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陈星凌牵着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个大麻袋,马大礼在后面推车。
天气不算热,两人却都满头大汗。
陈星凌吐了一口气,道:“几百张桌布而已……本来以为都是一张张的薄布料,怎么重也重不到哪儿去。 谁知一上车,才发现比我想象中重多了。”
四哥和四嫂对渝城很多地方都不熟稔,她喊上马大礼一块儿穿街走巷打听,用比平时收购价多一毛或两毛的价格收了一批现成的绣品回来。
马大礼推着大麻袋,憨厚笑了笑。
“再怎么轻,数量一大,重量一一叠加,自然就重了。 怎么样? 还行不?”
陈星凌点头:“还行,你接着推。 快到家了。”
马大礼忍不住问:“现在三园里头收购多少了?”
陈星凌答:“两百条手帕、两百条布帘、加上这五百张桌布,数量上已经接近上千。”
“图案都不一样吧?”马大礼问。
陈星凌答:“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 桌布大同小异,图案都差不多。 我觉得桌布更漂亮些,也更实用,所以收的数量最多。”
“整个渝城的绣品多半都被你给收了。”马大礼解释:“过年期间很多人都休息没干活,你收的这些都是人家年前的存货。”
“价格方面还行吧。”陈星凌道:“必须赶在元宵节前包装好,然后送上船。”
马大礼忍不住问:“需要赶时间不? 你四哥要上船不?”
“要。”陈星凌解释:“我四哥已经回船运公司打听清楚,元宵后刚好有一艘船去M国。 他申请跟船一块儿去,领导已经同意了。 我四嫂虽然有那边的国籍,但她不是货运公司的员工,在海关那边可能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四哥随船出发,到时四嫂的大姐姐会去码头取货,先帮着卖卖看。”
马大礼听得有些发晕,问:“那——你四嫂的大姐知晓怎么卖不?”
陈星凌答:“指导价我会跟四哥讲清楚,并写在纸上。 我四嫂说了,她大姐是开杂货店的,打算把绣品放在唐人街的店里销售看看。”
马大礼忍不住问:“你觉得——能卖得好不?”
“我觉得应该不错。”陈星凌实话实说:“首先,那边的物价比我们这边高,价格卖高一些没问题。 另外,他们的人工手工比我们这边贵,工艺上也比不得我们,像这样的精湛手工绣品肯定没有。 东西嘛,当然是物以稀为贵。 咱们这种没法靠数量取胜,只能靠质量。 想要赚钱,必须差价够好,不然恐怕赚不到。”
“那是。”马大礼咕哝:“不过,一千来张……应该也够多了。”
陈星凌苦笑:“投了不少钱呢!”
为了这一批货,她身边的钱几乎都砸了进去。
四哥身边只有上次抓大青蟹的两百块,四嫂身边的钱她不好意思去问,但她劝四嫂暂时不要拿出来,因为接下来厂房和住房的建设还需要投大钱。
马大礼关切问:“身边还有钱不? 需要的时候喊一声。”
得益眼前好友的提携,他身边终于略有积蓄。 作为好朋友和合作伙伴,该搭把手的时候他会义不容辞出手。
陈星凌轻笑出声:“我就算没有钱,不还有阿奇嘛! 我是他媳妇,我就算不赚钱,还有他养着呀。”
马大礼哈哈笑了。
陈星凌提醒:“过两天厂房那边就要开工了,到时咱们又能有钱进出。 不用担心,少赚一些而已,不用担心没得赚。”
“你四哥你也要赚?”马大礼调侃问:“你的良心过得去呀?”
陈星凌理直气壮:“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赚钱图啥? 跟着我们干活的弟兄那么多,咱们好意思让他们没钱赚? 该收的钱一分不能少,可以算便宜一些,但不能没得赚呀!”
马大礼知晓她多半是在开玩笑,因为之前他建新房子的时候,她一毛钱都没有赚。
不料,陈星凌却是在实话实说。
“大礼,你不明白……我家的兄弟多,亲戚也非常多。 你是我的合伙人,你的房子很简单,不用多少钱就能弄好,二十来人弄两间砖房,几天就能全部整下来。 所以只算工钱和材料钱,其他不必收。 但我四哥的情况特殊,我能少赚一些,但不能不赚。”
人情归人情,但该赚的还是得赚一些。
“怕以后其他亲戚不满?”马大礼猜测问。
陈星凌答:“是啊! 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奔着赚钱的目的去的。 如果这里不好意思赚钱,那里也不能赚钱,那最终拼死拼活干啥呀? 咱们还得过日子呀,是不? 所以,你我两人的房子另当别论,其他亲戚朋友的只能算便宜些,不能完全不赚。”
马大礼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一家不收,另一家也不好意思收,长期以往也是不行的。”
“对。”陈星凌道:“而且,我也怕亲戚朋友们说我区别对待。 如果我只算工钱材料钱,四哥四嫂可能会很高兴。 可其他哥哥的亲戚找上门,到时我就不好办了。 所以,我还是会一口价解决,亲戚朋友有优惠,但不能全部免费白干。”
马大礼想了想,赞许道:“咱们是做长期生意,确实不好都卖人情。 有时候你太讲人情,别人不领情不说,可能还会狮子大开口。 有时候吧,该秉公办事就得秉公办。”
陈星凌往前方张望,听得心不在焉。
“喂! 大礼你瞧! 我家门口站的人——好像是霜花的模样。”
马大礼听罢,赶忙扭过脑袋定睛看去。
“呀! 你没看错! 还真是小花!”
好些日子没见着老朋友,两人都欢喜笑开,步伐也不自觉加快。
片刻后,贾霜花也瞧见他们,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搁下,匆匆跑过来帮忙推。
“我说——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我都找你们大半天了! 三月告诉我说,你们这几天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想着快傍晚再来多一趟,谁知还得等上大半个小时!”
马大礼好笑问:“你去我家了?”
“对啊!”贾霜花解释:“一开始来了三园这边,发现都没人在。 我想着你们会不会在一块儿,就去你家找你。 听三月这么说,我干脆回来这边等着。 你们两个整天不着家,我就连守株待兔都难!”
陈星凌和马大礼哈哈大笑。
开了门,自行车推进去。
一会儿后,大麻袋卸下来。
三人洗手洗脸,鱼贯进了客厅。
陈星凌倒了一人一杯水,问:“过年你去哪儿了? 我们顾着忙都没法去看你。 想着快开学了,很快就又能经常见面,就没急着去找你。”
“拉倒吧!”贾霜花笑骂:“你们都是在找借口! 我就住在船厂另一头,骑自行车也就几分钟的事! 你们差几分钟? 啊? 放假都多少天了!”
马大礼憋笑:“这不太忙了吗?”
“没法子!”陈星凌继续找借口:“最近自行车都让大礼借去学! 几分钟有是有,可没自行车呀!”
三人笑呵呵聊天,说着说着就聊到转专业的问题上。
贾霜花摇头:“算了,不转了。 一学期学下来,我大致上能应付得来。 我觉得我现在基本算上手了,现在冒冒然去转,又得适应新专业又得努力跟上其他同学,反而可能会手忙脚乱。”
“那就别转了。”陈星凌道:“不管什么专业,只要能学得好,学得精益求精,那都是大好事。 如果能把外语学好,指不定以后能脱离师范这个行业,还能更灵活就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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