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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乐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里面最后一支烟叼在嘴上,烟盒随手捏扁往地板上一丢。
“残忍?”他冷笑,“这可是佛光,佛光普照是什么意思知道不?超度亡魂!没用的话我拿它干什么。”
转眼望着周正那满脸满身的血,温乐沣连看都觉得很痛:“那……他这样怎么办?”
周正的头盖骨已经完全露出来了,另外一只眼睛也有摇摇欲坠的趋势,如果他还是人的话,现在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如果他被佛光烧化那就可以下地去见阎王爷了,可惜他似乎不太想的样子,”温乐源换个姿势,点着了嘴上叼的烟,扑地吹出一口烟圈,“佛光烧到的地方不可能好了,等解决了那女人身边的问题,就让佛光直接把他送去阎王殿,到那里他会重生。”
“……真的吗?”
“那老太婆说的!我哪知道是真是假!”温乐源烦躁地说,“我又没死过!等死过了再告诉你!”
“……”这个人这么躁的脾气,怎么胜任这工作这么多年的啊……
“你!”温乐源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一点蜷缩成团的周正,“现在就回去那边,半个小时后我准备好了就开始布阵,这边房间我要用佛光罩住保护我弟弟,你就别再过来了,再过来也是给我找麻烦。”
周正的脸上露出了乞求的神色,似乎不想回那边去。
合着那一脸的血肉模糊,温乐沣于心不忍地对温乐源道:“让他留在这里没关系吧,那东西太可怕了……”
温乐源大怒:“噢!他怕我不怕!他就知道那东西攻击过来会没命我就没关系!?……好!我是没关系,你怎么办!?我借它来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你!难道要我用来保护冤鬼啊!”他指着周正吼,“你给我回去!再不回去我化了你!”
周正踌躇了一会儿,发现温乐源作势去掀佛像上的黄绫布,立刻飘身而起,带着血迹消失在墙那边。
温乐沣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助的冤鬼消失,转头冲温乐源高声道:“你太没人情味了!”
温乐沣脾气很好,极少对人大小声,这次对自己的哥哥这么发脾气,可见他真的被气得够戗。可温乐源还是那一脸的不在乎,好像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问题。
“哥!”温乐沣又对他大声叫。
温乐源一把扯掉了佛像上的黄绫布,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说:“你就给我好好呆在这里,有什么不满也到以后再说,今天我要解决隔壁那个东西,你不准出来妨碍我。”
把抽了一半的烟掐死在烟灰缸里,他脱掉外衣,只穿内里的一件背心,又翻腾出一只军用挎包,将符咒都放入包里,拿了一小瓶在晒台上接了一天阳光的水就准备出门。温乐沣对于他这种态度极为不满,正想追上去和他分辨几句,他却回身抓住了温乐沣的头发,眼神非常、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我说过不准你出来,你要是敢出来我就打死你,听到没有?”
也不管温乐沣的反应,把他一丢,他便出了门去。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温乐沣的声音,从紧闭的门后厉声传来。
温乐源看着那扇隔离了兄弟的门板,哼地笑了一声:“你还嫩了点,等有了经验吧……哼哼……”
他打开小瓶的盖子,用里面的水在03房间门口的地面上洒出一道弧形的线,正好将03号房门整个包围起来,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用红色墨水在黄色裱纸上画出的符咒,确认无误后,将符咒点燃,扔进水迹画成的弧形线中。
原本那张符咒只是燃起了一丁点蓝色的小火苗,但在扔进弧形线内的一瞬间,轰地一声冲起了一米多高的火焰。一张小小的符咒才用了多大的纸张?即使能窜起如此之高的火焰也该在一瞬间之后便消失无踪,但那火焰就好像有其他东西在支撑一般,一直持续着高高的火苗,不曾有一丁点消退。
房间内,林哲高举着玫瑰花束,正在作出下跪求婚的模样歌颂楚红的美貌。
“啊!你美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天下无双,国色天香……”
坐在沙发上的楚红笑得气都快上不来了:“好了……哈哈哈……你这贫嘴哪里学来的!”
“为了爱你,我宁愿去背莎士比亚的全集……”
“好酸……酸死了!哈哈哈哈哈……”楚红捂着肚子,笑得连腮帮子都痛了,“不行了不行了,别再逗我笑了,累死我了……”
林哲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门口轰一声响,好像有什么剧烈地燃烧起来一样,从门口处透入了金红色的火光。
楚红一惊:“失火了吗?我去看看……”
“别去!”林哲一把按住她,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狰狞。
楚红被他这种表情吓住了,忍不住身体向后一缩:“林……林哲!?”
林哲望着门口,双目中透出了血红的光。他的一双瞳仁黑得就好像有什么暗得不见天日的东西在里面扭动,鼻子皱在一起,显露出深深的沟壑,上下牙齿用力紧咬,长而尖的犬齿显得异常突出。他脸上的皮肤好像一下子塌陷了下去,面皮只是包裹着他的骷髅面骨,就好像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楚红从侧面看到了他的半张脸,尖叫一声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缩到角落里,身体蜷成了一团,惊恐地发抖。
“为什么妨碍我……”
林哲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门外的火光带着呼呼的风声轰然冲了进来。
如果那是真的火,如果那是真的人,现在已经被燃烧的火光烧成灰烬了,然而林哲昂然站在火光之中,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打转,却近不了身。这一回,温乐源将围绕在林哲身周的那个黑影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就如阴老太太和温乐沣所说的,那黑影没有头脸也没有手脚,只是黑漆漆地一团,在林哲周身的空间蠕动,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活物,遮掩了林哲的上半个身体,让他的上半身一片暗黑模糊。也正是有那团黑影的围绕,火光才始终无法接近林哲的身体。不过那火也异常怪异,只绕着林哲周身游动,即使火舌舔上周围器物也并不燃烧,看起来就像幻影似的。
“你是谁……为什么管我们的闲事……”那声音并非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比他更加暗哑低沉的声音,至少有双重的声音套叠其中,就像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样。
门外,温乐源眯着眼睛向他微笑。
“你错就错在……不该住我们隔壁!”他从背后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另一张红色符咒,口中低声念讼着什么,那张符咒也飕地一声燃烧起来,一人多高的巨型火焰直冲林哲。
林哲周身的黑色雾状体倏地在林哲身前凝成一团,造成了坚强的防护壁。火焰触到黑雾便嘭地一声炸裂开来,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火光四处飞溅。
整个三楼的住客都感觉到了这种震动,老客人们习以为常地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几个新客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门看个究竟,却只见火球四下里飞来飞去,当即嚎叫一声又齐刷刷地咣当把门关上,躲在门背后哆哆嗦嗦,死也不肯再出去。
力拼火焰之后,那黑色的雾状体明显地缩小了一圈,林哲的手指抓住门框,不断地喘息。
“我跟你无冤无仇……”
“我说了,你唯一的错就是住在了我们的隔壁。”
温乐源轻松地去掏另外一张符咒,林哲在喘息之中看准了他的空隙,猛扑上去将他撞倒,向楼梯口狂奔而去。躺在地上的温乐源清楚地看见,那个林哲的脚并没有在地面上走动,而是距离地面足有10公分地飘动。
他看一眼在房内依然缩成一团的楚红,爬起来就往林哲逃走的地方追去。
“不准开电梯!”温乐源吼。
他这一嗓子并不是吼给林哲听的,而是给电梯中的女鬼。那里是她的地盘,只要她不允许,谁也休想从那里通过。林哲在电梯上按了两下,发现电梯毫无动静,转头温乐源又狂奔而至,便放弃了用电梯的想法,看一眼向下的楼梯,稍一犹豫,又顺着阶梯向上跑去。
温乐沣在房间中听到了外面的巨响,咬牙隐忍着自己出去一窥究竟的欲望。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现在出去只不过是给温乐源找麻烦而已。
七点钟时天色就有点暗了,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何时,仅剩的夕阳余光已经消失无踪。天空黑沉沉地,不比乡下那清亮的星空,在都市的夜晚,即使是最晴朗的天气也看不到几颗星。
温乐沣看着窗外,禁不住越来越心焦。阳气正在逐渐衰减,阴气却逐渐升高,虽然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达到顶点,但仅以现在这种强度而言就已经很危险了。虽然温乐源一直说自己没问题,可是他现在的能力达到什么程度了呢?那个男人身上附着的怨恨让他浑身都在痛,温乐源真的能对付得了吗?
咔、咔、咔几声,窗户的玻璃被人轻轻敲响。温乐沣转头看去,依然满脸溃烂浴血的周正漂浮在窗户外面向他挥手。
“周正?有事吗?出了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畏惧于佛像的威力,周正并不进来,而是在窗户外面沾着自己的血在玻璃上写字,血迹在玻璃上停留一段时间,化作绿色的液体消失。他写的字都是反的,而且由于右手也被佛光灼伤,只能用左手划写,温乐沣要努力辨认才能认出他到底写的是什么字。
“你--哥--哥--很--危--险……危险?!为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周正摇手,示意他稍安毋躁,又在玻璃上写道:“他在屋顶,那东西很难缠,你们还有其他帮手吗?”
“我怎么知道他还有没有可以帮手的人!”温乐沣心急万分,正想拉开窗户和周正直接谈话,又想起什么,转身到佛像前用黄绫布将之遮盖起来,又跑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户,“你说他现在到底是怎么--”
他的话卡在了一半,因为窗外的周正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容,咧开他那张剩不下多少完整嘴唇的嘴,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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