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婉凝几人离开天牢之后,牢房内便时不时传出云子炎惊恐的嚎叫声,一边喊一边还嚷着什么。
开始的时候狱卒担心他会自尽,还会去牢房内看看情况。
可一旦走近之后听到云子炎口中自言自语的话,吓得差点儿魂不附体。
什么端王才是幕后主使,一切都是端王故意陷害的他啊,还有安阳郡主要杀了他们全家,什么安阳郡主是妖怪啊……
总之,天牢中的狱卒是一句也不敢多听。
开玩笑。
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吗?
这种大逆不道又危言耸听的话,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就算是听见了,也得当作是没听到。
人人都猜测,这个云子炎应该是即将被杀头,又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被救的可能,所以才疯的。
疯子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就这样,云子炎一个人在天牢中嚎了大半宿。最后狱卒实在是没办法,将人绑了又堵了他的嘴,这才算是消停了。
免得这家伙急火攻心,若是在临刑的前一天再寻个短见,他们不好交代……
……
而另一边的云府。
自从圣旨传下来之后,李氏几乎每日都在四处奔走。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替云子炎寻一条活路,哪怕是改成流放也比杀头强啊。
为此,本就已经没什么东西的云家库房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是值些银子的东西都被李氏拿去打点了。
只可惜,当初云婉凝大房这一脉搬走之后,二房就只能靠着云齐轩微薄的俸禄过活。
而过惯了好日子的云婉柔等人本就适应不了清贫一些的日子,再加上他们又喜欢张扬,在外又不知节俭,生怕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因此偌大的云府早已入不敷出。
就这还是李氏动了不少自己的私房钱,还填补了一部分嫁妆才能勉强周转。
可是如今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上下打点,李氏只能将自己剩下的嫁妆都贴补进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愿意帮她。
开玩笑,那可是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
再说了,为了如今这个区区从六品的云家二房,别说是得罪陛下了,就是得罪国公府的安阳郡主也是不值当的。
谁不知道,这个云家二房的云子炎就是因为下毒谋害安阳郡主的弟弟,才被陛下亲自判的斩刑。
因此,那些曾经与李氏交好的夫人小姐们,皆是对李氏的求助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就连李氏的娘家忠肃伯爵府也对她避而远之。后来李氏的哥哥嫂嫂干脆直接称病不见,这让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能为力。
眼看着救云子炎的事情还一筹莫展呢,更让李氏气愤的是,云齐轩竟然丝毫不顾及她这个正室夫人的颜面,堂而皇之地带回来一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气急败坏的李氏直奔着那个女人的院子而去。
本想着好好质问一番,却不想刚进院子的李氏还不等开口,那女人便软着膝盖就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连带着一旁的那个小崽子也是哭个不停。
直到这时,李氏才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
说起来也算是清秀,年纪比她小上许多,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女人垂着头,两鬓的两缕碎发随风轻摆,她眉眼多情,虽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却别有一番风情。
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狐媚子!
此时,院子当中这一大一小哭得李氏实在是心烦。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个贱人就哭个不停。
于是,原本就气不顺的李氏朝着地上的二人厉声喝道:
“哭哭哭,哭什么!”
正巧这时,云齐轩就像是约好了似的,踩着点儿就进来了。
一进门就挡在李氏和女人之间,然后朝着李氏不由分说道:
“李氏,你对瑾娘做什么了?”
“老爷,您别怪夫人,”跪在地上的女人抢在李氏前面,一边小声啜泣,一边轻轻扯了扯云齐轩的衣摆,“都怪妾身不好,刚进府就惹夫人生气了。
夫人责骂也是应该的。”说着,她又看向了李氏,“夫人,您有什么气就朝妾身发吧,妾身身份低贱,不会有一个字的怨言。
可是……可是淼儿他年纪还小,不懂事,也不懂这大宅院里的规矩。
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您,夫人您就和妾身说,妾身一定好好管教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老爷如今唯一的儿子了,您怎么能……”一边说着,女人再一次哭了起来,看上去柔弱又无助。
见此,李氏更加火冒三丈。
这个女人在这里胡扯什么?她什么时候为难这母子两个了?虽然她此来的目的确实是想要为难二人。
可是她确实还什么都没说啊!
还有,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那个小畜生是老爷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全然没有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刚进府就给她这么个下马威,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此刻,被气昏了头的李氏也顾不上别的,指着女人大骂道:
“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竟然咒我的炎儿!我的炎儿一定会没事的!
倒是这个小贱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
“李静姝!”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齐轩打断,只见他瞪着李氏怒气冲冲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泼妇!
瑾娘好歹服侍我这么多年……”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泼妇?”见此,李氏也不甘示弱,将这几日来在外面所受的屈辱通通发泄出来,“她服侍你这么多年?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云齐轩,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帮你孝敬老夫人,打理府上上上下下这么多事,还帮着你和大房那边斗。
可是你呢?
你竟然在外面有外室!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如今,炎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你不说去想想办法,竟然还把这个女人带回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对她和这个孽障笑脸相迎吗?
想当初,若是没有我,没有我们忠肃伯爵府,你连个从五品的官都当不上,还想和大房那边斗……”
“李静姝!”
“啪”的一声,云齐轩狠狠地打了李氏一个耳光,直接将李氏打倒在地。
这一下别说是李氏了,就连院子里的一众奴才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位二老爷什么时候对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还是为了一个刚刚接进府里的外室和外室子。
而李氏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眼中除了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震惊。
“云齐轩,你竟然敢打我……”
此刻的云齐轩并没有理会李氏的质问,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眼中没有丝毫情感。
然后他走向依旧轻声啜泣的瑾娘,轻柔地将她扶起,而后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李氏道:
“李静姝,今日我便把话说明了。
瑾娘伺候我多年,还为我育有一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瑾娘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进府的念头。
若不是因为你没有教养好炎儿,让他犯下了这等杀头大罪,我也不会把瑾娘和淼儿接回府里。
况且若不是我主动提出,瑾娘也不会同意进府。
我云家二房这一脉,总不能在你这里断了血脉。
淼儿是我的儿子,那就是我云府的少爷。我把他接进府中教养,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瑾娘她虽然出身不高,却生性纯良,又温柔识礼,自不会与你相争。
她只是求一个妾室的位置,只是不想与淼儿分开而已,不会与你争这个正室夫人的。
你若是容得下她,那这府里一切如旧,还是由你当家作主,你还是我云齐轩的正室夫人。
可你若是心胸狭隘,容不下瑾娘,那我这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鸿胪寺左丞吗?
既如此,那你便收拾收拾回你的忠肃伯爵府去吧!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李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指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全家的男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云齐轩,你要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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