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凤凰涅槃第二十八章波折（一）作者：紫晓
第二十八章波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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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星月无光，明州太守府里的某个角落，一道高瘦的身影窜进其中一间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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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一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夫人做在梳妆台前，若有所思地梳着头发，那倒映着灿烂烛光的明镜中，赫然印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与那满头白发相差足有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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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看着容貌让人难以接受的反差，眉头细细一动，平和的脸上忽然爆发出狰狞的戾气，手中的象牙梳子忽然狠狠地往哪镜子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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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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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冷哼，让人寒彻心头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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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回头，一名高瘦俊美的年轻男子，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地神气，冷冷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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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声都没出，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女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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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她心头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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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们都顺利合作过一次了，难道你还怕我？”年轻男子卷起嘴角，十足一个讽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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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那次是你逼我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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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怕他，可是每当看到那双空洞冷漠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那双温暖安定的眼睛，由不得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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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她也是这么忽然出现在她客栈的房间里，然后要她告诉自己队伍的路线，那眼中献血飞溅的嗜血光芒让她害怕得毫不犹豫就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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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出事了，她高兴起来，如果她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是那个女人，他根本不用威胁就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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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又来找自己，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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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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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你还活着，上次见面，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她定定神，慢慢道，不愿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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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不可能会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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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头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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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死？”没有固执于自己的问题，却又浮现出那种招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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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使每个看到这种笑的人都觉得不好笑，她咬着牙，不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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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雷渊找来！”漫不经心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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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跳，抬起头，“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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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希望它继续无故的话，就让他过来！”不耐烦地道，看着她仿佛流露出一点迟疑的眼神，心中冷笑，这时候想表现母爱，太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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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的心肠还不及你硬，如果你和他之间注定要死一个，我绝对会让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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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寒的话语出口，她只觉得扑面一阵冷厉疾风，自己已经在房门外了，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侍女，幽暗的身去看不出是生是死，惊得她一跳，连忙奔向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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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来，雷渊天天呆在这里，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着明州的烂摊子，如今总算有了些许眉目，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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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明州之行，总算没有辜负她和皇上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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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下，闪闪烁烁地过来一个女子，行行停停，他连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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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夜里那么冷，怎么过来了？”他关切地道，下意识地摸摸她的胳膊，就像在皇宫中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时一样自然，衣服很单薄，染了薄薄的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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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快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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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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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发觉心头有些绞痛，看着他信任的眼眸，但是，她又想起另一双眼，他是不会害自己兄弟的，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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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我们又一次露宿在荒郊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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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要到明州地界，真的没事吗？”安圣走过来，她的伤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可以随意走动了，她可以走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以及皇上抢忆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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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认为皇兄为什么忽然想去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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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耸肩，抱着刚刚吃饱的忆爵轻咬着，小家伙腆着脸，满意地打着小呼呼。安圣眼红地盯着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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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心思，我一介小小女流怎敢随意猜测？”我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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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清歌离开后，皇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又决定按照清歌的安排，从明州转道，安圣虽然担忧若风的情况，可是皇上的安全更加重要，当然全力赞成。我虽然赞成，但总觉得皇上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了，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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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不能跟安圣说，说了，也许会连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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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雷渊在那里，难道皇上仍旧不放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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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你过来一下！”纪桓远远地招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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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中睡着的忆爵放到眼巴巴等在一边的安圣怀里，她顿时大喜，“好啊，终于轮到我抱抱了，姑姑可是盼得头发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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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意环视了周围一眼，皇上的帐篷里很安静，纪桓的表情中有一点怪异的东西，他不会无缘无故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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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着纪桓走到偏僻的河水边，那些侍卫守在皇上的帐篷四周，东都不敢动，其他清歌的兄弟看似随意地散开，或喝水，或啃干粮，但眼神却不曾离开皇上方圆三丈内，更不曾离开我和纪桓，眼中都闪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跟纪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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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忽然开始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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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纪前辈？”我低声问道，声音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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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年不是说咬叫我大哥吗?怎么，现在看我老了，就不敢叫了？”纪桓哈哈大笑，一扫斯文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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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收敛了许多，可没有当年的狂妄了！”我笑笑，想起当年初次聚会的情景，心头浮起久违的温馨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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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眼中那坚定得精光不变，老父我和兄弟们就力挺你和十三到底！”纪桓翘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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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形一顿，垂下眼眸，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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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桓仔细打量着沉默不愿接话的我，“纪老哥，倘若你是为我们好，这些话万万不可说出口，说出来，我和清歌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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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纪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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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摇头，“可是我不敢往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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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聪明，想必看出来了，”纪桓满脸肃穆的表情，聪明地看着我，“老夫等人其实对护送皇帝这件事压根没有兴趣，要不是十三和你搅在其中，我们根本不会动这些歪脑筋——可是，你一定看出来了，这个皇帝，这个皇帝——我担心你和十三的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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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清歌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绮罗我虽然不肖，但也有过些微功劳，谅皇上不至于——”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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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歌又何尝不是感到忧虑？清歌代政，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后果——我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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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自欺欺人?”纪桓的眉头快竖起来了，“这个皇帝未登基之前老夫等也听说过他的行事，倒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英雄汉子，登基后的一系列政策也颇得人心，老夫等人原本也挺佩服，又得知他是十三的哥哥，想必不会太差！直到老夫等人见到其人，才发觉传言有误——这个皇帝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英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听不见了，“他是枭雄——一身霸气，却掩不住眼中天然的凌厉，我们怕，有朝一日，他会对你，对十三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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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不语，纪桓说的，又何尝不是我们所担忧的？可是我始终不相信，皇上——九天，会由于我和清歌翻脸相向的一天，我实在不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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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那么一天，清歌，清歌也绝不愿意做出这种事，我们今天说的是最好是全烂在肚子里，纪老哥，若你还想保住十三这个兄弟，以后万万不可再提此事了！”我断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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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桓冷静地看着我，“你可知道，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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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老哥，死有什么可怕的？”我轻笑，“可是要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和清歌，还没有这份极端的力量！已经有很多人想要皇上这个江山了，我们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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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如此迂腐”纪桓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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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老哥，我不是忠君，只是忠于我自己的心罢了，你以为江山好坐？”我不以为然道，即使送给我，我还要好好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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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纪桓道，“但是，倘若哪天你和十三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通知我们，老夫给你们担上被历史痛骂遗臭万年的包袱——就算阎王已经注定你们的寿命，老夫也要将你们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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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桓哈哈一笑，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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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他潇洒自由的背影飘然离去，心底的长堤顿时茫然崩塌，转过一个拐角，那些兄弟们神色微微黯然，却没有什么过激表现，这是，我赫然看到皇上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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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掀开了一角帐篷门，正遥遥地看着我，距离太远，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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