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番折腾,周少瑜其实是颇为疲惫的。
先是攻略靖县,绞尽脑汁一番部署部署再部署,算计再加几分运气,总算在没有什么大损伤之下拿下了靖县,然而还未得休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洞水县,好在是自己人,不然少不得一番苦战。
到了现在,整个诚徽州就剩府城和另外一县未曾拿下,正好机会,索性设计请君入瓮。看似简单,只需嘴巴皮子一碰,然后部署一番便可,然而光是商议,而后想出这一番计策并实行,精神上并不轻松。再且洞水县外,虽是模拟实战演练,练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兵,也有周少瑜自己。
不可否认,周少瑜目前的见识,远超任何人,而且还是来自后世,所知晓的道理更多,一路穿越一路勾搭妹子,周少瑜也同时自身在不停的消化吸收,不过带兵这种事,纸上谈兵永远都只是纸上谈兵,不多一些实际经验,那都是假象。
就好比明朝建文帝朱允炆时期,燕王朱棣举旗靖难清君侧,朱允炆派遣曹国公李景隆为主帅,拜为大将军,北上征讨朱棣,结果呢?这位名望颇高,号称文武双全的存在,简直不要败的太惨,五十万大军愣是给败了又败。
由此可见实际与理论的区别。此外值得感叹的就是朱棣了,虽说那货居然为了徐妙锦派人追杀他,可不的不说,朱棣的气运简直逆天。不知多少次,但凡出一点差错,哪还有朱棣登基为帝的可能?早给宰了。
周少瑜穿越的次数不少了,这种气运逆天的事情见过的简直不要太多,比如光武帝刘秀什么的,所以越是看的越多,对那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话语,也就愈发深刻。
总之周少瑜尽力了,能不能成,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不过周少瑜觉得可能性不大,他都不是此方世界的‘土著’,哪会有什么气运,除非绣锦彻底‘消化’了这方世界,然后很给力的加持一番还差不多,可惜都好久没联系上了。
等打完诚徽州,也该穿越一会放松一下了。周少瑜这般暗想,总是想着打仗和计策,超累的。随即猛然反应,这么个想法,似乎很有种立FLAG的意思?
呸呸,童言无忌!周少瑜很不要脸的补了一句。
是日,诚徽州府城已经陆续大军开拔,未避免被探查,都选择了装作农夫打扮,一身粗布麻衣,身后背着个大包裹,分批次离开府城,然后于靖县和隆县交界处的山中集结,高秀君表现的很警惕,压根不会放这些人进入靖县县城,只是借道罢了,顺便派一队人马押粮。
没有比这更光明正大的探子了,是人就要吃饭,有啥动作肯定瞒不了的后勤粮队,看似还算隐秘的行动,最周少瑜来说,压根就是透明的,他们做了什么,到了哪,全都一清二楚。
李秀宁、杨妙真等人如今防守隆县,城内不过几百守军,必要时也能够征召壮丁,不过壮丁虽有战力,终究比不得士卒,即便是守城,死伤再所难免,闹个不好就会死伤不少,这是无论如何不愿意见到的,谁让诚徽州本身人口就少呢。
“少瑜命我镇守此县,是其信任。但其实我擅攻,不善守。”隆县城楼,李秀宁坐在首端,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少瑜曾言,仇将军是防守名将,是以此战,还需多多仰仗仇将军尽力,若是有何想法,尽管直言。”
这是仇明远和李秀宁第一次合作,在正式加入周少瑜一方之后,仇明远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自然也就知道,除去周少瑜外,李秀宁是绝对的最高统帅,虽说始终有些介怀李秀宁的女儿身,也未曾听闻有过足够规模的战场经验,但不得不说,就李秀宁来到诚徽州后的数次领军,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听闻被称赞为防守名将,仇明远也是露出一脸苦笑,道:“所谓擅长防守,无非也是被逼出来的罢了,北境那种地方……罢了,总之,名将二字不敢担,不过的确有些许想法。”
“噢?但说无妨。”李秀宁点点头,其实也不意外,这般有着丰富独自领军经验的将领,没有想法才叫怪。
“兵者,诡道也。”仇明远张口就说出了一句很有名的话来。“我方守城,是为利,但若在人数匮乏,想来不得已也会招募壮丁,既如此,不若反其道而行。所谓虚虚实实,我方的任务,就坚守城池,等待援军,既然如此,反到简单……”
仇明远话未说完,李秀宁就恍然大悟打断道:“我明白了!此法甚妙!”
若不是仇明远提起,李秀宁想过许多方式,但还真就没想过这一点,她是要率军守住隆县不假,可也不是一味死守个不停,而是会有援军的。那么也就没必要想的太长远,只要能熬上三四天,一切好说。
如此一来,就有不少的方法可以用了。
“妙真听令。”李秀宁神色一肃,颇有威严的道。
“末将在。”杨妙真起身一抱拳,此刻并非私下,该有的规矩还是应当有。
“着你率领四百军士出城,埋伏城外,用少瑜的话来说,游记,以骚扰为主,不得硬拼。”李秀宁下令道。
“末将……等等,若我没有记错,城内只有四百余人吧。”杨妙真下意识就要领命,然而猛的反应过来,若是带领四百人出去,城内岂不是空虚了?
“若不往外说,谁知?”李秀宁扬扬眉,淡淡道。
杨妙真这才想起,仇明远方才说的虚虚实实,这是准备忽悠敌军啊。试想一下,城外都游荡了几百人,那城内理论上只会更多,这般一来,敌军一开始所设想的直接强攻就不可能了,在不把城外的营寨拔掉之前,多别扭,正攻城呢,背后来一波,多恶心。
“末将领命。”杨妙真明白了,欣然受命。
诚然,在城外,比待在城内危险的多,但杨妙真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比她更合适这个位置的了,论攻击和冲击力,周少瑜麾下,还有谁能比杨妙真更强?
“曹节,你在隆县威望颇高,临时招募壮丁之事,便交给你了。”李秀宁继续下令道,这些壮丁,肯定会上阵的,但顺利的话,基本也就是在城墙上摆摆样子罢了。“此外,可多扎些草人。”
“包在我身上。”曹节一拍胸脯,信心满满的道。
“对了,妙真你可多带些旌旗,说不得有用。”李秀宁又扭过头道。
“这是准备将虚张声势进行到底了?”杨妙真好笑道,却也没意见。
“不然呢?”李秀宁反问一句,接着往下道:“仇将军。”
“末将在。”仇明远亦起身抱拳。
“就委屈你在城内助我防守了。”
“末将明白,本是应有之意。”仇明远毫不在意的道,他初来咋到的,此地又没什么兵,哪可能独领一军。
就是感觉有点怪,打了好些年的仗,众将议事的次数也经历过不少,早就习惯一群糙汉子穿着铠甲顺便带着浓重的汗臭,像现在这般,主事全是女子,也不着铠,也没汗臭,甚至还有点胭脂香味,一时半会还真有点感觉怪异。
然而李秀宁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的一扬,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只知不多时,一匹快马,避开耳目,急急向靖县飞奔而去。
府城兵马于靖县边缘集结,立刻全军换上军备,分作两军,分别向隆县和莳竹县开始急行军,相对来说,隆县的距离要近上不少,前往莳竹县的军队还在路上,而隆县这边,已经赶到城外。
按照原本的打算,是无需扎营,直接突袭强攻,因为据消息,城内压根没多少守军,结果跑过来一看,好么,城楼上虽说不得人头涌动,可绝对说不上少,真强攻下来,伤亡肯定不小。
这就很纠结了,虽说是一支军队,但将领却是由三个家族各出一位共同统领,若是强攻,哪一部率先冲锋?死的太多,自家的实力岂不就弱了。毕竟情况不同,按照一开始的设想,隆县防御空虚,拿下不难,那么这个头功肯定谁都想抢,可现在的情况确实人家防卫并不算多薄弱。
打?还是不打?怎么打?这是个问题。
三人有点懵,到底是地方盘踞的小势力罢了,莫看人数不算少,可总归是没领兵作战的经验,他们三个家族,都在诚徽州安逸多少年了。
“既然来了,总不能不出力,依我看,不若各家分出一半兵力,试探冲击一次且看看情况。”一人如此提议。
“光是试探怎么行?我等攻下隆县,还得挥兵赶往莳竹县汇合,紧接着进攻洞水县,如何耽搁的了?若是坏了大事,问责下来,又该如何?”另一人摆明不同意,要打就直接一鼓作气攻上去,哪还有试探的道理。
最后一人本来还对试探冲击有所意动,但听后面一句,也犹豫了起来,眺望了一眼城墙,猛的一愣,高呼道:“你们仔细瞪大眼看看,假的,草人,好多草人!”
众人皆楞,仔细一看,还真就如此,尤其恰巧一阵风吹过,还将一个草人的帽子给吹飞,露出里头枯黄的草。
“可恶,居然差点被骗过去,传令下去,即刻攻城!”说试探攻击的那人气的直跳脚,太丢脸了,二话不说就要下令进攻。
不过另外两人也没异议,既然已经发现了马脚,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于是两千多人马雄赳赳气昂昂扛着梯子的冲杀过去,都用草人出来骗人了,这不就证明了城内防卫空虚的厉害么,现捡的功劳,不要白不要,一个比一个冲的猛。
“哈哈哈,还得亏高家小娘子的献策,就这么点防卫,若是五千人一齐进攻,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是极是极,可惜我早已成婚,不然少不得也挣一挣,将那高娘子娶回来。”
“娶?别做梦了,人家要的是入赘。”
“哈,真到那时候,到底如何还真能由得她?不过一女子尔,本就还好生辅佐夫君才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神色轻松,身边就带着二百余护卫,隔的远远的静观攻城。什么?亲自领军冲锋上去?开玩笑么不是,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他们又不是武夫,怎可能去做这种事。
当真是李秀宁的部署不小心出错,从而暴露了大量草人么?哈,李秀宁怎么可能会犯下这般低级的错误。
兵法一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内容包罗万象,想要全部精通,几乎不可能,这才会出现不同的将领,擅长不同的兵种、战法以及策略。很多将领会的并不多,但只要吃透一向,就足以让其稳坐一把将军的位置。
比如,虚虚实实。
隆县的确只有四百余人的守卫,甚至还被杨妙真带出四百,防卫几近没有,这才招募壮丁,设草人,以达到虚张声势的目的,包括早已在城外埋伏的杨妙真,除却骚扰的目的,也有虚张声势的效果。
按照最初的想法,李秀宁也不过是打算拖延时间等待周少瑜来援罢了,然而一味拖延防守,终究不符合李秀宁的性子。
李秀宁要的,是酣畅淋漓的进攻,打的爽,打的快活。而不是百无聊赖的被动防守。然而形势比人强,四百人打两千五,一对五还要多,这还想着进攻打赢?李秀宁还没那么自大。
但是,仇明远的话,最终让李秀宁想出了一条完善的计策,敌方又不是什么名将能人,甚至从未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四百打两千五,真的赢不了?未必吧。
城墙上,李秀宁穿着银铠,披着大红披风,身后朱雀大旗与李字大旗飘扬,表情淡淡,双眼微眯,镇定自若的看着城下一窝蜂冲过来的敌军。然而若是周少瑜在此,肯定能看得出,她此刻眼中的兴奋与炙热。
然而站在一旁的仇明远却还是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领兵多年,向来以稳为主,然而这一次,最终实行的计策,实在太冒险了,由不得他不觉得心惊肉跳。
但同样伴随的,还有深深的敬佩,若是换做他,绝不敢如此冒险,一比五的比例,还想着反攻胜利,简直想都不敢想!
看着侧前方那个字不高,身形也较为瘦弱的背影,真不知这小小的身躯,如何藏下如此大的胆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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