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云裳端坐在高堂之上,她以前装古装片的时候是摸过惊堂木的,只是那个时候摸和这个时候摸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些案子是可以假审的,说错台词大家还能嘻嘻哈哈一番,可是今日却不一样。只是今日的绝对主动权在她的手上,她的目的是钓鱼。
她看了一眼身后高悬的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心里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世上的事情若是真的都正大光明了,那么人间怕也就充满希望和爱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被人用五花大绑绑着跪在下首的王大志,眼里有了一抹寒意,郁梦离给她的消息是这浑帐每日里除了想办法捞银钱和不让百姓说实话之外,就是在县衙里和他的那一堆娇妻美妾们在一起厮混。
王大志所有的姨太太们都住在县衙里,明云裳进来的时候她看到几个颇有姿态色的女子,秦解语踢飞二十五姨太时尚有人在那里偷笑,可是当她们看到王大志被明云裳绑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哭了,聪明一点知道事情怕会大条,已有人开始在清点她们的家当。
王大志对县里的老百姓是极为小气的,但是对后院的女人却很是大方,在他的身边只要得过宠的,都有那么些家底,就算王大志垮了她们后半辈子省着点花还是能过的。
明云裳看着县衙后面一大群妙龄女子们在偷看,她扭过头看了她们一眼,立刻引得几个女子的偷笑声,胆大一些的还给她抛了一记媚眼,只是看习惯了郁梦离勾魂夺魄的眼神之后,这些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媚俗,不上档次。
只是明姑娘素来与人为善,别人对她笑,她自也对人笑,而她笑起来的样子虽然不如郁梦离那样妖娆妩媚,但是自有一股清高风流之态,当下便引得那些女子连声尖叫。
她叹了一口气对王大志道:“王大人,你的女人也太多了些,想来平时也分配不过来,如今尊夫人们一个个都春心荡漾,你若是在县衙后开家妓院,想来生意不会差。”
王大志闻言顿时把脸给气成了猪肝色,只是嘴巴被堵,他的嘴全憋在嘴里,硬是说不出来,心里却已恨透了明云裳,只觉得她实在是没有半点一国之相的样子,那话刻薄的堪比市井流氓,而那副身板,也瘦的像干柴一样,竟还敢笑他那方面无能!
而他屋子里的那些个女人,也真是让他太失望了,没见过男人吗?看到这种瘦干柴火还敢勾引,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待他脱身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不上道的娘们!
他给一旁的衙差使了个眼色,那衙差看到他的眼色,心里会意,忙悄悄的退下去。
明云裳对于这样的小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嘴边微扬,她也给莫扬使了个眼色,让他跟出去看看那衙差要做什么。倒不是她怕别人整她,而是她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凡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她极为淡定的坐在县衙前的大桌子上,不宣判也不说话,样子也坐的乱七八糟,命人上了茶,还命人搬来暖炉,淡定无比的喝着茶。
王大志这么多年来了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看到明云裳那副样子心里怎么样都不太舒服,心里更是把明云裳骂的一文不值,他数次想要站起来,却只要腿一动,立刻会被人弹到腿上,痛的他动也不能动,而他看了一眼那个弹到他腿上的东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块硬饼子,他扭头一看,却见秦解语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吃着饼子,却是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可是只要他一动,立马就又有块硬的堪比石头的饼子弹来。
王大志痛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是遇到这两宝货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看明云裳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他真是想哭,而秦解语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也是知道的,也怕真把那个少年惹毛了赏他一脚,那么他就要亏大发了。
衙门的地板又冷硬,跪了一个时辰的王大志只觉得两脚酸麻,寒气入体,腿也似没有感觉一般。
他现在无比怀念以前的温香软玉在怀,暖炉在手的感觉。
他的心里也盼着那个衙差快点把朱老爷请来给他解围,他知道今日的事情他做的是有些不太妥当,但是明云裳敢这样的罚他,他日后就敢再参明云裳一本!他就不信他这个侵淫官场多年的老手还摆不平一个毛还没齐的小子!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他倒又镇定了一些,只是天气寒冷,他这样跪着,身体实在是受不了。
只是他左等右等,没有等来他想要见的人,却等来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他一看到那些百姓候在外面,脸也也变了,他这副样子跪在这里,日后又如何在那些升斗小民前做威作福?一念及此,他心里倒又恼上了几分。
明云裳见那些百姓只站在县衙外看着,看到这副场景有人面露喜色,有人面露忧色,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她见到这副情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已如明镜,却依旧淡定无比的喝着茶,并不说话。
红依早换了男装站在门口道:“这台上坐的是负责这次赈灾的左相大人,你们若是有什么冤屈的话大可以对她说。”
众百姓早已看到了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下的明云裳,百姓们早前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觉得她就是一个传奇的存在,此时见她只觉得她文文弱弱,没有半点官威的模样,脸上还有三分笑意,百姓的心里却都叹了一口气,暗暗觉得这样一个少年就算是真的位极人臣怕也斗不过压制了他们多年的县太爷。
只是这些年来他们处处被王大志压榨,心里早就恨他入骨,又盼着明云裳真能做出一番事情来。而他们的苦楚,都和王大志有关,又哪里敢得罪于他,更别提告状之事了。此时看着王大志跪在那里,便已是一件极为痛快的事情了。
明云裳见没有人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今日的情况还真和她预料中的差不了太多。
正在此时,门外又引起了一股骚动,人群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明云裳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在两个童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紧接着莫扬也走了进来。
明云裳的眸光转深,觉得有好戏看了,当下给人红依使了一个眼色,红依对那些百姓道:“相爷要亲要自审案了,闲杂人等都退下吧!”她把话一说完,便又将那些百姓给请了出去。
百姓一看到这种情景,原本觉得明云裳今日将王大志绑着跪在人前的举动有些本事的,此时见那老者一来便将他们赶走,又暗骂她也不过如此,只是这些年来王大志对他们的禁锢已深,他们一向敢怒不敢言,一时间也没有人多说什么便全部退了出去。
红依见那老者走进来便道:“老丈,相爷在审犯人,请你出去。”
那老者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走上前去对着明云裳施了一个礼后道:“路远征见过左相。”
明云裳见他没有下跪,行的也不过是常礼,当下有些好奇的道:“台下何人,见到本相为何不下跪?”
老者有些不屑的道:“老朽长子路之谦在朝和左相一起为官,老朽也曾中过进士,虽未在京为官,却在先帝遇险时老朽以身为先帝挡箭,先帝曾给老朽赐过一枚金牌,那枚金牌见到皇上都可以不用下跪,左相虽然身份高贵,想来也高贵不过皇上。”
明云裳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个清源县竟还有这样一条大鱼,最难得是这老头竟还是路之谦那浑蛋的老爹,这可就难得了。路之谦曾处处为难她,这一次赈灾也一直立荐让她前来,原来是早就请了他老爹出山对付,当真是用心良苦。
只是郁梦离在搞什么鬼,这里有这样一条大鱼他也不先知会她一声,还害她吃了一惊。
她当即淡笑道:“原来是路老先生,久仰先生的大名,倒是失敬了!来人啦,看坐!”
红依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红依一眼,红依轻叹了一口气便去搬凳子,她又笑眯的道:“本相在朝和路相最是交好,路相也真是的,走之前也没有告诉本相路老先生在这里,若是知晓,少不得能先去问候一声。我虽然得皇上宠爱,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又哪能和皇上相指并论,又哪里及得上路老先生那得先皇的宠爱,不知什么事情劳路老先生的大驾?”
路老头听到明云裳这么一说,心里也有几分得意,暗叹路之谦就是让他来收拾她的,又岂会告诉她详细情况。路之谦早已把他在朝中受到明云裳算计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虽然一方面骂路之谦没用,却也暗暗动了气,敢欺负他的儿子便是和他过不去。
他的眼睛一斜后见红依将凳子搬来后道:“谨相太过客气了。”
他的话是这样说,眼里却满是傲慢之态。
明云裳看到他那副样子嘴角微勾,这老头还真不是一般能摆谱,她心里此时便开始盘算,如果她要是把这老头给弄死了会如何,让他活着又会如何,想了一通却终究觉得这事不用急,到时候发展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路老头一坐下去,那凳子一歪,他险些便要摔在地上,红依一把将他扶住道:“老先生小心!”
明云裳骂道:“你怎么搬凳子的?不会挑一张好的来吗?”
红依有些委屈的道:“这后衙里只有百来斤的雕花大椅,这样的小凳子衙差说前几日全被劈来当柴烧了,只有这一张好一点。”
明云裳怒道:“你难道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尊贵吗?去将那大凳子抬来!”
“是!”红依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明云裳又讨好的道:“路先生先将就坐着,一会凳子便抬来了。”
“不用抬了。”路老头道:“我今日冒雪来县衙只来问谨相一句,为何要绑了王县令?”
明云裳叹了口气道:“其实说来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就是本相这一次赈灾的银子在清源县丢了,到县衙来击鼓鸣冤后王大人迟迟不来,本相只好上门看个究竟,不料王大人正在屋子里在**,本相见如今百姓苦成这样,银子又丢了,这气呀不打一处来,便只好将他先绑在这里。”
路老头狠狠看了王大志一眼,王大志委屈的不得了,他睡自己的姨太太哪里是**呢?枉她是个读书人竟是连这样的白话都扯,实在是太过份了些!
只是他此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一双眼睛。
陆老头看着明云裳道:“老朽斗胆为王大人说一句话,他平日里勤政爱民,这段日子一直都为雪灾之事奔波,想来也是劳累过度,所以在县衙里歇息一二,怕是这件事情有所误会。”
明云裳轻应了一声,路老头又道:“老朽也为王大人求个情,请谨相看在是初犯的份上放了他,否则这事传到京城怕是左相也有些理亏。”
明云裳听到路老头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罢,她现在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先让这老头子得意一会,改天一起算总帐,当下便道:“路先生的话说的极有道理,我这寻找丢失银子的事情还得着落在王大人的身上,多谢先生提点。”
路老头的眼里有了一抹寒意,想要反悔他方才说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明云裳的赈灾银子丢失原本就是极大的事情,她此时倒爽利了,把事情给推的干干净净了,他自不会让明云裳就这样将关系推尽,当下淡淡的道:“这银子是谨相自己运来的,怎么会说丢就丢?”
“说来也巧。”明云裳无可奈何的道:“这一路上银子都安安稳稳的,可是一到清源县就遇到了山匪,本相带来的五百将士除了首领于军外无人幸免,于军如今还身受重伤。方才先生说这王县令勤于治政,又岂能让这样大股的山匪存在于清源县?”
言下之意很是明了,那就是王大志治县不严才会有山匪出没,不要说绑他了,就是杀他也是应该的。
路老头不紧不慢的道:“清源县四处都是险地,谨相的赈灾银子虽然是个秘密,但是这一次却是奉朝庭之命前来赈灾,这一路上想要银子的宵小一定极多,只怕是到了清源县才动的手。”
“先生说的极有道理。”明云裳无可奈何的道:“但是银子总归是在清源县丢失的,虽然清源县重商贸,但是此时本是雪灾之际,清源县还是重灾区,若是突然出现大批人马,王县令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这终是失职。本相此时问责于王大人,也是为他好,若是圣上怪罪下来,本相和王县令没有一人能担得起啊!”
路老头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下却又道:“谨相做的甚对,不如就将找银子的事情着落在王大人的身上,谨相就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先生出面求情,本相自不敢不允。”明云裳极为客气的道:“来人啦,放人!”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莫扬闻言便将功王大志的绳子给解了,路老头看了一眼王大志道:“还不快谢过谨相!”
王大志此时恼明云裳恼到极致,只是一时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道了声谢,他刚打算站起来,只是跪得久了,脚早已冻的麻木,这一下又哪里站的稳,登时便摔在了地上,只是他身边没有人扶,下意识的的一拉,竟拉住了路老头的衣服了,路老头年纪本来就大了,王大志又快有两百斤,又哪里经得起他这样一拉,原本还要算硬撑的,可是右脚突然传来一股剧痛,顿时便和王大志一起摔在了地上。
明云裳心里暗暗好笑,面上却一片焦急的道:“路老,你怎么样呢?”说罢,她忙起身去扶。
路老头年纪大了,又哪里经得起这一摔,顿时“咦呀”乱叫,明云裳忙招呼人去请大夫,众人七手八脚的便将路老头抬到了后院。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审堂大戏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在别人看来,她也不过是根软骨头而已。
王大志脚又酸又麻却没有人理他,他只得对那些衙差使了个眼色,衙差忙伸手也将他扶了进去。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替路老头诊过脉之后道:“长者身体原本就不好,方才这一摔摔断了左腿的骨头,怕是不能再动,得好生休养一段日子了。”
明云裳送走大夫之后恭敬无比的对陆老头道:“虽然在朝堂上本相和路相时常会拌上一两句嘴,但是却都是一心为国,从无任何私人恩怨,而本相其实在内心里也对路相极为敬佩,一直在好奇是哪样的长者才可能培育出他那样杰出的人才,不想今日里竟遇到了路老,老天爷当真是待我极好,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今日里大夫的话,路老相必也听到了,如今可不能再折腾了,不如就在这县衙里先住下,让本相也能听听路老的教诲。”
她这一番话完全就是马屁,路老头这一生最喜被人拍马屁,心里听着也极为受用,而他的腿也确实痛的厉害,就算是让人把他抬出去也不是妥当的事情,而他如今年岁已高,对抬这个字也没有一点好感,再想他在县衙里,也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当即便点了点头,又看了明云裳一眼后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顺的。”
明云裳看着他道:“我对长者最是尊敬,以前在家里爷爷最是疼我,如今看到路老的样子,便又想起了我爷爷,只是天意弄人,在我赶考的时候,我爷爷便已过世。”
路老头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明云裳又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这才带着走了出去,莫扬早已带人替她在县衙里寻了一处房间,那房间原是王大志住的,莫扬连恐带吓的便将王大志给轰了出去,虽然清源县的县衙比其它地方的县衙大会不少,可是明云裳带着二十几人住进来之后,这里也显得有些挤了。王大志和他的那些妾室们全部挤到边角上的房间去了。
明云裳的隔壁住的便是郁梦离,他自明云裳带人大闹县衙的时候,就让莫南和莫北扶着他进了内院,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天下皆知,也没有人敢拦他,更兼莫南莫北虽然不若秦解语那么怪,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仲秋负责笑着说话条听,莫南莫北负责打前锋,如今郁梦离住的房间虽然不如兰陵王府里的气派,却也满是富丽堂皇。
当明云裳走进他的房间时疑心走错了地方,郁梦离见她进来却笑道:“我是兰陵王的世子,自然要娇贵一些,贪图享受一些,再说了,这段日子跟在谨相的身后舟车劳顿,如今终于停下来了,自然要好生歇息一番。”
明云裳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当下微笑道:“是啊,我们世子是何等娇贵的,自然要住最好房间,用最好的东西,吃最贵的药。”
郁梦离闻言也笑道:“方才王大志还派人送了不少的东西来,虽然不如京中的用户顺手,却也是极为不错的,这茶叶是顶级的高山云雾,就算是我父王也很难喝到,你也来偿一点,下午说了那么多的话想来也渴了。”
明云裳闻言不禁有些失笑,他们这群人进县衙的架式其实和土匪没有太大的差别,她在对付王大志的时候,郁梦离就将房子抢好了。
她喝了一口茶后道:“是有些渴了,不过饮茶之事对我而言还是有些浪费,我实在是尝不出太多好坏来,要吹牛捧上几句问题倒也不大。”
郁梦离笑了笑,明云裳又凑到他的面前道:“你以后告诉我消息可不可以不要只说一半,上次瞒了容景遇的事情,这一次又瞒下路之谦的老爹,你是想害我还是怎样?今日若不是我反应快,让秦解语打断了那老头的一条腿,只怕事情会闹大。”
“从来没有过害你之心。”郁梦离淡淡的道:“之前瞒下容景遇的事情,是不想你有太大的负担,这一次瞒下路老头的事情,是想告诉你虽然你很聪明,也有应变之才,但是这个世上的意外太多,你要随时做有处理意外的准备,而你今日就处理的相当好。”
明云裳轻哼了一声,眼里满是不以为然,郁梦离轻声道:“这一次是我陪你一起来,却不可能次次都能陪在你的身边,纵然你身边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也有打探情报的高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一点,那就是情报有时候也会带有个人色彩,有了这一分色彩,很多时候就容易失真,一般情况下,情报有一点不准备并不要紧,但是在紧要的关头,情报有误,而你又太依赖于情报,那一点小小的失误就会要你的命。”
明云裳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细细体会他说的话,又觉得是极有道理的,顿时明白他这样做也不过是在训练她而已,她对自己的手段是有信心的,但是有时候也很难面面俱到。她原本是来这里质问他的,可是在听到他这一席话之后怒气便散了不少,她轻轻点了点头。
郁梦离却又看着她道:“怎么样,今日里可有什么收获?”
“本来觉得没有太大的收获,可是看到你这间屋子又觉得收获还真不小,你瞧瞧这屋子里的摆件和家具,那个屏风虽然画的画极为俗气,可是却是上好的玉材,用一块这么大的天然玉材雕成这样一个屏风,就算是皇室也没有几个人有,而这些家具,每件都是上好红木,红木如今稀少,就算是世贾之家也没有多少人能拥有。”明云裳一边看着屋子里的东西一边道。
郁梦离继续喝茶,她又拿起桌上的一个壶和一杯子道:“我虽然不识货,但是一看这些东西的质地和成色,就知道是上等的好东西。”
“还说不识货。”郁梦离淡淡的道:“这是前朝皇宫里御用之物,这一套就价值连城。”
这一次明云裳却愣了一下,郁梦离却又道:“这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极为富贵的,你再细看那屏风,仔细看纹路。”
明云裳又绕过去看了一眼,没有看出太大的破绽来,郁梦离笑了笑,轻身走过去,伸手将屏风上雕的一朵花给摘了下来,然后递到明云裳的面前,她接过来一看,却见里面一下赤黄,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郁梦离笑道:“这个屏风不是什么天然玉石雕成的,而是用黄金铸成,然后再命工匠在上面用玉石的粉末上了一层漆,这个工艺极为复杂,只有南方的巧匠才能做到。我已经命人查过了,这块玉屏风是五年前一个卖玉的商贩送给王大志的。”
明云裳看了一眼那块屏风,那屏风足有三米多长一米多高,厚度也有近五十厘米,上面的虽然刻了很多花朵的形状,但是却是实心的,这种一块东西若是纯金所制,简直就比她运来的那一百万两银子还要值钱。
“你说王大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明云裳看着郁梦离问道。
郁梦离笑道:“王大志贪财,若是知道这是纯金所制,怕是早就拆了。”
明云裳又有些好奇的道:“那个玉商是什么人,出手怎么这么大方,一送就送这么重的厚礼,他们要有多大的利才能送这么大的礼?”
郁梦离看着她道:“也许他们把这东西送给王大志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想让他替他们保管财物呢?”
明云裳愣了一下,郁梦离又淡淡的道:“在民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官衙,而将黄金做成玉放在这里,然后很多人知道这屏风是值钱的,但是要偷走却是不可能的,因为实在是太大太重。”
明云裳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问道:“如此说来那人必定不会是寻常的玉商了,是什么人?”
郁梦离看了她一眼后道:“魔教。”
明云裳闻言面色大变道:“魔教?”
郁梦离轻叹一口气道:“对,就是魔教。”
明云裳的眼里满是不解,刚欲再问,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王大志在屋外道:“左相大人,下官有事禀报。”
明云裳对这个王大志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下淡淡的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大志问道:“下官可以进来吗?”
郁梦离将那条花放了上去,明云裳这才道:“进来吧!”
王大志进来的时候,郁梦离的斗蓬已经戴上,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王大志又恢复了以往趾高气扬的样子,今日里他虽然吃了明云裳的亏,可是见她一看到路老就成了软脚虾,倒更加没将她放在眼里了,却还是行了个礼后道:“这里乡绅听说左相来了,想明日过来拜见一二。”
明云裳笑道:“他们倒真和本相想到一块去了,本相正想见见他们,他们竟就想见本相了,甚好。”
王大志的眸光转了一圈后道:“谨相同意的话,下官就去安排这些事情了。”
明云裳轻轻点了点头,看着王大志走了出去,郁梦离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这事简单,王大志想给我下马威罢了。”明云裳有些不屑的道:“不过早前我就已经安排人四处散播消息,就说我恶惩了王大志,路老头维护他被我也一并关了。”
“那你说外面的那些人会信谁的话?”郁梦离反问道。
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一勾后道:“管他们信谁的话,反正我是不信他们的鬼话。”
郁梦离失笑,明云裳又道:“我一直觉得强权什么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有用的,再则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圣上钦点的赈灾大臣,如今天银子丢失,他们又岂能不拔毛?”
郁梦离看着她道:“可是很多人都等着这一次的机会发大财,你若是坏了人家的财路,人家又如何会放过你?”
明云裳的眼里满是不屑的道:“我还不稀罕别人放我了,我不动手杀人算他们运气好。”
郁梦离失笑,明云裳又眨着眼睛问道:“明日里要不要陪我去会会他们?”
“你都请我去了,我又岂能不去?”郁梦离缓缓的道。
明云裳的嘴角微扬道:“阿离,我以前有没有告诉你,有你陪在我的身边很好?”
“没有。”郁梦离看着她道:“我倒是觉得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很好,也很幸福。”
明云裳咧嘴一笑,郁梦离轻轻拉过她的手道:“你身边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明云裳眨了一下眼睛,郁梦离又道:“我一直都是装病的,这一路来倒也因为这一层有很多事情不好亲自出面,可是若是将你身边的那些人全部除去的话,一切就又不同。”
明云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郁梦离,他又道:“你心里也应该知道他们只是眼线罢了,初时留在身边还有些用的,可是到如今这个时候却不能再留着了。”
明云裳缓缓的道:“这事我也想过,只是他们是大内高手,死一两个不太稀奇,若是全死了,皇上怕也是不信的。”
“你有更好的主意?”郁梦离问道。
明云裳的嘴角微扬道:“早前倒是想过一些,也许有些人还能用,而我也不可能总是用你的人。”
郁梦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明云裳又道:“你自己也说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的。”
郁梦离看了她一眼,明云裳又低低的道:“你不要再劝我了,这条路走上我也真没打算回去,阿离,我想我这一辈子怕是要负你了。”
郁梦离的眸光一寒,明云裳轻声道:“我在谨夜风的面前向他发过誓的,一定要对他报仇,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是想为自己出一口气。”
郁梦离不语,明云裳又道:“虽然我是个女子,在很多人的心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我也想做出一番事情来。”
“你这一次的事情若是能做的很漂亮,容景遇不可能容得下你。”郁梦离轻声道:“你毕竟不是真的谨夜风,有些事情,总归是纸包不住火。”
明云裳咬了咬唇后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些我都不害怕,走一步算一步。”
“你真倔强!”郁梦离轻叹了一声。
明云裳轻靠在他的怀里道:“阿离,其实我还在等着你十里红妆的来娶我,不过我自己倒更愿意十里红妆的娶你!”
郁梦离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满头的秀发道:“整日就知道胡说八道!”
明云裳闻言嘻嘻一笑,心里却满是酸楚,他说的那些事情她自是知道的,也知道她所选的路有多么的艰险,但是她却觉得再艰险的路也不过尔尔,没有什么好怕的,而她的性格素来都是迎难而上。
她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倒有几分像是慵懒的小猫,可爱而又温驯,他伸手搂着她的纤腰,心里却也满是苦闷,这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除了帮她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解决方法。
明云裳看着他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滑过,伸手抓住他的手道:“阿离,若是可以的话,我倒宁愿时光停在此刻。”
郁梦离的嘴角微扬,明云裳却又笑道:“不过我自己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郁梦离将斗蓬掀开,一个转身,便将她压在他身下的小榻之上,她笑的眉眼弯弯,他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眸子里有了一分复杂,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吻上了她的唇,他不是第一次吻她的唇,每次吻都有不同的感觉,只觉得那片娇柔总能打动他心底深处悸动。
她的手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眸子里有了浓浓的温暖,黑眸合上,那张倾城倾国的脸依旧妖艳,她的眸光里也有一分迷离,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便有了几分暧昧,绮丽的色彩开始漫延。
明云裳发现她其实也是好色的,若是他的脸只如寻常男子普实,想来也不会如这般牵动她的心房,她甚至觉得,他这张脸,怕是她看一辈子都是不够的。
她想到她方才对他的说的话,心里倒也有些向往,他实在太美,真是适合和十里红妆来迎娶,只是若是让他知道她这样想的话,怕是少不得骂她一顿。
而两人间相隔的距离,不管谁娶谁怕是都得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
她的眸子微微合上,心里暗想,若今日就是沉沦的话,那么此刻就让她在他的怀里沉沦下去吧!
他的手轻探入她的衣襟,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低呤了一声,这一声在这间屋子里便有了蚀骨般的娇柔之色。
一切无尽美好,一记孩子的哭声硬生生在打破了一室的绮丽之后,明云裳的心里微恼,一扭头,便看到了秦解语一袭红衣抱着孩子就站在离两人不到九尺的地方喂奶。
他的眼睛不看两人,只是抱着孩子,轻声哄着,明云裳却觉得有一股前所未有尴尬,心里更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郁梦离的眸子一片幽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明云裳一把将他掀开,然后走下小榻穿上鞋子便回了房,秦解语不言不语,冷冷的跟了出去。
郁梦离看了秦解语一眼,秦解语走到门口的时候也回看了他一眼,郁梦离分明从秦解语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恶作剧般的得意。
郁梦离的眼睛微微一眯,秦解语却已不再理他,大步走了出去。
明云裳就站在屋外等着秦解语,见他出来原本准备了一肚子骂他的话却顿是骂不出口,她总不能说他撞破她的好事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子,在有些事情上面还是有她自己的矜持。
只是满腔的怒气她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发泄出来,当下便恶狠狠踩到他的脚上,这一下用了她八成力,直痛的秦解语脸都变了形。
明云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处惩罚自己,她要淡定,更何况明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她如今需要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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