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祝澜和房秀才约定的日子,她一手提着御香阁一大早就送来的食盒,一手拎着两坛江州茅台,来到了二人约定的地点。
贸然上门拜访,去的人多了怕有些唐突,所以这次只有祝澜一个人跟着房秀才前往。
房秀才说他的这位师父姓严,单名一个纶字。
至于诗才,那叫一个惊艳绝伦!
那叫一个冠绝古今!
严纶的并没有住在江州城的繁华地带,反而坐落在城边一片清幽的竹林之中,环境格外雅致。
祝澜心中暗暗点头,确实很有高人的味道!
房门虚掩着,刚一靠近,一阵墨香便扑鼻而来。
房秀才站在院中,态度十分恭敬地自报家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声轻咳。
房秀才对祝澜点点头,这是同意二人进去的意思。
一进屋,祝澜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书房内堆满了书籍和诗稿。
墙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是。
严纶一身宽大的白袍,背对着二人,正在墙上书写着什么。
“师父,这位是龙场书院的小友,祝澜。”房秀才直到严纶写完了墙上的诗,才开口道。
严纶转过身,祝澜微微有些诧异,竟然是个白面书生,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书里的诗仙……竟然如此年轻?
房秀才年纪虽比严纶大许多,但态度却极其恭敬,像个听话的学生。
严纶神色淡泊,目光只略微扫过二人,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祝澜与房秀才坐下,将食盒和美酒放在桌上。
“冒昧登门拜访严先生,这些心意,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祝澜微微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一条缝,食物的香气立马溢了出来,若有若无,令人浮想联翩。
严纶的眼睛亮了亮,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端着架子,问祝澜来此有何事。
“自然是听闻严先生的诗才绝艳,心中难免仰慕,所以特来拜会。
小女不才,正在准备今年的院试,于诗词一道总觉得还欠些火候,希望能得到严先生的指点。”
祝澜见严纶的目光停留在食盒上,便笑着将盒中的几盘冒着热气的菜肴取出,一一搁在桌子上。
又亲手替严纶斟了一杯酒。
闻到如此醇厚怡人的酒香,严纶再也坐不住了。
“咳,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严某今日就破例,指点你一二吧!”
严纶说着,动作优雅地动起了筷子。
姜丝蟹肉一入口,严纶便不自觉地轻吸了一口气。
蟹肉质地细嫩,口感润滑,带着海鲜特有的鲜甜味道,再结合姜丝特有的辛辣,就好像一股清风吹过海滩。
好吃……好吃到战栗的感觉!
一旁的房秀才早也已经食指大动,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吃相。
一边毫不掩饰地夸着好吃,一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夹着。
反正他只是好心带祝澜过来的,至于要谈什么,那是祝澜和严纶的事情。
他负责吃就好了!
祝澜看着严纶吃相虽然优雅,嘴却始终没有停过。
一直在吃。
“……严先生?”祝澜试探着问道。
不是说指点一二吗,你倒是说话啊!
严纶:“食不言,寝不语。”
他多说两句话,桌上的菜就要被房秀才风卷残云了好吗!
严纶淡淡瞥了一眼房秀才,“读书人,注意仪态。”
你吃慢点。
好不容易等二人吃完了,房秀才打了个饱嗝。
严纶这才终于进入正题。
“嗯,我看你也是个有心人。这样吧,你先说说你对诗文的看法和理解,我再根据你的情况给你一些建议。”
祝澜摸不透对方的想法,索性便答了一些笼统的概念。
比如要抒发对生活的体验和感悟啊,要注重内涵同时形式优美啊这些。
严纶听完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
“诗文之道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要提升诗文造诣,少不得多去游历名山大川、深入体察民间生活……
这些或需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祝澜:……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当然,如果你的目标是通过院试,其实……并非没有短期提升诗文水平的办法。”
严纶忽然话锋一转,露出颇有几分神秘的笑容。
“先生可是有什么技巧?”祝澜坐直了身子。
读书虽然没有捷径,但是可以有学习技巧,祝澜想了解的就是这个!
严纶轻咳一声,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折得有些旧的纸。
祝澜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严氏祖传诗文教习。
三百文一学时。
二两银子包月,随时可学。”
祝澜:……
人麻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卖课的!
见祝澜嘴角抽搐,一副想走的样子,严纶心里着急,但表面上还得云淡风轻。
他摇着纸扇,目光飘渺地看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今之世,群雄逐鹿,无才莫立。吾课之价,虽非金玉之贵,然其价值,远胜千金。”
“众人皆学,汝独不学,则后于人矣。”
“来日之汝,必感念今勤奋之己也。”
祝澜:……如此熟悉的话术,这人不会是某个营销号穿越来的吧?
算了,这不重要。
祝澜大感失望,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严纶终于急了,送上门的生意不能就这样黄了呀!
房秀才也站起身,他觉得严纶说得没错,人家有本事授课,收点银子怎么了?
书院的夫子也是要收束脩的啊!
而且他确实是受了严纶的指点,才终于通过院试的!
“等等!”严纶终于开始好好说话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拦在祝澜面前,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
“你既然不相信,好,那我就免费让你试一次课!”
祝澜无动于衷,一个营销号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真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卖课为生?
房秀才这时也凑到祝澜耳边,小声劝导她,说这位严先生真的很厉害。
而且一屋子的诗作,都是他自己写的,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祝澜将目光投到墙上,那里还有一首墨迹未干的诗。
她进门之时未曾过多留意,现在认真读了两句,原本坚决离去的神色又松动了。
那些诗作平仄工整,辞藻华丽,用词老练,其中不乏生动的意趣。
比如其中一首《竹石》,这道题目正是去年院试中考到的。
很显然,这个严纶的确是在这方面下了功夫的,而且相当有文采。
莫非他真是那个传说中的高人?
一般这种高人,做事都是不拘一格,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
或许这个营销……不,这个什么严氏课程,就是他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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