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监正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祝澜望着李祥问道。
从来到少府监开始,她便感觉出李祥与周向荣二人之间有些猫腻。
李祥用眼角看着周向荣,没好气地道:
“此人是本官的妻弟。”
祝澜与司滢对视一眼,司滢问:“那他可有通过吏部的任职考核?”
李祥没有说话,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原来如此。”祝澜点点头,难怪与自己平级的李祥今日一见面便莫名地殷勤,原来是他利用职权私下里为妻弟安排了这个职务。
此事若被旁人知晓,兴许还不算严重,毕竟朝中官员为自家亲戚安排一些不大不小的差事,也并不稀奇。大家互相不说破,便也这么过来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可偏偏自己身为御史中丞,职责本就是纠察百官。
李祥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若自己参他一个以权谋私,滥用职权,最少也是停职的下场。
“这么说,此人身为库吏,监守自盗,李监正是知情的咯?”
“不不不!”周向荣突然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那……那房顶上的洞确是小人挖的无疑,可九曲明珠真不是小人偷的,请中丞大人明鉴啊!”
李祥也说道:“祝中丞,我这妻弟虽然不争气,却也不敢干出偷盗库中宝物的事情。要知道宝物被盗,第一个被牵连的便是我,我若丢了这少府监监正的官职,将来谁还能帮着他?”
祝澜闻言没有说话。
对方一面之词虽然不能证明周向荣的清白,但却有几分情理。
少府监宝物丢失,第一个被问责的便是李祥,此时他应该是最希望将九曲明珠尽快找回来的人,没理由为了包庇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妻弟冒这么大风险。
“你为何要上房顶挖洞?”司滢冷着脸问周向荣。
周向荣垂头丧气,“早上少府监的守卫换班时,小人去查看库房中的宝物,发现九曲明珠丢失。
小人……小人昨日擅离职守,害怕被人发现,这才趁守卫换班,用梯子爬上房顶弄了个洞,造成有人昨天半夜潜入少府监盗宝的假象。
若宝物是半夜丢的,就……就与小人无关了。”
司滢听着有些糊涂,问他:
“你昨日如何擅离职守?又为何知晓宝物不是半夜丢的?”
周向荣这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少府监规定的库吏下值时间是戌时,而周向荣昨日有一场酒局,酉时便提前离开了少府监,而且未作报备。
“早退为何不作报备?”司滢问。
周向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看了一眼李祥,李祥回了他一个白眼。
“这个……平时都……”
周向荣嘟嘟囔囔,祝澜二人也听明白了。
看来少府监上下都知晓周向荣是李祥的妻弟,故而没人敢管,而周向荣也仗着这层关系经常玩忽职守。
早退这种事,显然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小人酉时便要走,但昨日酉时一刻还有新的宝物要入库,于是小人便将钥匙交给了杨主簿,请他一个时辰后帮忙锁门。
哦对了,小人酉时离开前还去宝库看过,那时九曲明珠是在里面的!”
“杨主簿?”祝澜问。
“是,杨主簿与小人关系不错。他与夫人不睦,平日下值都很晚。
每次小人酉时离开,都是他帮我签字上锁。”
周向荣说着,忽然又抬起头补充道:
“老杨这人很不错,家境也好,他不可能偷盗宝物!
所以小人才估摸着是自己离开后,到老杨去帮忙锁门,这中间的一个时辰里面宝物被偷走的。”
“这一个时辰里,宝库重地竞然无人看守?”祝澜都有些难以相信。
周向荣小声道:“会有卫兵在附近巡逻,只是没有夜里守卫那般森严罢了。以前这样……也没出过什么事。”
“混账东西!”李祥气得几乎想要上去踹他一脚。
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把这种人弄到少府监里来,结果捅出这么大篓子!
祝澜总结道:
“你没有偷盗,也相信那位杨主簿不会偷盗,所以认为宝物是在你提前下值的这段时间里被别人偷走的。
此事因你玩忽职守而起,你害怕担责,所以今天早上趁守卫换班破坏了屋顶,又弄了一支红尖白羽放进宝库内,想要伪造成昨天半夜,那传闻中的飞贼石踏雪潜入宝库偷盗的假象,对么?”
司滢听完,忍不住看向李祥,语气很是不满:
“李监正,你就算想要包庇妻弟,也不能容他如此胡闹。这不是干扰我们查案的方向么?
难道你就不希望早日寻回宝物?”
“等等……等等!”周向荣眼中闪过茫然,“我弄坏了屋顶是没错,可那红尖白羽不是我放的呀!”
“不是你?”司滢有些狐疑,但看周向荣的模样不像说谎,忍不住思索起来。
“难道……真是那飞贼石踏雪重出江湖?”
祝澜沉吟片刻后轻轻摇头,缓声道:
“不好说。那红尖白羽虽有特色,但很容易伪造,不排除有人作案后留下这根羽毛,借助传闻混淆视听。
眼下还有一人嫌疑极大,请司巡捕即刻传讯。”
“杨主簿?”司滢与祝澜想到了一处,当即让属下将人带来。
片刻后,大理寺的差役回报:
“大人,都问过了,那杨主簿今日未到少府监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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