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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突如其它的变故把明老爷和崔氏都吓得不轻,明云裳也摇了摇头道:“我说昨日里明老爷怎么不在府里,原来是出去赌博去了!明老爷,你当真让本相失望得紧!原本以为到了京城之后,你会把这漏习改掉,没料到你竟变本加厉,这一次输光了本,竟是连家妻房都卖了,当真是可耻至极!”
明老爷急道:“我没有卖妻房!”
明云裳凑到明老爷的身边道:“咦,明老爷,你方才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啊?”
明老爷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惊,扭头一看,便看到了明云裳那双冷若寒冰的眼睛。
明老爷的心里不自觉得便有了三分惧意,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当下只得讪讪地道:“本来喝得有些多了,出来被这风一吹,倒清醒了不少。”
“哦。”明云裳轻叹一口气道:“明老爷的清醒当真是极难得的,只怕明老爷还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吧!”
明老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那边几个人已经去拉崔氏了,崔氏急得大叫道:“老爷,救救我啊!”
明老爷愣了下,欲伸手去拉崔氏,却被那人一些脚就给踢倒在地道:“破烂玩意,还敢来拉爷,你也不瞧瞧你的手脏不脏!”
明云彩也急道:“你们放开我娘!”她说罢就欲去拉崔氏。
为首之人见她一过来,伸出指头挑起她的下巴道:“虽然一个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但是我瞧着还有几分姿色,这模样这身段也是不错的。喂,老小子,这丫头你卖吗?要是卖的话,我再给你一百两银子做赌本!”
明老爷昨天下午出了门,崔氏曾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说去王府那边看看有没有法子混进去。此时崔氏听到这一番话,才猛然醒悟明老爷是去赌了。她顿时气得大怒道:“我早前就对你说过,让你戒赌,你就是不听!我怎么这么倒霉,嫁给了你这个没出息的货!挣不来银钱也就罢了,竟还染上了赌,那两只小狐狸是把你的魂给勾了吧!”
明老爷面色苍白,顾不得崔氏的指骂,只得拦在明云彩的面前道:“求求你们,不要为难我女儿!”
明云彩也怒道:“父亲,真没有料到你到如今竟不知悔改,一到京城竟又赌上了,你……”
明云裳在一旁含笑看着,眸子里满是寒意,她虽然离开宜城已有两载,但是要得到明府的消息并不是难事。那一日明老爷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去打探明府的事情了,没承想,明老爷这两年竟染上了赌。
赌这件事情是极妙的,从来不赌的人也许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若是一赌上,想要戒就不是易事。古今中外,但凡染上赌字的,极少有人能戒掉。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赢了想要赢更多,输了还想要捞回本,如此下去,便是一步一步沦陷,到最后无法自拔。
明老爷虽然也是个聪明的,但是说到底是个耳根子软,心里还有一堆打算的人,他过那些清贫的日子,时间一长,便也有几分不甘心,想要得到更多的,偏偏他又没有什么挣钱的本事。
明云裳得到的消息是,自从明云裳进京之后,郁梦离送给明老爷的那两个侍妾便天天在家里梳妆打扮,两人原本也生于富贵之家,平日里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一个月下来胭脂水粉的钱都不少。明老爷的工钱原本就极难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战天南求婚时曾给明府万金的嫁妆,后来也没有要回去,而郁梦离娶明云裳,也给了一些钱,但是那些钱又哪里经得起两个美人的折腾。
明老爷原本就比那两个女子年长不少,得了她们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所有的开支也都由着两人去,如此一来,那些银子很快就花得七七八八。
她们一见明老爷拿不出更多的银子让她们挥霍,自然也就生出了不满,最初只是耳语几句,而后便开始给明老爷脸色看了,明老爷不愿在美人的面前显得无能,想要去多挣些钱回来,偏偏又是心有余力不足。
两人便拾掇着明老爷去赌,明老爷最初自然是不同意,死活都不肯去,而后却又耐不过两人的冷嘲热讽,终于去了赌场,前面几次明老爷自然是赢了不少的银子,他便觉得赌博也不是多么可怕事情,于是便天天泡在赌坊里。
而后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原本赢来的银子全部输光之后,他更是把家里余下的银钱都输光了,整个明府被他输得只余下一个空壳子。
到这个地步之后,他的心里还满是不甘心,又偷偷地溜出去赌,这一次却把明云楚娶亲的钱也全部输了,崔氏到此时才知道他赌博的事情,顿时气得不轻,和他吵了几架,他心中有愧,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甘心,还在寻思着如何捞到更多的钱,于是他又去了赌坊。
这一次他自然又是输得极惨,而此时的明府已没有什么好输的了,只余下明府的老宅,他心里一发狠,便将房子抵了。
崔氏知道这件事情气得差点没吐血,她心里一发狠,便去找了赌坊的老板,说明府的老宅早已破旧,根本就不值几个钱,倒是明老爷的那两个侍妾,是从外面来的,两人都细皮嫩肉,姿色堪称宜城之最,若是卖到青楼里能值个好价钱。
赌坊的老板在看过那两个女子之后同意了崔氏的意见,把两个美人带走,留下了明府的宅子。
明老爷一看失了美人自然不会罢休,扬言要休了崔氏,崔氏到这个时候也不再给他面子,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告诉明老爷他这一段日子输了多少银子。那两个美人又带来了多少的祸事,当明老爷看到崔氏例出的单子,他惊出了一身的汗,而此时木已成舟,纵然他再舍不得那两个美人,此时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两个美人与居无定所相比,他终是选择了明府的老宅。
而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崔氏在明府里的地位自然又高了起来,甚至就连明老爷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了。只是纵然如此,此时的明府已经一无所有,家仆也散得七七八八,崔氏这个当家主母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他们便动了到京城靠明云裳的想法,只是家徒四壁,他们连到京城的盘缠也没有。后来听说谨老爷要进京看谨夜风,容景遇的人也找上门来,他们自然就巴巴地跟着进了京,而老宅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两人再一发狠心,便将老宅子也卖了,彻底断了两人的后路。
明云裳在知道这些之后,她的心里便有了记较,那一日崔氏找她要银子的时候,她就很爽快的给了一千两,暗地里却派人去勾搭是明老爷去赌,明老爷这些日子在京城里原本就无聊,很长时间没沾那东西了心里也痒得紧,最初被人勾去赌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些顾忌,而当那人一直劝说的时候,他心里的赌瘾便又犯了,原本只是想要去玩几局的,不想竟把明云裳给的银子全输光了,他怕回去之后崔氏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想起崔氏以前做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些恼,当下把心一横,便把崔氏卖了赌一把。
这本是明云裳为他设的局,他自然是输得精光,只是那赌馆的人也算仗义,说让他回家和崔氏行温存一晚,第二日一早前来拿人。
明老爷心里忐忑不安了良久,又觉得赌坊里的老板就算是背后再有势力,手段再狠,也必不敢到谨府里去抢人。他这几日再从谨府里偷些东西拿去卖掉抵资,而他做好这些打算的时候,容景遇的人也找上了他,只要他答应配合容景遇演一场好戏,那些赌资容景遇替他出。
他想着容景遇在京中的地位也是极其卓然的,更能替他化解这一次的危机,他自在是满口应承了下来。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才跟配合容景遇把戏演完,赌坊的人却已寻上门来。
明老爷更是在那张卖妻的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手印,他的心里顿时满是着急。
崔氏一看到这架式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这一次到京城她从明云裳的手里拐到一千两银子之后,明老爷借口要在京城里多多走动,便将那银子拿了过去。她对明老爷虽然不算放心,但是又想着他到京城里也没有个认识的人,以前赌博更是差点败光明家,明老爷是万万不能乱来的。可是她终究是低估了一个人染上赌博之后瘾,明老爷这一次不但将那些银子全部输光,更是连她也一并输了。
崔氏忍不住大骂道:“你个杀千万的,居然又去赌了,你简直就不是人!我跟你拼了!”
她才一动,赌坊的那些伙计便将她牢牢抓住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明云彩的眼睛都红了,她大怒道:“父亲,你竟又去赌了!”
明老爷的老脸也挂不住了,他忙求情道:“再给宽限几日吧,我定寻到银子来赎人!”
赌坊里为首之人道:“宽限?我开的是赌坊,可不是慈善堂!再说了,你如今一无所有,万一带着这娘们跑了,我找谁要人去!”
“找谨相!”明老爷厚颜无耻地道:“我就住在谨府里。”
明云裳听到明老爷的话后笑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才几年没见,明老爷你竟成了一赌徒,本相早前收留你住在谨府里,不过是看在同乡之谊上,若是知道你是个赌棍是万万不能让你住在谨府的!今日里当着众位父老乡亲的面,本相也要把话说清楚了,本相最是讨厌赌博之事,像你这种无耻的赌徒,赌输了就卖妻卖女之人,当真是下作至极,谨府你日后就不要再去了,你的那些行礼迟些我会让人全部送到大门口!从今往后,本相就再也不认识你了!”
她这一席话说得声音很大,明老爷走到这个地步已没有退路,此时她一拒绝了他,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他诞着老脸道:“谨相,我知道我以往是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是还请你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就再帮我一次!”
明云裳冷笑道:“本相最恨赌博之人,这个忙是万万不敢帮的,若是本相帮了你,岂不是助长了天下赌博的气焰,到时候还得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凌厉,明老爷的眼里满是哀求道:“我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
明云裳看到他的样子,又想起了她刚穿越过来求着明老爷救她的样子,而今时过境迁,两人的身份和地位都已全部转换,如今的明老爷,再不复往日的威风,也再没有当日一家之主的气度,此时似已卑贱到了泥土中去了。她想到他也曾帮地他,心里先是一软,而后又想到了他方才在里面装醉对她说的话,若不是她机敏,若是信了他的话,只怕又得被容景遇算计,而再留着他们,对她也是一个祸害。
她的眸光微冷,迎上明老爷满是乞求的眼睛,然后轻轻在明老爷的耳边道:“明老爷替容太傅做事,对容太傅而言,明老爷还是一枚可用的棋子,明老爷还是去求求容太傅吧,也许他会帮你!”
明老爷听到她的话心里发冷,他一直以为他和容景遇的约定没有人会知道,却没有料到竟是从来都没有瞒过明云裳。
他抬起头来看着明云裳的眼睛,突然觉得那样的眼神有些熟悉,像极了他把明云裳卖掉之后明云裳看他的样子,只是那么张却是谨夜风的,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分恐惧。他微微抬起了头,却见明云裳顶着谨夜风的那张脸,再也没有往日在宜城里看到的温和和软弱,取而代之的是冷厉和坚决,那双眸子早前还笑得暖如春风,如今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明老爷的手原本一直抓着明云裳的手,在明云裳眸光下,他不自然地便松了手。
明云裳斜眼看了一间落日楼道:“容太傅,你就不来帮帮明老爷吗?”
容景遇无声无息地走过来道:“不就是一赌鬼吗?有什么好帮的?”
明云裳听到这句话后眸子微微一抬,然后扭头朝容景遇浅笑道:“容太傅真是识大体。”
容景遇的眸子里满是寒意,他淡淡地道:“还好,比起谨相来总归是要差一些。”
明云裳淡淡地道:“哪里,哪里,容太傅是我朝道德之典范,实在是让人佩服得紧。”
明老爷在听到容景遇的话之后大怒道:“容景遇,你怎么能如此薄情,你说过,只要我配合你演完那一场戏,你就会再借我五千两的赌资!”
“明老他是讹上我了吧!”容景遇笑得无害道:“我与明老爷虽然是同乡,但是细细算来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你染上赌博之事竟是连礼义廉耻都忘记了吗?”
明老爷的眼里满是难对置信,容景遇轻叹一口气道:“明老爷,你真是给我们宜城人丢脸,亏得你还是兰陵王府世子的老丈人了!”
明云裳听到容景遇的这句话暗骂他狠毒,她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真是替世子妃感到悲哀,她竟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父亲。”
明老爷一听到她这句话,再也顾不得挂不挂得住脸,扭头对明云彩道:“快去兰陵王府找你五姐!”
明云彩应了一声,明云裳却不紧不慢地道:“好在世子不在京城里,也好在世子妃身子不适独自一人在王府里,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连脸都挂不住。”
她说罢从怀里取出一绽十两的银子扔到明老爷的身上道:“我极讨厌赌徒,但是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完全不管你,这绽银子你自己好生收好了,日后再不要去赌了!”
她的话一说完,扭头就走,再不去管明老爷,也不去理会崔氏的嚎叫。
明老爷见她离开,便去拉着容景遇道:“容太傅,她走了你不能不管我们,不管怎么说,我们当初来京城是你的意思,如今我虽然犯了小错,但是只是小错罢了!我求你给我一点银子,让我把妻子赎回来!”
容景遇自也不会理他,那几个赌坊里的人一见到这种情况,拉着崔氏就要走。
崔氏顿时大急,看着谨夜风的背影道:“谨夜风,你快些救我!否则我便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把你的丑事说出来!”
明云裳又岂全理会她,崔氏一急便大声叫道:“当初你到明府来勾引云裳,你就是个无耻之徒!”
明云裳冷冷地道:“掌嘴!”
莫扬扬起手便啪啪地甩了崔氏几计巴掌,直打得崔氏头晕眼花,明云裳扭头看了一眼崔氏道:“明夫人,我往日里对你也不差,你们进京没有依靠是我收留了你们,真没料到你竟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你败坏我的名声也就算了,竟还败坏世子妃的名声!人言继母恶毒如虎,我以前不信,如今看到明夫人这样的人,我倒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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