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营。
镇北王正在看着一幅地图,上面尽是大梁边境的布防标注。
沐儿走了进来,径直跪在镇北王身后。
“沐儿擅作主张,杀了那监粮官李莫须,请王爷降罪。”
“起来吧。”镇北王转过身望着她,笑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你若回来禀报,一来一回,可就来不及让他死在松桃县了,那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次那两个姓祝的小丫头把咱们在青州的布置全都搞砸了,眼下少了青州那些人帮咱们弄粮食,起事的日子又只能推迟了。
她俩坏了本王这么大的事,本王也得好好回敬一番。”
镇北王阴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冷笑。
“去给卫国公送个信,让他明白本王的态度。
本王要那个叫祝澜的小丫头——
死无葬身之地。”
……
京城,皇宫。
紫云殿。
赵总管端着一碗冬日的参鸡汤,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眼前刚出现燕修云批阅奏章的身影,一本折子就迎面砸了过来。
他无比娴熟地躲开,手中的参鸡汤却是一滴都没有洒。
赵总管放下汤碗,仔细地将地上的散乱的奏章一本本捡起来整理好,柔声道:
“陛下今日怎得这般大火气,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奴这便让御膳房进些安神静气的药膳来。”
“李家这帮老臣,居然联名上书,非要向朕讨个说法!”
“还是为李大人之死么?”赵总管观察着燕修云的神色,小心地道:“可是祝中丞向来办事得力,怎会没有缘由便将李大人留在那松桃县内,自己独自返回青州?”
“是啊,朕也早就怀疑李莫须和青州官场有不可告人之事,这次安排他当监粮官,也是想借祝澜之手查到证据,好治治李家这帮人。
可是青州府衙一场大火,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这下好了,李莫须一死,李家这帮臣子开始不依不饶,说祝澜在青州查案,先是疏忽导致一任知府被人当街劫持杀害,又是罔顾国法私自扣押监粮官李莫须,导致他惨死于自救的路上。
朕这回若不严惩祝澜,那帮老家伙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们想如何严惩?”赵总管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想要命。”
燕修云说着翻开下一道奏章,依旧是弹劾祝澜的内容,当即烦躁地往旁边一搁,不想再看。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进殿通传:
“陛下,卫国公求见。”
燕修云头痛地扶额,无奈道:“请吧。”
烟雾缭绕中,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拄着桃木拐,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老臣李烈,拜见陛下……”
燕修云亲自上前迎接,摆出一副笑脸道:
“卫国公年事已高,何苦顶着如此大的风雪进宫呢?
来人,还不赐座看茶?”
李烈动作迟缓地坐下,开始打量起紫云殿内的陈设,感慨道:
“老臣致仕多年,已经许久不曾踏足这里啦……没变,没变,呵呵……还和先帝在时一个样。”
他的目光落在大殿角落摆设的棋盘上,笑道:
“当年先帝总喜欢要老臣陪着下棋,每每下完棋,还要让御医来替老臣把脉之后,才让老臣离开。”
燕修云道:
“当年父皇南巡之时曾遇刺客,是您拼死挡了一刀,这才救下父皇的性命,而您却心脉受损,落下了一辈子的病症。
您是我们燕家的恩人,父皇盼着您长命百岁,如今朕是天子,自然也盼着您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说罢看向赵总管,“去,请窦御医来为卫国公诊脉。”
“是。”
李烈望着赵内侍离开的背影,又长长叹道:
“先帝与陛下都眷顾我们李家,李氏子孙自然要肝脑涂地报效朝廷。
须儿的父亲走得早,从小是在国公府上长大的,虽然是老臣的侄儿,可老臣却早已将他视如亲子。
这孩子对陛下和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却被那个祝澜害得客死异乡……”
燕修云忽然沉声道:
“可朕怎么听闻,他和青州贪墨的那些官员,似乎有些来往?”
李烈愣了一下,当即便离开椅子要跪下,哀声道:
“那都是祝澜为了逃避责任,信口雌黄!
她如此说,可有什么证据?若拿不出证据,那便是污蔑!
此女性情狡诈,巧舌如簧,以私刑加害同僚,简直目无王法。
求陛下为老臣、为李氏一门做主。务必以国法严惩祝澜!”
“卫国公快起来。”燕修云亲自扶着李烈坐下。
“祝中丞明日才回到京城,您先回复好好修养。
此事待朕查明之后,自会给您一个交代,您看可好?”
卫国公握住燕修云的手,“陛下,老臣思念先帝已甚,愿即日前往为先帝守灵。
在贼子祝澜被正法之前,老臣绝不踏出先帝陵墓一步,还望陛下成全!”
燕修云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尚未想好劝慰之词,李烈已经起身告退了。
望着李烈蹒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殿外,燕修云终于转身,一把将案上的香炉和奏章全都拂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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