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我想选苏木。”
白娘子摇头:“苏木色更适合容貌普通的姑娘,为的是提一提肤色。”
“姑娘生得雪肤玉容,绯色压不住您,听我的选绯色准没错。”
说罢似乎有些激动,起身招呼苏澜跟她走。
“图样选凤穿牡丹,织金绣,还可加孔雀翎,我给您看一看图样,您一定喜欢的。”
盛情难却。
苏澜起身,看了看谢珩。
“去吧,我在这等你。”
白娘子回身,熟稔道:“选布料样式要很久呢,您在这等什么?去忙吧!”
见谢珩不语,又道:“姑娘底子好,我已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架子。”
语气中的爱惜快要溢出来。
“我要好好选一选,说不定能成就绝世佳作,您别守着了,借我用一天。”
苏澜:“……”
她是个人,不是物件儿啊!
谢珩见她面带苦意,笑了笑:“布料用缂丝,颜色要银星海棠,图样……就用丹凤朝阳吧!”
白娘子斜他一眼:“您这是来撬行?”
谢珩笑道:“冒犯了。”
白娘子又打量了苏澜片刻,才道:“就说您眼睛毒,丹凤朝阳的确更衬姑娘。”
苏澜不解:“凤穿牡丹就不好吗?”
她明明记得,那也是极好的图样。
白娘子笑:“自然是好的,只是花朵嘛,更衬得女子娇媚,于姑娘来说,这丹凤朝阳更大气庄重些。”
这是说她生得娇媚?
苏澜无奈,她打扮得离娇媚已经八竿子远了。
不过看来并没什么用。
白娘子瞥见苏澜的模样笑着说:“姑娘可不能误会娇媚的意思,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谢院首为您选丹凤朝阳,是为提您身上的正气,待您穿上就明白了。”
苏澜笑了笑,上楼配合着白娘子量尺寸。
“姑娘有月信了没有?”
苏澜有点臊,这么隐私的问题怎么也问?这让人如何回答?
不过她的月信确实比寻常姑娘家晚,上一世也是及笄前才有的。
说来也快了。
“还没有的话那个子还是要长的,再长一些您这尺寸就完美了,天生的衣裳架子。”
量完尺寸,白娘子还想留苏澜试一试笄礼用的襦裙,这种穿在内里的都是日常款,有成衣。
苏澜正欲挑选,却见之前在门口相迎的少女进来,恭敬道:“娘子,院首在催了。”
白娘子意味深长看了苏澜一眼,笑道:“这是把时间卡死了,多一刻也不让你留。”
苏澜下楼,见谢珩站在窗前,臂间搭着她的斗篷。
这是要走呢。
苏澜上前,谢珩将斗篷递到她手上。
她默默把斗篷披上,他自然伸过手,帮她系好斗篷的系带。
迎宾姑娘看得目瞪口呆。
白娘子却是一副了然神色:“笄服按您说的做?罗帕、襦裙、深衣我看着搭配?”
“都新制吧,深衣要曲裾。”谢珩说完垂首问苏澜,“你说呢?”
苏澜点头:“好。”
两人出了霓裳,便见整条街已经清场,街道两旁全是穿程子衣的护卫。
御风和两个穿文士衫的男人过来,见了苏澜在,停在不远处,未上前。
苏澜说:“您有事忙就别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上车,乘云送你。”
“乘云走了您怎么办,我有逐星,不会有事的,您不用管我。”
谢珩却随手替她戴了兜帽,柔和道:“送你回去我才能安心。”
话落,亲自扶她上车。
苏澜打开车帘,见其中一个文士衫男人,附身在谢珩耳边说话。
谢珩听后说:“不急,我见过他再说,先把人关进水牢看好,别让人死了。”
说完见苏澜在看他,他抬手示意文士衫男人打住,提步走到马车前。
“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苏澜摇头,“就是想看看您。”
少女言笑晏晏,语气中透着对他的依赖,谢珩内心挣扎片刻,还是决定不瞒她了。
“我要回监察院,当初给老头子殓尸的人抓到了,你要一起去吗?”
苏澜呼吸一紧:“要。”
苏澜从听到殓尸人后,整个人都似飘着,直到进了监察院水牢。
迎面而来的腐臭味和入骨森寒,让她神思清明了些。
提审堂中放置案台,案台后坐着提审官,见了谢珩起身行礼。
“院首请上坐。”
“不必,你按流程审就是。”
谢珩坐到案台旁边,苏澜僵着身子跟着,忽然手上一暖,低头见是阿舅塞给她一个手炉。
这温暖,让她松弛下来。
提审官:“将人带来。”
人是被拖上来的,周身滴水,显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扔在地上半晌未动。
“提起来!”
两个狱官架着人跪起,捏着下颌,强迫他抬头。
那是一张被烧坏的脸,满脸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眼睛浑浊,深凹进去,如骷髅。
“苟富贵,七年前,谢家血案。”
提审官说完,苟富贵看向苏澜。
“您是谢先生的外孙女吗?”
苏澜心惊:“你怎么识得我?可是我外祖父的旧人?”
“谢先生对我有恩,他临终前让我给您带句话。”
谢珩起身走到苟富贵面前,问道:“你是殓尸人,如何带遗言?”
苟富贵仰头看着他,哑声:“我见到谢先生时,他还活着。”
这话如同惊天霹雳,让苏澜毛骨森竦。
哐啷!
她的手炉掉在地上,她匆忙上前,急声问:“你说清楚!”
“谢家满门被杀官府招殓尸人,我送了礼才得到替谢先生殓尸的机会。”
“我是想送他体面地走,却不想他竟还有气,他托我告诉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苏澜没空思考,她跪在苟富贵面前,“那为什么官府说他身首异处?”
苟富贵流了泪:“我们去谢家前就被刑部官员训话了,这事以后谁提谁死。”
所以,刑部是要遮掩什么?
“他若死了,我送他。若活着,却会害死我。所以,我没敢在屋里停留,去悄悄告诉了刑部官员。”
谢珩:“后来呢?”
“刑部的大老爷们乱了,我趁乱逃跑,这些年一直有人追杀我,所以我毁了容。”
“我是后来听说谢先生……”苟富贵哽咽,“被人生生切下头颅的……”
苏澜两手死死掐住他脖子,眼泪疯狂滚落,声嘶力竭:“你怎么能啊!怎么能……”
“念念,他得活着!你冷静!”
苏澜眼前全是血色,理智让她松开了手,可身体却踉跄着往外走。
她眼睛猩红,眨也不眨一下,嘴里念念有词:“刑部!杀!杀!全都要死!全都该死!”
谢珩上前抱住她,苏澜剧烈挣扎,整个过程依然瞪着眼,眼中血丝密布,凶戾如鬼。
谢珩惊痛:“念念,我是阿舅,你看看我!”
苏澜终于回过神,眼中血色褪去,泪涌上来。
她抓住谢珩衣襟,嘴巴张大,却是如何都哭不出声,只是泪珠成串,疯狂滚落。
然后,她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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