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老牛等人觉得已经问不出什么事情了,暂时请墨迹县公安局的同志帮忙把人守着,几人离开审讯室商量着怎么处理吴清河。
“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吴清河是关起来还是放了?”老牛发问道。
“我认为可以放了,笔录已经做完了,等下我去让他做个辨认笔录,把赵宇辨认了就差不多了,现在关他证据上不太够。”朱援朝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不能马上放,万一他有隐瞒,现在放了他跑去报信,那就麻烦了。”涂刚认为还是把人关起来对案件最有利。
“现有证据来看,他就是把身份证借给赵宇用了下,这不构成共犯,我们用什么理由关他?我认为还是应该实事求是,没查出来,该放就放,我们可以要求他最近不准进城,每天早中晚必须到村委会报道,控制住他的行程就行了。”朱援朝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这样和把他关起来有多大区别?倒是挺像监视居住,还是没有法律手续的私自监视居住。而且他不离开村里面,万一赵宇他们来找他怎么办?”涂刚觉得朱援朝多此一举。
两人有些争执不下,老牛不急于发言,他也在犹豫是否要放人。
“嗨呀!我认为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关了就是,他帮助犯罪分子买车,就这一条就可以定他的共犯,把他关了,方便你们下一步破案。”杨大勇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怎么办?今天去核实的同志反馈的消息是他家里真的离不开他,我们把人关了容易,什么时候放人?这个案子不破就不放吗?那他家里不就被搞得家破人亡了?”朱援朝对老百姓有着天然的同情,他不赞成这种不考虑他人死活,只顾着办案的方案。
“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民政局的,我们只需要办案就行了,考虑那么多案外因素干什么?我们办案子,那次不是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的,再说了,都去考虑犯罪分子家里情况,那被害人家里呢?那两姐妹家里现在可是已经天塌了。”涂刚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他认为当警察就考虑警察的事,没事考虑那么多,你是县长吗?这话糙理不糙,一下子把朱援朝怼得也有些接不上话。
老牛看两人已经有点跑偏了,及时站出来制止道:“说案子就说案子,不要扯其他的!”
两人一看老牛发话了,于是都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
“我说下我的想法,今天的审讯效果很好,我们可以确定车辆是赵宇等人再使用,而且还有个重要的消息,赵宇等人每年这个时候会回到墨迹,我分析他们应当是每年都会去找女学生拐来卖,而墨迹是他们的中转站,两姐妹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就算开车恐怕早就来过了,但是从吴清河的供述来看,每年赵宇都要来吃他做的菜,今年还没来,那就说明他们还在路上,至于为什么在路上耽误这么久,我们不知道。”
“所以我的想法是,第一,马上设卡拦截,当然不能设明卡,而是派人在所有的交通要道上埋伏;第二,另外派人暗访周边旅馆,看下这三人是否已经来过墨迹了;第三,墨迹这边对赵宇的查找停止,立即安排人到集水查找;第四,这个吴清河,我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去饭店上班,我们派人每天陪同,守株待兔。”老牛说完看了看几人,等着他们发表意见。
几个人听完都觉得老牛的安排无懈可击,一齐开口道:“无异议!”
就在几人刚刚定下侦查方案时,小马赶了回来,带回来重磅消息。
“牛队,今天有收获!我们在车管所调查车子的事情,结果车管所的人认识吴清河,他们说给车子上牌照的时候就是吴清河来办理的上户手续,我们把赵宇的照片拿给车管所的同志看,他们说就是这个年轻人和吴清河一起来的。”
这无疑是非常重大的线索,说明吴清河交代了一部分事实,但是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是赵宇同伙的可能性在变大,老牛感到万幸,幸好还没放人,不然这家伙放出去万一跑路了,事情就麻烦了,继而对于吴清河的不老实感觉到了愤怒。
老牛还没发言,朱援朝已经朝审讯室走了过去,随着审讯室的门“嘭!”的一声响,接着就传出了吴清河的惨叫声,这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后又变成了哭声,还伴随着朱援朝的怒吼:“狗日子的敢骗我们,你找死是不是!”“给老子老实交代!不然你就准备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吧!”“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老牛并没有急着进去,对于这种不老实的、隐瞒重要信息的嫌疑人,必须要狠狠的收拾,让他们放弃幻想,俗称:“褪皮”。一旦犯罪分子被褪了皮,放弃了幻想,这时候说的话才比较真实。
老牛慢悠悠的给大伙发了烟,现在的人都是见怪不怪,一起默默的抽起烟来,等一支烟抽完,屋里面的声音小了一些,老牛把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后推门而入。
屋里面朱援朝满头大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发怒了,自己刚才还好心给他说好话,结果事实给了他狠狠一耳光,自己一个老刑警了,一不小心在这里上了这么大的当,当然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下手也就重了许多。
老牛慢慢抬头看向吴清河,这时他半边脸已经有些红肿,鼻子正在流血,眼泪也正在哗哗的流,全身正在发抖,明显被朱援朝吓住了。
老牛慢慢从桌子上撕了一张空白的笔录纸,放在手里揉了几下,然后给吴清河擦了擦鼻血和眼泪,轻言细语的说道:“吴清河,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好骗?还是觉得你今天编几个谎话,自己就可以出去了?我们跑了几千公里过来,手里没证据我们敢抓你?现在老实交代吧?不然有你苦头吃了。”说完老牛又拍了拍吴清河红肿的脸,吴清河吃痛,又要哭出来。
“警官,我...我不敢说啊...”吴清河哭着说道。
“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不守住了赵宇的秘密警察会放过你?在你心里这个赵宇比警察还可怕?”老牛眉头微皱,这个案子的两个知情人都很害怕,这让老牛心里有些不爽,之前的旅馆老板也是,这次的厨子也是,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轻敌了,赵宇等人有足够的方法吓唬住这些普通人,让他们不敢配合公安机关。
“你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能无条件配合我们,只要配合得好,政府会从轻处理你,运气好给你定个重大立功,那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你不配合的话,你会把牢底坐穿的,这个事情,上面领导明确说了,你如果不配合,到了监狱里,一定让你后悔没有老老实实交代问题。”老牛见吴清河还在犹豫,开始吓唬他。
“那个脸上有疤的老头子给我说过,不准我给任何人说他们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要杀光我家里人,警官你们一定要抓住他啊,不然我只有搬家了。”吴清河见老牛不像是吓唬自己,于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个自然没问题,脸上有疤的人,我估计多半要枪毙,枪毙了就没人威胁你了。”
“他们是几个人贩子,之前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当时赵宇买车不是借的我的身份证,而是让我帮忙去上户,事后把摩托车拿给我骑了,说是感谢费,还说如果有警察来问车子的事,就让我编个谎话,不准提他们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们几个是人贩子?”
“第一次认识赵宇的时候他带了个年轻女学生,他当时给我介绍说这是他女朋友,带回家见父母的,结果过了一年我在县里面碰到他,看见他又带了个女的,我和他打招呼,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谈的女朋友,他说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过了几天他带了两个人来饭店吃饭,有一个就是脸上有疤的老头,女的已经不见了,他们那天喝了不少酒,我给他们上菜的时候,听到赵宇说‘这次的女的卖了不少钱,比卖普通人赚钱多了’,我当时吓傻了,那个脸上有疤的看到我听到了,直接掏了枪出来威胁我,让我不准给任何人说,不然就要杀我,我不敢说什么,就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买车?”
“他们喝了酒的第二天,赵宇和脸上有疤的人就来饭馆找到我,让我帮他们做事,逼着我用自己的名字去买了一辆车,事后给我了一辆摩托车骑,说我以后就是他们的同伙了,不老实的话被警察发现要枪毙...警官,我真的是被逼的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吴清河哭着说道。
“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你就没事!”老牛中气十足的说道,他对于这些犯罪分子的威胁从来不当真,这几个人自己都大难临头了,还敢来报复?而且这个吴清河已经骗过自己一次,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呢!
“是是是,我 这次一定配合,求警官再给我一次机会。”吴清河放弃了幻想,绝望的说道。
“涂刚你来重新做笔录,让他重新把整个过程说一遍。”考虑到朱援朝的心态有些失衡,老牛安排涂刚来做笔录。
“好嘞!”涂刚立即坐下开始做笔录,老牛把朱援朝叫了出去,然后安排小马和涂刚重新讯问。
出去之后,朱援朝主动说道:“这家伙刑拘了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刚才说的第四点就改了,这个人不能放了,风险太大,饭店那边还是要人盯着,我考虑了一下,就派个人去饭店门口盯着吧,然后再派个人倒班。”老牛也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盯梢的事我来安排吧,你们大老远跑来,人生地不熟,万一人跑了你们不熟悉路况容易跟丢。”杨大勇主动说道。
“那就麻烦杨大队了。”老牛觉得杨大勇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的人去盯梢,人家拐个弯可能就找不到了,而且自己本来就只来了四个人,剩两个人不好开展其他工作。
“我们之间客气个啥,我是真羡慕你啊,手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全部都能过独立调查,而且调查功底非常强,他们要是来我们这里,每个人至少都可以当副大队长。”杨大勇由衷的羡慕道。
“哈哈哈,杨大队你说笑了,这几天配合我们工作的同志也非常能干的,对辖区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帮助。”老牛赶紧商业互吹一下。
“等这个吴清河笔录问了,先关在我们这边的看守所吧,设伏的想法我认可,与其漫无目的的去找,等着他们来上钩也可以。”杨大勇建议到。
“对,之前的安排还是不变,我的想法是把几条进城的路上全部设伏,重要的路上多设几道卡,免得他们跑了,又得麻烦杨大队了,每条路上都需要派车子守着,嫌疑人有车这个事挺麻烦的。”老牛有些歉意,这次过来本来是来查赵宇的身份信息,结果身份信息还没有查出来,可能的路线反而已经查出来了。这就需要马上调整侦查思路,东海公安的支持非常重要。
“哈哈哈,牛队你这是还没和我们喝过酒,喝了酒就不会这么客气咯,天下公安是一家!都是打击犯罪分子,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有什么麻烦的!”杨大勇爽朗的笑道。
“杨大队说得对,等嫌疑人落网了,我们喝庆功酒!”老牛也笑了起来。
几人很快就确定了下一步工作思路,涂刚带人,负责把吴清河刑拘送进看守所;小马明天去集水开始查赵宇的身份信息,杨大勇通知集水公安派人配合;老牛和朱援朝明天去各个路口踩点,确定设伏地点;杨大勇负责协调墨迹公安,抽调、准备人手配合设卡埋伏嫌疑人车辆、监视饭店。
这次笔录问得很快,吴清河另外交代了一条重要信息,他上班的饭店成了赵宇和买家的接头点,每次赵宇拐来人口后都会在饭店里面和买家交易,而吴清河负责为双方约定交接时间。赵宇等人去了康南后,每周会不定时的打电话到饭店旁边的电话亭,指示吴清河行动,最近的指示是赵宇等人已经出发,中途要去办事,预计还有三天到达墨迹。
这下方案又要变化,老牛等人一合计,还是按原计划,吴清河回饭店上班,等着赵宇的指示,门口盯梢力量加强,并派人混进饭店控制吴清河。
老牛对吴清河的态度予以表扬,目的也是稳住他,让他不要胡思乱想,这几天就由涂刚带人24小时对吴清河进行控制,等待赵宇落网。
一直忙到凌晨,终于一切布置完毕,涂刚带着吴清河去了公安局的招待所,找了一间安全的房间,其他人则早早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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