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颈般蜿蜒的末路之处——在那弯入山背的尽头,居然走出两个踩着高跷的人!他俩着装打扮与田埂上的稻草人无二。难以置信的诡谲画面让所有见到的人都惊呆了。在这种走路都得万分小心的地方,他们居然用如此诡异的方式大跨幅的向颜觐一列人走来,那信步由缰的态势如同正在皇宫大殿内跳奇异舞秀!
乌重率先拔刀,可无济于事,前面这么多人,自己到底是要砍谁?急得他呲哇乱叫,这种条件下,如此情形中,乌重仿佛忘掉了左脚方寸之外便是万丈悬崖,接连跺脚。
更诡异的是,那俩不辨是人是鬼的东西,身子向悬崖外一齐探出,上身与高跷成一个直角,仿佛在好奇和确定是谁在发出噪音。他们这一歪,更让颜觐惊叹,这是何等的功夫?不过颜觐立马回过神来,严厉道:
“乌重你闭嘴!”
这种情况下,语言越简短越好,不需要顾及什么尊严与态度。命,不止一条,死的或许不是自己,但安危考量的是众人。
那俩稻草人模样的东西一听颜觐的怒喝。又收回身子,眼睛盯着颜觐的腰间并逐步的变红。不言也不语,但那样子绝非是善意。
绀栖豹排在最前,而他身后的人当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或许他们中有高下之分,但跟颜觐出来的这些绝无怂人。而且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想的事情出奇的统一——怎么解围。
可颜觐所想,却与他们彻底的不同,他的举动也惊呆了包括乌重在内的一众人等。
那两稻草人模样的东西这时的眼眶里已经红得发亮,他们又一次大跨步过来。
颜觐手摁武器,绀栖豹马上小声制止颜觐的举动,但颜觐用更为严肃的眼神回绝了他。缓缓拔出离罡——这个动作让绀栖豹屏神息气又让他在情绪上焦灼顾虑——但在刀尖刚离开刀鞘时,颜觐竟然把刀交到左手,五指一开,让离罡刀就那样像一张用废了的纸巾一样,落入山渊。
离罡刀!酡红众烎铁六器之神兵!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没有人会想到,这竟然是离罡刀的宿命。它如何让人闻风丧胆!又怎么的让武者梦寐以求,又是承载了多少的野望……
颜觐这个举动,在乌重看来,无异于跳崖自杀,或者说还不如干脆跳崖自杀。乌重哑然失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颜觐也是不言不语。只是等待着什么奇迹的出现。这时的颜觐,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儿的王者风范。他身后的众将士看着他的后背,个个呆若木鸡。
这时发生了怪异的一幕,只见那两个鬼一样的玩意儿加速飞奔,冲着离罡掉落的地方跳了下去。众人均是大惑不解,纷纷往悬崖下看。在看的过程中,颜觐注意到一个细节。不过视线在锁定一段时间后,却被峭壁上伸出来的松枝怪叶所遮挡,看不到那两东西的最后落点。不管那两东西是什么,粉身碎骨是肯定的了。
眼前,油膜般的热浪滚滚依旧。颜觐赶紧催促绀栖豹快走,带领大家从悬崖来到一处陡坡上。
大家问起颜觐扔刀的原因,颜觐说了些似分析又不像分析的话,比如什么“对方一直在盯着离罡看、并且眼睛的颜色一直在加深,可能是在确认什么、刚刚那两东西肯定不是人、烎铁宝兵又都是赤金部造的,看他们刚才的行为肯定为离罡而来……”之类的话。颜觐没有坦言其实他也只是在赌。颜觐只是凭直觉就把事做了。在刚刚那个处境里,也确实没其他能做的。
离罡虽是神兵,虽然自己都还没怎么用过,但用它换来大家的安全。他觉得值。
过会儿,眼前的路又是一条需要用身子贴着山壁走的地方。乌重这次要求走第一。所有人也都打起了万分的小心。深刻意识到这个赤金部没那么简单。这一次没有再碰到什么,只是一转而过从峭壁上下来后,本以为只要继续沿山路行走便可到达对面的最高峰,现在却看来是无路可走。原来对面那一座山是独立的,好似从云雾之中才开始生长,与周围没有任何连接。可当时他们在山底时所看见的并不是这样。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迷惘——该怎么过去?
“飞吗?”乌重看着颜觐。
颜觐回看乌重道:
“飞?你不是会吗?看我干嘛?”
乌重叹了口气说:
“在暗部,执行某类特殊的任务我们才会装配飞鼯服。那是事先就知道用得着它,现在我上哪给你们淘换去?再说了,即便真弄来了,你们都能保证全会用?各个都可以平安飞到对面?撞不死你们一个个的。”
风铃侍香这时说:
“如果石士无泪在就好了。”
颜觐问:
“怎么呢?”
风铃侍香说:
“她的飞卫弓是不瞬门力量最大的,而且无泪的尧咨箭有索引器。如果她在的话,”风铃侍香抬头看看天,她这种间隙分神的习惯看来还是没变,她说,“她可以把箭矢射到对面,然后我们便可借助绳子滑过去了。”
风铃侍香说到这,乌重拍手赫然一声:
“唉!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在棣地解救石士无泪时,用过一种飞囊。我印象很深,它们在天空中挂出很多个,并且里面有很多水。所以我在想,既然那么多水都能承载,那我便可以借助他们荡到对面去,只要在我身上绑一根绳就行了,一样可以达到石士无泪用飞卫弓的效果。”
风铃侍香赞服的说:
“啊,倒确实是一个办法。”但转而又迟疑到,“皇盾,你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但要保证对面没有威胁。我在释放弓术的时候,可没办法再帮你应对对面可能存在的敌人。”
风安置说:
“对面有没有敌人,这个事我可以帮忙观察,但……但也只是观察。”
颜觐遗憾的叹气道:
“确实,虽然可行,但风险太大了。”颜觐可绝对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损失乌重。
在众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们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
“这有何难!如果有埋伏的,俺就可以闪他个眼瞎!”
风安置回头一看,惊呼:
“大雷子!你怎么在这?”
第四卦雷害羞的说:
“俺,嘿嘿,俺怎么能放心你跑出来。好不容易……嘿嘿,怎么又能分开。”
颜觐心想:
“确实,我没想到这一点,应该把他也带上的。”
乌重很干脆:
“既然来了,好汉尼说说,怎么搞?”
第四卦雷说:
“这里云雾缭绕,正好施展我的‘龙雷’。在这种地方释放,可比在那风蚀雅丹效果好得多,会有很大的加持。当时俺就郁闷,龙雷的效果被环境压制得几乎无效。”
“嗯!好!那就这么办。”乌重显得很有信心的样子。
颜觐关切的又一次向第四卦雷确认:
“你确定这么远的距离,能闪敌人的眼睛?如果真能闪到对方,那乌重在摆荡的途中,岂不一样会被闪到?”
乌重安慰颜觐说自己自然会随机应变。不过虽然结果证明他们在这边一切的预估都没有发生,但乌重一个身影在两座山峰中间的万丈深渊中,利用浮空的那些气囊摆荡的身影,还是相当让人揪心的。等乌重过去后固定好绳子,大家都一一滑过来时,却出乎意料的发生了剧变!
乌重过去后,接着是颜觐、深雪直龙、风铃侍香,第四卦雷让风安置先行,风安置也没磨唧,可正当第四卦雷准备滑过来时,忽然不知从何处,有一发炮弹向他和绀栖豹所站的地方射来!第四卦雷反应迅速,一把推开绀栖豹,然后用爪子顺势攫着那枚炮弹往山侧带过去。
“嘣!”
天崩地裂的感觉,整个山体仿佛都在晃动。紧接着就是细碎的弹丸朝还在空中滑行的风安置射去。第四卦雷急了,一边疯喊一边找寻攻击风安置的火力点。
而颜觐这边的人,如风铃侍香与深雪直龙已然开始从这一面的山体后去寻找埋伏的敌人。乌重冲对面高喊:
“快!赶紧滑过来!”
听到喊话的第四卦雷立马意识到形势的危急,他让绀栖豹先过,自己压后。而在绳索上的风安置,虽然马上就要滑到对面,可由于双手都需要挂在绳索上,无有什么应对之法,只得硬扛下朝她射来的子弹,已经身负多处弹孔。这个场面让第四卦雷暴跳如雷,但他必须等到风安置到达对面才能上索道,不然凭自己的体重,再加上身上背的重型武器,一旦上去,肯定支撑不住,全部都得掉下万丈绝壁,摔得血肉模糊。所以只得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骂着等待。
而颜觐与乌重一样只能干瞪眼望着。
终于,风安置滑过来了。她焦急的喊:
“大雷子!快!”
这时绀栖豹已经滑过了一大半,风安置催促着第四卦雷。第四卦雷只得赌一把了,他用爪背撑着在索道上滑行。
又是一炮!
这下没人阻拦那枚炮弹了,它直直的轰在了固定锁链的地方。绳索顿时便失去了支撑,像一只在树杈上被射杀的蛇,晃晃悠悠的坠了下去。
绀栖豹与第四卦雷两人均发出惊惧的惨叫!他俩的身体直直的往下坠落,风安置一个箭步,想要去打捞第四卦雷,但被乌重阻止了。,风安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体下落,穿过了云。
风安置不住的呼唤着第四卦雷的名字,第四卦雷也喊着她。
两边的声音在爆炸刚发生时还能有个碰撞,可马上便消匿在了山谷云雾之中,最后第四卦雷似乎说了点什么,他的声音从云层下传来,但辨听不明。
而诡异的是,正正当第四卦雷与绀栖豹开始坠落时,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攻击立刻就停止了。
少时,发现一切恢复安静如初的风铃侍香和深雪直龙也回来了。只是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放暗器,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所致。
不断往外喷涌的血加上极度的悲伤,让风安置昏厥了过去。
风铃侍香给风安置简单处理了疮口。颜觐看着悬崖下那些如同巨型棉花田一般云海,暗自神伤。深雪直龙提醒到: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是应该尽快找到操纵机关的人才行。”
“嗯,走。”
剩下的几人便拔腿挺进这边山的深处。
没多时,他们便爬到了山顶。山顶如同一弯玄月,而在“玄月”过半的位置,他们看见一处小屋。这个小屋好像只有两个门,前后各一个。前门正对着有明显人为平整过的小路,后门开阔地像是一处菜园子。再往后便是他们脚下这座山最高的峰,被薄雾隐隐约约的覆盖着。由于山体是弯的,他们看着那小屋像是侧着的。因此可以看见一个对面的大概。
“那儿……就是所谓的赤金部?一所……破房子?”乌重不敢相信的问到。但没人能给他答案,唯一一个可能还知道点讯息的,现在已经葬身谷底。
颜觐恶恶的说:
“它最好是!”
深雪直龙比较冷静,他置疑道:
“这应该是什么发号施令的地方,否则这么小的地方不可能能提供整个虹颜晶的武装需求。”
乌重说:
“是这个道理……意思说,赤金部最高指挥处防御手段却是最薄弱的?”乌重这么讲确实也是对的,从他们所遭遇到的伏击来看,确实算不上激烈,完全不符合预想。
听到乌重的说法,风铃侍香感叹道:
“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们的运气,或许,”她转身望了望远处因太阳斜照所呈现出奇美视觉景观的云海,说,“如果走其他‘对’的路,可能我们早就全部葬身此山了。”
颜觐心里五味杂陈,路线是自己选的,但到底算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他也不敢断言,好像无论怎么选,都会错。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好像没有错。一种虚无感油然而生。他说:
“继续吧,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在等着我们。”
四人迈着不那么坚定的步伐朝着那处不那么好看的屋子走去。
眼前,正对着大家的门,是开着的。一眼便通透整间屋所,可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背后是一扇关着的黑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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