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文泉率领一队二十人的骑兵,借着夜色出了澹州城。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杨家村附近。
到了村口,文泉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文泉向村子里望去,却见还有几户人家门口挂着灯笼,屋内也有烛光闪烁。
眼前的村庄看起来如此宁静,那一路上发现的许多尸体又是从何而来?
文泉皱着眉,见村庄的道路上并无行人,心中有了盘算。
他又做了几个事先沟通过的手势,手下们会意,四人一组分别把守住了杨家村的几处关键位置。
文泉自己则是下了马,轻手轻脚地摸到了一户亮着光的人家外,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果然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哥几个,你们来北疆的时间比俺久,以前也接到过这么奇怪的命令么?”
另一个男人道:
“没,我们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让我们来剿灭杨家村造反的村民就罢了,居然还要我们换上村民的衣裳住在这里,也没说要住多久……”
“是啊,咱们当兵的,不上战场打仗,在这里假扮村民吃吃喝喝,还不让带刀剑……这叫个啥事!”
“都是上头的命令,咱们这些小卒子又能说啥?来,喝酒喝酒。”
屋外的文泉听得眉头深锁,眼中疑惑更深。
这些人听起来的确是北疆士兵,但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没有提及任何军事行动。
镇北王到底想做什么?
文泉的目光在村庄内来回扫视,除了自己带来的人马外,并未见到其他马匹,看来这些人并非骑兵。
他根据村庄大小粗略估算,最多容纳百十号人,看起来暂时并不会对澹州造成任何威胁。
文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打算通知属下们悄悄退去。
就在这时,村里不知从哪蹿出一条大黄犬,疯了似的狂吠起来。
有木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那黄犬好似受到了马匹的气味刺激,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蹿去,树林中紧接着响起战马的嘶鸣。
文泉脸色骤变。
暴露了!
“有敌情!”一扇扇木门被撞开,许多“村民”冲了出来。
他们有的人空着手,有的顺手抄起了墙边的锄头铁锹。
文泉见状,也不慌乱,当即翻身上马,吹了一声口哨。
骑兵们听到指令,从村子的不同方向冲了过来。
那些假扮村民的士兵大惊失色,掉头就跑,却发现村子的几条要道全都被骑兵堵住了。
很快,所有人被围堵在了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文泉策马上前,目光冷冽地一扫,声音威严:
“你们之中,何人带队?”
一个人抬眸小心翼翼道:
“官爷……俺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
“村民?”文泉冷笑一声。
“既然是村民,为何只有你们这些青壮男子,不见任何老幼妇孺?”
那人一愣,心虚地低下头去。
文泉举起佩刀,高声道:
“北疆叛军听着,缴械投降者不杀!”
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人多,但手中没有兵刃,更无甲胄。
况且对方是骑兵,身披重甲长枪,若冲杀进来,与砍肉切菜没有任何分别。
“当啷——”有人将手中的锄头扔在了地上,慢慢蹲下身去。
第二个、第三个人也这样做了。
早暗藏在他们之中的十几名死士对视一眼,交换了目光,眼中迸发出决然的杀意!
他们在人群中突然高声大喊:
“怂什么,跟他们拼了!”
那几人高喊着,举起手中的铁锹锄头,疯了似的冲向包围自己的骑兵。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被骑兵一枪划开胸膛,血花四溅!
那些人一动手,骑兵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方交起手来,原先打算投向的那些人为了活命,也不得不重新捡起武器开始冲杀。
眼下场面已经难以控制,双方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眨眼间,已有两名骑兵受伤被拖拽下马,当场砍成了肉泥。
文泉眼底尽是冷冽与狠绝,肃杀之气霎时间笼罩全身。
他抽出佩刀,沉声下令:
“杀!”
一时之间,小小的杨家村内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夜色下,慕容静带着一队银龙铁骑刚来到杨家村附近,便听到了那厮杀之声,其中还夹杂着绝望的惨叫。
她面色一凛,毫不犹豫加快速度冲向杨家村。
来到村口,她看见的第一幕,便是文泉扬刀,随即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那倒在地上的尸身穿着被血染红的粗布衣裳,手中还握着一把锄头,无比凄惨。
熟悉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慕容静面如寒霜,眼底杀意迸现!
“儿郎们,缴杀乱党,保护百姓!”
她一声令下,数十名银龙铁骑立刻冲入战场,与文泉的骑兵厮杀起来。
文泉一惊,难道对方还有埋伏?
这个念头刚刚闪出,他便察觉到颈后一阵寒风袭来,下意识向旁侧一闪。
一只银色枪头堪堪擦着他的右耳而过!
好快的枪!
文泉心中惊骇,立刻回身迎敌。
只见面前的女子年纪轻轻,金甲之下是一身血色红衣,双眸好似也泛着血一般的暗红,宛如索命修罗。
文泉心中一动,此人莫非是……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又是一枪自上而下劈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文泉举刀格挡,一瞬间只觉整条手臂都震得酸麻,就连右手虎口都渗出了血!
“宁月郡主,你听我说!”文泉吃力地挤出这一句话。
而慕容静早就听惯了对手讨饶拖延的话语,眼底的杀意没有丝毫动摇。
一路上见到的村民尸体历历在目,她也亲眼见到这群人在村中肆意屠杀。
还有什么可说的!?
慕容静招式刚猛无比,每一枪都直取要害,文泉只接了几招,便已经狼狈不堪。
“郡主,我乃澹州总——”文泉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神情便僵住了。
他慢慢低头,望着没入自己胸膛的半截长枪,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文泉再次抬眸,艰难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慕容静,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喉咙却已经被涌上来的鲜血填满,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屠戮百姓,祸国殃民之辈,该杀。
慕容静抽出长枪,冷眼瞧着失去支撑的文泉仰面坠下马去,摔在泥里。
那身月牙白衣,很快被他胸口喷涌出的鲜血染得一片猩红。
这时,慕容静注意到文泉的左手动了动,他用生命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左臂,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
接着那对丹凤眼中的光芒终于涣散,湮灭。
慕容静微微皱眉,看文泉死前的动作,似乎是要从怀里取什么东西。
她跃下马背,走到文泉的尸身前蹲下,手伸进他的衣襟,果然摸到了一封信。
一封被鲜血浸透的,还有着温度的信。
慕容静命人取来火把,努力分辨着那信上被血晕染开的墨迹。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却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慕容静的心上!
慕容静蓦然瞪大双眼,脑袋“嗡”地一声,身体被冰冻一般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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