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禧在一刻钟后悠悠转醒,那位在她房里骂人的太医被她连夜赶回了皇宫。
太医到达皇宫之后立马跪在了林陈叶的桌前。
“你去了还不到一个月吧,就让赶回来了 。”
林陈叶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自从他封了行宫之后谢禧的脾气日益见长,动不动就拿他派去的人出气,先是服侍她的宫人奴婢,后是给她治病的太医,每一个都逃不脱她的魔爪。
起先还好只是不配合耍些小脾气,后来直接上手,脾气上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动手,闹个没完没了。
林陈叶知道之后也曾想治治她的这个毛病,不过出宫而已,怎么变得跟个市井妇人一般粗俗。可谢禧的身体大不如前,跟个小鸡仔似的见风就倒,林陈叶也不敢逼她太过,怕她气极了撅过去。甚至谢禧前脚把人赶了回来,后脚林陈叶就得问一句是不是你惹谢昭仪生气了,为什么回来。
在林陈叶刻意的放纵下,宫里派去的人没几个敢触她的霉头全都对她毕恭毕敬,生怕照顾不周被林陈叶问责。长此以往,谢禧的脾气愈发的坏,除了原先行宫的人,身边没几个待的长久的。
太医诚惶诚恐,“微臣无能,侍候不周,触怒谢昭仪,请陛下责怪。”
林陈叶好似闲暇时聊天一般和他说话:“说说吧,你是因为什么被赶回来的?”
“微臣见谢昭仪昏倒,激动之下责骂了昭仪身边的奴婢,昭仪便把微臣赶回来了 。”
太医也很冤,陛下命她负责谢昭仪玉体安康,他勤勤恳恳不敢有一丝懈怠,可这位谢昭仪病不好好治,药不安心喝,没事还总动气。
她本就气血两亏,还频繁动气,身体能好吗?再说这谢昭仪性情实在是怪,宫里派去伶俐的宫人不要,偏要让行宫里做事粗糙的奴婢服侍。这也就算了,没准是因为谢昭仪是因病出宫不想看见宫里的人伤神才不愿意让他们近身,可行宫里的人也未见她有多满意。
他去了不到一月深有体会,怪不得前两年去行宫的人总是去了又回,这谢昭仪也太难伺候了。
林陈叶想到谢禧骂人的样子不免一笑:“她要骂就让她骂就好了,她能怎么样你,犯得着把人都给气晕了。”
“……是。”
可不就是站着乖乖让她骂嘛,不然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那谢昭仪那边,微臣可要再去?”
“不必,你不合她心意,换个就是了,省得她见了你还要动气。”
“是是……,陛下圣明。”
“她身体如何了?”
哎呦,他能说谢昭仪身体好得很吗,动起手来一点不含糊,就是动完手之后身体便不好了。
太医斟酌用词,努力润色让陛下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谢昭仪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
只是骂完了就晕,虚得很,每每让他这个大夫揪心不已。
“寡人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谢禧的身体如何林陈叶一清二楚,每日都有人传信回清净殿,不用太医专门禀报。可林陈叶还是想在他人口中知道谢禧有什么不一样的,又因为一些小事生气。每每想到这些,林陈叶就感觉谢禧还在平城宫里,只不过两人没有见面。
林陈叶没能想谢禧太长时间,金粟进来禀报,谢贵妃来了。
谢贵妃,谢曦,谢太后给他安排的妻子。
“让她进来。”
谢曦看林陈叶深夜未眠,特意送来了一碗参汤给他提神,以免林陈叶批阅奏章精神不济。
“贵妃费心了。”
“这是妾应尽的本分。”
林陈叶随手把参汤放下并未饮下,转而继续看奏折,谢曦站在一旁未离开。
“贵妃还有事吗?”
林陈叶的视线扫过参汤,落在谢曦身上。
“妾为一事而来,请陛下解惑?”
林陈叶放下手中的奏章,专门听她说。
“妾听闻,行宫的太医回宫了,可是阿禧出了事?”
“没事,一切都好。”
“贵妃还有事吗?”
林陈叶下逐客令。
“尚有一事。”
“说。”
“陛下何时放阿禧自由?”
“贵妃!”
谢曦未有惧色,继续说自己来这的目的。
“陛下为何从不唤妾的名字?是因为妾与阿禧同名,陛下怕想起故人吗?”
林陈叶不但不叫谢曦的名字,后宫别的嫔妃他也很少叫她们的名字,只是唤她们的位份。
直呼其名太过失礼,唤她们的闺名林陈叶又觉太过亲密。
“贵妃,天色已晚,你该回宫了。”
谢曦今夜既然来此,便不会因为林陈叶让她回去就前功尽弃,她总得把话说完。
“陛下派了多少太医去行宫,怕是陛下都记不清了吧。太医院的太医轮了不知多少遍,陛下以为阿禧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么多太医都治不好吗?”
“阿禧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情郁结,以致身体不好,药石罔顾。要治她的病也简单,只要陛下放阿禧自由,阿禧的病自可不药而愈。”
“谢禧是寡人的嫔妃,你想让她去哪,还回谢家吗?
“有何不可!”
“荒唐!”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林陈叶不欲与她继续说下,直接让她离开。谢曦充耳不闻,她必须让林陈叶直面这个问题,不然谢禧在宫外迟早会活生生耗死。
“陛下乃天下之主,只要陛下开口,什么都不荒唐。”
“陛下,我进宫之时正是阿禧出宫之日,其中缘由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进宫不久之后,我的一个妹妹没了,另一个被送出宫在宫外等死。我不知她们做错了什么上天降下如此惩罚,可新绿已经没了,阿禧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陛下难道还要夺去她来之不易的性命吗?”
“陛下,真的想逼死她吗?”
他真的要逼死谢禧吗?怎么会!他送谢禧出宫就是为了让她远离宫中的波谲云诡,让她能够活着,让他们还能够在一起。
可谢禧不愿意,她不愿意再回到这座夺走了谢新绿的牢笼,怎么也不愿意回来。
他没了法子,林陈叶富有四海,一声令下自有千万人为他效命,可唯独不能强迫人的意志。
谢曦的声音继续响起,“阿禧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陛下让她在行宫修养不也是为了她的身体能好吗。可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是为阿禧好吗?封禁行宫,阿禧不能出来,谢家的人不能进去。明明近在咫尺,可每年只能见一次,常姨娘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难道陛下还要让她永远不能再见另一个女儿了吗?”
“行宫里的太医每回回来陛下总要细细询问阿禧的近况,得到的回复无非就是那几个,沉疴难治,久不好转。陛下知道不知阿禧为何一直缠绵病榻吗,本该飞翔的鸟儿关在了囚笼,她如何能过得快活。”
“若是陛下真的想让阿禧活着,便放她出行宫吧。可若陛下只是单纯想让阿禧留在您的身边,那尽可以照如今这样下去,阿禧亡故之后自会葬入您的陵寝。”
说完这些,谢曦不用林陈叶开口,自己便走了。
林陈叶即使不愿意承认,可有一点谢曦说对了,他的确曾经想把谢禧永远留在身边。
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谢禧,不愿意。
她就像是一团火,将自己烧成一团灰烬之后遇到柳絮也能死灰复燃,可林陈叶将她困在行宫,就好像往这团火上浇了冷水,让她永远燃不起来。
他真的想让谢禧死吗?
谢禧在行宫一时半会死不了,谢将离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深夜丑初,谢将离的房间灯火通明,常渔和谢照来来回回收拾东西,衣服收拾摆了一大堆,谢将离看得眼皮直跳。
“这是我的房间不是库房,要收拾东西上别的地去,别在这。”
年纪大了就是不行,精神头没有年轻人好,谢将离实在是困了。
谢照在把东西打包之余还不忘贴心地和父亲说:“父亲若是困了便先睡吧,我和阿娘收拾就行,明日还要早起呢。”
谢将离倒是想睡,十几根蜡烛明晃晃地亮着,脚步声不停,他怎么睡。
常渔道:“没事,阿照你收拾你的,别管这些。你父亲年纪大了觉少,少睡些时辰也无碍。”
“我年纪大了觉少,那阿照呢,他年纪可小,怎么还不睡。”
谢将离让谢照回去睡觉,他和常渔收拾就行,谢照不肯。
“我要自己给阿姐收拾,我要让阿姐知道这些都是我亲手给她准备的。”
明日是他们去行宫看谢禧的日子,常渔和谢照激动得睡不着,一直在给谢禧收拾东西,谢将离看不过去。
“你姐姐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和她说话,你还不去睡,明天没有精神,你姐姐怎么和你说话。”
谢照一想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和父母告退乖乖回去睡觉了。
眼看走了一个谢将离松了一口气。
“你还不睡?”
常渔还在盘点明日要带的东西,“你先睡吧,我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没什么缺的了,”谢将离把人拽去休息,“就缺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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