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竟然高中榜眼,先前是我小看你啦。”
闻人月白有些无趣地重新垂下眸子,不知她又要来打听些什么。
下一刻,一只盛满了各样珍馐佳肴的银盘出现在了眼前。
乔悠悠随手拉过一张矮凳坐下,平视着闻人月白,眨巴着眼睛道:
“我瞧他们围着你半天了,你一口菜都没吃。瞧,那些好吃的都已经被人抢光啦,还好我偷偷留了一份。”
闻人月白眸光微微一颤。
乔悠悠抬头故意瞪了一眼周围那些人,目光似乎在纳闷他们为何还杵在这里。
那些人也意识到闻人月白一直没有吃东西,一个个面露尴尬,找借口离开了。
闻人月白却并未伸手去接乔悠悠递过来的银盘,眼底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人代劳。”
“啊?”
乔悠悠反应了片刻,这才眨巴着眼睛道:“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给你的吧?”
闻人月白抬眸看她,清冷之中还隐约有些不解。
“我是看有几样好吃的点心快被人抢光了,这才给自己多留了几块。方才瞧见你没吃东西,我够朋友讲义气,才来分你一些。都给你了,我吃什么?”
乔悠悠说着,已经伸手从盘中取了一块桃花酥送进嘴里,嚼了起来。
闻人月白盯着她看了半晌,眼中似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便随着那层冰霜消散了。
他收回目光,优雅地用几根手指捏起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肚子适时响起一阵“咕噜”声。
“等等!”乔悠悠突然道。
闻人月白停下动作,看向她。
乔悠悠直勾勾盯着他的手,踌躇了好一阵才开口:
“那个桂花糖蒸栗粉糕,是最后一块了,我还没吃过。
那个,能不能……掰我点儿?”
闻人月白微微一怔,下意识将糕点递还给她。
“不用不用,掰我一半就行。”乔悠悠捏着外面那层油纸,掰了一半下来,又将另一半塞回了闻人月白手里。
“唔,果然这御厨捉出来的糕点,味道肘是不一样……!”
……
江州。
“爹!娘!大娘!苏姨!”祝宅那簇新的大门外,祝朝放声高呼,童音清脆,回荡在空旷的庭院。
“快出来,礼部的人就快到啦!”
裴玥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苏氏、杜兰芳和祝弘明。
祝朝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满脸激动地高声宣扬着自己刚刚听来的消息。
“澜姐姐、澜姐姐高中状元!”
裴玥闻言,轻轻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手中的帕子被她无意识地攥紧。
“那……”苏氏急切地向前一步,话语未尽,祝朝已兴奋地接道:“青岩姐姐也中了探花!”
苏氏身子一颤,几乎要晕厥过去,与裴玥两人眼眶都微微泛红。
两个女人抓住对方的手,都有些哽咽,分不清是谁的手在微微颤抖。
唯有杜兰芳的大嗓门带着纯粹的喜悦:“快,朝儿,买爆竹去!待会儿开祠堂,让你祖父也高兴高兴!”
“好嘞!”祝朝扶正了跑歪的帽子,应声而去。然而他刚踏出门,七八名卖爆竹的小贩早已闻风而动,聚集在门口了。
随后,京城的官员快马加鞭而来,在江州的大街小巷高声宣布祝澜与祝青岩的佳绩。不到半日,这消息便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江州城。百姓们纷纷涌向祝宅,想要一睹这热闹景象。
裴玥与苏氏从官员手中接过捷报,激动得难以自持,已经听不见旁人说什么了。
“大嫂,大嫂?”杜兰芳喊了喊裴玥,又喊了喊苏氏,见两人都高兴傻了一般,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眼下要筹办的事儿可多着呢,这俩人怎么搁这愣上了?
杜兰芳无奈,唉,果然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这个顶梁柱出手。
这个家没她早晚得散!
“快,朝儿,去请县令老爷,看看咱们新的坊门要建立在哪里。”毕竟当初澜姐儿高中解元,就已经在门口建过一座牌坊了,总不能两座牌坊挤在一起吧。
杜兰芳撸起袖子忙活起来,一边指挥祝朝,一边让祝弘明去家里账上支取银钱,塞给来传信的官员当彩头。里里外外一番打点,还真是井井有条,挽回了混乱的局面。
科举殿试,三年一度,能出一名前三甲的学子,对于任何州府都是天大的喜事。谁能想到,这次的三鼎甲中,竟有两人出自江州,而且还是同一府上!
祝宅的捷报传来,整个江州城都沸腾了。
祝家哪里是文曲星庇佑,这简直是文曲星赖着不走啊!这福气,晚来一步怕就沾不上了。
有些心思活络的百姓已经急匆匆回家寻找地契了。
“你要地契干啥?”媳妇问。
“快,咱把这宅子卖了,赶紧去祝宅门口的南桥巷,兴许还能抢个小瓦房!”
“这么大的宅子卖了,去买小瓦房!?”
“不不不,南桥巷的小瓦房兴许都抢不上了,再过一条街的杨柳巷应该还有机会。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杜兰芳还在阔绰地散财,给前来道贺的邻里乡亲们发红包时,却不知祝宅方圆五里之内的房子价格都已经翻了三四番。
除了着急买房子的,还有那跃跃欲试想要上门提亲的。
不过祝家一门双姝高中,都是女子,寻常男儿根本不敢攀附,一时之间江州城里不少年轻男子唉声叹气。
家中有女儿的却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上门想和祝朝定娃娃亲,吓得八岁的小祝朝落荒而逃。事件最终以几户人家为争夺“定亲权”,险些在祝宅门口大打出手作为收场。
热闹整整持续到夜里,裴玥心中的喜悦也终于被劳累冲淡了几分。
她与苏氏携手回了内院,终于能歇息片刻,小祝朝正在懂事地帮杜兰芳捏肩。
裴玥与苏氏见到此情此景,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也顿时涌上心头。
苏氏叹了口气,“都考完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来。”
“苏姨,这你就别惦记啦,两位姐姐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祝朝的小脸上满是笃定。
“啧!”杜兰芳回头瞪了他一眼,嫌儿子不会说话。
祝朝却像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地给她们数了起来。
“两位姐姐登科高中,参加完传胪大典,还要去午门上表谢恩。五月初一,澜姐姐要带领新任进士们要去孔子庙行释褐礼,接着还要去彝伦堂拜见国子监祭酒和司业……事情可多啦!”
“哟,你懂得还挺多。”杜兰芳斜睨了儿子一眼,嘴上调侃,眼底却带着欢喜。
“那是。”祝朝自豪地扬了扬脑袋,“我与两位姐姐同为读书人,自然也要早早了解了这些规矩,提前熟悉一下流程。”
苏氏想了想,她对朝廷和科举的事情实在不懂,向祝朝提问道:“那你两位姐姐如今高中,可是要留在京城做官么?”
小祝朝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答道:“按我朝惯例,殿试前三甲当入翰林院。澜姐姐身为状元,定然是翰林院修撰,青岩姐姐是探花郎,起码也是个翰林院编修。”
“这有何区别?”苏氏又问。
祝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答不上来。他才八岁,这道题多少有些超纲了。
这时祝弘明正好走了进来,小祝朝想也没想,转头把问题甩给了自己亲爹。
祝弘明听罢,笑了笑道:“都是翰林院负责修编国史、起草诰敕、经筵侍讲一类的,只是编修比修撰的职位略低一些罢了。”
杜兰芳抓了一把瓜子,听完祝弘明的话似乎有些不满,“啥呀,听着不就跟县令大人手下那文吏差不多么?好歹也得给个什么知县知府之类的当当呀,结果啥也不是,这朝廷可真够抠搜……”
祝弘明无语凝噎片刻,想说一句“你懂个屁”,但碍于裴玥与苏氏在场,又忍住了,哼声道:
“还啥也不是,我看你才啥也不是!人家翰林院修撰,那是皇帝身边的人,天天跟皇帝皇子一块讨论学问,当文吏那也是离天子最近的文吏,宰相门前七品官你懂不懂?”
杜兰芳撇了撇嘴,“那照你这意思,她俩就一辈子在那什么翰林院里头给皇帝写东西呗?”
“写东西?你是不知道写东西的厉害!”祝弘明冷笑一声,表情夸张几分,“你可知咱们大梁的左相大人,当年也是翰林院编撰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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