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虎子的手,没有顾及劝阻,李岸踉踉跄跄重新回到了上层甲板,只是那样子给上层留守的枪兵吓了一大跳,弩机的人倒是没见着李岸这样。
“大家听我说!”李岸在箭雨中躲进自己那架弩机的后方,大声呼喊:“大家先打弓箭手!打不到弓箭手再打河里的人。
尽量不要让对方靠得太近,没有子弹了就赶紧到下面的船舱,不要硬顶!明白了吗?”
“明白!”
“好,自由射击!”随着李岸的命令,枪声骤起,在这个夜里,枪口的火光格外夺目。
李岸见机立刻爬回了弩机,跟李岸同一台弩机的伙伴吓了一大跳:“大当家你?”
“没事,万一死了把我埋了就行,现在我们先杀敌人,还有多少根箭?”
“回大当家,只剩1200发了。”
“娘的,用得真快啊。”
1200发刚好是一批弹夹,24个,扫射状态打完只需要十五分钟。
李岸小心翼翼操控弩机对着海里浮动的人头点射,也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反正也看不太清,后面跳到海里这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学着敢死队的装扮就跳下了海。
不过也要感谢他们如此不怕死,头上系的姨妈巾帮了大忙,看上去就跟靶子似的,反正不管死活,来一箭就对了。
岸上的弓箭手也是表示压力很大,毕竟夷人队伍弓手本来就不多,矮小的身材加上品种有限的树木并不支持太多弓箭手存在。
偏偏对方的主力火力都在往弓箭手阵营打,将领也是杀红了眼,一个劲的让人顶上,结果都送了菜。
倒是海里那群姨妈人给李岸的弩机队伍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海里本来就尸体成了堆,要在这随着海浪翻涌着的尸体堆里识别出敌人并且给上一箭,难度不可谓不大。
“扫射!”李岸一声大吼,旁边的弩机也传来大吼,那是向旁边弩机传令的声音。
嘣嘣嘣~
顿时,在这个小小的操纵室里,弩弓密集的弓弦声清晰可闻,这声音和枪炮声,敌方箭矢打在弩机上的咚咚声共同谱了一曲死亡和弦。
二十分钟后,李岸的眼神已经有些模糊,所有弩机也都相继哑火,夷人的战线硬生生的被打得后退十几米。
八千多发箭矢的一轮饱和射击让对方即使顶着姨妈巾也分外胆寒,枪声的密度也慢慢下来。
李岸摇摇晃晃走出舱门,呼吸着空气中又咸又涩还充满铁锈味的气息,该跑路了!
弩机上的咚咚声早就消失,只剩下满满的大小凹坑和零星插在上面的箭矢述说着这场大战的残酷,海面上,夷人的包围圈向着李岸的船只方向缓缓贴近。
“起锚!”这是央国士兵的呼声。
数名枪兵和央国士兵一起拉起两百来斤重的船锚,固定在海底的船锚比实际重量更重,数人合力才将船锚拉上来。
“杨帆!”早准备好的船员将船只的三张硬帆一下升到了顶。
在最后一次猛烈吐出的火舌中,船只慢慢动了,对面的将领心道糟糕,又毫无办法。只能站在马车上,放声大喊,呼喊后面的士兵赶紧游过去堵住那艘船。
“快上啊!后面的!”将领急得把刀一拔,正想砍人来督促积极性。
“噗”一朵血花毫无征兆的在他后脑上绽放,而他的前额,也多了一个血洞。将领不甘倒下,眼神中只有无尽的懊恼与不甘。
战舰在数不清的枪炮声中顺利启航,转向西方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只留下原地数不清的怨毒咒骂。
李岸当然不是想进攻他们那破岛,只是现在刮的是从陆地上吹来的西风和北方极地刮的北风,船员们只能让船西行,经过一段时间的加速再往南回转,这样才能最快的摆脱战场。
“老李,你怎么样?”虎子在确认摆脱战场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李岸身边,此时李岸早已没有那意气风发的样子,颓废的坐在地上,用右边的肩膀斜靠住弩机。
“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李岸太累了。
“啪!”一个大耳巴子抽了过来,把李岸打得眼冒金星。
“不能睡啊老李,你这睡过去了就醒不来了,振作起来!”虎子焦急大喊,李岸正懵着呢,那一耳光相当扎实,耳朵旁边嗡嗡响,竟然都没听清楚虎子说的话。
虎子见李岸目光呆滞,更加心急,现在只有月光,连个火把都没有,看不清李岸的状况,于是他只好心一横,“啪啪”两个大耳光又打在李岸另外一张脸上。
“卧槽尼玛!”李岸也顾不得懵,赶紧回骂,虎子这才收了要继续挥下的手。
李岸用力甩了甩神志不清的脑袋,愤怒的看向虎子破口大骂,“你踏马要做大当家老子让给你就是,谋杀老子是几个意思?”
虎子放下心:“太好了,太好了,意识还在。我还以为你要没了,心急了一点,不疼吧?”
李岸摸了摸脸,一脚踹在虎子肚子上:“我看你确实心急了亿点,滚滚滚,点战损去。”
听闻此言,虎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李岸叹了口气,忍着左肩和脸上的疼痛爬到主桅杆旁边,靠在主桅杆和一堆麻绳上闭上眼睛,这一仗,真的累啊。
虎子回来一看,得,甲板上,船舱里,到处横七竖八躺着人,李岸也睡着了,探了一下鼻息,虎子把一张棉被盖在了李岸身上。
一艘孤舟在深不见底的大洋上漂泊向南,就像一粒棕色米粒掉在一张黑色的幕布上,那么不起眼,却又那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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