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卢平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旁边已经被贴心的家养小精灵放好了热腾腾的食物,一块三分熟略带血腥的牛排。
壁炉的火燃烧着,窗外已经大亮。晨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没有厚实的窗帘。
小精灵已经替‘病弱’的卢平教授,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他站起身然后去准备上课。霍格沃兹教授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只要你需要,家养小精灵就会为你奉上一切。
卢平怔怔有些出神。
当教授的生活如此美好,就像回到了校园生活,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吃的,有每天早中晚提供的美食;住的,学院宿舍有温暖柔软的大床还带着丝绸做的帘子,能在晨光大亮的时候防止偷懒的学生们会被吵醒。行,在这片没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乐园,他可以无拘无束的去街边商店逛街购物。甚至有朋友会在他生病的时候陪着他,阻止他去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但战争毁了一切,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去。魔法界工作变得越来越少,人们对狼人的歧视变成了痛恨和恐惧——直到战争结束了十一年,魔法界似乎终于开始回暖,人们恢复往年的秩序,对角巷重新繁华而热闹,有好几家店换了老板被重新投资。小巫师也莽着劲的使劲出现。一切都在变好。战争的伤痕似乎都在被时间愈合。
可狼人,狼人却比以前更差。
无止境的颠沛流离,无可奈何的饥饿困顿。一个格兰芬多的优秀毕业生落到这步田地,就连洛哈特那样的人都比任何一个狼人过得要好。
扪心自问,他有没有幻想过,没有人知道他是狼人的日子?……他肯定是想过的,但他认为没有比学校时光更美好的时候了。那时他虽然担心自己的狼人身份伤害到其他人,可是他还有朋友。
……詹姆、小天狼星还有彼得——他们可以聚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周末的礼堂里细数每一个从大厅走过的各学院的美女,欣赏她们大方而嬉笑的神情。
特别是格兰芬多最美丽的百合花,她的头发如同火焰般温暖,绿色的眼睛像是流动的翡翠。声音比最婉转鸟儿还要动听。
但他们都消失在了战争中。小天狼星虽然还活着,却如同死了一样。卢平至今也很难相信昔日最亲密的兄弟居然会是杀死了詹姆和伊万斯的叛徒——还害死了唯一一次英勇的虫尾巴彼得。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不可能!
越是去问那些老道的消息来源更隐秘灵通的黑巫师,他们就越是笃定那个背叛者就是西里斯。
问为什么,他们则很理所当然的回答,“拜托,他是个纯血。”一个英国魔法界最着名的黑色家族,以纯血为傲。更别提他们全家都是黑魔王的坚定支持者,贝拉犹盛。
他着魔似的把小天狼星被逮捕前狂笑着大吼:“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的报纸反复查看。即使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光也没有丢掉这份报纸。
詹姆、莉莉、彼得的脸在他面前反复出现,他们说——[你为什么不去替我们报仇莱姆斯?]
[你明明可以去质问布莱克,为什么?他为什么背叛我!]詹姆在他脑海里低吼着。莉莉在一旁背过身去抹眼泪,他听见她在为她刚出生的孩子哭泣。
[哈利,哈利他才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他该怎么办呢?邓布利多能照顾好他吗……]
彼得还是那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他尖声痛哭,眼泪大滴大滴地从他老鼠一样细黑的眼睛里涌出来:[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求求你了,莱姆斯。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他沉浸在狼人落魄的境地中,甚至不敢开口向邓布利多询问哈利的地址……也不敢如同詹姆可能说的去阿兹卡班替他报仇。
我怎么能照顾哈利呢?怎么能?
他懦弱的逃避了,彷徨在每月的痛苦中化身为狼,对月长嚎。
直到布莱克越狱的消息传出来。
邓布利多从他一直留下的渠道找到他:“莱姆斯。你要一直这么逃避下去吗?”他锐利的蓝眼睛从半月牙眼镜后面直射出来像是能看透他的心,他说。
那时莱姆斯刚脱离狼人的变身,虚弱痛苦的躺在手臂粗的钢铁笼子里,上面布满了抓痕咬痕。
而邓布利多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一个狭窄阴暗的偏僻小屋。出现在狼狈不堪的他面前。
“发生了什么?”刚能开口,莱姆斯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逃避了十一年。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布莱克越狱了。”邓布利多冷静地审视着关在笼子里的他说,“我缺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你还做得到吗?莱姆斯·卢平。”
莱姆斯一咬牙,“当然。”他从地上爬起来,说。
“很好。”
于是他重新提着箱子回到了霍格沃兹,回到了他童年时的乐园。
只要没有人知道他是狼人,没有人知道他每月都会有一些毛茸茸的小毛病。他就可以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不,不行的,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卢平悲哀地看着霍格沃兹每一本教材上写满了的对狼人的厌恶、恐惧。看着老仇人斯内普总是警惕他出现在哈利面前的每一个可能性。看着其他不知情的同事关心担忧的表情。看着哈利稚嫩亲近的笑容,看着大黑狗从不知名的通道闯入学校,看着摄魂怪越逼越近,看着邓布利多发怒,看着哈利因为摄魂怪从高空坠落,看着、就只是看着……
牛排上飘荡的雾气散了,旁边咖啡杯里渺茫的白烟也散了。
卢平恍若梦醒地叉起切开的血肉塞进嘴里。腥甜的口感充斥他的味觉。
正常状态下的狼人是没有吃血腥食物的习惯的。通常只有被不完全形态感染的普通人和完全变成野兽的狼人才会喜欢这个东西。
但卢平只是偶尔吃一下,提醒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完全沉浸到安宁的校园生活中,他得更早一步抓住西里斯、抓住小天狼星、抓住布莱克保护哈利。
他咽下一口血肉,又饮下一口冰冷的咖啡。
咖啡里面没有糖,苦涩的口感和牛肉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奇怪。
“抱歉先生!有人在敲门!”来收拾盘子的家养小精灵尖声说着。
卢平推开椅子站起来,“我知道了,你去收拾吧。”他简短地说。然后走出卧室,去打开办公室的门。
在见到来者的第一瞬间。
卢平下意识地一抹嘴。温斯特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魔药在门前等着他,哈利在他背后探头探脑地跟着。
他们脸上一同露出笑容。
“嘿,卢平教授,早上好!”
“啊,早、早上好,温斯特,和哈利,你们怎么在这儿?”卢平噎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哈利。
似乎想要知道他为什么在这。
“我们是来送药的。”温斯特不经意地挡住哈利看向卢平的视线,笑着把杯子举高:“昨天我也有些不适,所以只把魔药放在了您的桌上,请托小精灵监督您喝掉。”
卢平估计是才睡醒,意识还残留着恍惚,看向哈利的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惊惶——
“哈利是担心你才来的,教授。可别把我的功劳给忘掉了,昨天的药可是我单独送的呢。”
温斯特手里的魔药整冒着热气,虽然是从储藏柜里拿出来的,却依然滚烫。
因前天摄魂怪突袭学校,意外地影响了原本暴风雨的天气,带来强烈的寒流捅雨云对冲,加大了雨势,使得暴雨没能下完整夜。
那天半夜,月亮就冒了出来。怕药效不够,因而温斯特第二天就及时把药送了过去,并且拜托小精灵替他把魔药送进办公室看着卢平把药喝掉。
卢平本人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早在温斯特‘顺手’带走过一次他喝剩的酒杯后,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斯内普会把这件事丢给他的学生。
只是没想到今天还会一起看见哈利。温斯特这么说,就是在告诉卢平,哈利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为他生病。
那卢平就放心了,他的眼神从哈利身上松开,重新温和地让开身请他们两人进去。
他请温斯特和哈利先坐下,又去喊刚收拾完的家养小精灵端来两杯茶,贴心地将几块方糖放在托盘上一起端到温斯特和哈利面前。
还有一盘和魔药一样热气腾腾的点心。
“谢谢教授。”哈利口齿不清地说,嘴里很快就塞满了还带着热气的点心,手上沾满一堆饼干屑。
哈利还真有点饿,先前在礼堂吃饭的时候,被故态复萌的马尔福气得想打架,压根没怎么好好吃饭,就因为差点引起学院斗殴被斯内普罚站。
还好斯莱特林也被罚了。
哈利又拿了一块曲奇饼放进嘴里。
温斯特和卢平都看着他。
“……”温斯特把冒着热气的魔药放到桌上,看了看沉迷点心的哈利,又看了看一看就香甜可口的点心,最后把视线挪到面色虚弱的卢平身上。
“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你是不能吃的吧,卢平教授?”温斯特蹙起两根眉毛。
原版的狼毒药剂是真的一点糖都不能加,但斯内普经过这么多天的熬制,尤其是他出于私仇还使劲将各种材料往坩埚里面加力图突出一个不影响药效但味道千奇百怪的口感。
使得他更快的体验了很多对狼毒药剂药性的猜测,对原魔药稍作的一点改良让它不再完全只加一点糖就会失效。
但这点剂量的改良太微弱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以斯内普的骄傲是不会把这丁点的进步拿出来炫耀的,他只告诉卢平不准吃糖,一点糖也不能碰。
卢平无奈地解释道:“饼干是专门拿出来招待你们的,是小精灵的烹饪魔法。”
温斯特这才把眉毛放平,又心痒难耐地旁敲侧击起了卢平喝完药后的效果和感觉,一一记录下来。
卢平摸着鼻子苦笑着回答。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其余的他倒是和常人别无二致。再加上他温吞地性格,一点也看不出来狼人的影子。
哈利插不进去话,只看到越来越兴奋的温斯特眼睛发光,龙飞凤舞地在一个很眼熟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直问到哈利吃掉了大半的饼干,恋恋不舍地给温斯特留了一部分,都还坚持不懈地逮着斯内普改良后的魔药口味拿来细问。企图通过这是斯内普给的哪一次坩埚熬制的魔药判断卢平喝的到底是第几代狼毒药剂。
说实话,尽管狼人可能在五感上更为出色,但说到具体的差别,那也只有苦、和更苦的差别。甚至是怪和更怪。但温斯特还是充满耐心地举出各种口感,希望卢平能够回想起来回答他。
直问得卢平苦笑连连,直摆手求饶。
“天啊温斯特,在魔药上,你比赫敏还要赫敏。”哈利吐槽道。“你已经重复这个问题好几遍了。”
“嗯哼。”温斯特心无旁骛地交代完斯内普给他写的更详细的喝药要求,并记下卢平的回答,听见这句话转过头心思还沉浸在回答上,语气平静道:“我会记得把这句话告诉赫敏的,哈利。看她生不生你的气。”
他说着,一边把笔和本子妥当地收起来。
哈利讪讪地连忙讨好着再把点心推了推,“我的意思是你很厉害,”他词穷地夸赞着,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更多的赞叹,免得温斯特真的把这句话告诉赫敏。
赫敏最近很暴躁,要是听见这话,冲哈利生气倒不一定,但是不高兴拖延一下指点他魔药学作业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他的意思是说虽然温斯特的成绩也很不错,但温斯特毕竟是斯内普的重点观察对象,因为对角巷抄作业被逮住的事,对比首对比温斯特和他的。赫敏不救,就突出一个寄。
他又不是罗恩那样的笨蛋,总不至于在这种和老蝙蝠‘搏斗’的地方拎不清。
“拜托了别告诉赫敏,温斯特,我们两是来请求卢平教授教我们守护神咒的还记得吗?”哈利无奈道,提醒一半心满意足地温斯特别光顾着斯内普的要求和自己的兴趣了,他们来这里不只是单纯为了送药。
温斯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还没等他们俩窃窃私语完,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卢平就忍不住开口了。
“守护神咒?哈利,你是因为害怕摄魂怪才想学这个咒语吗?”卢平说,“我看到那场比赛了,从阁楼那。但要我说那天天气真的是糟糕极了,别因此把失败怪在自己身上。”
“可我如果能不怕摄魂怪……”哈利立刻说,显然这段话在他脑海里徘徊许久了。
“……我就不会在抓住金色飞贼的前一秒晕倒,松开我的扫帚,让它掉到打人柳上面。”哈利说着,手不由自主地抓握了一下仿佛还是那天从天上掉下来,手里抓着他心爱的飞天扫帚。
卢平很显然知道打人柳的威力,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哈利的扫帚感到幻痛。
“我为你的扫帚感到遗憾,哈利。打人柳就是在我进学校那一天栽的,为了保护学生,学校专门禁止了人们接近那棵树。落在它上面,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奇怪——可是。”
“可是,哈利。”卢平严肃起来,“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从未见过那么多摄魂怪——从未。”他强调说。
“就连邓布利多也没见过吗?”
“哦不,邓布利多肯定是见过的,但他也比我们更清楚这么多摄魂怪带来的后果。”卢平说,“所以他才那么、那么狂怒。”
卢平也从未见过邓布利多这么大规模的释放魔法。巨大的银色凤凰将所有摄魂怪全部赶出了学校,在阿兹卡班繁衍了几百年的摄魂怪直接就消失了一半。
哈利没有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象,温斯特也没有,但他们都在事后听见了其他人的描述。
“但我、我。”哈利急切地想要问出原因,“但我晕过去了!”
卢平不赞同地开口:“这不是说你就是软弱……”
但哈利说:“……我听见了我妈妈的恳求伏地魔的声音。”
卢平蓦然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然后呢。”
“她在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哈利。’ ”哈利模仿着他幻觉中听见的颤抖的女声说道。
“然后伏地魔发出剧烈的笑声,一道绿光闪过。”哈利干巴巴地道,眼睛盯着桌子突出的那个棱角,不知该往哪放:“……一切都结束了。”
一时间,没人知道接下来还该说什么。
温斯特在旁边犹豫着要不要拍拍哈利的肩。最后,他递过去一包纸巾。
“哦谢谢。”哈利干巴巴地说,他接过纸巾拿在手上。
既没有拿出一张来擦拭眼泪——他又没哭——也没有把它收起来。就是只是,只是那么拿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拿着一包纸巾,看向卢平。
卢平被这么看着,不得不,不得不重新找回自己原本用来说服哈利的话。
“但你遇见了那么多摄魂怪。哈利,你有比我们更糟糕的回忆,每个人遇见像你一样的事都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的。”
“摄魂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之一,它们生活在最肮脏最黑暗的地方吸走你任何美好的感情和回忆。直到把你弄得和它们一样,宛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而且邪恶。只剩下最坏、最糟糕的回忆。”
“……它们饿了,哈利。摄魂怪这种怪物是不会知道节制的,在它们消耗完魔法部提供给他们的人类牺牲品之后就蠢蠢欲动想要闯进学校里来,邓布利多一直限制着它们。这也意味着它们会比平常更凶猛更可怕。每一个人遇见过像你一样的事都会晕过去的,哈利。”
“……等等,人类牺牲品是什么?”温斯特皱起眉从旁边插嘴问道。
“一些巫师、狼人,麻瓜罪犯和疯子什么的。”卢平简单地回答他,然后继续对哈利做思想工作。
“……但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更多。”哈利慢慢地说。
卢平点了点头。
“而布莱克从它们手中逃走了。”哈利安静地看着卢平绿色的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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