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润倒没有想么多,兴许是上天垂怜阮尽欢。
次日,阮尽欢打扮好准备出门。
得知她要去裴家,邬氏纠正她服饰上的几处不妥。
想当初,她母族也是有名的世家,但近些年越发没落,比不得风头强盛的裴氏,要不是为了养儿子,她哪会嫁给阮奋。
到了裴府,阮尽欢报了名号,迎在门外的婢女带她去见裴玉润。
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几重院门,才到裴玉润的居处,门前有绿竹猗猗,池塘里睡莲已开,美丽可爱。
阮尽欢想,与裴玉润的院子相比,她的院子就是个积木盒。
裴玉润在花厅等着,她起身相迎:“阮小姐。”
她打扮得很庄重,端端正正的深衣,交领层层叠叠,脸上也施了淡妆,做足了待客之道。
两人携手坐下,阮尽欢羡慕道:“你这偏厅都比我院子都大。”
她终于明白,古代大家小姐为何能整日在园子里玩耍了。
这么大,这么大美,妥妥一个人民公园,还出去做甚。
裴玉润抿嘴一笑,亲自动手煎茶。
用于佐茶的九江茶饼很绝,皮薄馅酥,甜味淡淡的,带有花香,比阮尽欢在街头铺子里买的要好吃。
作为甜食爱好者,阮尽欢太满足了。
裴玉润见她吃得香,眉间盈上笑意,递给她一杯茶,笑道:“慢些用。”
阮尽欢接过茶道谢,呷了一口,“......裴姐姐,这茶好香啊。”
其时有两种茶,一是加姜末煮的浓茶,一种像是后世的清茶,她今日所饮,便是清茶。
裴玉润看着她明艳快乐的脸颊,也被感染,玉指掂起一块茶饼,慢慢嚼起来。
阮小姐身上似乎有股蓬勃的元气,在长公主府也从容不迫,像是不曾卑微过,不曾屈服过。
阮尽欢吃了个肚圆,方才想起正事。
“裴小姐,你是不是有位堂兄叫做裴长照?他人品如何?”
裴玉润闻言秀眉一皱,裴长照难道去招惹了阮尽欢?这人可真缺德。
阮尽欢看她神色,“怎么,你这堂兄可是人品......略有些不堪?” 难道他后院女人已经有一个足球队了?
裴玉润为难道:“我,我该与你如何说呢?她这人有些可怜,但又实在讨厌,哄过不少女人,害人为她相思流泪。”
“你堂兄就这么放荡无端?家里不管管?” 哎呀呀,阮楚雨听说后会不会哭?
裴玉润面上浮上羞惭之色:“不,她是我堂姐。”
这下给阮尽欢整不会了,“堂~姐~~?”
裴玉润告诉阮尽欢,裴长照是她远房堂姐,但此女不爱红妆,爱穿男装,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常用男装去挑逗女子,不管是未婚少女,还是人妇,还是寡妇,她一同视之,引得人家为她春心荡漾。
阮尽欢奇道:“你堂姐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爱好?”
她是不是想做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裴玉润摇头:“我也不知,但她不仅勾搭女子——”
声音中带点难以启齿的意味,“男子她也不放过,就是......专挑那些有龙阳之好的男子......”
阮尽欢张张嘴,裴长照绝了啊!
敢情她在女人面前是男人,做异性恋。在男人面前她做同性恋,天呐,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她唏嘘不已,有些事情你能猜着开头,但你永远猜不着结尾。
裴玉润郑重向她道了歉,阮尽欢表示不必,这又不是她裴玉润的错,再说坑的也不是她阮尽欢。
这分明两人堂姐之间的纠缠。
就是有些奇怪,裴长照这么干,难道就没有踢到过铁板?
裴玉润解释:“女人们知道堂姐是女子后,只得作罢,毕竟堂姐没辱她们身子。至于男子——本就有龙阳之好,哪敢声张?加上裴氏一族的威望,所以没人找过她麻烦。”
她轻握阮尽欢的手,“是不是堂姐她对你......”
“不不,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可拉倒吧,自己眼光高着呢。
裴玉润欲言又止,阮尽欢知她大概把 ‘一个朋友’ 当成自己了。
正待再解释几句,有中年仆妇进来,对裴玉润一礼,“小姐,夫人唤你过去。”
“嬷嬷,我这里正在待客,怕是不成。”
嬷嬷为难道:“可夫人定要小姐过去。”
有了不得的贵客至,夫人都顾不上小姐这边还有客人了。
阮尽欢忙道:“裴姐姐快去,我自己喝茶就成。”
裴玉润起身:“实在是失礼,我去去就来。”
心中不由纳闷,母亲一向守礼节,她明知自己在待客,为何这时唤自己过去?
阮尽欢跟裴玉润的婢女聊起来,等一会儿,她还没回来。
婢女提出带阮尽欢去碧波园走走,小姐本就打算用完茶点带阮小姐过去的,那边景致开阔,临水清凉。
阮尽欢便跟了她前去。
裴府是真大,水榭楼台,雕梁画栋,处处有景。
啧啧,这要是维护起来,得花不少钱吧,裴家产业多吗,裴太傅贪污吗?
婢女对她一礼:“阮小姐且在此处赏景,我去告诉小姐你在这里。”
“行,我就在水榭边等她。”
阮尽欢带着惊蛰在园中信步闲走,也不敢走太远,怕裴玉润一会儿找来。
前方是几棵得发亮的桂花树,枝繁叶茂,像把大伞一样,甚是可爱。
阮尽欢探头过去,树有一石桌,桌子坐有一位中年男子,约摸四旬,穿居士僧袍,手里戴着一串紫檀佛珠,正凝眉看向棋盘。
盘边是茶水与茶饼,与裴玉润招待她的一样。
那男子抬头看到她,眼中微诧,这女子何时过来的?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他招招手,和蔼道:“小友,请你过来,陪我下盘棋如何?”
看这女子年尚小,双鬓鸦雏色,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无垢,倒是很少见。
早听说裴太傅的女儿貌美,果然名不虚传。
阮尽欢看他年纪与打扮,心知他定不是裴太傅,裴太傅是两朝元老,年纪要比眼前人大些。
他应该是裴太傅的某位朋友,且爱好佛学,瞧他的衣服与手中的佛珠便知,再看他气度,地位不会低。
男子继续问道:“小友可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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