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的嘴巴有点漏风。
昨天那一拳，将他下巴打歪了，闭合不上。
对于“新科长”含含糊糊的呼喝，林辉根本懒得搭理。
“昨天旷工，记大过一次，”王恩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你既然过来，就说明还想在局里待下去，去把地拖了。”
整个住建局的卫生，经常是林辉一个人负责的。杜刚来了以后，行政审批科的办公室，就由他们俩轮流打扫。
按照惯例，今天正好轮到林辉。
“我来，我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刚飞快拎来拖把，就要替师傅拖地。
林辉按住拖把柄，示意杜先刚做好本职工作。
“咱们行政审批科的科室，一共有5个人，哦，忘了算你！”林辉轻蔑地瞥了王恩一眼，继续说了句，“就算是5个人！一人一天。”
“每星期剩下的两天，我和杜刚包了，大家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见没人说出口，杜刚立刻举手叫好。
他们师徒俩，主动要求多干一天的活。
可其他人不干了！有的人觉得，林辉承包每个星期的卫生，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自己也参与，那不是大大吃亏了吗？
在以前，碍于林辉的面子、资历、交情等问题，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倒也好商量。
可眼下大家都看出来了，局长宋文涛使劲给林辉使绊子，新科长王恩又和林辉结了仇。
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敢站在林辉那头？
“嘶，那个……我先声明啊，我只说我自己！我的意思呢，从今天起，我也开始负责拖地，三个人也好，四个人也好，轮流值日。”
林辉一看，这个人名叫席左，比自己晚几个月进入住建局，后来又调到同一科室，关系一直都不错。
林辉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最不爱惹事，但好几次在关键时刻替自己说过话。
另一处工位上，一个女子坐在办公椅上，自顾自涂着指甲油，假装听不到。
女子名叫贾柔，每次一遇到困难就找林辉，也曾满嘴“好师傅”过。现在的她，非常“聪明”的选择了中立。
最后一个男人叫江义，身材高大魁梧，他此刻撸起袖子，站在王恩身边，两人十分亲密的样子。
王恩让了一支烟给他，一支九五之尊。
江义立刻低声下气，满脸堆笑，抽了起来。
王恩翘着二郎腿，拿烟敲打桌子，指着林辉说了句：“你不是咱们局的兼职保洁员吗？每天厕所都是你刷的。”
说完，一旁的江义立刻捂嘴笑出声来，做给王恩看，王恩心里也很是受用。
“保洁，是你分内的工作。你让其他人放下本职工作，替你拖地，凭什么！”王恩他还有理了。
然而他是科长。他的话，还真就代表了一种“道理”。
“有句话说的好，拖地是情分，不拖是本分，怎么到你这里，还成应该的了？”林辉轻蔑笑道。
王恩不耐烦了，站起来指着他吼道：“林辉！我以新科长的身份，命令你把地拖了！要是你敢消极怠工，顶撞领导，等着我汇报记大过吧！”
林辉不怒反喜。
“这是你说的？”林辉笑道。
“在座的，都可以证明！”王恩觉得自己已经是新科长了，还需要怕他吗？
“不过你一个人说的？”林辉故意说了句。
“一个？”王恩的目光充满威胁，依次在江义、贾柔、席左的身上扫过，快速跳过杜刚后，又死死盯着林辉。
江义不用说，自然是第一个举手。
贾柔犹豫了会，也举手了。王恩是科长，最近也给了自己好处，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完全过气的“前辈”，耽误了自己。
鹰视狼顾。
当林辉目光与她接触的一刹那，她整个人抖了一下。那种来自灵魂深入的权利欲望，加上突如其来的狠劲，吓得贾柔赶紧低下了头。
“你呢？”王恩看着天花板。
席左也知道，这是在问他。
不轻不重，席左“啪”的敲了一下桌子。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席左走到林辉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三个也好，四个也好，我们轮流值日，这还不够清楚吗？”
平时他说出口温文尔雅，此刻却很是硬气，不卑不亢，也懒得与王恩多争论。
席左本来就是其他科室调来的，本身也跟一些政府干部有沾亲带故的关系，因此底气十足。
他只求安安稳稳摸鱼，不喜欢争吵。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尺。要是这新上司以后太聒噪，大不了再调回原来的科室，眼不见为净。
林辉、杜刚还没有表态，但也注定是三票对三票，出不了结果。
正当王恩要用强权的时候，林辉举手了！
这一下，把杜刚和席左两人都看傻了。
没人明白，林辉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的，不拖地，就是消极怠工，顶撞领导，等着记大过。”林辉很是满意。
他拿起拖把就开始值日，好像还很是开心：“今天，我拖地。”
切！我还以为他今天要硬气一回了，闹了半天，最后还是怂货一个。
没本事的时候，是隐忍。等有本事的时候不作为，才是怂。
在拖到王恩桌边的时候，王恩故意将茶水倒在地上。
林辉立刻拖干净了。
哗……
王恩故意往下倒水。
“上善若水，你们做科员的，就是要好好体会，啊，那个好好体会……”王恩话都说不利索，已经开始学会打官腔了，他得意道，“等你们坐上我这位子的时候，我啊，已经在更高的位子上，等着你们了。”
林辉每拖干净一次，王恩就倒一次。
“这，就是你浪费水源的理由？”林辉收起拖把。
“你不想干？”王恩威胁道。
林辉刚才的表现，让他的胆子又肥了起来。至于昨天，不过是老实人的狂怒。
林辉随手扔了拖把。
正要上前，却被江义拦住了。王恩今天胆子大，也有这个原因，他用一包香烟收买了一个保镖。
林辉突然闪电般行动，直接越过江义，从另一侧狠狠打在王恩的下巴上。
王恩连人带椅子，直接翻了过去。
江义要上去帮忙，早被过来拉偏架的杜刚和席左拉住，不得动弹。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行政审批科科长晋升任命书！我放门口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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