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开始集结,一些人也想混进去却被这些士兵赶了回去,毕竟每多一个人自己就少一份,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谁昨天跑回来了。
听说大王有封赏,肠子都悔青了,这时四处说好话,却谁也没给面子了。喜欢被窝回去接着睡去呗,保证没人打扰你。
部队很快集结完毕,这次的精神头倒非常不错,蒙武很快便前来汇报工作了,可得到的却是一条奇怪的命令:跟着我。
说好的封赏呢?可大王没说咱也不敢问,命令是跟着大王,那就跟呗。
军队便跟着大王从城南一直往北走,道路湿滑,一直走到黄昏,士兵们那叫一个怨声载道,好在目的地终于到了。
大家才发现,到修渠的地方了,大王想干嘛?拉我们做苦力?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怨声载道之时,赵高出来宣旨了:大王令:感南军忠勇巴拉巴拉,赏赐由此渠以东两岸每人十亩田地。令蒙武等将立即着手划分。
“大王英明!”这下可把士兵们高兴坏了,不用上阵卖命就能白得十亩地。
“哈,走路就能换地,我愿意天天走。”“美得你!”
这时,蒙武过来喊道:“大王令,就地分地,每人十亩,自修渠地往东自己看上哪块了自己划拉。”
大家一哄而散,开始了热热闹闹的赛跑圈地运动,逐渐下沉的太阳阻碍不了大家丝毫的热情。只要你拿树枝圈好地了,跟大王派来的书记一比划说这块就是你的。
黑灯瞎火的,书记也不管你圈了多少直接就认,这下,大家就更积极了,这事儿就得现在办,赶明儿就晚了。
嬴政看着东边不时闪烁的火把,心情十分愉快,这时,一旁的属官李斯有些不解,拜道:“王上,为何一定要当夜分地?让士兵自我划分恐怕会多占许多。”
嬴政笑道:“我还怕他们胆子不够大,划的不够多呢。”
“臣愚钝,请大王解惑。”
嬴政回答:“如果你是士兵,你会怎么圈地?”
“当然是圈最好的地了。”
“什么样的地是最好的?”
“紧挨水渠两边的水田最好。”
嬴政接着道:“没错,他们都会选择沿着水渠将要开通的方向圈地,而且还都是长条的贴近水渠的。我收到王绾的奏书说水渠前方是个碎石林立,且都是巨石,工程进展缓慢,建议绕过这一片,你说士兵们明日听到这个消息后怎么想?”
李斯恍然道:“大王远虑,臣不及也。”
嬴政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
果然,第二天,本来兴奋的一夜未眠的士兵们‘偶然’得知水渠有可能不从自家刚得的地里过时,那叫一个群情激奋,把王绾全家问候了一遍,为了不让小人王绾的诡计得逞,众人推举出代表,来求见大王。
当嬴政听着那士兵说着不劳大王费心,小的们自会将这段水渠修通。
虽是自己和师父商量好的计划,但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一个让所有人头痛了许久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嬴政安排下工作,回到马车上,见到自家师父躺在座位上看‘电视’,也在一旁坐下说道:“师父,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嗯。”女婴只短短的回答了一下,嬴政疑惑道:“师父并不高兴吗?”
女婴摇摇头,“只是意料之中罢了,只是从记忆里翻出来的一点被用烂的的招数而已。”
“那师父接下来准备如何做?”“继续画大饼喽。”
女婴翻了个身,顺便把‘电视’移到俩人都看的到的地方,“一期工程之后当然是二期喽,你咋这么笨?”
嬴政很有礼貌的拱手道:“请师父教我。”
“照葫芦画瓢而已,你把别的军队拉来也这么干。”
嬴政皱眉道:“可水渠并没有修到啊?”
女婴嫌弃的看了眼便宜徒弟:“你不会叫他们先修着,修好了你再连起来不就完了?为何一定要从头修到尾?”
嬴政震惊了,“对啊,为何如此简单的道理却没人想到呢?”
女婴自吹自擂道:“世人皆蠢我独明,这就是我为何不爱说话的原因。”
女婴然后便看到嬴政怀疑的眼神,不由得咳嗽两声。
回到咸阳,嬴政去忙碌接下来的二期工程,后面还有三期四期,总之,先炒地皮画大饼把饵布置好,先给点甜头后面慢慢收割。记忆里这把新世纪镰刀的威力可是断子绝孙级别的。
石头才不想东奔西跑,只需要躺在床上慢慢等结果便是,只不过还没等石头跳上自己的专属小窝,扶苏便来了,进来便问:“妹妹你不是人吗?”
啥意思?骂我不是人?阴沉的小脸一瞥便见到扶苏那俩黑眼圈挂在白皙的脸颊上,疑惑道:“何出此言?”
扶苏有些生硬道:“我见其他弟妹要在三岁时才能说些语句蹒跚行走,而你却能半岁而言健步如飞,实在是不同寻常。”
女婴扫了眼跟随扶苏过来的宦官,微笑道:“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我的哥哥?”
扶苏顿了顿,后撤一步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女婴仍微笑着说:“你过来,我只说与你一人听。”
扶苏看着女婴那温和的笑脸,反倒更退了几步。他不过来,女婴反倒起了性子,慢慢走了过去,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一个宦官打扮的人挡在了扶苏前面拱手拜道:“公主何必为难公子呢?”
女婴皱眉道:“你是何人?”
“奴是来请公主的,太后要见你。”
“哪个太后?”女婴随口一问却让那人脸色郁沉。
“当然是大王的生母:赵太后了。”
女婴直觉有麻烦找上门来了,石头讨厌麻烦直接道:“不去。”
这短短的三个字沉默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瞪大眼,看着这婴儿迈着腿直接走入门后,门也突然关上了。
大家才缓过神来,咋办?大家看向了领头的宦官,那人没好气道:“都看我干嘛?照实复命便是。”正如石头所料想的,麻烦接踵而至。
赵太后的人每天都会过来请,一连来了三次,石头实在是不胜烦扰,等到第四天便准备出门叫骂几句,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芈氏,芈氏先是行了一礼,便道:“华阳太后有请。”
华阳?这是奶奶辈的来了?奶奶来派孙媳请重孙女?看来这群家伙对自己的好奇反而越来越大了,也罢,去见见嬴政的长辈也好,毕竟以后还要便宜徒弟养呢,想到这里,女婴便道:“带路。”
芈氏明显很是诧异为何会这般顺利,但还是收敛情绪往外走去,“等等。”女婴叫住了她,有些调皮的笑着问道:“你该不会就让我走着出去吧?”
芈氏疑惑道:“门外便有马车啊?”
“我走路很伤身体,走不到门口的,不如你抱我去如何?”
芈氏打了个冷颤,说实话,芈氏刚见到石头的时候很是喜欢,几乎时时刻刻都抱着。
只不过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改变了,你能想象你睁开眼时见到一个婴儿浮在半空盯着自己时的场景吗?芈氏还是妥协了,靠上来伸手抱起了婴儿。
“你在害怕—”听到怀里的婴儿的话语芈氏顿了顿脚步,但依旧默不作声直接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便将婴儿放到一旁,“看来那天晚上吓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芈氏看着女婴诚恳的眼睛有些迷糊,只听女婴接着感概道:“看来注定要和拥有广阔胸怀的温暖无缘阿,过家家的日子要结束了,毕竟要我当一个不会说话的柯南还是太勉强了,真搞不懂那家伙是怎么能装二十多年的。”
听着女婴的话,芈氏越来越迷糊,怎么都是自己搞不懂的言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继续沉默,“我会搬出这里,被讨厌的家伙还是有自滚的自觉的。那小子回来后我便会离开的。”
“小子?”芈氏察觉到石头称呼的问题。
“啊,应该是父亲?父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直到目的地到了女婴才再开口说道:“抱我下去。”
芈氏抿抿嘴唇,再次抱起女婴下了车。“就这样抱着我去见家长吧。”
女婴又有些坏笑的说着:“毕竟我不善奔跑—”
一进殿门,石头扫了眼屋里的情况,发现人还挺多,这架势搞的跟三堂会审似的,宦官排成了两排行伍,宫女举着依仗屏扇在后边侍候着。
堂上跪坐着三位贵妇,石头也不知道她们谁是谁,毕竟石头没在意过她们。
芈氏来到堂前,跪下准备行礼,可发现身前挂着婴儿无法行礼,只能干跪着,而上面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石头不想让芈氏为难,便从她怀里跳了出来,缓缓落在地上,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让大家有些慌乱。
左边的那位最年轻的那位‘奶奶’冷肃道:“肃静!”
等人们平静下来后接着道:“汝即是王子,见到长辈,为何不拜?”
都忘了徒弟还给自己加过这种设定了,女婴微笑道:“一岁稚子,尚不识礼数。”
堂上右边那位‘奶奶’急忙说道:“一岁能言,一岁能走,如何似得人子?”
女婴剜了这位奶奶一眼,冷道:“许是我天赋异禀呢?”
“够了—”居中的那位奶奶生气道:“且不说你来路不明,行为迥异,惹得宫中流言四起,而且有钦天司上奏惑星晦主,乃是妖孽四起之兆,你当知道?”
天象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就跟最终解释权一样的东西,主打一个我说啥是啥,女婴叹口气道:“那么,三位奶奶这是认为我是妖怪?”
女婴的眼睛扫过四周,冷意透骨,周围人无不噤若寒蝉。
一宫女拿不住屏扇使得屏扇掉落在地,气氛凝固之时,左边的那位奶奶言道:“肉眼凡胎如何识得?吾听闻只有修习阴阳术数者才能看破迷茫,有真视之眼。正好咸阳里便有一位阴阳大家号逍遥子,日前我已请来,可让其辨认。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石头这才关注到这位‘奶奶’,石头倒想起来了,这位应该便是嬴政的生母赵太后了。
“戏台子都搭好了,我又岂能扫兴,我也想见识见识下阴阳术。”
很快,一位衣冠楚楚,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进来,手提一把桃木剑,进来后便对上了石头好奇的小眼睛。
老术士被盯的心里毛毛的,竟有一种被小孩当做新玩具的感受,二人对视片刻,上面的赵太后便问道:“先生可看出些什么?”
老术士作揖道:“此婴必是狐媚所化,狐媚者善人言,洞人心,喜戏人,商纣王之后妲己便是狐媚所化,请太后早做决断。”
逍遥子言毕,四周议论声四起,这时赵太后抢先喝道:“大秦岂能重复商祸,还请先生将狐妖拿下。”
右边的太后忙道:“慢着…此事等王回来后再处置吧?毕竟…”
赵太后不满道:“事急从权,况且恐大王已被狐媚所惑,不听忠言,请先生动手吧。”
女婴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不为所动,仍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逍遥子,期待的眼神十分明亮。
可这位‘道长’表现却让石头很失望,他从怀里掏出一香炉来对着女婴吹,吹了半天女婴仍是没有晕倒。
脸上挂不住,便举剑来砍,女婴很是失望,对这位‘道长’的技术水平嗤之以鼻,小手一挥,便将其拍在门柱上,昏死过去,倒地不起。
惊得太监宫女们尖叫不已,毕竟只见女婴一挥手,神通广大的逍遥子便被不知什么东西拍死了,着实骇人。
见场面愈加失控,赵太后喝道:“来人,将妖孽拿下!”
带剑侍卫们鱼贯而入,把女婴团团包围在里面,女婴抬头看去,真是满头大汉,只是他们面露惧色并无过激动作。
这时赵太后身边一个高壮太监走了过来,对着领头的军官言:“将军切莫犹疑,斩妖除魔,封妻荫子,就在此时啊!”
此言一出,那军官下定了决心,摆出一副狰狞的嘴脸,窜进来照着女婴当头一剑,可一剑劈下,哪里还有什么女婴,却是原地消失不见了。
正在其惊疑不定之时一个侍卫喊道:“将军,上面!”
见那侍卫指着自己脑袋,这军官这才发觉自己头上有点重量,赶忙挥剑斩去,可头上一轻。
便见那女婴出现在一位侍卫的脑袋上,踩着他的头说道:“长的高了不起啊?我最讨厌‘高人’了。”
话音未落,又是几剑刺来,可女婴又消失不见,出现在其他人的头上,反复几次搞的场面滑稽不堪,女婴银铃般的笑声也传了出来。最后落在了旁边高壮的太监的脑袋上。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来人!来人!”
看着赵太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女婴玩心起来了,还给她扮了个鬼脸。更多的侍卫进来了,宫女太监也被迫加入了,女婴玩起来踩地鼠,整个厅堂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直到嬴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随着一声大王驾到,场面顿时像玩起了木头人,所有人都保持不动,除了女婴仍踩着那个高壮太监嬉笑着。
嬴政见到女婴无恙紧绷的脸颊舒展开来,想叫女婴过来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好在女婴许是玩闹够了,自己从太监的脑袋上跳下,小跑着躲进嬴政的身后,嬴政招呼随从准备将女婴送回去。“慢着,政儿,你不解释解释吗?”
面对亲生母亲的咄咄逼人,嬴政按耐住戾气,开口道:“此间烦扰,诸事繁杂,待儿稍作整理,明日会亲自解释。”
“事关重大,岂能容后再议?此刻家中长辈俱在,政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母子二人目光对射,其中的森森寒意让人意识到此事恐怕难以善了。就在冷场之时,女婴打了个哈欠。
只见嬴政微笑道:“好,确实如母后所言,只不过稚子体弱,需要休息,还请母后体谅。”
说完不等赵太后回应便眼神示意随从将女婴抱走。“加油哦,小子。”临走时,女婴悄悄的鼓励道,嬴政微微点头回应。
相国府内,阁楼之上,吕不韦眯着眼睛看着园内的门客和歌女嬉闹,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仆人来报李斯到了,“让他进来。”
李斯进门后恭敬的侍立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吕不韦问道:“听说你被大王安排了差事?”李斯拘礼回应:“是,帮郑国处理些案牍之事。”
“见过大王了?”“是,大王一直在忙碌新地之事。”
吕不韦沉吟些许转过头来盯着李斯问道:“你认为大王如何?”
李斯也随之郑重起来斟酌道:“大王类孝公。”
吕不韦眼睛瞪大,显然被李斯的高评价所惊讶,紧接着问道:“听说大王身边有一女婴,来历不明,你见过吗?”
“见过。”
“有何奇异之处?”
李斯眉头皱得更深了:“其一直身居马车之上,未曾接触。”
吕不韦直言道:“半岁能言能跑,恐其乃妖物。况钦天监奏言惑星晦主,我意明日直谏大王,你觉得如何?”
李斯毫不犹豫地回答:“相国所虑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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