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盖着瓦尔克伦庄园印章的信封,几经波折终于到了乌尔帝手中,这位在爱尔蒂姆北部城市赫赫有名的珠宝界新人,正谈着自己的生意呢。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外面待了六年。他从特拉威利斯出发,路过南部的几座小城,到达主城区奥勒泽,然后绕了一圈进入邻国南芙蒂斯帝国,最后从冰天雪地的北境又回到了萨尔巴,而这里是他回来后的第一站,也亏的送信的人能找的到他。
要知道他的导师先生也不过在一年前参加调研的时候跟他见过面。其余大量的时间,乌尔帝都是一个人游历在中大陆的领土上,虽然一开始过得多有艰难,但随着他以W为名号,进行设计出售的珠宝慢慢出名,他的日子也开始渐渐好过起来。
今天晚上他就是在和一位当地的子爵商量定制的事情结束后,回到落脚的旅店,收到了自己弟弟利尔的来信。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并非利尔缇斯的笔迹,而是一种略显陌生但刚劲有力的笔锋。他心中已然明了,此信应出自舅舅之手。
离家许久,他或许对祖父有些赌气,但对舅舅却从未有过怨言。乌尔帝深吸一口气,逐行看去。信中并无半句寒暄,仅是告知他琼斯伯爵的死讯及葬礼的时间。
乌尔帝端着那薄如蝉翼的纸张,霎时感到重如千斤,他一言不发,紧盯着手中的信纸,直至黑色墨水的痕迹逐渐模糊,他才抓上外套起身离开了旅店。
夜晚的北境城市,寒气逼人。乌尔帝眼眶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疼痛逐渐蔓延至右半边头部。他坐在马车上,在夜色中前行,用掌心轻轻按揉着自己右侧头部,目光却空洞的落在空中的一处。
在外面待得太久了,特拉威利斯的事情他属实不大了解,眼下他需要为回去之后的一切铺好道路。
马车停在一条有些混乱的街道,这里是当地有名的酒馆聚集区,但和他不久之前谈生意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更加亲民,或者说更加的廉价。
将围巾又紧了紧,乌尔帝拄着手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长至小腿的大衣下摆,也被雪水打湿了。他非常讨厌这样的天气,阴冷、潮湿,冻得人骨头缝都难受,总有种见不到太阳再升起来得错觉。
乌尔帝注视着街道边热气与火光蒸腾的酒馆,他的目光却为一家店门口点燃的明黄色油灯所吸引,那颜色鲜艳,在这灰白的街道显得格外耀眼。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轻轻将挂在门口的油灯摘了下来,提在手中,走进了这间生意惨淡的酒馆。
进屋之后,乌尔帝瞬间觉得身体回暖,木柴燃烧的烟熏味和红酒独特的馥郁香气扑面而来,吧台旁有着一个小巧的壁炉,此时旁边烧着一锅红色的液体,里面还翻滚着一些水果和香料。是一锅热红酒。
坐在吧台里的男人,看见乌尔帝提着那盏颜色特殊的油灯走进店里,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这位先生,您要来一杯吗?之后我们在做生意。”
乌尔帝没有拒绝,当一杯热乎乎的红酒下肚,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回过神来了。
“您好,我想接一个任务,之后请您帮我调查一下特拉威利斯帮派的信息,我需要精确信息。”
“小兄弟生面孔啊?第一次来?你查的这些可能要接带颜色的任务啊?”男人看了看乌尔帝一眼,又看看他手里的任务要求,询问道。
“不算第一次吧,不过倒是第一次动用咱们的情报关系,您放心带颜色的我也可以接,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悬赏。”乌尔帝微笑着看向吧台里的男人。
半小时后乌尔帝拿到了他的第一个黑市悬赏任务,这是黑市交易重要情报时的一个规矩,意思也很简单,大家互相掌握对方的把柄,都是亡命之徒,谁都别说漏了嘴。
手里握着的一份资料,里面是一个男人的画像,这人乌尔帝见过,并且还是在不久之前的宴会上。不起眼的男爵,花钱买了一个爵位,混迹在贵族圈子里。而买他的命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却偏偏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越年轻越喜欢。
点着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又把看完的信息用火柴烧成了一堆灰烬,乌尔帝回到了他临时的落脚点。
在一堆衣物和随身携带的工具中翻箱倒柜,找到一小瓶有着明艳红色的矿石,辰砂,并且是纯度很高的那一种,从其中挑出一些比较细小的颗粒,经过称重后,乌尔帝将它小心磨碎成细小的粉末。最后将他们全部扫进一个随身的瓶子中,趁着夜色再次出了门。
黑市给的信息很全,乌尔帝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家俱乐部,说实话他的身手并不算非常优秀,甚至在受伤之后变得大不如前,但这位男爵的警惕心也实在是低下至极。
乌尔帝花了两个银币的入场费,买通了一个在当晚值班的中年大叔,成功混入了这家会员制的俱乐部,看他收钱时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今晚自己绝对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
他端着一杯酒,从前台那里换了一支药剂,这种迷幻剂是这些禽兽常常用在女孩身上的东西。
前台的酒保一脸“你懂"的神色,看的乌尔帝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自从进了这个地方,原本心中的那点别扭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是真该死!
乌尔帝假装客人,端着一杯加了料的酒,不慌不忙的走进最顶层的包间客房,依照资料的指示来到了男爵这间屋子门口。
正发愁应该怎样进入房间时,门里传来女孩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怒斥声。
“滚出去!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干活的!”
女孩啜泣的声音离门越来越近,屋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头发散乱衣着凌乱的少女,披着一条毯子就走了出来。
男人醉醺醺的声音传来。
“叫你们领班的进来看,看他介绍的什么!连伺候人都不会。”
乌尔帝看了女孩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女孩满脸泪痕的惊诧目光中,走进了这间屋子,门后传来门锁的反锁声。
“对不起先生,您先喝杯酒,放松一下心情,我马上为您去选今天最好的货。”乌尔帝带着笑声的声音传入女孩的耳中,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顶楼。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
药效发挥的非常快,男人很快就不醒人事,乌尔帝从怀中掏出火柴点燃床头的蜡烛,之后将蜡烛上套着的灭烛器两端的挡板下的弹簧,拆下来一半,使它半合的时候底部被烛焰外部略到。有些不放心的把旁边的那个蜡烛也拿了过来,直到将黄铜做的挡板烧的都有些氧化变色。
北境城市的屋子由于气候严寒都非常注意密封。从怀中取出自己研磨好的辰砂粉末,满满的铺在黄铜挡板上,微微掩住口鼻,乌尔帝取下对方手上的一枚戒指,不着痕迹的退出了房间,将门口悬挂的牌子换成了请勿打扰。
……
“不得不说,您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
第二天夜里,还是那个吧台,乌尔帝拿到了那份他想要的情报,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带微笑的把玩着手里的戒指,翻看着今天的晚报,对乌尔帝的“工作”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头版上印着“某俱乐部惊现会员离奇死亡,目前死因不明,当晚并无目击者。”等字样。
没有理会男人的调侃,乌尔帝拿着东西提着手杖,再次回到风雪中。
“和您的交易令人愉快,祝您一路顺风。”
身后的风中还带着男人官方且公式化的祝福,乌尔帝提着行李箱,坐上了到蒸汽机车站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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