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这一刻,金算盘瞬间陷入震惊,余下的话语在喉咙口僵化,被强行吞了回去。
只是一个简短展示,他竟将那技法展现无遗,看那一桌洞孔,宛如激光雕刻,没有任何细微的裂痕蔓延出来。
再仔细洞察,只见封白指尖夹着一元古老的铜质货币。
它被命名为聚宝钱。任何营业场所,从招牌直至内屋,都有秘密安放这么一枚,分类各异,有五帝钱、六帝钱,乃至八帝钱。
封白手中的这枚铜币,他深深凝视着,模糊辨认出「道光」二字,显然属于八帝钱系列。
这张深色长形桌子底隐藏着聚宝钱,连金算盘都无法察觉,而封白却单手轻巧抓出。
如此天赋令人难以想象的超越凡常。
“老爷子,如何看?”封白微微一动手指,铜币立即滚入手心,在掌心玩转片刻,他抬起眼睛望着金算盘。
如从小苦练这门功夫,确实需承受无穷苦涩,无人指导,就如同独自行走在内功修炼的路上,艰难万分。
但他不同,此时已经步入了丹境,身心五感都达到了至臻状态。
刚才金算盘的那一手,看似迅如闪电,但在他眼中,却能够放缓无数次,只要理解其着力点和手法,领悟它并不复杂。
“年轻人,难道你之前修炼过?”看着他的手势之老练,力量之凶猛,速度之骇人,根本不像是新学乍练所为,让金算盘越看越难以置信。
“老爷子,这就冤枉我了。缩骨术确曾钻研,观山一系除去巫术和棺山指引,缩骨功同样是必修的课程。”封白摇摇头,毫不回避地如实相告。
从他获得的记忆来看,他之前的那个他,自小时为了练就缩骨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那艰辛难以用言语描述。
“如若这般,那你这孩子便是老夫见过最具骨骼天分的人了。”
金算盘深深地叹了口气,难以掩盖双眼中的惊叹。就算是他,当年在张先生传授此门功法、期待他肩负着摸金与发丘两门传承之时,自己也不清楚练了多久,才能初步入门。
听到他说这话,封白无意识地看了看他的手,右手中指果然长过常人。
只是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已是定格。
挂着摸金符,身为张先生徒弟的这代江湖中,独领风骚的摸金校尉。
又有谁能想象这位老爷子,独自承载两门传承。
听到他的感慨,封白摇摇头,“还算不错,主要是用双指探索洞穴的难度并不大。”
“胡扯,你是真心要把老夫气死吗?”
金算盘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狠狠瞪着他。
这个孩子嘴巴里的事情从来就没什么好词来形容。作为发丘两宗顶尖绝技之一,高手的手稳若泰山,能轻松破解墓中的微小机关。
“世上懂得这项功法的人,除我和你,可能也就只有两人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情绪,金算盘站起身走向窗边,遥望着远方,忽然开口。
“还剩两个?”
“都不是发丘的后代吧?”
封白皱起眉,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怀疑。
“算是发丘后人也没错,不过是否有发丘印记,我不太清楚。”
金算盘摇头,他的脸上难以捉摸的情绪波动,声音平淡得如同古井之水。
“一个是在十几年前活跃于湘地的军阀张盐城,他的部下拥有一批能倒斗的奇人,据说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代。”
“他的十指特长,仿佛能夷平山脉、鉴别土壤,寻找古代陵墓,盗墓技艺出类拔萃。”
“在湘地当时有个说法:盐城到,小鬼逃,阎王来了也避道,说的正是他……盗墓活动之猖狂。”
“江湖中人形容此人单臂触邪棺,空手夺取神器。”
“后来此人加入军队,随着北伐的行列,为了筹集军饷,他又利用发丘门的技艺盗墓,声名大噪于各地。”
张盐城参与北伐。
敏锐抓住金算盘话语中的两个关键点,封白微扬眉毛,突然想起在长白山下的一户张姓人家。
相同的姓氏,同样的以发丘绝技双指探洞闻名,难道他们是张家之人不过这个想法仅仅一瞬即逝,他面无异色,凝神细听。
“北伐之后,张盐城失去了消息,有人说他改头换面退出了江湖,有人说他在皇姑屯古墓下丧生。”
“另一个呢?”
“仍然姓张,东北张家。”
金算盘叹口气,回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这一族来源不明,居住在北方,仅有外围人士行走于江湖,你早先去过长沙城,应该听过‘九门’。”
“那位张大佛爷便属于张家。”
听到这里,封白终于变了脸色。
他认为张家无比神秘,但在这些老江湖看来,不过是被一层迷雾掩盖罢了。
前面有陈雨楼,现在是金算盘。
他暗暗吸了口气,硬生生抑制内心的震动。
“那依你看,张盐城……也是……张家之人吗?”
“难说得很,十几年前我只闻其名,并没见过他本人。但从道理上推断,应该是毫无疑问的张家人。”
张盐城的名字再次在封白脑海翻涌。
但在张家的族人中,并没有此人出现过。
最接近他名字的人是张海盐,即是与张起灵同一代的张海楼,人们称之为“小张哥”。
只是这个时间线并不相符。
性格特征也不像这个人。
“这一支自称是发丘中郎将后裔,可惜我这么多年一直流连黄河两畔,几乎没有离开过,因而无缘与他们相识。”
“否则我还能更清楚地回答你的问题。”
遗憾从金算盘的眼神中掠过。
发丘一派的传承并没有断裂,只是那发丘印记可能世上仅此一枚了。
这物是张先生传下来的,不论张盐城还是东北张家,他都不会多过问这些事……仅仅是想提醒封白,若将来真在江湖遇上那些人,也好有个戒备。
毕竟发丘印记过于珍贵稀少,且江湖复杂,人心难测。
“老爷子,我记住了。”
这些天下来,金算盘几乎无所保留,尽管未名义上的师徒,实际上已尽师徒之实。
封白双手合掌,向他行了一个深深的礼节。
那是只有师徒间才有拜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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