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皮笑肉不笑的,“只要佛子受过恩,不管什么时候总归要还的。”
佛子歪着头好一会儿才说,“徒儿知道了,明日就上后山割草还恩。”
安相相见佛子都表态了,他也不好装听不见,“我,我也去。”
“你不用去。”
安相相眼睛一亮。
了凡笑眯眯的,“明天你皈依。”
安相相一下子抿住嘴,视线不由自主瞄地上的小木碗,此时木碗被老山羊踩翻了,唯一一口羊奶也被扣在地上。
忙活半天,啥也没捞着。
想到明天就要彻底变成小和尚,这也要戒,那也要戒,心里的委屈简直说来就来。
了凡注视着眼前静静落泪的小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掉他满脸的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着将人放下,自己去挤奶。
他的手法也不熟稔,只见过小沙弥挤过几次而已,自己怎么来全靠感觉。
奶没挤出来多少,后背倒是忙出一身汗,这时,地上的碗被只小手端起来,凑到了老山羊的奶头前。
了凡扭头,对上两双在夜晚也照样炯炯放光的眼睛,一不小心内心就犯了戒。
——他娘的。
半个时辰后。
安相相和佛子并排坐在房廊下,一人捧着个小木碗,中间还放着个小盘子,盘子里有两个热腾腾的素菜包子。
安相相一口吧吧奶一口包子,小短腿伸在外面晃晃悠悠,边吃边欣赏冬日的飘雪。
才吃完没多久,身后的房门被拉开。
回过头去,了凡站在门内,手抄在袖子里,“你们不冷吗?”
安相相身有银花,本来就不怕冷,要不是了凡觉得他冷,他连袄子都不想穿。
佛子应该也不怕冷,他自带三世修为。
两人齐齐摇头,了凡被那齐刷刷的动作逗笑,“吃完了就进屋吧,该歇息了。”
佛子闻言就起身,还拍拍屁股上的灰。
安相相也磨磨唧唧爬起来,正拍着灰就听佛子问了凡。
“了凡师叔,我师父还没回来吗?”
佛子的师父是了尘,安相相神游了一下想起来了,“了尘师叔去斩妖除魔了。”
了凡的笑容突然变得很危险,“狗柱怎么知道的?”
安相相呃了下,“在伙房听到的。”
了凡闻言倒也没再追究,狗柱的聪慧早早就体现出来过,方丈也只道是生而知之,不必介怀,只有他常常被气到而已。
“无我不必担忧,你师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必不过半月就能回来了。”
佛子点了点头,“那师父成功斩杀妖魔了吗?”
“不,上善寺不杀生,你师父并非去除妖,他是为了……”
了凡顿住,面对两双眨巴眨巴的眼睛,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不聊这个,为师同你们说说游历时的见闻如何?”
佛子点头,“好。”
了凡盯着他俩洗漱,吹灯后举了不少以往的例子,听得佛子满心神往。
安相相也聚精会神的听,直到佛子呼吸浅长,屋外也传来枝桠不堪重负断裂声。
“师父。”
“嗯?”
“佛门不杀生,师叔为什么还去?”
了凡翻了一下身,枕着自己的手臂,借屋外白雪带来的微光,安相相能看见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晦暗。
“有些事你还不适合知道。”
安相相哦了下换个话题,“你说师叔擅长诵经超度,那你呢?你擅长什么?”
“怎么突然感兴趣了?想学?”
安相相扯扯被子盖住口鼻,嗯了一声。
倒也没想学的多精湛,够用就行。
了凡笑容欣慰,“先皈依罢。”
安相相:……
不提皈依,你还是我师父。
……
翌日,屋外的雪还没有停,天也只是蒙蒙亮安相相就被薅起来了,净手、净面,换下之前的褐色短打,被了凡套上正经的青灰色僧袄。
安相相眼都没睁开,就被拉着去僧人平日里礼佛讲经的大堂。
【哇,还挺正式的嘛?】
系统也跑来观礼了。
此时大堂内,两边各跪坐着几排青衣僧人,整齐的木鱼声与诵经声宛如神音。
正殿之上的巨大金像双手合十眉眼低垂,仿佛在审视信徒,又似乎在倾听世间苦难。
悟罔方丈端坐在佛像下方,安相相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老方丈是神佛化身。
悟罔方丈见他来了便站起身,挥退了凡之后,开始说些佛门大道理。
安相相不懂装懂,等悟罔方丈说完问他愿不愿意皈依佛门时,点头说了句愿意。
接着脑袋被摁住,无法动弹。
悟罔手里拿着戒刀,“别乱动。”
安相相只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在头顶来来回回,然后就是一烫,结束了。
悟罔将香放下,“老衲观你生而命途多舛,日后将灾祸不断且无人帮扶,便赐你法号——无相。”
“无相,你且记住,你所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番方式回到你身边。”
安相相点点头,然后一脸懵懂的在大堂有了个自己的蒲团,跟佛子靠在一起,再旁边就是便宜师父了凡。
了凡在他面前放了副迷你版木鱼和犍稚,然后就回到自己位置上诵经了。
安相相拿起小犍稚,有节奏的跟着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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