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瞧着乔氏那显摆的劲儿,浑身不舒服,一时忍不住直接怼了过去:“哟,什么时候你也会说人话了?”
自从大房分出去后,乔氏可从来没有喊过他们一声大哥大嫂。
她抬头看了看天,冷飕飕讽刺道:“今天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
乔氏脸上的笑僵了僵,咬着牙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讪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眼瞅着暮云有出息了,将来肯定也是要照顾你们的。”
沈清欢闻声冷哼了一声。
不来给他们添麻烦就行了,照顾就不用了!
她心里刚刚腹诽完,就听见田氏冷笑一声,“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放心,我们一家就算要饭也不会要到暮云那丫头家门口。”
旁边的沈海瞧着两家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大,连忙将乔氏往自己身后拽了一把。
上前笑道:“大嫂,她见识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快进来坐吧,莫要让村里人看笑话。”
沈庄一脸无语的看着沈海,他们家的笑话村里人还看少了!
“进去吧!”
沈庄带着田氏及其儿子媳妇一并走进院子。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村口,沈聪撩开马车帘子,看着路边两旁的田园风光,腆着笑对着坐在旁边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道:“大人,我们村到了。”
男子睁开眼睛,看着路边的风光,捋了捋胡须,颇为满意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好山出好水,好水养美人,难怪沈大姑娘能得圣上另眼相看,从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出来,想来沈大姑娘必然也是灵气逼人。”
“大人谬赞了。”沈聪赔着笑脸。
虽然夸得不自家女儿,但到底是自己侄女。
他此刻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家父家母已经在家中等候大人,咱们不妨快些。”
“好!”知府点头,随即催促车夫快些。
虽然沈家这丫头还没有定下名分,却得皇上钦点已经留在宫里,想来定下位分的事情只是迟早。
沈家日后也是皇亲国戚了,他可得客气些。
万一沈家那丫头得皇上宠爱,对他的仕途也是很有帮助。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沈家门口,豪华宽敞的马车立刻引起了沈家宾客的注意,几人挨在一块,小声议论起来。
“这马车可比沈大叔家要豪华多了,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人?”
“乔老太不是说知府也要来,难不成是金陵府知府?”
“肯定了,不然平常百姓谁用得起这么豪华的马车,你看马车上的雕花,那做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几人说话间,院子外头的沈聪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冲着自家院子大喊道:“爹,娘,何大人来了。”
乔氏刚在田氏这受了一肚子气,听见儿子的喊声,立马换上一张笑脸,笑得春风面满跑了出去。
可能是跑得有点急切,没注意地上的石头,一脚踩上去,脚底一滑,整个人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
摔得四平八叉躺在地上。
“哎哟……我的老腰啊!”乔氏疼得嗷嗷直叫。
跟在后面的沈海,瞧着摔倒的老婆子,脸色瞬间不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起来。”
家里头一点脸面,都让这不争气的东西丢得干干净净。
他当初也是瞎了眼,以为教书先生家的姑娘,必然知书达理,端庄温润,等娶进门才知道竟是个野蛮村妇。
还是老大有福气,娶了田氏那么一个知冷知热,又识大体的妻子。
乔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猛不丁被沈海怒吼一声,心里又委屈又恼火,张嘴刚要骂,看着满院子的人,想到今日不能丢人,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田氏带着一家人坐在院子角落里,瞧着乔氏丢人现眼的样子,沈清欢和沈月笑得好不开心。
“不许笑,旁人瞧见该数落你们没教养了。”
田氏见状,轻嗤了一声。
乔氏到底有些小家子气,不过是个见个知府就已经乱了分寸,往后若再见到更大的人物,岂非连路都走不稳。
沈清欢费了老大劲压下上翘的嘴角,才止住笑意。
屋外,沈聪久不见家里人出来,正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父亲带着弟弟夫妻俩急匆匆从里面出来。
沈聪往马车里头使了个眼色。
沈海见状,忙拱手高声道:“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一家人齐齐跪在马车旁边,沈聪这才撩起帘子,看着坐在里面岿然不动的知府:“何大人,寒舍到了。”
何令好歹也是知府,摆足了架子也就顺坡下路,下了马车快步走到沈聪面前,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沈老爷客气了,快快请起。”
一声‘沈老爷’喊得沈海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扩大。
“寒舍简陋,还请知府大人莫要嫌弃,里面请!”沈海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哪里哪里!”
何令笑着应和两声,然后才顺着沈海手指的方向进去。
村民们瞧着沈海一家拥簇着知府进来,齐齐放下手里的事,下跪见礼:“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各位免礼。”
这些可都是沈大姑娘娘家人,摆摆架子就成,万不能得罪。
沈庄一家也在其中,听见让起来的话,才各自扶着站起身。
众人目光中,沈海领着何令进了堂屋坐在主桌上,笑着恭维道:“何大人能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沈老爷客气,日后有用得上本官的地方,沈老爷只要派人传句话,本官一定竭尽全力。”
双方好一通相互恭维,热闹非凡。
然而,沈海和沈言还不知道,沈暮云在京城却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顺畅。
京城,皇宫。
掖庭宫里,教养嬷嬷手持戒尺,眸光冷冽看着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女子,厉声呵斥道:
“不要以为通过选侍你就是小主,在圣上的旨意没有下来前,你就是一个小小的秀女,若是再敢偷偷遛出掖庭宫,仔细你身上的皮。”
“嬷嬷教训得是,奴婢知道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入宫参加选侍的沈暮云。
十日前的选侍,她虽然成功留在宫中,可是等了好几日册封的圣旨却还没有下来,她不禁有些心慌。
一想到要回到常乐镇云溪村那个犄角旮旯,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于是,她找了个小太监,塞了点银子打听到当今圣上的行踪。
得知皇上晚上会去皇后寝宫,于是昨天晚上她刻意打扮一番偷偷溜出掖庭,等在去皇后寝宫的必经之路上。
本以为能偶遇皇上,却没想到她在凉亭等了大半宿也没瞧见人,平白吹了半夜的冷风。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到掖庭的时候,却不知是谁把她偷溜出去的消息禀告给掖庭的管事嬷嬷,又换来一顿毒打。
嬷嬷似是知道她心思,冷哼一声,讥讽道:“进了宫就该守宫里的规矩,该是你的福气跑不了,如果没有福气,抢也是抢不来。”
“念你是初犯,罚你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将宫规抄写一百遍,明日一早我来检查。”
“是!”沈暮云惶恐应下。
她不敢求饶,方才求饶换来的是更痛苦的毒打。
此时此刻,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是最直接的警告。
嬷嬷这才满意,抬头看着庭院中其他秀女,冷声道:“各位姑娘们瞧清楚了,没有旨意下来前,除了掖庭你们那里也不能去,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心思,仔细你们的小命。”
“是!”
留选的秀女一共十八位,这会儿全都站在庭院中,亲眼目睹沈暮云被庭杖。
原本有些跟她有同样心思的姑娘,这会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瞧着众人温顺,管事嬷嬷这才带着人离开。
她一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沈暮云也塌了腰跪坐在自己腿上。
到底是谁告黑状?
沈暮云扫了其他秀女一眼,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年轻俊朗的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后,下首是身穿暗紫色飞鱼服的卫蘅。
皇帝眯着眼睛,薄唇勾着一抹浅笑,“卫蘅,孩童失踪案查的如何?”
卫蘅拱手,恭声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查清楚了,失踪的孩子都被关押在青山镇一处土匪窝中,微臣已经派人守在山下,只等罪魁祸首出现,便可一举擒获。”
“好!”
皇帝拍案而起,眼底满是赞赏。
“可需加派人手?”
“无需,皇城司众人足矣。”
皇帝更是大为开心,朗声道:“卫蘅,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有你做朕的左右手,何愁北陵不定。”
卫蘅卫生嘴角狠狠抽了两下,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嘲弄。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皇上还是另寻帮手。”
“季云,莫要胡说。”皇帝闻声顿时坐不住了,起身走下御阶,直奔卫蘅而去,“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你可别想躲在皇城司逍遥快活。”
也只有在卫蘅这个小舅子面前,皇帝才会连自称都免了。
“微臣可不曾躲在皇城司快活,而且微臣就算想快活,也有人给微臣心里添堵,朝中之事,微臣实在是分身乏术。”
皇帝一听,顿时哑然。
这给他添堵的人,他目前也撼动不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找个人知冷知热。”
卫蘅闻声垂眸,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冷意,幽幽道:“听闻选侍的秀女还在掖庭,皇上何时给那些姑娘一个交代?”
“你……”
皇帝气得脸色涨红,好半天才愤然道:“我们再说你的事,你何时又扯到我身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姐姐,断然不会再纳其他后妃。”
“既然皇上都能为了心爱之人从一而终,又何必劝微臣随便找个人对付一生,还请皇上成全,莫要下旨赐婚微臣和绍华。”
“绍华如何不好,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况且绍华性格温软,是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
大家自小一块长大,皇帝略长卫蘅和宋绍华几岁,也算是他们的兄长,自然希望他们能结成连理。
“不喜欢!”
皇帝一时语塞,而后幽幽道:“莫非你已经有意中人?”
“皇上还是把心思放在朝政上,若没什么事,微臣去见大姐了。”
提起皇后,皇帝眉眼变得温柔起来,烦躁的摆了摆手:“赶紧去,你大姐念叨你很久了,我若拦着,晚上她又得跟我生气了。”
“微臣告退!”
卫蘅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御书房。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元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表妹啊表妹,不是表兄不帮你,实在是有力无处使。
离开御书房,皇后卫萱的贴身宫女早已在外头等着,见卫蘅出来,连忙迎了过去,“小公爷,皇后命奴婢带您过去。”
“有劳!”
未央宫!
一身常服的卫萱正在庭院中浇花,宫门口的小太监远远看见卫蘅超这边走来,连忙跑进来禀告。
“皇后娘娘,小公爷来了!”
卫萱生得很是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像极了母亲司马云,尽管此刻脸上只是略施薄粉,也难掩倾城姿容。
“总算来了。”
卫萱将手里的水壶递给小太监,理了理手臂上藕荷色的披帛。
彼时,卫蘅已经走进未央宫,看见卫萱当即见礼:“参见皇后娘娘。”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卫萱嗔怪一声,看着许久未见的弟弟,发现他奔波在外数月,却丝毫不见消瘦,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瘦,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
卫蘅莞尔:“大姐在宫里可好?”
“好着呢!”
皇帝登基三年,后宫除了先皇的妃子,就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烦心事,日子过得无比舒畅。
就连前段时间选侍,留下的秀女也一个都没有晋封,可见皇上并不打算往后宫添人,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我给你带了些礼物回来,你看了没有?”
“当然!”卫萱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正是卫蘅送来的,“我看了一下,这上头的花叶都是用丝线缠出来,这样式的发簪我从未见过,你在何处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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