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衿风打到后面的时候很多人都围了上去,沈眠没有看到结果,她问:“怎么样,破纪录了吗?”
沈眠想了一下又说:“没破纪录也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那么多人上,只有他打了八分钟。
“这么不相信我?”江衿风没松开拉着她的手,IPad被他藏在身后。
“我不是不相信你。”
沈眠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突然发现自己左手动不了,低头一看,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到现在都没松开,而她一直都没有察觉。
沈眠动了一下手腕,挣脱不开。
“那个,手……”沈眠提醒。
江衿风不情愿地把手松开了,他把身后的IPad拿出来,“拿到了。”
“哇!”沈眠惊喜地叫了一声,看向江衿风时眼睛弯的像月牙,她惊喜道:“你好厉害啊!”
“那我的奖励呢?”江衿风勾唇看她。
“你想要什么?”沈眠抱着IPad笑的格外开心,眼里似乎容纳着浩瀚星辰昊,亮的刺眼。
“还没想好。”江衿风弯了弯眼睛,没忍住伸手揉了几下她的头。
可能是沉浸在喜悦里,沈眠对对方的动作毫无察觉。
“他俩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存在?”周荡目光幽怨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突然爆满,乱的跟丧尸围城一样,他们四个被人群挤散了,四人汇合和后一起来找他们,这两倒好,搁这聊的那叫一个开心。
他们回来找这俩都是多余的。
丁怡在一旁磕的醉生梦死。
她觉得江衿风对沈眠有意思。
闹了这么一出天逐渐暗了下来,周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逛下去,丁怡家有门禁,六点必须回家,她和谢淮先走了,留下他们四人。
江衿风中途有事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见江衿风回来了,陆屿风拉着周荡要走,“我们猫还没接,江老大,你送一下你二弟啊。”
两人说完就走了。
今天可以说是沈眠这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一天,有了这个IPad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此刻她眉眼里还裹满了喜悦。
“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觉得不为你做点什么我过意不去。”
两人走在回沈眠家的路上,沈眠手里提着IPad人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江衿风想了一下说:“真要过意不去的话……”
他话说一半停住了。
沈眠转头看他,“什么?”
少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见他从旁边提了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出来,“过意不去的话把这个收下吧,挺占地方的。”
沈眠不明所以,“你这算是什么要求,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便宜啊。”
她还是把口袋提了过来。
这个袋子她见过,是电玩城里玩偶店的包装袋,两人一路向前,走到亮光的地方时,她看清了里面装得是什么。
里面是一只带着翅膀的嫩绿色小恐龙,是沈眠今天看了之后又放下的那个玩偶。
原来他都注意到了。
沈眠顿在了原地。
她其实并不是想要这个玩偶,她当时只是羡慕丁怡,羡慕她可以那么自信大方的去向父母表达自己的需求。
她又觉得自己可悲,为什么她的家庭这么令人窒息,为什么她要活的那么拧巴。
她当时觉得自己像只活在阴沟里的寄生虫,偷偷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沈眠突然想哭,她低着头强忍着眼泪,“谢谢。”
谢谢你保护了我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也配拥有这些。
-
沈眠提着两大包东西回家的时候被林瑶看见了。
林瑶在准备晚饭,看沈眠回来了,她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上,眉头逐渐紧锁。
林瑶放下了手里的锅铲,转身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给你的钱你就用来买这些吗,你是觉得自己钱多吗?”
沈眠怔愣在原地,本来恢复了一些活力的心在这一刻又重新死了。
她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些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
林瑶看着她手里的IPad盒子显然是不信,“你有什么朋友啊,你哪个朋友这么大方,给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不是找人借钱买的,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开始攀比了!”
攀比?
沈眠自嘲一笑。
她活了两世,她至今不知道攀比是什么感觉。
攀比?她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别人攀比,她什么都没有,她自卑到极点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和别人去攀比。
沈眠大学的时候疫情闹得很严重,她被封在学校没办法兼职,身上所有的经济来源来自于林瑶给的生活费。
沈眠从小就比较能省钱,不是说她懂事,也不是说她没有想要买的东西,她只是不敢花林瑶的钱。
林瑶因此便默认了沈眠用钱少,她还以此去亲戚面前炫耀过,自家女儿有多懂事。
那年沈眠刚上大一,林瑶每月给她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学校还要交很多杂七杂八的费用,剩下只有八百,根本不够花。
学校又封校,沈眠找不到地方兼职,更不敢找林瑶要钱。
她以前不是没找过,林瑶对她说了一堆家里怎么穷,她们怎么累,赚钱有多么不容易,沈眠愧疚到不行,在此以后不敢再找她们要钱。
沈眠当时离家很远,一个月不到一千的生活费她每天精打细算,一天花销不敢超过八块。
她一年没有吃过米饭,每天都是馒头配校门口的凉拌菜,那一年她内分泌严重失调,生理混乱,她更不敢生病,她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沈眠觉得好笑,她这样的人,拿什么去和别人攀比,她去和别人比惨吗?
林瑶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开口教育道:“你明天去把东西退了,别人凭什么要送你东西,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不要占别人的小便宜。”
沈眠沉默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从小教给她的只有对父母的愧疚,逐渐扭曲的心理,还有无限的自卑以及自我否定。
哪怕现在她重生了,又活了一次,哪怕她极力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她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她依旧是自卑的。
沈眠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倔强的不肯抬头,被林瑶看到自己哭,免不了一顿嘲讽,她低着头走进房间把门反锁。
林瑶在外面喊:“你就是这副死德行,说不得你,一说你,你就往房间里面躲,你等着的,等你爸回来我让他把你房间门拆了,我看你往哪躲!”
沈眠愣住了,她整个人失力一般跌在门口,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痛哭。
沈辉回来的时候林瑶给沈眠说了情况,两人在门外骂了她半天,沈辉不比林瑶,他什么脏话话都骂的出来。
沈眠因为他们经常骂她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后面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人一哭就容易太阳穴痛。
这一晚,沈眠坐在门口一夜没睡。
那一夜她想起一句话,童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那一生都不幸的人该怎么办呢?
-
周天早上五点,沈眠拿着江衿风给她的东西从家里出去了。
她坐公交车到校后,蹲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不下去破例给她开门让她进去了。
沈眠一回寝室就往床上钻,她拿着IPad在画画。
她美术一直挺有天赋的,虽然林瑶他们不让她学,但她上学那些年一直没有荒废,板绘的话,她的水平接稿是绰绰有余的。
沈眠现在需要钱,她要逃离那个家庭,她现在首要第一步就是先积攒名气,然后接稿。
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画了个草图出来,一直到了半夜都还在上色,细化细节。
这周,周一早课是柳康荣的。
江衿风今天破天荒的没有逃课,只是一进教室他就趴在桌上睡觉,一直以来听课都比较认真的沈眠此刻也是埋头大睡。
第一节课刚上课不到十分钟倒了两个,柳康荣课也不讲了。
他掰断了两只粉笔朝睡着的两人砸过去,四节粉笔就中了一个,中的那一个还是误伤到了地蛋弹在沈眠身上的。
班上有同学被他的操作逗的笑出声来,柳康荣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厉声喊:“前桌把他们两个喊醒!”
江衿风的前桌不敢动。
给他一千个胆他也不敢喊江衿风起床啊。
地蛋倒是自然许多,他转头轻轻敲了一下沈眠的桌子,声音小如呢喃,“沈姐,起床了。”
没醒。
反正他喊了,不醒就不怪他了。
“报告喊了,喊不醒。”
“接着喊,喊到醒为止!”
柳康荣拿着保温杯,厚厚的银边眼镜震的往下掉,唾沫星子从他嘴里飞出来,坐在第一排的女生避瘟疫一样,拿着书扇着空气里的口水。
地蛋无语,你他妈怎么不自己来喊,走两步就把你累死了!
迫于无奈,地蛋又转头敲了一下沈眠的桌子,他声音依旧很小,“姐起床了,别睡了,太阳升起来了,该学习。”
他声音悉悉索索的,念经一样,沈眠没醒,她旁边的人醒了。
江衿风睡觉喜欢把右脸露出来,他睁开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对面的地蛋,眉宇间皆是被吵醒后的不悦。
地蛋对上他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
地蛋连忙道歉:“对不起,吵到您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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