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夜三人不断的前行,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基本上每走几步路都能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趴在路中间。
陈夜三人经过的时候,这些人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有期许,有恐惧,有害怕……
从三人的衣着来看,定然是达官贵人,在路上面对他们这些流民的时候,若是心情不好可以随手碾死。
可是,达官贵人随便的施舍,也可以帮助他们存活下去。
这些人大多都是云州的百姓,他们不仅受到天灾的摧残,还有官府的压迫,迫使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流浪到京城寻求一线生机。
可是他们没有路引,无法进城,只能盘踞在城外,等待着最后的希望。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忽然拦住了夏瑾的步伐,他们跪在夏瑾前面。
穿着单薄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拉着夏瑾的裙摆,弱声说道,“姐姐……救救我们吧,我和妈妈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我饿……”
小女孩旁边的妇人也大嚎道,“救救我们吧,我死可以,但是我家囡囡还小,她有什么罪啊……哎呦,老天爷啊……”
夏瑾哪里看得这幅场面,她连忙将两人扶起来,焦急地说道,“你们不要这样,我……我……”
夏瑾身上没有带一点吃的,怎么能够帮助她们?
可是她一看到母女俩的眼神,心中的同情和不忍之心被疯狂放大。
“救救我们……”小女孩好像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拉住夏瑾,生怕这道光芒从她的世界熄灭。
夏瑾犹豫了一下,最后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拿了出来,说道,“这是我唯一能够帮助你们的了。”
小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妇人就连忙磕头答谢,“谢谢官人,谢谢官人……”
小女孩也不由得落下眼泪,“谢谢姐姐……”
她在最懵懂的年纪,感受到了希望的降临,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马上她和她的母亲要有饭吃了。
她们就能活下来了……
夏瑾看着她们脆弱的眼神,内心的有些痛苦,她想了想,又将自己手上的玉镯拿下,交给她们说道,
“以后好好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那个妇人接过之后,只是拉着小女孩一个劲地磕头,身体在不断地颤抖。
“谢谢官人,你是我们母女俩的恩人呐…..”
夏瑾连忙扶住她们说道,“快去买吃的吧,你看小女孩都快饿得不行了。”
这母女两人是感恩戴德,可是其他趴在地上的流民眼神变得逐渐奇怪起来……
他们的身躯在不断地挪动,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
陈夜摇了摇头,内心叹了一口气,面对夏瑾的行为,他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而叶影同样知道夏瑾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她本来想上去做些什么,可是陈夜搭在她的肩旁上,示意她不要阻止这一切。
等夏瑾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陈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该走了。”
夏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对母女,“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三人离开这里的之后,叶影终于忍不住说道,“夏小姐,你终究还是害了她们。”
“什么。”夏瑾忽然转过头,有些不明白。
陈夜在一旁淡然说道,“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同情心,你刚刚看上去是帮助了那对母女,实际上确实害了她们。”
“为什么?”夏瑾感到脊背有些发凉,她不理解。
“如果你给她们的是吃的,或许她们还会有一线生机。”陈夜冷漠地说道,“但是你却给了她们钱财,试问这里哪里能够有用到钱财的地方?”
夏瑾忽然陷入沉默之中,这听见陈夜接着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当着其他流民的面给了她们钱财,她们能够护得住吗?”
“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那对母女被群起而攻之,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他们这么敢?”夏瑾拔高声音,这个时候她不相信陈夜说好的话,亦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怎么不敢?”陈夜反问道,“走上绝路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只要能够存活下去,其他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夏瑾听了陈夜的话,后退两步,然后连忙原路返回,陈夜见状,只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刚刚遇到那对母女的地方,这里原本其他的流民也全都散了去。
只剩下几具尸体躺在那里,血液还没有干涸。
夏瑾清楚地看见,那群尸体中,就有那对刚刚被她施舍过的母女。
那个小女孩的在临死之前,最后的眼神是惊恐和无措,她的脸上,脖子上,都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从希望到绝望,仿佛就在一瞬间。
至于其他尸体,应该也是这次争夺的失败者,下场和那对母女一般,都是死亡。
夏瑾用精致的双手将小女孩的眼睛合上,随后有些沙哑地说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陈夜走到她的身边,出声道,“如果问当初阻止了你,你觉得这对母女就会活下来吗?”
“没有钱,没有饭吃,她们会饿死,会冻死……总之,又能活得了多久呢?”
“一个人的人生,或许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决定了,对于这对母女,死亡也许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叶影和陈夜一样,都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对于这对母女,今日可能就会有一丝惋惜之情,但到明日,也许被抛之脑后……
夏瑾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喃喃道,“所以,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一点办法吗?”
陈夜思索了一下,回应道,“云州灾民,乾国百姓……太多太多了,我们救不过来……”
“那云裳呢,那个小姑娘当初也是这样被你救下来的吧……”夏瑾红着眼睛说道。
陈夜抬头,望向天空,“云儿是云儿……对于我来说,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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