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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跟着林冲带着梁山的人马将那伙官兵杀的溃不成军,而那先前的“教头”一看形势不济,哪里还顾得了那一盘散沙,自己带着尚在祝家大院附近的百十人便一路狂逃,从祝家庄后庄门奔出去,慌不择路,指望郓城县拍马而去。
祝彪带着一拨人追杀而去,林冲则带着人马将那些散落在扈家各处的官兵彻底扫荡杀尽,那些扈家的子弟青年见有绿林的人撑腰,也不惧那些官兵,那些个仕长将官兵先前收缴去的兵刃从扈家大院后面的柴房里搜罗出来发给众人,同时,还在后院的偏房里发现了被吊在梁上的扈家总管。几个年轻人赶紧上来施救,还不等将绳子解开放他下来,就听那总管叫喊着要他们去后院的地窖里救的扈太公和扈成、扈三娘来。那些庄丁一听,立刻分人去了,果然在那些窖藏酒食的地窖深处,将三个捆得严严实实犹如粽子一般的人抬了上来。
而这时候的扈三娘再一次重见天日,还来不得己欢喜,就听得充耳喊杀之声,放眼再看,此时暮色昏黑之下,整个扈家庄都映衬在一片火光之中,火色摇曳了半边天。
“这……这是怎地回事?!”扈太公不曾见过扈家庄有过像如今的大难,看着那些火光和纷乱的喊杀哭叫之声,一时间都不敢想象这究竟是怎地一回事。
一个庄丁青年说道:“那狗官要屠村,咱手里虽然没了兵刃,但为了各家老婆孩子,也没有不豁出命的,杀的那些官兵急了,就放起火来了。”
扈三娘一听,当下火了,刚从那些绳索中解脱出来,便扭扭发酸发麻的身子便咬牙切齿地说:“那皮光秋在哪里,带我去!”
另一个庄丁一面给扈成松绑,一面插话说道:“我刚才看着祝彪少爷带着一队人追杀去了!”
“彪子来了?”扈太公语气里多少松了口气。
“看着半边身上都是血,在梁山来人前,就好像来了。”那庄丁说道。
“梁山的也来了?!”扈成刚刚放下的半颗心又悬了起来,但扈三娘却没有惊色,反倒略略放心了不少。
那庄丁继而回答道:“来了一个使枪的,带着不少人马,现在正在外面和那些残留的官兵死斗呢。”
“使枪的?”扈三娘心里不知道这使枪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夜来看望她的史进,或许正是那夜救她出来的人也说不定。
这时候那扈家的总管已经带着几个解救出来的小厮牵了两匹马来,随行的小厮带来了扈三娘和扈成的兵刃。
扈三娘将双刀操在手里,让扈成好生保护爹爹,便翻身上马飞马出了前院来,但见这一路到前厅到处都是尸身,断臂残身,脚下的砖面都被染成了一层血色,墙面窗棂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落红,这一切看在扈三娘的眼里,不禁那厮杀的惨状都一幕幕浮现出来,像是活络生动了似得都展现在扈三娘的脑海里,扈三娘的狠狠滴咬着牙,但触景伤情,这其中倒下的亦有不少庄丁,特别是在前院里,出了大院时,放眼随便一瞧,都会有平日熟悉的脸面,惨白惨白地淌在血泊里。扈三娘虽然内心是女汉子,但这屠杀的惨状加上眼下到处的火光和妇女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扈三娘不禁模糊暗暗流下两行泪来。
扈三娘那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朴刀,打马快走,恨不得此刻能早一步道,寻着那些溃军,好生砍下他们的头颅来祭奠。而扈三娘走了一遭却没有瞧见官兵,想必都被梁山派来的人马赶尽杀绝了,眼下,人们慌乱地在救火,许多生疏的面孔混杂在救火的队伍中,扈三娘不问也猜的着,一定是梁山的人。
先前三庄打梁山,官兵不来,此番官兵来了,却不成想,反倒是梁山来救了急,这究竟是讽刺还是报应……扈三娘心里想着想着,信马由缰,却迎面遇上了一个汉子,那人骑在马上四下奔走,指点着人们四下里有序地救火。
扈三娘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细细一瞧这人,只见这人穿一身轻甲,言行很显低调,虽然如此却浑身都散发这一种令人不敢轻视的气质,在这马鞍后面的挂环上,带着一并染血的长枪,想必这就是那梁山派来的头领。
而那人这时候也瞧见了扈三娘,在这纷乱之中,骑马的人分外突兀。那人到了面前,在马上谦谦有礼,因为梁山救急,与他们扈家有恩,当下也不敢怠慢,慌忙下马拜了,那人赶紧扶起来,两人客套两句,扈三娘这才晓得,这人正是那史进派来的,而且这面前的谦谦君子竟然就是当年的十八万禁军教头林冲,这更让扈三娘对面前的汉子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候,追杀那“教头”的祝彪也带着人马回来了,与两人回合一处,颇显的有些崔头丧气,加上时长的厮杀和身上的多处伤口,让祝彪显得既狼狈又疲乏,扈三娘赶紧带了他们两人,请进扈家大院里来。扈太公和扈成迎着众人,连忙叫小厮扫干净一间偏房,众人将就一下就此坐下来。
就在大家凳子还没有坐热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史进。
原来史进让祝彪去了之后,等了半晌不见人来,心里不禁多少有些担心,因为林冲办事稳当周道,于是便派林冲带着三百人马前去看个究竟,却不想遇上了这等大事,林冲杀进来将官兵杀退之后,一面指派人手救火,一面差人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禀告史进。史进正是听了林冲回派的喽啰所言,这才亲自带着一小队人马前来。
众人将史进接进房里来,寒暄礼拜罢了,众人坐定。
祝彪有些气恼的说道:“按追了半晌叫你家那‘教头’走脱了。”
扈三娘一听这话是冲着她来的,心道这个冤家好生会埋怨人,若不是见他负伤,定然要和他理论理论,当下扈三娘撇撇嘴还是忍不住还了一口道:“明明是官兵,什么我家教头。”
“我还是第一次吃闭门坑,在外面候了半晌才放得进去,那厮口口声声说是你家新请的教头,保家护院,谁想的,这厮收缴了我的兵刃,在前堂里合着一伙人想要做翻了我,被俺都砍翻了,后来厮杀起来,才晓得是官府的人,你们怎地好生糊涂,让官府的人混进来作怪!”祝彪说道这里,虽然嘴巴不饶人,可是,口气已经不是埋怨的意味了。
因为史进在场,不得不撇清和官府的关系,当下便开口说道:“先前那伙人来的时候,是打着官府的名号,因为那时三庄对梁山……”说道这里扈太公干笑两下,意思大家都晓得,当下也就不说明,就此含糊过去,继续说道:“老夫只当是来保家护院的,还欢喜不已,当时还想着有救了,谁想的,这些畜生……”说着说着,扈太公恨得咬牙,看那模样是真的伤了心。
扈成见父亲说的断断续续,便接过话来,说道:“等我等容他进来,这厮还好,可是自打见了我妹妹之后,便变了脸色,后来竟然已官兵接手驻防,农夫庄丁不必插手为由,将扈家上上下下五百庄丁都解散,兵刃衣甲收缴了,就将庄丁各自遣散回各家各院去了。我们这才晓得,这人不是郓城县的都尉,而是州府里调派的一个兵马都尉,那几日官府没有动静,是郓城县不敢出兵,等得就是他,这厮说他叫皮光秋。”
扈成说道这里,众**概都了解了个清楚,扈三娘这时候接过话头来说道:“那人先前还待我爹爹和兄长有三分客气,可是他来时得到郓城县的消息里我是被俘虏的人,现在完好无损的被放回来,那皮光秋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于是就将我们都捆起来,全家上下连小厮都没有逃过,都被捆了监押起来,那厮为这事还审问过我,问了两句,一个报信的官兵进来耳语两句,就去了。”
“那正是俺来了。”祝彪这时候插口道:“怪不得那厮磨磨蹭蹭,不肯爽快地放俺进去,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俺先前早知道这厮敢捆绑泰山、舅哥,敢欺负俺妹子,哪里还和他客气,早三拳两脚将他翻倒戳死了。”祝彪虽然是故意这般说笑话,想让扈三娘笑笑,也算是为他先前埋怨的“小小赔罪”,可是,哪想得,平素里不好耍笑的祝彪,临时想说个笑点,那扈三娘的脸上更是没有一点笑意,倒是扈太公厚道,带着微微的笑眯着眼看着他,不至于让祝彪觉得这笑话太冷场。
扈成这时候说道:“说到底,还得感谢大帅的救命之恩!”
一直只听不说的史进不得不开口了,笑笑说道:“救命之恩,万万不敢担当,只恐来迟,让诸位受苦了。”说道这里,史进话头一转,很是犀利地问道:“扈成兄弟,你方才说,那皮光秋与你说过,郓城县里的兵马不敢来此,是等州府的人马来了,才敢动手的?”
“不错,那皮光秋就是在介绍他身份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了,说郓城县里没有多少人马,远不是梁山的对手,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叫我们放心。”
史进点点头,祝彪却明锐地察觉了这其中的可乘之机,就像是一粒复仇的种子掉在了巨石的缝隙里,开始生根发芽,一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这时候在祝彪的心里疯狂地生长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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