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嘿......”
“......”
“嘿嘿......嘿嘿......”
三人躺在床上,李乐之闭上眼又睁开眼,又闭上眼,最后实在忍不了,掀开被子坐起来,朝着左边的赵霁就是一脚。
“赵霁你不睡觉在那嘿嘿嘿干什么玩意儿?”
被踢的移了位的赵霁摸着自己被踹的腰窝,抿着嘴,连连摇头:“没啥,就只是想起一件高兴事,忍不住......”
李乐之被赵霁诡异的笑声扰的没了睡意,干脆盘腿坐起来,用手撑着头,和俩人分析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这云台道的最大商户有三家,江家背靠顾氏,可顾家现在正因为老爷子病重忙着争权。”
“云台官场大权旁落,这江家就遭了难?这其中没什么联系,我是不信的。”
崔景樾也坐了起来,他现如今竟能放下世家宗子的那套架子,直接背靠在墙边,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开口。
“另外两家商户是明家和尤家,这明家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吴郡张氏做小,算是投了张恒做靠山。”
张恒,吴郡张氏主房的庶长子,现在是云台道除顾老刺史以外的最能说的上话的官员之一,掌管云台道的财政,民生,正是管着商户的职位。
而另一位和他犄角而立的,正是另一世家大族,会稽虞氏,虞朗,掌管着云台道的刑狱,审讯。
“两家都找了官府的靠山,这尤家多半也投靠了虞朗。”
但这也是最奇的地方,江家此趟出海说是听了官府要去暹罗护送国礼的消息,就想搭着景朝水师一齐去暹罗做买卖。
景朝盛产茶叶,丝绸,瓷器,往海外一贩,价格往往翻上十数倍。而暹罗盛产香料,象牙,宝石,这些景朝缺的东西。一趟来回,买进卖出,至少会挣下数十万白银。
而且还有军队护航,这样稳赚不赔的事,其他两家当真不眼红?还是不知?
可一个快失了官府靠山的江家都知道的消息,他们俩家当真不知,还是知道的更多?
“也许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快到深秋,夜风一吹,直直的激起赵霁一身鸡皮疙瘩。
他搓着手臂,想要偷偷挨乐之近些,却被李乐之一把抓住肩膀。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正脸红的想要说话,就被李乐之捂住嘴。
“嘘———”
“有动静......”
崔景樾侧耳细听,只听见西风穿堂而过的呼啸声和落叶随风刮擦碰撞又停在地上的声音。但他和赵霁还是警惕起来,毕竟李乐之的耳朵被老季练的实在灵敏。
李乐之静默了一刻,转头看向崔景樾问道:“崔九他们来了吗?”
“我在哪,他们就在哪。”
“是来的人很多,需要他们?”
崔景樾反问李乐之。
“不,叫他们就守着你,别出头。”
李乐之下了床,将已经放下的头发重新高高束起,风轻云淡的往外走。
“我和赵霁,绰绰有余。”
为了不暴露身份,李乐之没带崔景樾送她的那把寒水枪,可一时好东西用惯了,随便抓起的一柄铁剑还有些不顺手。
她将剑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太轻,就像拿稚童玩具一样,实在没有杀人的手感。
——
数十道黑影在江家庭院的房檐间快速穿梭,江府不只是一座宅子,更确切的来说是一座巨大的园林,假山挨着溪流,池塘伴着楼阁,房屋林立交错又有腰楼,小桥连接贯穿,就是一般才进府的丫鬟都要花上许久才能记住道路。
可这些黑影却不约而同的,飞驰向同一个地方。
江渔晚的卧房。
丫鬟碧霜正给江渔晚拆卸着头上的珠翠,透过铜镜,看到自家小姐一脸愁容,不由放缓动作,柔声安慰。
“小姐莫担心,不就是在两月内招个上门女婿,依奴婢说,只要您将这话一放出去,半个云台的人都争着来!”
“可这又有多少是冲着江家的家产,又有几个是真心的?”
江渔晚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模样还尚显稚气,现在唯一的至亲就只剩她的母亲。
可她娘是个柔弱不堪的妇人,从听到父亲商船出事后,就再没下过床。而后院的那些个姨娘,只求他们不要现在来吃她一口就算谢天谢地。
江家,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既然小姐担忧他们的用心,何不在家中挑一个放心的。”
“你是说,江复?”
江复是个孤儿,由外出行商的祖父捡回家,见他聪慧,就由父亲认作了干儿子。
自小与她青梅竹马一齐长大,若说她心中对他没半点意思,也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名义上是兄妹啊。
“这有什么,小姐和复公子是半点血亲都不沾的。奴婢瞧着复公子这些年对小姐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就说今天,要不是复公子及时找到江三爷他们贪墨的账本,怕是今晚那些人就堂而皇之的住进江府了!”
江渔晚低下头没说话,只是一遍一遍的顺着自己的头发。
“小姐弄好了,等奴婢去给您打洗脸水来。”
碧霜收起首饰,就端了铜盆去开门。手还没碰到门栓,房门就由外至内的被大力踹开,弹开的木门直接将端着铜盆的碧霜掀翻在地,铜盆乒铃哐啷的滚落到江渔晚的脚边。
江渔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蒙面人朝她走来。
她惊慌的站起来,颤抖着身子,扶着梳妆台,不停的往后挪。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取你命!”
黑衣蒙面人猛举起手中的长刀就要朝江渔晚的面门劈去。
刀还没落,却发现前进不了一步,低头一看,刚才那个摔倒的侍女正死命抱住他的右腿,让他无法挪动。
“该死!”
蒙面人转了方向,就要往脚下的碧霜砍去,吓得碧霜和江渔晚都尖叫着闭了眼。
“啊——”
“啊————”
死前的最后一声惨叫从蒙面人的喉咙里飞出来,他低头朝自己的胸膛一看,一柄铁剑从后往前贯穿他的心脏,乌血从胸口和嘴里喷涌而出,重重倒地,连回头看一眼到底是谁杀了他都来不及。
鲜血溅了江渔晚一脸,也淋满了趴在地上的碧霜的头。
李乐之从门口走起来,拿起桌上的两块锦帕,顺手给了早就吓傻的碧霜和江渔晚。
“别担心,擦擦就好。”
随即又抽出飞掷在杀手胸口上的铁刀,在袖子上擦了擦递给江渔晚。
“拿着,要是有来人,就往他身上乱砍。”
但又摸摸自己的下巴,略思考了一下,喃喃自语。
“嗯......但应该用不到。”
也不等江渔晚说什么,弯腰捡起杀手的长刀,掂了掂,继续自言自语。
“还是这把重量合适啊。”
说完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房间,还贴心的顺手关上房门,阻隔了两位少女与血腥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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