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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冤屈呀--我要伸冤呀--我要报仇呀--我要杀了那个家伙呀--帮我报仇呀--”女人像杀鸡一样的声音高得能把房顶穿出一个洞来。
温乐沣大惊,回头看看温乐源还没有醒来的意思,立刻又将胶带麻利地缠了回去。人头呜呜地死命扭动,奈何一颗头的力量实在比不过温乐沣的一双手,于是在她冤还没诉完之前就又被塞回了塑料袋里,用一堆报纸杂志小说压住。
人头不再跳了,大概是没力气了吧。温乐沣吁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这女人大概真的有什么冤屈吧,否则不会在死了以后鬼魂还停留在头颅里无法离开。不过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收拾完这间房子然后吃饭,并且在温乐源醒来之前不要吵到他。
他决意暂时不要管这个角落里的东西,转身收拾其他的去了。
温乐源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垃圾已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他原本都堆在角落里的立柜和茶几什么的也被摆了回来,书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立柜里,其他杂物都分好了类别,一样一样放在房间里可怜的几件家具上。
温乐沣躺在他的地铺旁边的地板上,蜷成一团背对着他睡着了。
温乐源坐起来,茫然地看看这干净得不像自己房间的房间,发现只有自己和这床被褥和房间极不协调。他苦笑了一下,跨过温乐沣的身体,小心地把他挪动到自己的铺上,给他盖好被子。大概是太疲劳的缘故,平时一点动静就会惊醒的温乐沣没有醒。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真他X……”他习惯性地往枕头上方摸了一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所有的东西都被温乐沣收走了,于是开始到处翻箱倒柜地找。
好,终于在立柜的最下屉里找到了。
可是打火机呢?
他又开始翻腾。
终于找到了打火机,他叼起烟,正想点火,忽然想起什么,立时变了脸色。
“人头……”他不会把人头也藏到哪里去了吧?!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墙角处,整个房间都很干净,只有那里的报纸杂志臭袜子什么的还在那儿,他把上面的东西拨开,拎出下面的塑料袋。
“太好了……”他舒了一口气,“你没给我弟弟找麻烦吧?我都说了会给你作主的,不可能骗你嘛……”
打开塑料袋,温乐源惊讶地发现那双闭不上的血红色眼睛正在淅沥哗啦地流泪,忙拉开了她的胶带,人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们好过分……”
“干吗干吗?又哭?你敢吵到乐沣我就打碎你!”
“你们兄弟就是这么对待雇佣你们的人吗……”人头抽抽嗒嗒地哭着说,“就算我是鬼也不能这么对我……我怎么命这么苦啊……呜呜呜呜……被他背叛还要被你们压在这儿……不就是欺负我只能在这颗头里活动吗……呜呜呜呜……”
“是我的错行不行?可你也不能老在我耳边哭啊!我晚上工作白天要睡觉的,连觉都睡不好怎么干活?行了,我们走吧。”
“走哪儿去?”
“你不是要找你的同伙?他私吞了你们合伙抢劫银行的钱又砍了你的头,我昨天在你说的地方发现了他的行踪,现在带你去找他。”
“啊!我要亲自咬死他!”
“行,行,你反正也就剩下这副牙齿能当武器了。记着,暂时不能动啊,否则我打烂你。”
“知道了!快带我去找他吧!呵呵……呵呵呵呵……”人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温乐源把人头装回那个塑料袋里,正打算抱着她出门,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身后温乐沣迷迷糊糊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你要去哪儿?”
温乐源又折了回来,窝在被子里的温乐沣正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我带这颗头去找凶手,”温乐源低声对他说,“你好好睡觉,我早上就回来了。”
温乐沣好像清醒了一点,抬起了上身问:“有危险吗?”
“危险?”温乐源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我有王牌武器在这里,对那小子来说才危险呢。”
“不要晃我!我会晕!”黑色塑料袋里的人头大叫。
“……你不是想吓死那个凶手吧?”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么干的。”温乐源按着他的头又把他按了回去,“乖乖睡觉,其他的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嗯?”
“嗯……”
伏在脏得看不出颜色,满是汗臭和脑油味的枕头上目送温乐源出去,温乐沣知道自己很多事,但还是禁不住有些疑惑。
哥他……在这十年中,到底干了些什么?
不过他没有想太久,奔波了一天的疲惫很快袭了回来,他倒在肮脏的枕头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时已是早上,虽然是朝阳面的房间却没有接受到太多阳光,只有几道光线穿过拉了一半的窗帘落在他的眼皮上,不过这就足够让他清醒了。
温乐沣揉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稍微清醒一点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环视房间,却没有见到温乐源的身影。
他还没有回来……?
温乐沣忍不住有点担心了,温乐源是很强壮,可是他这次面对的应该是个可以把女人的头砍下来的凶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他推开被子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想先洗漱一下,然后下楼问问那位阴女士,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推开浴室门,他愣住了。
他原本堆放在浴缸里的衣服被全部捡出来丢在浴室的地板上,而浴缸里则坐着一个睡得连鼻子都快埋到水里的人--那个让他刚才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人。
“哥?”
正打瞌睡的人哧溜一下滑到了水底。
“噗噗咕噜噜噜噜噜噜……”
“啊!哥!你可千万别淹死了!哥!”
“咕噜噜……”有时间叫还不如先救人吧……
把哥哥从浴缸里抢救出来之后,温乐沣有些心虚地躲开他愤怒的眼神,说声“我去给你买早饭”就径自逃了出去。
拿出几块钱在路口的饭馆买了豆浆和油条,用塑料袋提回大厦。一进门,又看见了那个西瓜皮头的小男孩。那小子站在楼梯口处,正用一根橡皮弹弓对着他的豆浆瞄准,他慌忙把提在身侧的豆浆转藏在身后,让他打不着。
小男孩冷笑了一声,忽然脑袋涨大了七倍有余,整个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砍过一样显现出纵横交错的纹路,一双眼睛向前凸出,满口獠牙外露,血盆大口大张着。
“我要吃了你!”他发出了好像狮子吼一样阴沉的叫声,在一楼的墙壁上来回振荡,发出恐怖的回音。
温乐沣摇了摇头,也不理他,直接绕过那张鬼脸上了电梯。从小就见这种情景,看得都不爱看了,真没什么意思,果然还是个小孩啊。
“我一定要吓到你!”小家伙叫嚣。
“那辛苦你了。”温乐沣向他挥手。
小孩的脸涨得通红。
刚才下来的时候温乐沣走的是楼梯,这时他上了电梯之后发现昨天他上来时见到的那个黑衣黑裙的女人还站在那个角落里,姿势和位置完全没有变化。
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了吧?所谓的电梯冤鬼……
老旧电梯吱吱嘎嘎地到了三楼,他提着豆浆出去,回到了01号房间的门前。
“哥,我买饭……”
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忽然袭击了他,他猛地向自己所感应的地方看去,一个深黑色的影子从电梯中飕地向他冲了过来,他大叫一声。好像有感应一样,温乐源呼啦一声打开门,挽着他的肩膀将他挽入房间内,那黑色的影子在他们的门口硬折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冲了进来,却没有碰到他们,因为温乐源在把温乐沣挽进来的同时就平平向后躺倒,温乐沣扑倒在他身上,那影子只有它带的风擦过了温乐沣的背脊,冲入房间后便很快消失。
“……刚才那是什么?”
“电梯里的女人。”
两人站起来,温乐源摸了摸后脑,好像刚才平平地摔倒在地的时候把那里撞出包来了……
“哥,你没事吧?”
“没事。乐沣啊,看见没有?所以我不让你住在这里……”
“可是你不是也住在这里吗?”
温乐源半晌没说话。在温乐沣的追问下,温乐源终于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这十年中的职业向他和盘托出。
其实这栋大厦是“阴宅”,尤其容易招鬼怪的喜爱。本来招鬼怪喜爱也没什么,大部分人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人鬼各有各的天地,谁也不招惹谁。可是正如人类有好人坏人之分一样,爱给人添麻烦的恶鬼也不少,现在,一直守护着这里的阴老太太年纪大了,无法遏制恶鬼的捣乱,于是雇佣了温乐源,为这栋大厦将恶鬼赶出去。
“把恶鬼赶出去?意思就是剩下的鬼就不用管了是吗?”
“它们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管它们干吗?”
“……”
不过普通人也有灵感,就算看不见,在有鬼的地方也会感觉发冷、起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慌,所以这栋大厦的租价才这么低。
“那……符合条件是什么意思?”
温乐源想了想:“呃……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本来我以为是不怕鬼就行,可是后来发现斜对面那小子300块就住进来了,难道也符合条件?后来想想,没准只要那死老太婆喜欢就算是符合条件了。”
“哥,你能不能不要再叫那老太太叫死老太婆了?”温乐沣一边收拾吃剩下的残羹一边说,“她雇佣了你,也给我安身的地方,又能和那些鬼相处得那么好,一定是个好人。”
温乐源嗤笑:“你是不知道那死老太婆的真面目。你知道她刚开始雇佣我给我多少钱?一个月20块!”
“包吃包住吧?”
“……那倒是。可你哥我也是个青壮年,20块钱连妞都泡不到,你说我能不恨她吗?”
温乐沣愣了一下:“怎么?现在还是20块吗?”
“怎么可能!”温乐源怒吼一声,得意洋洋地说,“我怎么可能再受她压迫!哼哼……我早就不给她干了,我现在自己单干!”
“什么意思?”
“昨晚那个女人头,你看到了吧?”
“嗯。”
“几天前,她忽然飞到了老太婆那里,”他指一指楼下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和男朋友抢银行抢到了200多万,结果她男朋友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砍掉了她的头。虽然她挺罪有应得的,不过不能让她老那么哭,死了也让人不安生。所以我帮她查那男人的下落,果然在她说他可能去的地方找到了那家伙,昨晚我带她去就是找他的。我找到抢劫银行的劫匪,银行给我五千块做奖励,我把杀害银行保安和的罪犯送到局,局那里还有两千块的奖励,这就是我的生活来源了。不过这种事情不常有,很可惜……”
温乐沣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道:“那……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温乐源嗤嗤地笑:“为了我的奖金,我昨晚没让那人头咬死他,只是把他一条腿咬残废了而已。”
“……”
“我把人头埋在看守所附近,让她晚上去探视他一下……嘿嘿……之后会怎么样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
“残忍……”温乐源粗鲁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忍。”
“咦?”
温乐源拨开他,又想往铺盖里钻:“我要睡觉了,真累……”
“啊?啊……啊!等一下!”温乐沣拽住他的裤腿,“你晚上有事没事?”
“没事,怎么了?”
“我得把你所有衣服和你的床单什么的一起洗掉,再这么下去,你房间就要臭了。”
“只不过三个月没洗……”
温乐沣打了个颤:“三个月?!”
想到自己昨晚在三个月没洗的铺盖上睡了一夜,连一向不是太爱干净的温乐沣也有点犯恶心。
“不行!你既然今晚没工作就先不要睡!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洗干净再说!洗衣机有没有?洗衣粉呢?”
“哎哎……有什么关系嘛……大惊小怪……”
独居的单身男人中,有几个会想买洗衣机的?小件的手洗洗,大件的盆子里泡泡就行了,哪需要洗衣机这么麻烦?可是他这堆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垃圾(衣服)光用手洗的话非把人累个半死不行,所以温乐沣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问问隔壁的人能不能把洗衣机借出来。
“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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