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事的闻言吓的不轻,忙又问道:“大人,我家爷呢?”
王大志看了管事一眼,又看了明云裳一眼,正欲说话,明云裳淡淡的道:“在县衙里吃席了,他若是清白的话,自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王大志看她睁眼说瞎话眼睛竟是连眨也不眨一下,不禁咽了咽口水。
管事听她这般一说才管放了心,由得他们去搜,只是这一番一折腾,府里便乱了起来,内眷们一个个都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何进的妻子于氏是个有主意的,一见这种情况上前去寻问,知道是明云裳带人来搜的,心知这事怕是不妙,迎面见王大志陪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她知道那人必是当朝左相,忙上去行礼道:“小女子见过相爷!”
明云裳看了她一眼后道:“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小女子?看来夫人的家教不是太好。”
于氏愣了下后道:“乡村妇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相爷包含。”
明云裳的眼皮子抬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手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来,于氏忙给丫环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将茶奉了过来,明云裳看了一眼,却并不喝。
明云裳淡定无比的坐在那里,只看前庭的风雪连天,淡淡的道:“这天是一日冷过一日子,王大人,你那日对本相说如今整个清源县都没有米了,何府也和其它家一样去领衙门前的清粥喝,对是不对?”
王大志还未回答,于氏忙道:“这几年生意越来越难做,田里的收成也不好,老爷又个大善人,早将米仓的里全送给其它比我们更需要米粮的人家了。相爷,这劫银子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我家老爷可是这天下间最为老实的人,又岂会做那样的勾当,再说我们家姑子还在后宫为妃,我们自不敢给娘娘脸上抹黑。”
明云裳见她一身绵缎袄子,头上插着坠满东珠的钗子,脖子里戴的是绿宝石坠珍珠的链子,满身的珠光宝气,眼里还有一分得意之色,她淡淡的道:“这事是王大人得的消息,本相初来乍到,又岂知谁好谁坏?只是得了消息,就来查看一二,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若是在何府里搜出什么东西来,不管你家姑子是不是皇宫里的娘娘,本相可都护不住。”
“那是自然。”于氏微笑道:“相爷必定是极为公道之人。”
明云裳的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不再说话,她不说话,于氏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也不敢多话,约莫过了近半个时辰,莫扬拿着十数锭银子走进来道:“相爷,您看!”
于氏心惊,扭头一看,却见银子下面赫然印着一个“官”字,顿时便变了脸色,这种银子是平日里在官府流通的,并不流进民间,她刚欲开口喊冤,明云裳缓缓站起,整了整衣襟道:“何夫人,铁证如山,对不住了!来人啦,将何府里一干人等全部押回县衙!”
于氏终于叫了出来:“大人,冤枉啊!”
明云裳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后道:“你对着银子喊冤枉,他若是答应本相便放了你,如何?”
于氏顿时脸如死灰,明云裳这时将茶杯拿起了,喝了一口茶后淡淡的道:“对了,你们要不要修书一封给何妃娘娘?本相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要回京,如今大雪封路,想来要找个送信的人也不算容易,大家也算是自己人,本相倒愿意跑这一趟腿。”
她这一番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一时间众人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她却又微微眯着眼睛道:“主要是本相担心何妃问起这件事情,夫人已没没有写信的力气。”
于氏还是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王大志却已隐隐猜到了几分,当下忙道:“谨相为国为民,处处考虑周全,下官拜服!”
明云裳对于拍马屁的事情素为淡定,对王大志所拍的马屁只当做是在放屁,她抿了一口茶后道:“茶叶的味道还不错,比上次皇上赐给本相的茶叶好太多了。”
于氏这一次听出一点东西来了,脸色变了变,明云裳却已缓缓的道:“莫扬,一会带一点回县衙尝尝,本相来比比县衙里茶叶的味道是不是和何府的一模一样。”
莫扬在旁应了一声,王大志的脸已成了猪肝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明云裳有些奇怪的道:“王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去抓人跪在这里做什么?起来!”
王大志不敢不起来,却睁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明云裳,她微笑道:“王大人,好好做事,前途无量!”说罢,她竟直接端着茶杯带着莫扬便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红依走了进来,向她行了一个礼后道:“相爷,在何府的后山发现了一个粮仓,里面有白米数十万斤。”
王大志听到这一句话腿一软,险些便要栽在地上,何府里的事情他是极为清楚的,那些米是他让何进存起来的,而存放米粮的地方距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小厮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竟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找到米仓?
于氏闻言更是惨白了一张脸,米虽然是自己的,可是终究是前言不搭后语,她的心思一下子全乱了。
对王大志而言,何进的死对他是有些威摄力的,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幻想,何进死了也不大要紧,到时候何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一进言,明云裳是吃不了兜着走,此时县城虽然被她所控制,但是她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只要她一走,有那一仓米在,他因这一次事情而起的损失就能降到最小,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小发一比,只是此时米仓一暴露,他的算盘就算是彻底落空了,心里顿时满是悲凉。
明云裳却扭过头来看了王大志一眼后道:“王大人,你还真有些失职啊,你不是告诉本相说如今整个清源县也没有米粮了,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的米来?”
王大志抬眸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在浅笑,只是在见识到她的手段之后,他已经知道这样的笑容有多么可怕,他把心一横,咽了咽口水后跺了跺脚道:“相爷絮罪,是下官失职,下官实不知道何进竟起了这样的心思!之前本官也不信他没有粮了,可是他带本官去他的米仓看过,确实已经没有粮,本官实在是没有料到他的心思竟如此之黑,连本官也敢骗!”
明云裳的眉毛掀了掀,王大志的额头有汉珠滚落,她淡淡的道:“王大人可真是好骗,竟被这样一个奸商给骗了,往后可得长些心思。”
王大志忙点头称是,明云裳又缓缓的道:“王大人以后可得上心了,下次不要再被人骗了,你这一次是遇到本相,本相知道你是一个好官,若是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把别人骗你的话说给你上面的人听,那些不知道王大人心性的还以为是王大人从中周旋,另有所图了!”
王大志闻言吓的又跪到地上,明云裳叹了口气道:“你们这里的人也太过了些,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下跪,弄的好像本相很不好说话一般,传到皇上的和何妃娘娘的耳里,怕是本相也要成奸相了。”
王大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这事是因王大人而起,想来王大人也敢担待一些事情,至少这些米从哪里来的王大人就得上报朝庭,要不然皇上知道了,会觉得王大人心存异念,想将这些米据为已有了。”
“下官不敢。”王大志的双腿再次发起抖来。
明云裳微微一笑道:“知道你不敢,不过今日的事情你做的很是不错,是不是早前就知晓了何进有不轨的心思,所以才帮本相将他约到县衙里去的?”
王大志张嘴欲辨,明云裳又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么多的米还是先放在何府吧,只是他如今这般欺瞒朝庭,这种做法怕是一定要严惩,本相不太通晓本朝的律法,像这般非法集米,谎报朝庭的罪也不知该如何去罚,有劳王大人了。”
王在志有苦说不出来,终是插进嘴道:“谨相,这事可大可小……”
“摆明了就是大事!”明云裳的眼睛一横后道:“何进家里米粮满仓,先是欺瞒朝庭,紧接着又派人劫了本相的赈灾银子,这么多的罪状加起来,王大人还觉得可能是小事吗?”
王大志暗叹他以前也栽赃害人,但是从来没有做的像明云裳这样狠,而且还不着痕迹,那事件件桩桩倒像是他在做的一般,这种手段,他望尘莫及!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尽皆打消,当下轻忙道:“何进犯下的件件桩桩都是砍头的大罪。”
明云裳淡淡的道:“嗯,本相知晓了。”
她的话一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她才一走,身后便听到了震天响的骂声,那是于氏发出来的,然后她也听到了王大志的吼声,她的嘴角微勾,也不去那里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只带着莫扬往县衙里赶,留下红依跟在王大志的身边。
莫扬对于今日的事情也大感震惊,他终于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明云裳在装傻充愣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局。
他心里原本觉得她只是有点本事的,此时终于明白她不仅仅是有点本事那么简单,还能化腐朽为神奇,只是这所有的一切也太巧了些,那些官银又是从何而来?银子不是早就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何府?他是个明白人,知道何进也许有鱼肉乡里的本事,但是要从于军的手里将银子全部抢走就实在是不可能。
他跟在明云裳的身后道:“谨相,卑职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还请谨相赐教。”
明云裳此时已走到马车的边上,看了他一眼后径直坐上了马车,莫扬见她不答,也不敢再问下去,没料到她坐稳之后,将帘子一掀后道:“莫侍卫不伺候本相坐马车吗?”
莫扬愣了一下后跳上了马车道:“不敢有违相爷之命。”
明云裳淡定从容的道:“你们这些人,个个嘴里都说着仁义道德,都把规矩挂在嘴边,但是心里怕是从来都没有过那些规矩,其实吧,我对规矩什么的真的没有一点概念,只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太过才好。”
莫扬的眉头微皱,明云裳单手支着头微笑道:“怎么,你听不懂本相的话吗?”
“相爷才高八斗,所思之事又岂是卑职这些武将所能明白的,相爷若是有话想对卑职说,大可明言,卑职愚钝,听不明白相爷的哑迷。”莫扬淡淡的道,此时和明云裳同坐一辆马车,明云裳明明看起来温雅无害,却让他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你说本相在打哑谜,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莫扬,不要以为这世上你最聪明,你做的事情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今日里本相就教你相信一句话,那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莫扬愣了一下后道:“卑职不明白相爷的意思。”
明云裳淡淡的道:“其实你明白的,不过是在装而已,你不累,我却觉得有些乏。”
莫扬的眸子微微一动,明云裳的眼睛合了起来道:“你虽然是白衣出身,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辛苦得来的,可是我还得告诉你,就算是如此,你眼下看到的东西也不见得就是你的,你不看好的人不见就是没有本事的,你看好的那个人不见得就能保你一世富贵。”
莫扬的眸光闪了闪光,明云裳却打了个呵欠道:“你我主仆之间,有些话不想说的太白,不是本相惧你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而是觉得此时真没有必要将脸撕破。”
莫扬咬着牙道:“听相爷的口气似另有所指,絮卑职笨,实在是不明白相爷话里其它意思。”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你不是不懂,而不愿意说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本相也不愿意说。”
莫扬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明云裳又打了个呵欠道:“你一会要送消息给容景遇的时候,也顺便告诉他一声,让他不要再白费心思去布那些有的没有的局了,这次赈灾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失望。”
“卑职不明白谨相的意思。”莫扬的脸色微变,头微微低下来道。
明云裳淡淡的道:“你不明白也不打紧,本相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就能听明白了。”
莫扬看了她一眼,明云裳缓缓的道:“当年皇宫发生了一件祸事,所有的茅头都指向禁军当晚值夜的一个小头领,那小头领自小胸怀大志,想要征战杀场。只是造化弄人,他不能上战场杀敌,只能在皇宫里当差。在皇宫在差在外人年来是极为光彩的事情,可是只有在里面的人才知道,那里绝对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的运气不算太好,刚好知道了某个要命的秘密,却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于是便有了我方才所说的事情。而那件事情不过是陷阱罢了,那个小头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只能原地待死。可是那个白衣飘飘的皇子救了他,更设计将害他的那人给弄死了,从那之后,他名义上是个极为忠诚的臣子,为了主子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却已是那个皇子的人了。莫扬,我这个故事说的如何?”
莫扬的脸色依旧如常,淡定无比的道:“相爷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是不知道对卑职说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云裳缓缓的道:“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和你说个故事而已。”
莫扬看了她一眼,她依旧浅笑淡淡,莫扬的眼里陡然泛起一股杀机,一把剑直接架在了明云裳的脖子上道:“相爷当真是厉害的紧,只是事情也知道的太多了些。”
明云裳看了一眼那把森冷的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世子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了!”
莫扬的眉头微皱道:“世子?”
明云裳笑了笑后道:“本来是不想对你说这些的,因为你这人有些事情事情做的太绝,可是你这一路上对我也还算用心,虽然是存了心想要害我,可是一直也没有下杀手,只是想逼死我罢了,而我的命一向很大,逼是肯定逼不死的。”
莫扬的剑又递进了一分,明云裳又缓缓的道:“其实你可以有很多选择的,可是当你这把刀亮出来的时候,你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莫扬的眸子一眯后把问道:“你不怕死吗?”
“你若是真想杀我方才就应该一剑刺死我,而不是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明云裳看着他道:“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你不该跟我说这么久的话。”
莫扬看着她道:“什么意思?”
“真是一根筋,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明云裳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二,三……”
她的三还未数完,莫扬便一头栽在了地上,她轻轻摇了摇头。
郁南从一边的车厢里钻出来道:“还真是蠢的!”他手里的剑一横,直直的朝莫扬刺了下去,明云裳伸手拦住他道:“他还有用,现在还不能杀他。”
“世子说假消息他也放出去了,今日的事情相爷做的太过,若是传到京城,皇上怕是不会轻饶相爷。而容景遇一知道这些事情,必定会添油加醋,到时候相爷怕是难自圆其说。”郁南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道。
明云裳缓缓的道:“杀了他也解决不了这边的事情,虽然这一次我们的动作很快,将那些乡绅全部都关在了府衙,但是你觉得这事能瞒得住吗?而何府的人就算被我们设计全部杀光,何妃会罢休吗?不会派人打听吗?这事迟早得捅出去。”
郁南抬眸看着她,她又轻声道:“我知道世子素来思虑周全,这件事情他吩咐你这样做必定还有着着,但是那些后着我们可以不要用,却可以利用他的嘴去传递其它的信息。”
郁南的眼里满是不解,明云裳微笑道:“你家世子会明白的,先留着他的性命。”
郁南叹了口气道:“但愿谨相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明云裳的眸光微微一合,轻声道:“有些事情总归得赌一把,再说了,我的身边也得留下几个合用的人才行。”
郁南将剑收了起来,马车停下,他将莫扬给背进了县衙。
明云裳回到县衙后,没有直接去大厅,而是回了房,一推开房门,却见郁梦离正坐在那里吃点心,她愣了一下后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郁梦离将一个银丝卷吃进腹中之后道:“和他们枯坐了快一日,我病发了,所以就先回房休息了。”
明云裳闻言失笑道:“我倒忘了,我们的世子身子骨无比娇弱,风一吹就倒,更别提坐那么长的时间了,不过世子一心为民而病倒,如此为民尽心尽力,实在是让本相佩服无比。”说罢,她对着他轻轻一揖。
郁梦离失笑道:“得了,你的那些虚头就别在我的面前用了,看着都觉得假。”
明云裳微微一笑,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拉过她的手道:“辛苦吗?”
明云裳抬眸看着他脸,却见他那双妖娆无比的眼睛正定定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担心,那张绝美的脸上也透着层层关切之情,她的嘴角微勾道:“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事,早已布好的局,只是收个网而已,能有什么危险?没有危险,自然也就没有辛苦之说。”
郁梦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倒是极轻巧的。”
他轻轻俯在下身,原本想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只是看到她的那张人皮面具,他又如论如何也吻不下去了,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勾道:“怎么呢?”
郁梦离淡淡一笑,眸光却暗了些,扭过头不再吱声,明云裳从他的身后抱着他道:“阿离,不要再劝我了,你最近那样的话说的有些多了。”
郁梦离看了眼她放在他腰间的手,伸手轻轻覆了上去道:“只是对这些日子有些烦了。”
明云裳失笑,郁梦离也笑道:“有什么好笑的?”
“那你又在笑什么?”明云裳反问道。
郁梦离缓缓的道:“因为你笑了,所以我笑了。”
明云裳的头靠在了他的背上,眼睛微微合起来道:“阿离,其实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郁梦离轻声问道。
明云裳轻轻的道:“以你之才,想要扳倒你六弟并非难事,你却没有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郁梦离淡淡的道:“我已有天煞孤星之名,他若是再死了,这名声我就坐实了。”
“撒谎!”明云裳轻声道:“你会在乎那些?”
郁梦离静然不语,明云裳又缓缓的道:“以前我有些事情是想不太明白的,可是今日里看到秦解语对付何进时,我却突然明白了。”
郁梦离扭头看着她,她轻声道:“想来你以前的事情很是残忍,郁梦心对付你的那些手段却入不了你的心,也算不得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母亲死时一定很痛苦。”
秦解语当时动手的时候,她就坐在郁梦离的身侧,他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她却看到了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郁梦离的眸光一片暗淡,反问道:“你还猜出了了什么?”
“还觉得你一直在王府里滔光养晦,怕是为了复仇吧!这世子之位,不过是你的一块垫脚石,你还未必放在眼里。”明云裳轻声道。
郁梦离转过身看着她道:“别再去猜了。”
明云裳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八成是猜中了,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郁梦离轻声道:“以后有机会我再把详细的事情告诉你,今日里怕是不成了,那些人被关在县衙里已经快疯了,你也许得去见见他们。”
“才一天而已。”明云裳微笑道:“有什么好疯的,迟些让他们见识更厉害的!”
郁梦离的眸光微深,她却已展颜一笑,眉眼里却又见几分苦涩。
郁梦离知道她怕是因为他方才拒绝回答她的问题而不开心,只是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而话已说到那个份上,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王大志是到天快擦黑的时候才回到县衙,他的脸上明显有一块被打的印迹,明云裳只是看了一眼便问道:“何府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呢?”
“一切都按谨相的的吩咐处理妥当了。”王大志有些疲惫的道。
明云裳淡淡的道:“你辛苦了,不过我们是为了老百姓做事,老百姓此时怕是比我们还要辛苦的多。”
王大志忙点头,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你还有话要说?”
“相爷,今日在何府里只搜出官银一万两,你丢的是一百万两,这中间怕是有些对不上来啊!”王大志小声道,他今日在何府里被人骂死,却又百口莫辨的感觉实在是难受的要命。
明云裳眉毛一抬后道:“你傻啊!谁盗了那么多的银子会全部搬到家里来用?这一万两只不过是个零头罢了,你再派人严刑拷问那些银子的下落!”
王大志却犯了愁,明云裳瞪了他一眼后道:“何府犯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何妃娘娘想要保他们都难,她要想的是如何不让娘家连累了自己!”
王大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明云裳的眼睛转了一圈后又道:“而这件事情说来也透着很多的古怪,怕还有同党,你查一查,平日里与何进走的近的人还有哪些,一并都查了!”
王大志看着她道:“平日里和王进走的进的人都在县衙里坐着。”
“那太好了。”明云裳淡淡的道:“主犯既然都在县衙里,那么只有劳烦王大人再去他们的府上走上一趟,看看有没有官银了。”
王大志此时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当下面带哭相的道:“这个案子牵涉的人实在太多,谨相要不要问过众位当家意思再让下官去抄家?”
明云裳赞道:“王大人当真是高明的紧,一语便点醒了本官,走,王大人随本官去大厅一趟吧!”
王大志听到她这一句话后悔的要命,她分明是挖了一个坑,就等他往下跳,他也真是蠢了,竟还真的以为了她是没有法子,原来不过是在等他的那句话,如今却是连后悔也来不及了。
明云裳带着王大志走进了大厅,只一日的时间,那些个乡绅的精神早已不如早晨,个个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众人原本还在那里窃窃私语,一见她带着王大志进来,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明云裳痛心疾首的道:“本相原本见这清源县人杰地灵,想来只出良民,可是今日才知,这里根本就是土匪窝!何进那厮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些,竟真的抢走了赈灾的银子,他的行为简直是猪狗不如!竟是连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做的出来!今日里本相和王大人去了何进的家里,他的家哪里像他说的那样贫苦不堪,分明就是大富大贵之家,他嘴里说家里没有料米了,可是后山的粮仓里竟还有几十万担大米!这种人,怕是先是将米藏起来,又劫赈灾的银子,还私养了那么多的家丁,摆明了就是想做不法的勾当,本相已命王大人详细调查这件事情。”
众人闻言没有一个敢多言,心里却已怕的不轻,顿时人人自危,怕她将所有的帐再往众人的身上算。
明云裳微笑着看了一眼众人后道:“本相觉得这清源县虽然出了恶人,便是大部分人都还是好的,尤其是各位乡绅,必定都是为国担忧之人。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太大,本相一人也压不下来,而在何府里只找出了一万两官银,而干这样的勾当,想来凭他一人之力也是做不到的,应该还有同党,方才王大人告诉本相,众位和何进平日里都是走的要比较近的,本相说这话的意思不是怀疑各位,而是事情太大,众位怕是得给我一些说法才是。”
这些人中间,朱老爷最是精明,何进虽然平日里坏事做绝,但是像这种劫银子的事情怕也是不敢做的,这位左相闹这么一出事情,所为的也不过就是银子罢了,事到如今,若是他们再不交银子上去,少不得会被告她说成是何进的同党,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朱老爷当即朗声道:“何进平日里鱼肉乡里,草民早就看不过眼,虽然平日里在生意上和他是有往来,但是却也只限于生意上的往来。其实他家藏粮之事,草民早前也有所听闻,只是心里骂他太黑,却也没有法子,那必竟是何家的财产,草民实不能多说什么,而他这一次竟连朝庭的银子也敢劫,那就太过份了,今日里相爷执法,为民除害,实是功德无量。草民知相爷为民担忧,愿尽绵薄之力,将家中所有积蓄尽数捐出。”
明云裳赞道:“要是人人都如朱老爷这般,本相又哪里还有愁的,本相知道朱老爷家底丰厚,又哪里敢让朱老爷倾家而捐,这样吧,就捐十万两意思意思一下吧,朱老爷意下如何?”
朱老爷闻言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十万两白银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他要挣很多年才能挣来,而且也是他目前能调动出银子的最大数目,他心里不禁暗骂明云裳太狠,却也知道今日里若是不将银子拿出来,到时候明云裳治他一个和何进是同伙之罪,怕是都够他受了。
明云裳见他站在那里不动,眸光微转后问道:“朱老爷,这个数目可妥当?”
“妥当,妥当!”朱老爷忙道:“相爷体恤草民,是草民的福气,草民现在回家去取银子。”
明云裳微笑道:“这是大好的事情,朱老爷今日里这里辛苦了一日,现在又岂敢让朱老爷走这一趟,朱老爷写下字据,本相命人去取便是,来人啦,笔墨伺候!”
朱老爷恨的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如今也只能认命了,当下只得乖乖的写下家书和字据,让人去朱府取银子。
有了朱老爷这个例子,屋子里稍微聪明一点的也大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见过捐款的狠手,却从来没有见过像明云裳这样的,只是眼前形势也由不得他们,银子虽然很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明云裳能何进都敢杀,又岂会不敢杀他们?
于是乎,一个个都开口拍起明云裳的马屁来,然后都开了一个数字,明云裳听完之后,或多或少的加一些,她开出来的那个数字,几乎全部都是他们心里所能承受的极点,一个个心里虽然肉痛很,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一个个将家书写好,由王大志的人去挨家挨户要银子。
这样一折腾,王大志这一夜也休想休息了。
而那些大户人家原本以为只是去吃过席而已,看到那张单子时都惊的不轻,问了衙差几句,衙差把大致情况一说,那些人见是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命人去取银子。
银子取来的人家,银子一到,明云裳便让王大志放人。
而这一番举动,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却是王在志借着明云裳的官职在作威作福了,一个个倒把王大志了恨的咬牙切齿,而明云裳这个统筹一切的人倒落个无能之名。而这些人家根据各自情况缴上来的银子有的是一万两,有的是数千两,几十个人加在一起足有五十几万两。
明云裳对这些事情不再担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当天晚上便让莫南和莫北四处去通知城里城外的百姓,让他们拿着各自在官府登记的人册到何府的米仓前领米。
老百姓大多都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听到这个消息虽然高兴,却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何府抢官银被抄家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清源县,何进平日里鱼肉百姓,老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这个消息让人震惊了良久,才有胆大一点的人到何府去打探,却见何府的主子们都被关了起来,而何府的下人几乎全被赶走了。
老百姓顿时对发米的事情又信了几分,胆大一点的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领米粮,没料到,只要有人拿着各自的人册去领米,都会按照人册上所记录的人数给予相应米粮,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前来领米的百姓络绎不绝。
明云裳怕百姓生事,便让衙差去现场维持秩序,衙差的威力无限,领米的现场有条不紊。
她站在何府对面的酒楼里看到这副情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红依和郁南郁北负责发米,每发到一个百姓的时候,她了都会说一句:“这些米是左相用尽全力才换来的,大家省着一点吃,相信能撑到明年收成的时候!”
老百姓听到这些话激动的不得了,有些人甚至当场就跪了下来,大声道:“多谢左相青天大人!”
有人一这样做,立马引得整得所有的百姓都在长街上跪了下来,扣谢明云裳的恩情。
明云裳站在酒楼里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对她而言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却在心里萌生了一股异样的情绪,她隐隐觉得,如今的苍澜王朝也许还算太平,但是如今贪官太多,在贪官压榨下的百姓也太苦了些,她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少了一些。
她想到她最初答应赈灾的想法,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汗颜,也有些惭愧,只是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却对这件事情有了其它的看法,也许……也许她可以用她的这个官位为百姓做一些事情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心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往后的人生也随之改变,在她命途坎坷万分的路上,她坚定的走了下去,不管她愿不愿意,都注定了她要在这个异世焕发出夺目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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