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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兄,你现在可是名动江湖啊,四海的英雄无人不晓得你的姓名,朝廷上下无不欲除你而后快。”武松说着,又道:“你一举夺了华阴县,大宋处处封杀你,我还当你身困华阴县,却不想在这里遇上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兄弟说笑了,史进本來也就是一介草民,沒有什么大志,可是,却不想官逼民反,走上这条路也是迫不得已,谁想越做越大,越走越远,我就说想停也停不下來。”
武松微微笑着并不以为意,只是上下打量着史进和白胜,开口道:“史兄,你们这番打扮,却是从那牢里出來?!”
“俺前些时候犯了大罪,被下在死囚牢里,罪该当诛,多亏史进大哥不弃,拼死救俺出來,这不刚刚逃到这里,却不想遇上……”白胜越说越低,显然对武松的恐吓还是心有余悸。
武松道:“我只听的马蹄声疾,你们就进來了,我还当是杀人越货的贼人來此分赃,所以才息了火藏在那神像后面,本想着黑吃黑杀了你们,拿点盘缠,却不想,你们带了两颗人头來。我又听他说的真切,当下早已沒了杀机,后來听得另一个是史进,所以故意想试试你的本事。”
“与兄弟过招,爽快的很,不论怎地,能在此地相遇实属史进万幸,却不知兄弟怎么到了此地,若是少些银两,我这里倒是有些,用得着时便先拿去。”说着史进便探手进怀里取银子。却不想,武松当下拦住,说道:“银子但也不缺,一路都亏两个公人照料,但也舒服的很。”说着武松便朝向庙门里,说道:“两位且出來相见!”
史进白胜都把目光聚在那庙门上,可是除了黑洞洞如无底深渊之外,里面并沒有人接应,也沒有人走出來。
武松又高了三分喊到:“都是自己人,且出來说话。”
里面依旧是一片寂静,沒有半点响动。
武松瞧了,对着史进略略笑笑,说道:“我们去里面坐,当院站着也不是回事。”
史进看看武松又看看白胜说道:“白胜兄弟,为保险起见,你先快马回梁山去,到了郓城县莫要进城,城南外十里,自有人接应你回山上去。”
“那……大哥你……”白胜问道。
“你回山寨且和晁大哥说,我半路会个朋友,顺便还有些个事要办一办,教他莫要担心。”史进说罢,便送了白胜出了土地庙來,将两匹快马的缰绳都交到白胜的手里,史进说道:“这匹你换着乘,一路打马,赶得快些天亮便可到了,一路小心在意。”说到这里,史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白胜的臂膀,便赶紧快步进了那庙里,接着微弱的光感,摸到了桌上的那两颗人头,依旧拿布包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來,递给白胜手里说道:“兄弟,这个你权且带上,山上虽然晁大哥当家,可是,偌大一个山寨沒有规矩,日后也难运作,这便是你的投名状,你带上山去,便是功夫不好,别个也沒得话说。”
白胜看看史进,点点头,心道史大哥用心入微,日后非当牛做马无以回报。而此刻,突然白胜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大哥……俺,俺还有一事相求。”
史进道:“兄弟,尽管说了,若是能用到着我时,哪有推辞的道理。”
“俺那内人与俺一起抓进牢里來,此刻……只怕是在那知府衙门……后宅……俺想……俺想着请大哥像个法子,搭救出來……俺,感激不尽!”说着白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史进哪里会不理解这男女之情,当下赶紧扶起白胜道:“方才在益都,你怎地不说?!”
“俺看情况紧急……”白胜说道这里,觉得自己沒有说明白,赶紧补充道:“俺倒是不怕死,俺这也倒是命不值钱,只是,怕连累了哥哥。”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都是兄弟,还在乎这个!”史进想了下,道:“不过好在你把知府杀了,你的女人暂时是安全的,你放心好了,等你明日上了山,便与晁大哥说了,他自会派人下山打探,接了你的女人山上,到时候,在山上安顿下來,再也不会受官府的鸟气了,以后学习本事好好干,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
白胜看着史进,感激之情由心底漫起來,满满的在眼眶里打转,有好多说不出的话语哽在喉头,让白胜感激的难以自控。
史进拍拍白胜的肩头,说道:“好了,快些赶早去吧,一路小心在意!”
“大哥……你也保重!”白胜说着最后不舍地看了史进一眼,翻身上马,驾驾驾!几声轻斥,便绝尘而去。
史进看着白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去,直到马蹄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这才回过身來。
武松站在院里,将这一切都看了个明白,心道:“果真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史进回过身來,看着武松说道:“让武兄久等了。”
“里面去,这荒郊野地,这般观景也沒有什么酒家,我那里姑且有一壶残酒,史兄若是不嫌弃,咱们便喝便聊。”
“那就叨扰了!”史进说着便与武松进了那黑漆漆的庙里來。
武松一步先跨进來,说道:“两位出來吧,都是自己人,方便得很。”武松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來,将庙里的那堆小炭火点起來照明。而这时候,在那土地爷塑像的后面才畏畏缩缩地挪出两个人來。史进瞧着那两人的打扮,分明就是两个公差,就这身行头,史进來青州时就穿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两位这里请坐。”史进看着那两个差役说道。
“不了……不了,还请英雄坐了,我们……一边站着便是。”那两个差役战战兢兢,像是看见什么要命的凶神恶煞似的。
“你们不用拘束,史进在此不错,但是,他却是江湖上端端正正的好汉,不是打家劫舍的流寇,不会害你们性命,你们怕什么!”武松朝着那两个差役一招手,说道:“也來这亮出坐地,酒虽不多,一同喝些,也好睡觉。”
“史进那是响当当的好汉,我们……我们早些那别歇了,你们聊吧。”说着两个差役便在武松允诺之后,退到两一面自己睡了。
武松看着他们不自然的样子,也怪别扭的,当下便由了他们去,转过身來,和史进在靠着一侧墙根里的稻草上坐了。
史进看着那两个差役的穿着,手里提着水火棍,在瞧瞧武松,当下心里猜到了三分,说道:“武兄这莫不是……”
武松顺着史进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行头,在看看那边的两个差役,笑了道:“你劫了青州益都大牢,杀了知府和牢头,我也一样,杀了两个贱人,因而获罪,这不刺配两百里外,恰好今日來到此处,天黑不得借宿之处,便权且在这庙里过活。”武松说罢,将散在脸颊前的那一缕头发撩开來,露出了刺在下面的金字來。
史进有些好奇起來说道:“杀人偿命,武兄杀的却是何等贱人,连官府都这般垂帘?”
“这就说來话长了,我当初在景阳冈上酒醉打死一只大虫,因此闻名江湖,也由此在县里混了个一官半职。我本想就此能与相依为命的兄长安安稳稳过个日子……只可惜,我那嫂嫂生的漂亮,却是个水性杨花之人,背着我哥哥爬灰这且不说,还与她那奸夫合谋害死了我哥,那时,恰逢我出公差,等我回來时候,哥哥的灵柩都停在家里了。”
说道这里武松心里有有些不痛快起來,猛地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起初,我只道是哥哥暴病而亡,可是,我那嫂子却不戴孝,依旧是浓妆彩粉,我心里起疑,不想那夜守灵,哥哥却托梦与我,说他死的好惨,那日天亮我便去寻人仔细调查,果不其然,竟然是遭人毒害。”武松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说道:“我那日恼了,便杀了这对狗男女与哥哥报仇。我剁了他俩的狗头和那兄弟一样,摆在供桌上献了,便自己出來自首,却不想,四邻街坊都出來与我周全作证,而那县官也念我是个义气烈汉,一心要周全我,非但沒有收我什么好处,反而将状子改的轻了,亲自送上府衙去。我虽然被下在牢里,可是,上面的陈府尹却也怜我是条汉子,时常差人看觑我,因此节级牢子都不要我一文钱,倒要把酒食來与我吃。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申去省院详审议罪,我听差役门说,陈府尹还使心腹人赍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來替他干办。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了回文:‘据王婆生情造意,哄诱通奸,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又令本妇赶逐武松不容祭祀亲兄,以致杀死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伦,拟合凌迟处死。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仗四十,刺配二千里外。’就这般判了我,來到这里恰好遇上兄弟,也算是应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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