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众人被一阵嘈杂的早课声惊醒,仙门早课除真传弟子外,无论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俱皆自主参加。
仙门早课,上殿时要求严整衣冠、至心诚意,到殿后不能闲谈嬉笑,一般都是唱诵《上清静心经》等基本经典,来固神守心,明德渐悟。
辰时,早课完毕后,众弟子回返各处,洒扫修炼,餐堂吃饭,听课炼丹,将要进行二轮测试的人,也被专人唤起,洗漱用膳过后,排列候选。
众人来到后山涤照泉边。
但见两股清澈山泉,或高或低,时缓时急,发出阵阵声响,或如铁马奔腾,或如雷声呼啸,自山上顺流而下,流下的泉水汇聚一处泉池,从泉池上方散发出的袅袅轻烟,恰如九天瑶池般,仙气非凡。
正当众人沉醉其中,邵华真人自山顶翩然下落,抬头看去,众人一时瞠目结舌,邵华真人落地之后,甩了甩双臂长袖,一手负后一手抚须开口说道:“今日二轮测试,主测品格,我派自古以来,以仁德立派,凡心术不正者,任你绝顶天资,一概不容。”言谈间,眼神扫视众人。
见众人茫然,开口又言:“尔等眼前这股清泉,名曰涤照泉,世人心性,难以分辨,然身躯入此泉之中,奸诈正直,无所遁形。”说完之后,看了看众人面面相觑的神情,轻轻一捋胡须:“先前早已言明,三轮测试,一轮落选,三轮作废,可有悔者?如有悔者,此刻离去,仍可入我派外门,一旦测试不中,品格不端者,再难入我派内门。”
看到众人眼神坚定,邵华真人略一点头,指了指众人之中的一名女子,开口说道:“你去,将身上衣物褪去,全身浸入泉水之中。”
被指认的那名女子,面颊通红,唯唯诺诺的开口说道:“真人,晚辈一介女流,大庭广众之下褪去衣物,这……”说完之后,脸色更加通红,只羞得低头垂眉,不敢抬首。
邵华真人听之,也是哈哈一笑,开口解释道:“只去外衣鞋子便好,宗门净地,可不敢乱说。”
那女子听完,也是一转愁眉,随即褪下衣物鞋子,缓缓往泉池走去,将全身浸入泉水之中,入池之后,脑海中浮现出往日情形,不自觉闭上了双眼,一盏茶的功夫,但见女子身旁散发出一圈蓝色光晕,伴随着泉池中的仙气,散发出兰花香味,清新脱俗。
邵华真人看了看泉池中的景象,抚了抚胡须说道:“此子心性单纯,净无杂秽,甚好甚好!”说完略微点头。
见邵华真人通过示意,一旁站立的上清弟子开口道:“过,下一位。”
泉池中,女子听闻自己测试已过,立刻自恍惚的场景中抽离出来,猛然睁开双眼,从池中走出,穿衣之际,方才身后站立之人,心怀不安,慢慢的往泉池中宽衣走去。
下池之后一阵眩晕,迷糊着闭上了双目,顷刻间,身旁被黑雾笼罩,池中的仙气亦成黑气,同时散发出刺鼻气息,众人闻之,连忙捂住口鼻,手掌摊开在空中挥舞。
见得此状,邵华真人摇头晃脑的开口朝众人说道:“此子心性歹毒,狠辣奸险,且善于伪装,若将我派妙法传她,必将遗祸苍生。”
(涤照泉,凡入泉之人,皆入幻境,幻境所现,为自身意识所造,忠奸善恶一照便知,通常以三种颜色显现,蓝、红、黑。蓝色,最为单纯,心思清澈,净如白纸。红色,多为偏执,遇事极端,善恶一念。黑色,最为恶毒,奸辣阴险,内外皆恶。红色尚可度化,黑色实难引导,故测试多以蓝红为过。)
一旁弟子见之不过,立刻下泉,封其脉穴,空沦陷环境之中走火入魔,随即拉出泉池,走到一旁,开口道“测试不过,下一位。”
............
一阵筛选过后,总算终于轮到寒锋。
见过前面多人的测试,刘寒锋也是提心吊胆,深吸一气之后,缓缓呼出,同时松开紧握的双手,来到泉池旁宽衣下池。
不觉间,刘寒锋模模糊糊的闭上了双眼,在睁开眼时,已然身处无名山自家庭院之中。
“爹,娘。”见到二人的刘寒锋,再难抑制思念,泪水脱眶而下,朝父母狂奔而去,张开臂膀,拥抱双亲,悲伤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刘杨氏轻抚着寒锋后背,心疼的说道:“锋儿,锋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学堂同窗欺负你了,哪个混小子欺负你的,给娘说,娘去给你报仇去。”一旁刘彦辰也是迎合道:“咱家锋儿听话,从来没欺负过别人,但要别人欺负咱,咱不答应,咱到底得看看,是哪家的混小子欺负咱锋儿,锋儿你跟爹说,咋回事?”
刘寒锋抬起埋在父母中间的脑袋,满是泪花的眼神中流露出挥之不去的欣喜,对二人声泪俱下的说道:“爹,娘,孩儿做了个梦,梦见村子被大火烧了,村子里的人都被妖怪吃了,孩儿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孩儿,孩儿...”激动之余,一时间竟口齿不清。
听闻刘寒锋并未被人欺负,二人也是长舒一气,刘杨氏转怒为喜,对刘寒锋说道:“傻锋儿,这世间哪儿有什么妖怪啊,梦都是假的,爹娘这不都好好的吗?快别哭了,哈。”言罢,二人面露坦然的看向刘寒锋。
抽泣的望着二人,刘寒锋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嗯!”
就在三人享受重逢喜悦之时,猛然间天空被大片乌云笼罩,往日情形,再现眼前,无数头不可名说的奇形怪状,自天空,山间,丛林等各处纷纷涌来,有的冲向村庄,有的冲向学堂,有的朝自家而来。
漫天大火,残垣断壁,白骨尸骸,只一会儿时间,整个无名山,再次重现人间炼狱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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