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当日,依礼制,应在东宫宫门设立帐幔将道路围起,太子在这里迎接新妇即可,但萧承熙却亲迎到阮家。
对于他的出格行为,礼部已经是见怪不怪。
皇帝不觉得这是什么事,民间娶妻都是要新婿亲迎至女方家。
他为此特意下诏,“此后,凡皇太子、皇子娶妻,皆亲迎至女方家,与民同俗。”
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他可以立,可以改,可以废。
阮尽欢身穿深青色褕翟,腰间束朱红色绶带,缀双玉佩,头上的金冠精美繁丽。
她只觉脑袋上沉沉的,衣服好重,鞋底更沉。
抬抬脚,“惊雀,这是什么鞋?”
“这叫赤舄,本是天子与诸侯所穿,如今后妃与皇子妃也能用,为礼鞋。”
门外有人喊:“太子殿下到!”
惊雀忙催促她,“小姐,快用扇子遮住面容。”
外面堵门的是阮家一众年轻男丁女眷,按说新婿迎新妇时,娘家人要为难新婿,但新婿是太子,他们哪敢闹。
礼官道:“新婿迎新妇!”
萧承熙穿在门口立定,阮尽欢用扇子遮住面容走出来,众人只得见持扇的一双手纤长柔嫩,白得近乎透明。
见她走路时脚步有些沉,萧承熙将她横抱起,阮尽欢的脸露出半张来。
萧承熙的几位傧相一阵欢呼,新妇堪称国色啊。
萧承熙将阮尽欢抱到婚车上,自己骑马前行,浩浩荡荡的仪仗驶向东宫。
玄德门外,礼乐奏起,穿过长长的紫色幔帐,东宫属官都迎在那里。
“臣等恭贺太子,太子妃!”
阮尽欢掌心出了点汗,不是紧张,而是热的,她身上穿了好多层衣服,要是夏天,她非中暑不可。
萧承熙握住她的手,两人同上步辇,进太极殿见皇帝皇后,以及四妃——不,应该是三妃,因为皇帝就没有立过贵妃。
拜天地、拜列祖列宗,最后回东宫,婚宴正式开始,阮尽欢由女官迎进新房。
她已经快要累瘫,忙扔了扇子,捏着酸痛肩膀叫苦,结婚真是个体力活。
听惊蛰说,曾有位体弱的女子成亲当日累倒,一口气上不来,喜事差点变丧事,新婿差点变鳏夫。
折梅来给她送饭菜,“太子妃请用饭。”
阮尽欢饿得前胸贴后背,边扒拉饭边道,“殿下何时过来?” 她吃得太快,差点没被噎着,惊蛰忙给她拍背,“小姐,你慢点吃。”
折梅道:“回太子妃,太子在与宾客应酬,怕是要晚些过来。”
阮尽欢草草吃了几口,便回到榻上等着,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头一次结婚嘛,没什么经验。
听饱就有点犯困,她昏昏欲睡,惊蛰扶住她,“小姐,你不能睡着啊。”
东宫的华丽远远出乎她的想象,这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不得不小心些。
见她称呼还没改过来,惊雀提醒她,“惊蛰,你以后要称小姐为太子妃。”
惊蛰讷讷点头,惊雀对这里很熟稔,以后这里就是惊雀的主场了。
宫女跑进来,“太子妃,太子还在陪宾客,实在抽不开身,让你累了就歇着。”
萧承熙在宴厅陪宾客,想灌醉他的人太多了,两个傧相已醉倒,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又不能拂袖离去。
梁王也醉了,“......太子,你,你真是好样的!我没想到你说娶就娶!”
他笑得十分欢畅,太子执意娶小门户出身的女子,而他的王妃不仅是望族,还是丞相之女,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拍拍萧承熙,“要我说,你比如那谁......强多了,我服你!”
晋阳候世子看吴王脸色不大对,忙端起酒杯,“梁王,我敬你一杯!”
梁王端起杯子,“好,好,本王再与你喝三百杯!大家都别愣着,一起喝啊,今天可是好日子。”
萧承熙趁机溜走,齐王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在担心一件事,太子妃的痫症今晚会不会发作?他们能顺利洞房吗?
宫人忙跟上萧承熙,太子殿下今日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飘忽。
守在门口的宫人见他来了,忙行礼:“太子殿下!”,又朝屋里喊道:“太子妃,太子来了!”
阮尽欢忙起身端坐,抓起红纱团扇遮脸。
青铜高架上燃着红烛,烟紫色纱帐下,坐着一个神仙般的美人。
折梅等人对他一礼,“殿下。” 她们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萧承熙上前,“欢欢,我来了。”
阮尽欢团扇移开,“殿下。” 她低头一笑,带着几分羞涩。
闻到萧承熙身上的酒气,她抽抽鼻子,“殿下这是喝了多少酒?”
萧承熙抬起袖子闻了闻,是有些酒味,他退后一步,“你闻不惯?那我先去沐浴。”
阮尽欢忙拽住他,“不必,殿下快坐下休息。” 她瞧他身形都要站不稳了。
萧承熙似乎真的醉了,被她轻轻一拉,就跌坐在床上。
阮尽欢叫人端上一盆热水,细心给萧承熙擦脸擦手。
萧承熙望着艳如春光的美人,想凑上去想亲她的红唇。
阮尽欢忙去挡,“殿下别急,这口脂我得擦掉,你吃进嘴里可不行。” 口脂中有铅和汞,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涂。
除去钗环头饰,将妆全卸干净,一张脸宛如清水芙蓉。
萧承熙定了定神,难得傻气一笑。“你真好看。”
“嗯,我上不上妆都好看,属于天生丽质那一类。”
她眨眨眼,“殿下,你猜我今日穿了几件服?”
“......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身上的衣服层层交叠,十分好看。
“来,殿下数数。”
她除去授带与腰封,等着萧承熙给她脱衣服,这活儿他爱干吧?
萧承熙手脚有些发软,他努力去解自家太子妃的衣服。
一件,两件......
脱了五件后,太子妃身上还有中衣。
“殿下继续啊,答案快出来了。” 她笑眯眯鼓励着。
萧承熙身子歪倒在榻上,在酒宴上他是强撑,此刻酒意全部涌上来了,实在撑住不。
阮尽欢忙给他灌了些清茶,又给他脱去外袍与衣服,让他躺好。
在他耳边道:“殿下,你还行吗?今日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得洞房呢。”
看萧承熙进来后,她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满心等着洞房,哪知新郎醉倒了,这怎么能行?
她辛辛苦苦忙活这么久,不就是为收割胜利的果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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