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是智?
周立南确实很不服气。
要说他心态不好嘛,这个确实,他有点急了。
但是他自我感觉这个急是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下棋的。
他下棋速度快,只是因为他思考的时间短而已,不像老爷子,一步棋得思考个十几秒到几十秒不等。
要说智,那就更可笑了。
他可是从小上学就是年级前几名的存在,更是出国留学拿下了经济学硕士学位。
要不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继续申请博士留学,他起码还能拿个博士学位回来。
回来之后面对无数大公司的邀请,他都置之不理,而是进了刚起步的言立集团。
仅仅几年的时间便坐上了集团副总的位置,并帮言立集团发展至如今的规模。
他智商不如老爸?
对于自己的儿子,周仁可以说是最为了解的。光是看他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周仁随手拿过一旁的保温杯喝了口茶水,淡淡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棋很慢,觉得简简单单的一颗棋根本不需要下那么久?”
周立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着老爸一声不吭。
周仁轻笑:“因为你算的只是一颗棋而已。”
“下棋,走一步看一步是庸人,走一步看三步是常人,走一步看十步才是智者。”
“不要小看棋这个东西,你研究的越深入,你越会觉得,天下如棋,棋如人生。”
“做事也要如下棋一般,应该放眼千里之外,而不是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必要时牺牲小的利益以保大局,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周立南眉头皱的更深了。
所以,他是庸人?
周立东一脸讶然的看向老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这老爷子下棋下魔怔了?
怎么还下出哲理了呢?
周仁不知道两位儿子的想法,他继续道:“有句话说的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下棋,你每一步都决定着大局的走向,成败得失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所以步步都要走的谨慎。”
“你刚刚落子那么快,气势看似锋锐无比,实则已有取死之道。”
说到这里老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手指轻轻的点着小儿子。
“还有一点,落子无悔,棋不能悔,人生也是一样。”
“你是我儿子,所以我让你悔棋,可是在外面没人会惯着你,很多事情走错了就是走错了,没办法重新走的。”
周立南淡淡的道:“我是跟您学的。”
周仁义正言辞的道:“跟我你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周立南:“……”
周立东:“……”
“你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周仁肃声道:“你的心态也不对,这才输了三局而已,你就已经急躁不堪,这怎么能成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的这个副总。”
周立南脸色陡然一变,变得无比的难看。
可还不待他说什么,老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他炸了。
“你要是能多学学你大哥,我以后死也能安心一些。”
“我学他?”周立南不可置信。
“喊什么!”周仁瞪眼道:“你大哥比你聪明,他明知道棋力不如我,不让作弊以后马上就跑。”
“再看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着好听罢了,实则就是愚蠢。”
这话不可谓不重,说的周立南恨不得当场发飙。
他斜了眼沙发上坐没坐相的大哥,脸色阴沉道:“你看看他,学历、才华、成就,他哪点如我?”
周立东眯了眯眼,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你们爷俩吵架别带上我啊。”
周仁骂道:“你对你大哥放尊重点,你能有今天,是一只脚踩在你大哥肩膀上的。”
“我退休也不过是个厂里的科长,一辈子也就攒了那么几十万,你能出国留学那么久,还不是你大哥毕业以后参加工作补贴你读书?”
“你大哥从小上学哪年不是名列前茅?你比他强,只是因为你是弟弟而已。”
“要是他是弟弟,出国留学的就是他!”
周立东忍不住插话:“爸,你说这干啥?那些钱立南早就给我了。”
周仁气的直拍桌子:“那是钱的事吗?那是机会,那是……”
李艳华从厨房内走出,喊道:“老周!你还没喝酒呢耍什么酒疯?要吵出去吵去,别吓到小茹。”
周仁嘴唇子动了动,却也没再说什么,最后只能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生闷气。
这事说的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了,忘了儿子女朋友还在了。
孙茹拿着热水壶从厨房内走出。
“叔叔,我来给您加点水。”
周仁神色微愣,随即急忙递出杯子:“谢…谢谢小茹啊,没吓到你吧?”
孙茹轻轻摇头,将杯子放在桌上,揉了揉老爷子的后背,温声道:“没,倒是您别气坏了身子。”
看着这一幕,周立东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他这一辈子苦过累过也享受过玩过,也该收心了。
现在二老身子硬朗,事业上一片坦途,深受小唐总信任,也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
……
……
金陵早上晴空万里,上午天渐渐转阴。
此时中午,唐禹几人刚吃完饭,外面下雪了。
这是唐禹第二次见金陵的雪。
这一次要比上一次下的大很多,树上、屋檐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金陵的雪与东北是不同的,东北的雪较为干燥,雪花大,厚重坚实。
而金陵的雪比较比较湿润,颗粒小,基本上落地就化,能够留存住可见今天的雪下的有多大。
林思思伸出纤纤玉手接住雪花,看着它落在掌心,融化成一滩晶莹的雪水。
她睫毛颤了颤,惊喜道:“下雪了。”
李瑶紧了紧脖颈处的围巾,缩着脖子道:“我们快上车吧,冷死了。”
东北有句俗语,叫做下雪不冷化雪冷。
金陵显然不是这样,潮湿阴冷的南方下雪与下雨一样,都是湿冷刺骨。
丁澜也下意识的裹紧羽绒服,看着这一幕,有些震撼。
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大朵大朵的雪花飘洒,周遭白墙黑瓦、飞檐斗拱淹没在这漫天大雪之间。远处高耸厚重的明代城墙已经由青灰变成了纯黑之色,白色的积雪堆积在城墙上,寒冷而又浪漫,如同一幅水墨画。
“江南……雪。”唐禹喃喃自语。
他回头看向三女,提议:“我们去梧桐大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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