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努力工作,他刚批完一个奏本很快又拿起了下一个展开,因为桓椅的战败,十万秦兵的死伤,后续的善后工作十分繁复。
已是深夜了,数十盏灯将书房映照的如同白昼,他恐惧黑夜,他就算实在累的必须要睡了都要求不要灭灯。
他在努力的麻痹自己,他在努力的遗忘那晚的事,那个自私的、卑鄙无耻的小人的丑态!他的心脏被挖了一个黑洞,需要无穷无尽的东西来填补。
待展开一卷奏本后,嬴政十分震怒!
他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光大喊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跪地听命,由不得他不害怕,就连赵高大人都被赶去洗厕所了。
他地位最低,所以被扔进来当替死鬼。“叫公卿大臣们都来见我!”小太监愣了一下但还是机灵的领命出去。
太监们聚在一起商讨,分配着任务,大家看着天上挂满的星星,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李斯正好也没睡,他皱着眉头在钻研一卷竹简,这是韩非的遗物。
他已经盯着看了好多天了,但还是一无所获,上面的字每一个他都认识,但为何它们连起来自己就不懂了呢?
这种杂乱无序的狗屁文章如果不是韩非写的,只会是擦屁股的命运。
他叹了口气,将竹简收了起来,这时,有下人敲门,“进。”下人进来跪地拜道:“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大王要召集群臣议事。”
“这种时候?”
但下人回答不了李斯的问题,李斯琢磨了会儿道:“回禀来人,李斯马上就去。”李斯顾不得整理仪表,匆匆乘车出发。
路上车夫由于睡着了,马车撞在了树上翻了,李斯好不容易才从车底下爬出来,可他来不及教训马车夫,仍是火急火燎的往咸阳宫的方向跑。
到了议事的大殿,已有不少人跪坐在那里打瞌睡,李斯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聪明人还是不少啊。
李斯挤进他们中间坐好,大殿里太监宫女们来回走动,不停的将灯盏搬进来摆放,将大殿映照的十分明亮。
后续又三三两两的进来些大臣,大家都很疲惫,各自找地方闭目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在太监的唱喏声中,嬴政走了进来,大家都赶紧推搡着互相唤醒,向大王行礼。
嬴政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些昏昏沉沉的大臣们精神了许多,“没有到场的公卿大臣,不管什么身份,一律削官夺爵,贬为庶民。”
嬴政见臣工们恢复了精神,拿出了那卷奏书,丢下殿去,“赵王迁的国书,其中的言语寡人可以复述一下:他骂寡人是低贱的马夫,说秦国之民只配给赵国驱车。你们说,寡人该如何回复呢?”
这下大臣们彻底沸腾了,一个个的站出来大骂赵国小人得志,只不过侥幸赢了一场便开始大放厥词,昔日里卑躬屈膝的模样全然不记得了。
嬴政一直没说话,由得臣子们谩骂,直到客卿李斯出列拜道:“臣请大王发兵讨之!”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嬴政的目光也聚集在他身上,李斯有些得意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继续说道:“臣请大王即刻准备下一场战役,争取在明年初再次对赵国发动大战!”
“理由?”嬴政制止了其他大臣的反论,看着李斯问道。
李斯再拜道:“每当大秦攻赵,赵国必须举全国之力抵抗。为何?因为赵国输不起,只要输一场,赵国便亡了。而我大秦则不同,大秦输的起。况且在赵地作战,破坏了赵国的经济民生,使得赵国更加艰难困苦。以臣看:赵王此次示威,恰恰证明了赵国的虚弱。故臣请大王发兵讨之,以雷霆之势灭亡赵国!”
众臣皆不言,显然李斯的这番论断大家还是认可的。
嬴政当即决定:命李斯主持兵员粮草的征集,准备再次进攻赵国!嬴政遣散群臣后,独自坐在王座上发呆,他这么执着灭赵是有私心的。
他有预感:师父就在赵国!邯郸的那间庙宇,只要能去到那个地方,一切都有挽回的可能!而在那之前,他必须灭掉赵国!
嬴政的预感没错,石姬确实在赵国邯郸,只不过没在那间小庙。
那间小庙每天人来人往的石姬才不想呆在里面,她现在在一座将军府里,躲在一间最大的卧室里,百无聊赖的自己跟自己下棋玩。
准备着吓将军府主人一跳,不得不说石姬的恶趣味真是够多的。李牧刚从一场庆功宴上回来,满脸的疲惫,妻妾仆从们还围上来说个不停,搞的他头大。
“武安君!父亲被封了武安君,那可是白起的封号!”
李牧瞪了长子一眼,长子连忙闭嘴不言。李牧只觉的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情再应付家人,遂全都轰走了事。
但当他心绪复杂的迈进自己的房间后,他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房间里有人。
他缓缓后退,准备默不作声的退出房间再做打算,可突然身后的门却被关上了。
李牧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四下扫视防备;
这时,卧室的门自动开了,仿佛在邀请他进去,李牧不为所动,开始向窗户处挪动脚步。
一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似乎在嘲笑他的胆小,就在李牧准备跳窗而逃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他。
一段悦耳的女声从卧室传出,“你还真是谨慎。不过,我对你并无恶意。进来吧。”
李牧奋力尝试了一下挣脱,却发现是徒劳无功,只有往回走,才不受那股力量控制;
李牧想了想,不觉得还有什么办法了,只好镇定的走向卧室。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一个美丽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床上好奇的打量着他,她身前还摆着一个白色的方桌。
“你还真是有趣,或许你能给我答案。”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哦,我叫石姬,因为没地方住便找个地方住喽,在你床上是因为这张床坐着最舒服而已。”
李牧被这无厘头的回答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继续试探道:“我是问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控制我?”
“我说了,我在找寻一个答案,你让我产生了好奇,所以,我便来了。”
李牧看着那双妖异的红瞳,压力也在逐步攀升:“好奇?你见过我?”
“嗯,在战场上。”
李牧恍然道:“你是之前天上的那个人!”
“你还真是敏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我。”
面对这种仙人,李牧显然毫无反抗机会。
他平复着躁动的心,将剑送回剑鞘,说道:“我不觉得我能给你答案。”
石姬反而笑道:“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石姬拿起一枚棋子接着道:“好了,作为我们互相了解的第一步,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石姬又输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石姬这次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李牧却小心翼翼的看着石姬的脸色奉承道:“在下侥幸,侥幸而已。”
石姬叹口气,“算了,你不用恭维我,我已经输习惯了。”
石姬将棋盘收起来,起身道:“你睡吧,我们明天见。”
说完不等李牧回应便消失了。李牧呆愣了一会儿,确定仙人真走了,才松了口气。
事情太过离奇,就当李牧以为是幻觉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从小窗灌进来的微风。
第二日,李牧早早的起了床,他的妻子进来服侍他更衣,嘴上却埋怨着他是不是嫌弃老妻了,李牧听到这严肃的说道:“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我的房间,包括你!”
看着妻子难以置信的眼神李牧还是硬着心肠道:“听到没?”接着李牧不管默默垂泪的妻子走出卧室,这种事他根本不好解释,如何言说?
他的长子领着其他儿女前来拜见,这个长子已不复昨日的兴奋,反而言语中多是抱怨,
“大王封号给的大大的,可实利却没有多少,许诺的封地却是都被抛弃的荒野,草都长两丈高了!”
李牧又瞪了他一眼,但长子的话还是没停,
“我看赵国迟早要完,父亲上阵卖命那么大功劳却没有封赏,那郭开幸进谄媚之流却享有无数良田。看来我家也要早做打算。”
李牧生气了,拿出了棍子当众杖责这个儿子。打的他皮开肉绽,他的妻子也从屋里跑出来护住儿子,直言让他把她母子二人一起打死算了。
李牧无奈扔掉了棍子,教训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把李家的根本都忘了,你如果再让我听到如此违逆之言,我定会清理门户!”
这个逆子也死犟着不服软,仍回怼道:“父亲想步廉老将军后尘吗?”
李牧皱眉不说话,可这孩子仍不收敛道:“有功不赏,有过不罚!此覆灭之道!这也是父亲教儿子的道理,父亲破匈奴十万,破秦军十万!如此大功都得不到封赏,更别说那些随父亲作战的士卒了。如此下去,还有谁肯为赵国社稷而战?”
李牧被说的面红耳赤,撂下几句狠话,摔门而去了。
李牧感觉到了从上方传递下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知道自家刚才的丑态被仙人看去了。
但他只是微微叹息,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邯郸城南的一处军营,在守卫崇拜的目光中进入了这座军营。
但军营里并没有多少士卒,大家都需要照顾自家的田地,留守着的兴致也不高,因为是服役不给钱的。
因此偷偷跑回家的不在少数,李牧等将也没法计较这等事,大家终归是都要吃饭的。
“恭贺李将军获封武安君。”
他的副将司马尚走过来拱手祝贺着,不过看样子他的兴致并不高。李牧回想起自己儿子的大实话来。
想说什么劝解的话,却啥也说不出来,只好谈及军务:“我上奏要求的兵器甲胄送到了吗?”
司马尚摇头道:“没有足额,只有不到一半,而且质量很差。有些甚至一掰就断。”
二人对视无言,相伴而行,过了一会儿李牧又问道:“粮草呢?”
司马尚回道:“粮草更是短缺,现在驻守的士兵是自带干粮的。”
接着司马尚凑近道:“军中怨气很大,长年作战,不但没有封赏,反而要搭命赔钱。再这样下去……”
李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打赢了仗,士兵反而怨气更大,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我会上奏大王,讲明利害的。”
司马尚见状叹息道:“如果李将军的上书有用,赵国还会是如今这副局面?”
李牧无言以对——
石姬有些后悔观察这个糟老头了,他每天的生活简直就是白开水!不,白开水都比他的生活有滋味。
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枯燥乏味的令人发指,唯一的娱乐竟然是教士兵挥戈射箭!
石姬实在是忍不了了,在他再一次回到家中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蹦了出来。
“你就不会干点别的吗?”
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这个老头,李牧本来都要淡忘还有她的存在了,李牧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我除了行军打仗,不会别的。”
石姬看着李牧的脸渐渐和村口下棋的无所事事的老大爷重合在一起。
“那我陪你下棋吧?”
李牧点了点头回道:“好。”……
李牧奏书就在赵王迁的案子上放着,不过是被用来当垫子,上面是郭开进贡的从秦国买来的名贵丝绸。
李牧的两卷奏书拿来做垫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赵王迁闭着眼,轻柔地抚摸着丝绸,就像抚摸着美人的肌肤。
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好,美人如丝兮,……”后半句卡在嗓子里蹦不出来,只好道:“赏,有赏,重重有赏!”
而郭开在收到嘉奖令后,悬着的心又重新放了下去,周遭的门客们纷纷上前来祝贺。
“那些为主家看北大门的犬户还想着扳倒大人,可大人略施小计便将他们赶了回去!郭大人真乃神算!”
“郭大人之英明岂是我等能揣测的?我看就算秦人打过来了,郭大人也一定会将他们打跑!”
郭开听的心情好,准备摆几桌宴席庆祝庆祝。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吩咐下去,毕竟刚刚大出血的他需要搞点钱来弥补一下。
正好,他负责给军队置办粮草军械,很是黑下来不少,而最近几年赵国天旱兵灾不断,这些东西都能卖上大价钱。
想到这,那本来晦暗的心更黑了不少。至于李牧所说的秦国必将报复的事儿,他毫不在意,毕竟他李牧说啥就是啥吗?赵国是他家的吗?
你说秦国近期进犯,我还说秦国被打破了胆,一辈子都不敢来犯了呢。未来的事谁说的清楚呢,只有当下黄灿灿的钱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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