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启从锦鸿区公安分局出来，先去了元泰小区，何赛平日里大大咧咧，但这次事件显然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变得沉默寡言。
看到何赛的状态，心中不禁一沉。好在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有所恢复。
陈凤姬也从医院赶回来陪伴在她身边，这让李明启稍感欣慰。
“别担心，我今天又去分局了，他们一定会严查的。”李明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以安抚何赛的情绪。
陈凤姬也柔声安慰道：“小何，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在家好好休养两天，别想太多。”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陈姐，明启，我有个决定想跟你们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直到看见明启进来，我才下定决心。”
李明启好奇的问道：“你决定什么了？”
何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想回老家。剧团本来是个安静的地方，可惜没了。在酒吧唱歌的时候，也不知道明天怎么样。认识启明之后，生活变化太快了，快得我都有些不知道了。看看这房子、车还有启程公司和赛程公司，都像是一场梦。”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李明启和陈凤姬对视了一眼，没有打断她。
何赛继续说道：“这次事件让我意识到，有些生活注定不属于我。趁着我还年轻，我想回去继续唱戏。剧团虽然没了，我就回老家自己唱，安安静静的，远离这些纷争和纠葛。”
李明启不知道该怎么劝，看着陈凤姬。
陈凤姬却是拍了拍何赛的手说道：“行，姐支持你！要是崽崽走了，明启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去你老家，咱姐妹一起唱戏。人生入戏，戏如人生，哪儿都是一样的。”
李明启完全没想到陈凤姬居然连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同意了，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或许也是因为两人都从剧院离开的，如果不是因为崽崽，陈凤姬也许也会走上和何赛当初一样的路。
而经过这一年左右的变化，或许才真的认清了戏文里的戏，明白了戏文里的生活。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反对。”李明启说道，“如果公司还想继续经营，就交给季红吧。如果她也想离开，那就把公司关掉。”
由于陈凤姬要照顾儿子，何赛又出事，季红不得不独自撑起启程公司。
当她回来听说这件事后，并没有像李明启他们那样感到悲哀，反而表示想要继续经营公司。
她从农村走出来，生活的改变让她开始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
至于公司卖掉股权怎么分配，他并不关心这些，不过还是提了一句：“那三千万留着。”
虽然陈凤姬她们不知道李明启这三千万怎么来的，以后有什么用。
但事先陈凤姬就提起过，不能让李明启的这三千万亏了。
所以环保设备和图书的事一过，这笔资金早就已经单列了出来。
崽崽目前的状况，后续基本不会再用到钱了，何赛和陈凤姬决定一人拿一百万离开，剩下的李明启还是打算留在启程公司。
季红没有反对，开玩笑说：“启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把公司看好的！”
李明启听后笑了笑没有反对。
自己需要钱来做什么？仿佛毫无意义。
工资是很少，但似乎自己的花销也没那么大。
他一直陪到很晚才告辞离开，人的变化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就像这次事件一样，虽然带来了困扰，甚至影响了何赛的决定，但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之间的情谊，平淡未必就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当李明启返回大普乡已经是凌晨了，洗完澡刚换好衣服，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启哥，真的是你回来了？”李明启打开门，郭小雨就扑进了他怀里哭了起来。
“受委屈了？”李明启嘴角含笑。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抱着郭小雨，心情很放松。
吴艳彧能及时出现，跟在她身后的郭小雨功不可没，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小小的身体，不对称的形体，让郭小雨几乎就像是揉进他怀中一样。
“你被警察带走之后，这些人嘴里就没几个干净的。”
郭小雨的泪水打湿了李明启的胸口，刚换的衬衣等于白换了。
但这一刻，他很高兴。
这个小个子女人终究在这一次没有选择与以往相同的路，她是真的变了。
“行了，没事了！”李明启放开郭小雨。
还顺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来，过来，跟我说说这些人都说什么了。”李明启拉着郭小雨坐到了沙发上。
“吴书记等你走之后，专门让张主任挨个通知不要议论，她就开车走了。”
郭小雨并没有先说机关里这些人在议论什么，而是先把吴艳彧的事说了一遍。
“嗯。我能猜得到。其他人呢？”
“特别是那个安卜，居然哼着小曲在走廊上晃晃悠悠的。您还是他的监管领导，一点也没有着急。”
“桑立春主任呢？”
“没什么动静。章杰、谢楠来问过我，我没搭理他们。”
“嗯，也在预料当中。”
“只是，楚曼姐好像很不屑的样子，还来安慰了我几句。”
“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在意了，两位副乡长呢？”
“都提前走了。”
“他们是不想参与进去，躲得比谁都快，这么些年了，怪不得位置一点也没动。熬到退休也就这样了。”
“启哥，你怎么样？回来是不是就表示没事了？”
“当然，只不过是去协助调查，警察又不是混混，至少说话硬了一点。”
郭小雨拍了拍胸脯，显然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启哥，你都不知道，看那个警察的态度，我担心死了！”
“我知道，小雨，这次谢谢你。”李明启真诚地说道。
“启哥，你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郭小雨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李明启这才起身说道：“等我会儿，刚换的衣服，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白换了！”
郭小雨脸一下就红了，“哪有鼻涕、口水！”
“没有”李明启哈哈笑了两声，揉了一下她的脸，“这次不错！”
这句话只有郭小雨自己明白，李明启是什么意思。
自从到安监办之后，她才知道真正工作该怎么做，领导不是不能依附，但不是她以前那样做的。
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普乡政府，不少人都惊呆了。
昨天被面目冰寒的警察带走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有人已经开始给乡派出所的方剑所长打电话去询问了。
其中就包括生态环境与应急管理办公室主任安卜。
安卜昨天晚上回家，还特意在家让媳妇多炒了两个菜，开了一瓶好酒，给媳妇设想了一下未来。
晚上又加了个班，辛勤耕耘，交了一份自认为很满意的作业。
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意气风发。
结果愉悦的心情，才过了一个晚上似乎就要消失了。
“人回来了，自然就没事了。”方剑也有些意外，昨天尚怀路的态度，让他都感觉李明启可能这次点背了。
人能回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证据不足不能认定故意伤害，还有就是锦鸿区公安分局的领导或者检察院没有批准逮捕。
安卜追问道：“不是说故意伤害是重罪吗？”
“那你也要看当时的情况，据我了解，李主任是见义勇为，可能出手重了点，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如果是防卫过当，完全有可能没有刑事责任。”
方剑在电话里很客气的给安卜解释了一遍之后，安卜的心瞬间就坠入了冰窟。
可惜了昨晚的好酒好菜，白高兴了一场不说，今天还有些加班过累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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