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五年四月十七,一条关于新科进士的任命圣旨惊呆了众人。
皇上竟下旨将新科榜眼李慕文封为正六品凉州知州。
并要求即刻上任,十五日内到达凉州,不得有误。
与圣旨一同送达的有知州官服官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叮嘱。
别说别人,就连李慕文也没有想到他被任命的官职竟是这个。
要知道以往的一甲进士,都会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再慢慢走去权力中央,即使派到地方,也得先入翰林。
而他竟被皇上打破常规,直接提为正六品知州。要知道知州在地方权力不小,负责本州的行政管理,包括民政、司法、财政等方面的事务。可以审理一些案件,对地方司法事务有一定的裁决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指挥本州的军事力量,维护地方安全。甚至对州内一些低级官员有一定的任免建议权。
李慕文沉思,难道皇上是因为他写的邦交建议任命他的吗?皇上难道是想在邦交上有所突破?
不过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圣旨已下,他去凉州已成定局。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争取做到最好。
李慕文从未去过凉州,只在书中读到过。尤其一篇游记的记载让李慕文印象深刻。
凉州,那遥远的边关州,经过无数年岁月的磨砺。
那里,土地贫瘠荒芜,沙石遍布,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黄褐色的荒芜景象。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扬起漫天的沙尘,迷蒙了人们的双眼。干旱时常肆虐,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烤干。水源匮乏,河流干涸,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口井,成为人们生存的希望。
当地的百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艰难求生。他们居住的房屋简陋破败,难以抵御严寒与风沙的侵袭。他们穿着单薄且破旧的衣物,面容憔悴,被岁月和困苦刻上了深深的痕迹。在这片土地上,穷苦如影随形,与恶劣的环境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心酸的画面。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中挣扎,顽强地与命运抗争,却始终难以摆脱穷苦的束缚。而战争的阴云时常笼罩,更让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磨难。
从京城出发到凉州,最少也要十日的时间,而李慕文和云芳身边连可用的人都没有。
二人突然感觉无从下手,李慕文有些自我怀疑,以自己的能力真的能管理好一州之地吗?
刘展鹏此时站了出来,说道:“我爹也在边关任职,我对边关生活有经验,这次我与你们同去。等慕文在凉州官场站住脚了,我再回益庆县。”
云芳摇头道:“莹莹姐怀着身孕,她必定十分担心你,你应尽快回到她身边才是。”
刘展鹏不容拒绝地说:“我会写信给她说清楚的,慕文哪里有管理一方的经验,就你二人去的话,我实在不放心。”
一时间屋子内没了声音,众人都觉得自己被一张巨大的网紧紧扣住,一不小心就要鱼死网破。
刘展鹏又接着道:“你们先收拾东西。我岳父听到消息应该也会前来,到时再听听他怎么说。”
果然如刘展鹏所说,没到午时,佟任初就赶来了。
佟任初身上还穿着官服,见到李慕文,他脸上一脸凝重,说道:“皇上对你的任命引起轩然大波,今日朝堂之上很多人说没有经验,定不能担当此要职,求皇上收回成命。
但皇上说,凉州如一潭死水,百姓苦不堪言,你的策论让他看到了生机,他愿意让你一试。”
李慕文疑惑地问:“那为何不派有能力有经验之人,而是派我去呢?”
佟任初叹了口气说道:“凉州知州近些年已前前后后派过去三任了,不是与当地豪强同流合污欺压百姓,就是毫无作为明哲保身,而且那里地处边关,形势复杂,真正有能力的人都不愿意去。”
接着佟任初没有再说话,但是李慕文明白了佟任初未尽的话,皇上找上了他这个愣头青,赶在殿试提邦交之策的,做的好,凉州之患解决了,做不好皇上也没什么损失。
佟任初又提醒道:“你此去,最好带一些武艺高强之人,我知道你才中进士,没有家底,可是若你孤身前去,什么事都很难布置下去。”
刘展鹏此时上前说道:“岳父,我和慕文一起去。”
佟任初脸色一变,说道:“不行,你无官无职,到了那里极为危险,你出事了,莹莹怎么办!”
听佟任初说的如此直白,李慕文和云芳脸色也有些不好,此次凉州赴任,定然极为危险。
因是岳父开口,刘展鹏虽满脸不情愿,但也不敢再说什么要陪李慕文一同去的话。
本来李慕文有心写信给家中,让李家众人来凉州帮他,但现在看来,最好的选择是自己孤身上任,等凉州局势稳定下来再考虑其他。
他看了看云芳,共同生活多年,云芳哪能不懂他的意思,说道:“就我与你一同去,一会儿我去牙人那里买几个人,还得麻烦佟大人再和我们细细讲讲凉州府之事,我们好把东西准备齐全。”
接下来佟任初说的内容与李慕文在游记上看到的相差不大,但佟任初说,近些年凉州渗入的他国探子很多,其中不乏各种阴谋。
在佟任初走时,他直接带走了刘展鹏,以防刘展鹏偷偷和李慕文去凉州。嘱咐云丰在这里随便住,并把刘展鹏的书童留下来照顾云丰。
在佟任初带着蔫头耷脑的刘展鹏走后,云芳让云丰带着书童去买云芳需要的布匹粮食,需要的量很多,云芳给了云丰五百两银子。
她和李慕文则是去找牙人决定买一些人。最好是能买到身体健康之人。
这时,李慕文才见识到云芳的财力,她一直知道云芳是能赚钱的,这些年他读书花的都是云芳赚的钱。
可没想到云芳竟然这样有钱,一个年轻健康的男人在奴隶市场要二十两银子,云芳买了二十个,年轻健康的女人,也要十五两银子。云芳同样买了二十个。这就花了云芳七百两银子。
为了不耽误赶路,云芳本想雇佣十辆马车,七辆拉人,三辆拉东西。
但一打听,凉州路途遥远,愿意去的几乎没人,即使愿意去的,要价已经和买一辆马车价钱相近了。
云芳心一横,买了十辆马车,每辆三十两,也就是说买这些东西共花了云芳一千两。
回到家,云丰已经把云芳交代的东西买好了,买的很多,零零散散的堆满了整个院子。
云丰见云芳带了一帮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身上都很破烂,身体虽然看起来健康,但都很瘦,而且院外还停着十辆马车,快把巷子停满了。
他十分惊讶地问道:“姐,这些人和马车都是你买的?这得花多少钱?”
云芳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姐夫需要人,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四十个人都已经进了院子里,云芳和李慕文商议了一下后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家相公是今科榜眼,皇上新任的凉州知州,买了你们是为了让你们随我俩一起去凉州赴任,若是我相公在凉州做出一番成绩,你们将是我家手下第一批老人,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家里遭了难,自卖己身让家人活下去的农民,在人牙子那里受了不少的磋磨,先看到李慕文和云芳买了这么多人,心里都很忐忑,听到云芳说要去凉州更是害怕。
但他们也不得不去,他们的身契在云芳手里,且已去了官府登记,即使他们偷得身契,没有云芳陪他们去官府,也会被按照逃奴处理。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云芳的话成真,若是主人家 真的飞黄腾达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云芳看众人脸上已经不再那么惶恐了,说道:“有没有擅长做饭的?”
几乎所有女子都说自己会做,云芳挑了几个看起来干净的,说道:“你们几个先取了粮食做出来你们四十人的饭,做的软烂一点,不要舍不得粮食,但也不能浪费。吃完后,我有事情要说。其余人拿这些布给自己做两套衣服。”
有男人说自己不会做,云芳严肃的说:“不会做就把布披身上。”
说完再没有人提任何问题了,云芳本不是严苛之人,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立下威严,这四十人才不会蹬鼻子上脸,才会听命于她。
很快,简单的饭菜就做好了。
这些人吃了个饱饭之后,终于看起来有了些力气。
人人都缝好了一套衣服,做饭的人也缝好了。虽有些人封的不美观,但也能穿上身。
云芳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接下来我说一下这一路上需要做的准备和要求,今晚睡觉前每个男人都要跟云丰一起做出两个绳镖,然后跟他一同练习,女人则和我一起准备路上我们四十多人吃的干粮。”
云芳我想了想问道:“你们中,有没有人会赶马车?”
只见有五个男人伸出了手,云芳看了看说道:“太少了。”
云芳又挑出了十个女子和五个男子说道:“你们先和我一起学怎么赶马车,然后再做别的。”
云芳郑重其事地说道:“如今你们多学一点,路上我们就能更顺利一些,只有我李家好了,你们的未来才能好。我也会一直观察,去凉州路上表现好的人,到凉州之后,我会重用他,你们现在都是一样的的,不想半个月后被别人管吧!”
本有些小心思的人都把心思收了起来,甚至大多都更卖力的干活,希望给云芳留下好印象。
忙到日上中天,终于把云芳交代的事情做好了。
云芳又吩咐人烧了很多水,让买来的四十人洗的干干净净,在房间里挤挤睡下了。
累了一天的云芳和李慕文还没有睡下,二人还在商议着,李慕文劝着云芳说:“娘子。不如你回益庆县吧,有这四十人,应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云芳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你确定你能管好这四十人?”
李慕文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很需要你,芳儿,可是我又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云芳当然知道李慕文的想法,说道:“你要相信我。”
她直直地看着李慕文,李慕文只能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要躲在我后面。”
云芳也点了点头,怕路上出纰漏,二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一路走官道,住驿站,争取十天时间赶到凉州府城。
一晚上,云芳都在学习怎么做好一名知州,怎么帮助李慕文在官场站稳脚跟,怎么把买来的这四十人尽可能的用好,激发出他们的潜力。
云芳感觉学习时间都不够用,但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在系统内学这么长时间。
第二天一早,买来的四十人都早早起来了,云芳不得不庆幸,仓促之下买的这些人品质都还可以,没有极度偷奸耍滑的,但具体谁堪重用还得路上观察。
云芳又组织了四十人站在院子里,按高矮给他们排好顺序,然后给她们发了牌子,男人从李一到李二十,女人从云一到云二十。
让他们挂在腰上,时间很紧,她和李慕文记不住这么多人,这样才能让云芳和李慕文分辨他们。
就这样,云芳和李慕文带着十辆马车出发了,云丰也坐在马车上送他们到城门。
出城门时,佟任初带着刘展鹏等在了城门口,刘展鹏看到李慕文带了这么多马车和人很是惊讶。
心中也稍安了一些。
但还是略带难过地说道:“凉州路途遥远,你和云芳一定要多保重。”
李慕文点了点头,说道:“展鹏,我在官场等你。”
云丰送到这里,也不能再往前送了,下了马车,云丰眼睛都红了,云芳安慰道:“你要对姐姐姐夫有信心,不过你的事我是不能和娘说了,不过我会写信告诉娘。你放心。”
云丰已经说不出话了,点了点头,又伸手抱了抱李慕文。
云芳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说道:“我师傅曾做过一首诗,我念给你们听‘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也赠予你们。我和慕文与众位就此别过。”
没管听到这首诗的三人是多么震撼,云芳带着李慕文上了马车。那三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回神之后,连忙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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