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个时候,正是各家亲戚凑得最齐的时候。
也最适合嗑着瓜子儿烧着炕,喝点小酒聊闲天儿。
至于聊些什么呢,那自然是村里各家的八卦。
谁家妯娌之间吵起来了,谁家爷们儿出去偷人了。
或是谁家干了大买卖发财了。
不过今年聊得最火热的话题还得是那个突然被亲生父亲带走的柳春桃。
高保强家亲戚多,袁秀跟俩闺女都里里外外地忙活着。
刘桂芬才和谢海生结婚没多久,被亲戚调侃了几句脸上还有点臊得慌。
于是便跑到灶房门口等着帮忙传菜。
好几个男同志正站在院儿里抽烟,各家女人则站在一旁闲唠。
一个住在隔壁村的亲戚瞥眼看了会儿刘桂芬,捂着嘴道:“诶,你们知道不,海生之前可是惦着跟那个走了的柳春桃搞对象的。”
“可是人家不同意,连搭理都不搭理他。反而天天把苞米地那个瘸腿的当个宝... ...”
“后来才退而求其次,搞得刘桂芬。”
娘们儿家略显尖锐的嗓音一下一下地刺着刘桂芬的耳膜。
她想听不见都不行。
“瘸腿的?”
有人一时没想起来。
嘬着烟皱着眉想了想,却当即拍了把大腿:“哦!你们说的是穿绿皮子那个顾... ...”
“嘘嘘嘘!”旁边几个人脸色不怎么好看,道:“小点声嘞。你别说出来。”
“提起他我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你们知道不?以前柳春桃没来的时候我们村儿就都叫他煞神。可是他现在那个样子要是跟以前比... ...那还是以前强些!”
“这话咋说的?”外村的对本村事了解不多,自然纳闷。
知情人士便嘬着牙花子道:“我也是偶然看见一回。吓得我赶紧扭头就跑了。你们要是谁胆子大啊,就偷偷钻苞米地看看去!”
“那姓顾的现在就跟个野人似的,头发不剪胡子也不刮,而且... ...还成了个哑巴啦!连话都不说!”
“哎,你们说那个张营长跟朱大夫到底图个啥呢。他都这德行了他们还巴巴儿地上去管着他呢。”
“那咱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个柳春桃小同志怎么也是回家了,肯定比在这儿跟那个煞神继续耗下去强多了,我听别人说。她爸还是南城那边的富商呢!哦呦,看来啊,还是咱们海生没福气喽!”
刘桂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想走。
正逢此时高莉莉从灶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炖肘子。
“桂芬,”高莉莉也听见了几句闲话。
赶紧拽住刘桂芬。
一边把肘子给她一边小声道:“桂芬,咱们这些亲戚朋友的你是清楚的,凑在一块儿没事干就喜欢嚼舌根。”
“你要是真往心里去,天天惦记着才真是跟海生兄弟过不好了,知道不?姐跟你说这话是为你好。婚咱都结了,不许想那么多了啊!”
高莉莉经过一次不顺利的婚姻,对爱情更是看开了。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只要这男的规规矩矩的不做出格事儿,赚了钱知道往家拿这日子就能过。
要是真抓住一点问题就来回来去地琢磨,才真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我知道... ...姐。”
刘桂芬勉强挤出个僵硬的笑,端着菜就送屋里去了。
进去以后正瞧见谢海生喝的满脸通红,高保强这个二姨夫揽着他的肩膀跟别人夸赞:“我家海生可是个能耐人!跟咱这帮大老粗不一样!”
“看不出来吧,我们海生还认识字儿知道看书嘞!”
“你们知道当初多少人上赶着嫁我们海生?十村八店的媒婆都放话了,给俺家海生作保都不收钱!”
“是是是,你们家海生是个好的!”
亲戚们也是喝上头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说的啥了。
只跟着吵吵嚷嚷地附和:“你们家海生啊,放在这村儿里是可惜了。我看啊,就应该找个县城富人家的小姐,没准儿还能去干上一番大事业呢!”
“... ...”
刘桂芬蓦地死咬住下唇,只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个人的嘴。
可她不能。
刘桂芬只能控制不住地在心中暗暗咒骂。
城里的小姐有什么厉害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们刘家又差到哪里去了!
谢海生好,她就不好吗?
她们刘家也是个文化家庭!还有村干部呢!
刘桂芬放下肘子,就去高莉莉所在的偏屋看娃去了。
她抱着高莉莉的娃,眼神逐渐失焦。
也不知道在想啥,就是心不在焉地抱着娃晃悠。
晃悠晃悠着,娃就睡着了。
刘桂芬抹了把眼角湿意,用力咬了咬牙,将娃放回被窝里。
她们说的对,她就应该赶紧跟谢海生有个娃。
只要有了孩子,啥事儿都能踏实了!
就算他心里还忘不了柳春桃又怎么样?
媳妇儿跟娃都有了,他的心还能飘出去多远?
刘桂芬这么想着,便只盼望谢海生早点喝完酒早点回家。
想起这件事她又难免委屈起来。
谢海生跟她做那事儿的次数屈指可数。
次次还都得是喝完酒。
冬天了,太阳落山的早。
天际还留有一点光亮的时候,刘桂芬终于挎着晃晃荡荡的谢海生回了家。
他们结婚,是新盖的房子。
是村里少见不用跟着公婆住在一个院子的新婚夫妻。
因为这事儿,别的妇女同志们可没少羡慕刘桂芬。
每每谈及此事,刘桂芬却只能低头佯装羞涩。
因为她是有苦说不出。
只有她自己知道,谢海生每天基本都耗在外面一整天,不到落日后不回家。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找借口住在养猪场。
院子里有独立的厕所,里面接了热水管子。
谢海生晕晕乎乎地进去要洗澡,刘桂芬不放心想跟着他照顾照顾,被他磕磕巴巴地搪塞着推出来了。
她便只得坐在屋里炕头上等了会儿,直到谢海生洗完了才自己去洗。
洗完澡回来以后,谢海生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脊梁横在炕上。
手臂挡着脸。
刘桂芬擦了擦头发,以为他是睡着了。
于是熄灭煤油灯脱了鞋子想绕过他爬到里侧去——
“春桃!”
昏沉中的谢海生突然颤着身体哑着嗓子叫出声!
只这两个字便令刘桂芬如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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