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周妍刚刚哭过,眼圈泛红,挺翘的鼻尖也有些发红,声音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鼻音。
护送她的马车精致而低调。
护卫们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脚步轻盈,目闪精光,应该都身手不凡。
看来,她背后的神秘人物终于现身了。
而她这番言辞,有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
或许,她昨日为自己挡箭的举动,惹怒了她背后的人物。
那昨天射杀自己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幕后的人物吧?
哪个人物愿意自己精心豢养的金丝雀被人觊觎?
昨天他想了一整夜。
余杭宅院的消息说,周妍彻夜未归。
那些那之前囚禁的周妍身边的暗卫也突然被人解救出去。
连囚禁的地方都被人一把火烧了。
而他,作为在杭州也深耕了十余年的半个地头蛇,连对方来历的门都摸不到。
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背后的人物身份非同小可,非常危险,他不应该再去撩拨她,惦记她。
可是。
她高举双臂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总让他难以割舍。
她只是个受人保护的金丝雀。
不属于自己。
但是。
徐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还保护不了一个肯为自己舍命的女人?!
徐沉语气平淡而温和:“这些事都不急。只是我听闻阿妍姑娘一夜未归,心中挂念,特地寻了过来。”
他特意把称呼从纪掌柜变成阿妍姑娘,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对你的身份已经知晓,而且并不介意。
“若有需要徐沉效劳的地方,还请阿妍姑娘明言。徐沉定当鼎力相助。”
周妍愣了愣,有些愧疚地转开了目光。
徐沉昨天中箭,很可能是受了自己的牵累。
赵澈真是个疯子!
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感情。
“不必了,有劳徐公子,徐公子请回吧。”
她不能再牵累无辜的旁人。
若不是她自私,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嫁给徐沉,也不会连累他受杀身之祸。
不知道赵晖有没有被她牵累到?
想到此处,周妍便有些心急,吩咐马车夫改道去赵晖的住所,顺便也看看赵晴情况如何。
徐沉目光深沉地看着周妍的马车在一众矫健护卫的簇拥下离去,紧抿着唇。
……
周妍赶到赵晖家宅子门口时,一堆人迎了出来。
有赵晴,居然还有周钺,还有与赵晴尚在相看的陈熊!
性子急躁的周钺倒没有急冲冲地上来拉着周妍问长问短,而是等进屋落座之后,才慢慢组织措辞。
倒是赵晴目光闪烁,然后心虚地说道:“阿妍,我和周大哥,还有陈大人都说了……太子殿下私服来杭州的事……”
周妍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腾地站了起来:“你怎么……”
可以告诉这么多人呢?
尤其是眼前这种传闻要废黜储君非常敏感的时刻?!
赵澈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但绝对是个称职的皇帝。
只有他,才能把大梁王朝复杂的形势稳定下来。
他绝不能出事。
周钺这回倒是拿得稳,安抚周妍道:“好了,都不是外人,也不会恶意传播。”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周妍,剑眉微拧:“我只问你一句实话,太子身体康健无恙?”
周妍认真地点头回答:“康健无恙,打架的话,应该不输大哥您。”
何止康健无恙,还差点和自己……
连那方面的能力,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周钺目光凝重地与陈熊对视。
朝廷传言太子半身不遂,为废储做铺垫,而太子实际上活蹦乱跳,没有任何问题。
这里头透着蹊跷。
肯定涉及到高级别的政治斗争。
他们只是漕运军的中级军官,太高层级的斗争倒是波及不到他们。
可是,如果太子爷在京杭大运河上出了什么差池,那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事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只是,他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初到漕运军不久,与上级长官的关系也谈不上亲厚,和陈熊也就是多次合作的同僚。
陈熊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
大梁王朝的漕运制度是他们平江伯府建立起来的。首代漕运总兵官就是第一代平江伯陈瑄。
只是这十多年来,废帝和宣德帝的帝位争夺,也波及到了他们平江伯府,其祖父战功赫赫,被晋升为平江侯,却只是被任命为临清镇守。
这些年受江南世家大族对朝廷愤怒的影响,发生在山东境内大运河段的烧杀抢掠不计其数。
祖父因此没少受皇帝斥责。
祖父去世后,父亲请求袭爵的折子也如泥牛入海,没了音讯。
如果这次他们父子二人不能站好队,很可能会进一步被边缘化,远离王朝的权力中心。
太子私服来杭州,是一个极好的投诚机会。
只是,他也要见见太子,确认是否值得投诚。
陈熊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开口道:“周姑娘,可否引荐太子殿下?”
周妍再次睁大了眼睛。
目光闪烁后,沉吟不语。
这对眼下的赵澈并非坏事。
一个伯爵府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她还要去见赵澈吗?
周妍不确定地说道:“这事,我也没有把握。”
赵澈为人高冷孤傲,今天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被她拒绝,他只怕也不想再看见自己。
可是,那瓶金创药……
周妍心里更加烦乱了。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来求见周妍。
是个有些面熟的小内侍,说是奉李德公公的话,请周妍写封信也好,面谏也好,劝谏赵澈早日返回北京城。
周妍苦笑。
李德能求到她跟前来,只怕是赵澈铁了心要在杭州多呆些日子,李德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从杭州到京城,快马加鞭估计也得小二十天的路程,他们真的没时间浪费。
否则,等京城皇帝驾崩,二皇子被人扶持登上皇位,还真就没赵澈什么事了。
赵澈是一定要登基的。
她倒可以趁机卖李德一个人情。
让李德帮自己从赵澈的世界彻底消失,永远断绝与他的来往。
她不能确定,赵澈如果继续这样小恩小惠地腐蚀她,她还能心硬多久。
可是。
前世的痛苦,她绝不能让这辈子再度重演。
要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就得需要李德的配合,让自己彻底从赵澈的世界里消失。
周妍也不再多说,定下决心,准备去见赵澈。
若能把平江伯府未来的世子爷引荐给赵澈,对赵澈只有好处。
对赵晴也是好事。
周钺提议周妍换上男装,赵晴眼睛一亮,也要换上男装跟着同去。
……
周妍再见到赵澈时,是在西湖南面的三台山麓,于少保墓前。
赵澈颀长挺拔的身姿一袭白衣胜雪,正手捻三根线香,朝于少保墓鞠躬后插入香炉,又在墓碑前洒了一壶美酒。
酒香四溢。
围观的一个青衫短须书生上前高声理论,四周很快被路人和官差衙役围得水泄不通。
青衫书生义愤填膺地骂道:“好你个不通世事的愣头青!于谦是被皇上亲笔御批的死罪!你在此公然祭奠他,是要与朝廷作对,为我们杭州人招灾吗?!”
赵澈淡淡一眼瞥过去,慑人的上位者威压自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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