的。”
“嗯。”
蔷薇看着走远的两人:“这什么组合and情形啊?”
安宁回到寝室,泡了杯麦片正要看书,蔷薇从后面冲上来,“你怎么走那么快的?”
安宁想了想:“腿长。”
蔷薇再度一口血喷出。
待安宁进卫生间时,黑化的蔷薇拿起桌上的手机:“莫庭,我又想你了。”发出去之后隐隐觉得有种冒犯了神明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短信进来了:“傅小姐是吗?麻烦你带安宁出去吃一下午饭。”
神人啊!
这天安宁被拉出去吃了大餐,那杯充当午饭的麦片被倒进了厕所。饭后蔷薇要了发票,回头找妹夫报账嘛。她现在是御用的免费陪吃人了。
从学校最高档的餐馆出来,安宁见旁边的人始终带着和谐的笑容,不免问:“你今天中了彩票吗?”
“差不多吧,‘福利’彩票。”
安宁摇头笑:“恭喜。”
“同喜同喜。”
“……”
没走两步巧遇老三,人家刚从一辆跑车上下来,望到安宁遥喊了声“嫂子”。
蔷薇已经快步上前,摸着那辆白色车的车尾:“真性感啊!原来还是个大少爷哪。”
老三看清来人,心下一惊:“是嫂子的朋友啊。”
“叫我薇薇吧。”蔷薇露出招牌式的唯美猥琐笑容。
这时车上的另一名男生拎着俩沃尔玛的袋子下来,“嗨,美女。”
老三赶紧阻止同学的愚昧搭讪:“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车钥匙一按,车灯闪了两闪,跟安宁扬了下手,“嫂子我走了。”
“嗯。”唉,这称呼听着听着竟然也习惯了。
蔷薇看着走远的两人:“就算是直的,我也能把你们想弯了。”
“……”
到傍晚,“去徐家吃饭”的行程又临时取消了,虽然貌似是不应该的,但安宁确实微弱地松了一口气,可惜道:“没关系,下一次吧。”
徐莫庭在电话里淡淡问:“你很开心?”
“嗯……跟你打电话很开心。”真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熟练……其实也不全算是睁眼说瞎话。
徐莫庭微微笑着:“真是遗憾,原本今天——”
什么?安宁屏息等了半天,差点儿断气都没听到他说出后半句,这人绝对是蓄意的,于是她只能不耻下问:“什么?”
“安宁,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你表白过?”
什么跟什么啊?安宁淡定地脸红了。
他的口气略带惋惜:“等下一次吧。”
安宁下意识沉吟出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沉默,沉寂……
“安宁。”对面的人低柔地叫了她一声,“你是想我盗呢还是——”
安宁已经被自己脑补的某字震得魂飞魄散了,脱口而出:“徐莫庭,你太下流了!”
清高的徐老大第一次被人华丽丽地骂了下流,嗯,感觉不是太差。
进门的毛毛手指颤巍巍地直指某人:“汝,汝竟然说妹夫下流,多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啊!阿喵是坏人——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汝想做什么?以解释之名行不道德之事?!不要啊!”
这算不算是被迫害妄想症?安宁挂断电话,眼见毛毛越来越凌乱,想着要不要阻止一下,这时门被人不合时宜地推开,打断了毛某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单人肉欲戏。世界安静了,站在门口的十班班导崩溃了。
“老师,她脚抽筋了。”
“……”
蔷薇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NND,跟一男的表白,丫回一句我有老婆了,但是也有女朋友,这是打击我呢还是鼓励我啊?”
安宁垂死挣扎:“她不是我们寝室的。”严重的救助疲劳。
十班班导有气无力地说:“辛苦你了,李同学。毛晓旭你跟我出来一下。”
当晚,迎接安宁的还有另一桩吃力活,周锦程的再次来访。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楼下,引得不少女生频频回头。老实说,安宁没有多少的精力以及能力跟这位颇出众的长辈“打太极”,只希望“沟通”能速战速决。
周锦程看着她走出来,表情如常,不热情也不疏离:“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安宁心里为难,口上也不再通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宁宁,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有我的立场。”
安宁轻轻一笑,有些乏:“你的立场是什么?利益吗?可是,我曾几何时侵犯过你的利益了?其实,是你们一直在侵犯我的利益吧。”
周锦程不由得深深地蹙眉。安宁知道自己的言语过于苛刻了,她只是不想再任由人左右,她只是……不喜欢他。
“没有其他事情我上去了。”
“安宁。”过了一会儿锦程才开口,声音透着生硬,“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你。”
“那么,就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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