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不要……”楚嫔惊骇,连忙跪着来到他面前,试图为自己的孩儿求情。
萧帝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楚嫔就吓得浑身激颤,宫人们赶紧把她拖开。
楚嫔哭哭啼啼的看向皇后,“娘娘……”
呜呜,她的璟川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不可能的。
皇后捂着胸口,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静。
“说,你又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跟萧羡搅在一起,为什么会让他杀了你三皇婶……”萧帝一把攥住萧璟川的衣襟,口中唾沫横飞,双目瞪的犹如铜铃一般。
萧羡死寂的眼中这才又有了一点光芒,赶紧拦住萧帝,“皇上,此事皆因臣而起,与六皇子无关。
安平王妃也是微臣所杀,臣认罪!”
“不……”萧璟川小声嘤咛道,抬着骄傲的头颅,对上萧帝审视暴怒的眼神,“我不要你死。”
“父皇……”
“啪!”萧帝太清楚这种眼神的来由,他年少时,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一人。
所以……这两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
没有犹豫,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萧帝气的手都在颤抖,“你们……”
武陵侯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瞳孔震颤,背后惊起一片冷汗。
逆子,逆子!
武陵候的脸瞬间犹如调色盘一样,青紫交加,变幻莫测。
他跪在地上,心生绝望,“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孽障,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的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可他的老脸不要紧,重要的是武陵侯府可怎么办啊。
皇后这时也赶紧扶住萧帝,眼神复杂,柔声劝慰,“皇上息怒。
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既然武陵候世子已经认罪,您就让太子来接手吧。”
她看了一眼萧璟川,心中无奈叹息。
事到如今,连她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这下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没想到,六皇子明知自己身负诅咒,也还甘愿同武陵候世子……
咳!!
皇后神情晦暗,拉住萧帝的胳膊,试图劝住他。
但萧帝此刻尤为暴怒,根本不顾皇后的劝阻,抓过韩公公手里的拂尘,换了一头后,对着萧璟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孽障,孽障!”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身为皇室,你怎么跟一个男子搅弄在一起。”
“行为卑劣,简直不堪为皇子,孽障!”
清脆的抽打声响起,萧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手下力道也是越发蛮横。
“皇上,求求你手下留情啊!”
“皇上!”楚嫔跪得膝盖都痛了,可她不敢起身,只能苦苦哀求,眼睛也渐渐哭肿起来。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
萧璟川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也不敢吭声,默默忍受着。
萧璟聿刚要阻拦,就见萧羡扑倒在萧璟川身上,替他挡住萧帝的怒火。
两人抱成一团,一个落泪一个隐忍,明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姜云茵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一抹炽热和释然。
他们犯了错,愿意一同承担,谁也不抛下谁。
姜云茵微微摇头,用别人的性命去成全你们的爱情,可真是高尚啊。
还有,六皇子既然有断袖之癖,为何又要来招惹她三姐姐。
三姐姐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也会难过的吧。
庆幸他们接触不久,还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但这些,就与她们无关了。
*
回到蒹葭宫,夜里,姜云柔发起了高热,浑浑噩噩的躺在在床上说胡话,浑身烫的可以烙饼。
姜云茵披着衣裳坐在旁边,脸色担忧的看着太医前来给她看诊。
喝了药,折腾大半宿,姜云柔总算是安稳睡去。
站在台阶上,看着初升的晨曦,姜云茵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三日后,武陵候世子被流放,六皇子贬为庶人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姜云馨知道后,发了疯,直接把自己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彻底。
当然,她不敢在宫里发疯,而是在家里。
因为安平王妃骤然离世,府中没有当家人,郡主又远嫁外地,所以只得皇后亲自出面替安平王妃料理后事。
为此,选秀又只能耽搁些时日,便把秀女们暂时送回了家。
姜三夫人得知事情起因经过后,又给姜云茵送了好些谢礼,光是各色真丝和细绸的布匹都送了一大堆。
姜云茵最近两月好像拔高了些,开春新做的衣服袖口都短了点,她正说要上街买衣服呢,没想到这么巧,她三叔母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她没收,毕竟她也没做什么。
她二姐姐能够全身而退也是她运气好。
时值盛夏,树上蝉鸣阵阵,风中都带着燥热之意。
姜云茵独自坐在屋子里刺绣,樱桃大大咧咧的推门进来。
“姑娘,您的帖子!”
“谁送的?”姜云茵头也不抬的问。
“奴婢瞧瞧。”樱桃打开散发着墨香的拜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是夏飞烟姑娘,说是邀请您明日上午在云鹤楼喝茶,有事询问,让您务必赏脸前去。”
“知道了。”姜云茵疑惑,夏飞烟跟她又不熟悉,忽然请她喝茶?
翌日。
姜云茵算着时辰,准备出门赴约。
但她先去了玉春楼送货,又裁了几身衣裳后,才带着樱桃慢悠悠的前往云鹤楼。
清竹居厢房。
门口守着的婢女替她推开屋门。
夏飞烟迎上来,面带微笑,“姜姑娘,好久不见。”
姜云茵福身见礼,往前两步,发现屋中还有两名陌生男子。
其中一位有些眼熟,另一位则是陌生脸。
但他们都生的好,个顶个的英武帅气,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夏飞烟对上她不解的视线,唇角勾着,替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四王爷,这位是七皇子。”
“见过四王爷,七皇子!”姜云茵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浑身不适的站在原地,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夏飞烟不是约她喝茶吗?带他们来是何意?
四王爷萧璟誊和七皇子萧璟霖也都跟着起身回礼,除开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态度倒也显得随和。
夏飞烟拉着浑身僵硬的姜云茵坐下,语气无奈,“姜姑娘,多有冒犯,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我本来今日只是想单纯的约你品茗,但是谁让表哥说找你有事儿相商,我就只好把他们俩也带上来。”
姜云茵这才得知,四王爷竟然是夏飞烟的表哥。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淡然的笑了笑,身躯依然紧绷,“无妨。”
夏飞烟给她倒了一杯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拿着个空杯子,她嘴角轻扯,给他也满上了。
“姜姑娘,今日借着表妹之口,邀你赴约,确有冒昧,你多海涵。”
四王爷萧璟誊五官生的大气俊朗,鼻梁高挺,轮廓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因着成日里泡在军营,风吹日晒,所以皮肤呈现过分健康的浅古铜色,一身质朴到花纹刺绣都没有的蓝色长袍穿在他身上,胸口和胳膊处被挤的鼓鼓囊囊,一看就知内里肌肉有多紧实。
他看向姜云茵的目光分外平和,丝毫没有给人不适感。
姜云茵见他堂堂王爷都把姿态放的这般低,她也没什么好在扭捏的。
“王爷客气,您找我……莫不是有什么事?”
萧璟誊外冷内热,一双不同于常人的锐眼透着一丝生硬的笑,实在是因为他没有同女子怎么接触过,若非还有他表妹在旁协助,他都不知怎么开口。
他点头,提出自己期待许久的问题,“敢问姜姑娘,你是不是有一位好友?是一名采药女。”
采药女?
姜云茵眼中顿时蒙上一层警惕,上扬的唇角拉平,疏离的看向他。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萧璟誊瞧见她眼中的冷意后,忙不迭解释起来,脸颊腾然红成一片,“之前我在山上受了伤,幸蒙一位采药女相救,只是不知她的名字,无法报答。
但从交谈中得知,她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跟姜姑娘同名,所以我想问问你,从而找到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姜云茵若有所思,打量了他一眼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点头,“她不是采药女,是善春堂的东家,一名女大夫。”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四王爷应该是那日同妙妙一起困在山洞里的那只狐狸吧。
只是,他自己没有看清妙妙的模样吗?
姜云茵猜对了,萧璟誊确实是那只狐狸,也确实看见了郭妙心的长相。
只是,他偏偏有脸盲症,根本记不得郭妙心的具体长相。
另外,东山上的采药女不止郭妙心一个,他一边派人在东山守着,一边派人在京城及周边找人,可一连几日过去,都还一无所获。
重点是他一不知道郭妙心名字,二记不住她的长相,想要从茫茫人海找到他的救命恩人,何其困难。
直到在那日在宫宴上,听见了熟悉的名字,这才想到了从她这里入手。
正好他去找老七给他想办法的时候,听见他跟夏表妹在说什么临渊公子什么姜四姑娘的,他一问,这不巧了嘛。
萧璟誊轻扬浓眉,略显激动,大掌都快把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对,看来我果真没找错人。
她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应该不错,个子瘦瘦高高的,长相嘛,我没太记住。
姜姑娘,你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她?”
夏国对男女之事,风气豪放,并无太多拘束和条条框框,只要遵守礼节,婚前无逾矩行径即可。
所以,萧璟誊提出的这个问题,并没什么不妥。
姜云茵抬眸,脸上适时出现一抹感叹,“只是我这朋友前不久上山采药时受了伤,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人。”
“受了伤?伤的重吗?”萧璟誊面露急切,差点按捺不住想要立马见到她。
萧璟轩抱着胳膊,眼神玩味的打量起自家四哥来。
看这模样,怎么有点春心萌动的感觉呢。
但这是好事,对于他们来说。
姜云茵摇头,粉唇张合,欲言又止,“……”
她也不知道啊。
后面她就进宫了,还没有空去问她脸上的伤好了没有呢。
“我…我最近光顾着选秀之事,没怎么关心她,但她是伤在脸上,身体倒是没什么事。
王爷,您若是要见的话,我得提前征求妙妙的意见才行。”
她可不会莫名其妙的把他带到郭妙心面前,她性子虽爽朗,但也是个懂礼节的好姑娘。
不可随意。
萧璟誊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对姜云茵抱拳感谢,“可以,可以,那就有劳姜四姑娘了。”
能找到人就行。
反正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他也可以先去偷瞧一下吧。
善春堂……女大夫……
果然瞎找是不行的。
“不敢当,王爷客气了。”姜云茵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清明前的毛尖,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姜云茵连着喝了几口,这才放下来。
“我一会儿正好打算一趟善春堂,如果妙妙同意的话,我会派人给王爷您递口信的。”
萧璟誊颔首,目露谢意。
姜云茵扬眉,她怎么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太子的影子,奇怪了。
不过也不奇怪,他们是亲兄弟,可能气质方面多少也有些相似吧。
说完萧璟誊的事情,姜云茵又看向夏飞烟。
她今日不也有事找她吗?不知道是何事?
夏飞烟抽回被人握住的手,香腮泛粉,清眸中波光流转,咬着贝齿踩了旁边的人一脚。
萧璟霖瞳孔微缩,痛的脖子上青筋都冒起来了,却还是要保持笑嘻嘻的脸色。
他磨牙,悄悄抓住夏飞烟的手,揪了一把她胳膊上的嫩肉。
来啊,相互伤害啊。
他才不怕呢。
“咳……”萧璟誊握拳在唇边轻咳一下,看着他们两个斗鸡似的幼稚行为,颇为无奈。
这还有其他人呢,他们能不能收敛一些。
夏飞烟吸了口凉气,撒开脚丫子,斜了萧璟霖一眼后,对姜云茵柔美轻笑,“姜四姑娘,那日比试时,我瞧着你的画风有些熟悉,有些像临渊公子的风格。
不知,你可认识临渊公子?”
夏飞烟的话都不是问询,而是笃定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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