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见熟人来,笑颜未开眉已紧。
董昭见叶南天朝他笑,神情稍稍轻松了些,不管如何,终于是有大船了。可是正在调息的伊宁忽然闷哼一声,嘴角一下溢出血来,接着身子往后一倒,吓得董昭慌忙将她扶住。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董昭瞬间慌乱了起来。
伊宁没有回答,已经昏了过去。
祝庆之上前一把脉,顿时便大惊道:“董大侠,她体内现在冷热相冲啊,你要赶紧给她梳理筋脉!”
董昭瞬间明了,师姐刚服下龙血草,用凝霜真气如何能自己调息?那寒元一动,便与龙血草相冲,所以她才会吐血。必须得自己的太乙经内力帮她才行!
前两次都是自己帮她调息的,所以这次也该是自己来!
叶南天见状,大喊道:“快,你们上我船来,我船上有床榻!在床榻上帮她调息。”
董昭不再犹豫,抱起伊宁,运足内力,踏海而行,很快就上了叶南天的船,然后将她送进了叶南天船内的舱房床榻之上。
董昭将伊宁扶起坐好后,便开始给伊宁梳理筋脉。可是董昭一运功,便感觉不对劲,伊宁那汹涌的寒气太可怕,董昭的真元进入她体内瞬间就被庞大的寒气所吞噬,输进去再多也无济于事,这让董昭异常心惊,急躁不已。
为何会如此?
董昭收了功,静下心来,想起那时候在郭长峰的那个荒岛时,伊宁也是这般情况,那时自己给她服下的是龙血草的叶子,而这次则是根须。
难道根须与叶子不一样?
董昭将伊宁扶好,让她缓缓躺下,而后大步跑向了甲板,准备去拿龙血草。
甲板上,疍民们都被救了上来,可是那帮南海派的女弟子却被叶南天抓了起来,被绑着跪在了地上,跪了两排,一个个花容失色,泪痕满面。看样子叶南天想惩罚惩罚这帮南海派的女弟子。
“将她们杀了,丢下海喂鱼!”叶南天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壮丁便拿起钢刀上前,准备动手。
“住手!”
董昭忙喊住了那群人。
叶南天回头,看着董昭:“董少侠这是何意?”
“你是何意?”董昭问道。
叶南天轻哼一声:“南海派的人无恶不作,这群女子更是杀人如麻,难道董少侠想怜香惜玉不成?”
董昭道:“那她们之中谁杀过人,谁又杀了几个,叶岛主都一清二楚吗?”
叶南天大为不满:“南海派的人都该死!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董少侠你不要妇人之仁!”
这时,其中一个女弟子抬起头:“我没杀过人,我从小被南海派收养,可是我武学天赋太差,所以一直都是当下人的,我连剑都没碰过!”
又一个女弟子喊道:“我也没杀过人,我只是不得已入的南海派,在南海派里边当的也是丫鬟,我连武功都不会!”
“少在这里骗人了!你们所做的恶事,南海边上的百姓都知道,本岛主杀你们,乃是为民除害!”叶南天骂道。
董昭蹙眉,走上前,一把夺过一个壮丁的手中刀,就朝那被缚的女子走了过去。那女子见董昭走来,当即慌道:“董少侠,我真没杀过人,我若是杀过人,我一定不得好死!”
可是董昭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走过去,那女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可是随着一阵风过,那女子猛然睁眼,发现缚住自己手的绳子被砍断了。
董昭不待她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摊开手掌!”
那女子摊开一双手掌,只见那双小手,手掌上尽是软皮,没有一处硬茧。
“翻过去。”
那女子将手一翻,只见那手背上的指节骨也是被软皮盖着的,并没有隆起。
董昭道:“她没有说谎,如果练过武,经常抓剑的手是一定会起茧子的。如果有内力,那么指节骨一定会有所隆起。所以她没有习过武功。”
叶南天听着董昭的话,沉着脸,直喷粗气。
“叶岛主,她们就算为南海派做过事,也未必就一定要死。她们,不过是一群弱女子,跟那些疍民一样,都是苦命人,何苦一定要为难她们呢?”
董昭看着叶南天,叶南天眼光一偏,选择了沉默。
而后,董昭将这群女子手上的绳子一一砍开,那群女子一个个摊开手掌,让所有人看,其中有几个虽然手心有厚茧,但是手背处却没有隆起骨节,她们是干粗活的,也不会武功。最终董昭把脉之后一一确认,这二十二个女子,都是普通人。
叶南天脸色沉的更厉害了。
董昭转头看向叶南天:“南海派的人,成千上万,难道叶岛主要一个个赶尽杀绝吗?”
叶南天还是没说话。
董昭看向了那两排站起来的女子:“说说,你们为什么当时要划着小船跟我下来救人?”
第一个被董昭砍断绳索的女子道:“因为我们不想在南海派待下去了!她们南海派的内门弟子,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我们想谋一条出路。而董大侠那时候没有对我们刀剑相加,看那些疍民落水也义无反顾去救,我们决定跟随您!”
董昭连连摆手:“我会给你们寻个去处,跟随我就免了。”
“董大侠,我们愿意追随你,为奴为婢!”那个女子下跪道。
二十二个女子闻言一起下跪,吓得董昭连连后退,而叶南天鼻孔中的粗气更重了……
“老祝,你先带她们下去,我还有事……”董昭连忙转身就跑,跑了一半,回过头对叶南天道:“叶岛主,这二十几个人我希望你放下杀心,等到了泉州,我就带走她们,然后我们就此分别吧!”
叶南天看着董昭,沉下的脸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好。”
董昭转身就去拿龙血草去了,这些麻烦事他现在不想理,救她师姐要紧!
董昭很快从老疍民那里拿来了那个沉香木匣子,转过桅杆,正要拿去伊宁的那间舱房时,叶南天也跟了过来。董昭看了一眼叶南天,叶南天朝他笑了笑。
“叶岛主,怎么了?”
叶南天指着他那个沉香木匣子,问道:“董少侠,你手里可是龙血草?”
董昭看向他的眼色凝重了些,叶南天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觊觎你宝物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龙血草每个部位有每个部位的不同作用而已。”
“嗯?每个部位有不同的作用?”董昭惊讶不已。
“不错,龙血草的根须,药性足,但是极其猛烈,吃下去后,人会如同烈火焚身一般难耐。”叶南天捋须道。
董昭看向了叶南天,眼色再变,想起当初自己在船上喂伊宁第二次龙血草,喂的就是一条小根须,而伊宁吃了之后直接就热的往海里跳……
“龙血草的茎秆,药性也很足,甚至比根须还足,但是有微毒,人吃下去,虽然不会像烈火焚身一般难受,但是会上吐下泄,干咳不断,还会出鼻血。”
董昭听的呆住了,这人难不成吃过龙血草么?
“龙血草的叶子,是其精华所在,叶子药性强,但是非常温和,吃下去不仅不会伤身体,还会滋养五脏六腑,甚至调养内伤。”叶南天捋着须,一脸笑意的看着董昭。
“那龙血草有几片叶子?叶岛主可知道?”董昭问道。
叶南天伸出两根手指:“一株龙血草,有且只有两片叶子。”
董昭瞪大了眼睛,这个人,很明显是知道龙血草,甚至见过龙血草的,他知道这么多,身份一定不简单!
“叶岛主何以知道这么多?莫非你去过天尽岛?”董昭问道。
“哈哈哈哈……董少侠说笑了,天尽岛叶某没去过,但是龙血草却是见过的,因为,这东西,可不是只有天尽岛有!”叶南天说道。
董昭大惊:“不只天尽岛有?还有哪里有?”
叶南天捋须道:“南洋,在南洋的南边,那里喷火的山多的是,山口里偶尔也能找到龙血草。而天尽岛,是距离中土最近的火山而已,所以很多人以为只有天尽岛有龙血草。”
听到这话的董昭,心中起了疑惑,他想起了沈落英,沈落英下落不明很久了,伊宁也一直没告诉他,莫非,她去了南洋?但是董昭随即警惕起来,这个叶南天的话,未必可信!
这时,叶南天径直走了过来,看向了董昭手里的匣子,说道:“董少侠,可否让叶某一睹这天尽岛的龙血草?”
董昭转过头,打开了匣子盖,一株红通通,但是少了一片叶子跟两根根须的龙血草呈现在叶南天眼前。叶南天呼吸急促起来,双眼紧盯着这龙血草,震惊道:“如何只剩一片叶子了?”
董昭答道:“另一片已经在海岛上的时候,给我师姐服下了。”
“还好还有一片,你快去给你师姐服用吧!”叶南天看过之后,选择了催促董昭。
董昭点头,叶南天的话在他脑海里响彻,原来只有叶子是最好的药,可是只剩下一片叶子了,现在是能救师姐,可以后该怎么办呢?
董昭走到了伊宁的舱房内,他郑重的撕下那片红通通的叶子,看了两眼之后,还是稳稳的塞进了伊宁的薄唇里,让伊宁服了下去。
望着只剩一根茎秆与两根小须的龙血草,董昭神色黯然,好不容易采来的龙血草,不曾想还未回到家,就已经用掉了一半,最珍贵的两片叶子就这么没了……
师姐以后该如何是好?
董昭郑重盖上匣子,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伊宁服下龙血草叶子后不久,体内的气息果然就安静了下来,寒气被逐渐的压了下去,董昭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不久后,那南海派的二十二个女孩子齐刷刷走到董昭面前,作势便要下跪求收留,董昭连忙止住了她们,看着为首那个清秀的女子,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姓梅,叫梅林。”那女子正是他救下的第一个。
“梅林,这样吧,你们几个,去烧水的烧水,备桶的备桶,给我师姐去洗个热水澡如何?”董昭说道。
“但凭董大侠吩咐,奴家无有不从。”梅林点头道。
“你们上岸之后,若是想回家的就回家吧,回去找个好归宿。”董昭挥了挥手。
梅林闻言,顿时眼泪都掉了下来:“董大侠,奴家早已没家了,恳请董大侠收留我等!”
其他的女子也这般说道。
董昭头疼不已,这个该怎么办呢?这些女人总不能都带回家吧?从海边到南岩,路途也相当遥远啊,退一万步,就算全都带回去了,家里白梨那母老虎怎么说呢?想到这里,董昭不由挠头,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先去忙,我一定给你们安排好,容我先想想好吧?”董昭无奈道。
“好!我们听董大侠的……”
董昭点点头,梅林带着其他女子下去忙了。
董昭走出船舱,叫来祝庆之,让他好生看顾伊宁后,便想去船栏上吹吹风。
已是月上清空,董昭吹着海风,望着月亮,看着那半圆的月亮,推算起日子,今夜,该是十一月初十左右了……
他看着看着,忽然耳朵一动,在船尾处,有声音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循声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云妙,没想到吧,你会落入我手中!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南海派掌门也会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这是叶南天的声音。
而后一个女声道:“叶南天,你居然没死……怎么可能?”
声音带着疲惫与震惊,这是云妙的声音!董昭闻声便轻轻朝船尾凑了过去。
董昭躲在角落,伸出半边脸查看,只见船尾角落船锚处那里,竖起了三根桩子,而那云妙,则被铁链绑在了桩子上,浑身衣衫破烂,腹部那里,更是殷红一片,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师姐没有杀死她吗?董昭疑惑不已。
叶南天一把捏住云妙的下巴,恶狠狠道:“我当然没死了,你那好师妹看上了我,将我藏在南天岛,想不到吧?”
“文柔?文柔这个贱人……”
“她人呢?她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人呢?”叶南天狠狠捏着云妙的下巴,沉声道。
“咯咯咯咯……文柔已经被我杀了,这个贪生怕死的,根本不配做我师妹!”云妙肆意的笑道。
“啪!”
一记狠厉的巴掌扇在了云妙的脸上,云妙脸上被扇出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尸体呢?”
“尸体?尸体早就喂了鲨鱼了,哈哈哈哈……”
“你……!”
云妙啐了一口血痰,死死盯着叶南天:“叶南天,十二年前,我的龙血草当初是不是你偷的?”
“偷?你也说得出来?那两株龙血草明明就是你抢了那个太监的!”叶南天喝道。
“抢?哼,朝廷的人居然敢来南海取东西,我那是名正言顺的取回!”
叶南天冷冷一笑:“云妙啊云妙,你还是这么不要脸!你采阳补阴遭反噬,就想起了龙血草,去了天尽岛不去寻你娘的尸骨,反而去跟朝廷的人争夺龙血草,可是你抢到了又怎么样呢?”
“到底在哪里?”云妙吼了起来,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对龙血草念念不忘。
“我用高价将那龙血草卖给了一个从南洋来的商人了,那个商人在泉州上岸之后,据说龙血草就落入了阳宗的人手里!”叶南天笑道。
“你……”云妙气急,一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董昭默默听着,心中已经翻涌起来,十二年前的那株龙血草,是那个太监采的,被云妙夺走,后来被叶南天高价卖给了南洋商人,而商人又卖给了阳宗的人,而阳宗的人,难道是唐桡?
这一切与当初秋行风所言吻合上了!
但是,刚刚云妙说的是两株,而秋行风所言只有一株,难道说?董昭目光瞄向了叶南天……
叶南天看着吐血的云妙,哈哈大笑:“云妙,当初你为了这两株龙血草怀疑上我,便杀我一家,若不是文柔念着旧情,将我送往南天岛,我如今哪里能报的了这个仇?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云妙嘴里不断涌血:“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把我龙血草换了卖掉?你不卖掉我怎么会杀你全家?”
叶南天看着云妙那凄惨的表情,咧开嘴笑了笑:“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
“你……”
“你这种人,就不该当这南海派掌门!你眼中无父无母,无弟无妹,你活该有此下场!”叶南天怒道。
“呵呵呵呵……”云妙笑了出来,“我的好师弟,等你登上掌门之位,你一样会成为无父无母,无弟无妹的人的!”
董昭闻言心惊,原来叶南天是云妙师弟?也就是说云妙,文柔,叶南天,本来就是同门吗?而文柔与叶南天是一对,难道说,云妙曾经棒打过鸳鸯,这才让叶南天怀恨在心吗?
哦,你们南海派这关系可真乱……比大海里的波纹还乱……
董昭听到这里,直接就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啪啪啪!”董昭拍着手,“精彩,真是精彩!”
叶南天脸色一变,难道刚才的话都被董昭听到了?他什么时候听到的,自己为何没有感知到?
“咯咯咯咯……董昭?”云妙那惨白而褶皱的脸笑了起来。
“看来我师姐还是手下留情了,云掌门,是不是?”董昭负手,也笑了笑。
“是啊,早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就该……就该与她做朋友的……可惜啊,我错过了……”云妙似乎有些后悔了。
董昭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问道:“龙血草,对你们来讲很重要吗?”
“龙血草乃至阳至烈的灵草,对谁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叶南天道。
“我问的不是你,云掌门,我想听你说。”董昭看向了云妙。
云妙惨戚戚一笑:“至阳至烈之物,对于我这至阴之体,你说重不重要?”
“我听不懂。”董昭手一摊。
“你师姐修炼的凝霜真气会滋生寒毒,我修炼的水出云法,日子久了,体内也会滋生病变,变为至阴之体,不仅无法生育,而且会迅速衰老……”云妙勉强解释道。
董昭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就要炼驻颜丹,还采阳补阴是吗?而至阳至烈的龙血草,同样是你需要的对吗?”
“对!”云妙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天尽岛了呢?你怕什么呢?”董昭问道。
“天尽岛喷火时才会有龙血草……而喷一次,就会等上许多年……我没必要去的那么勤快的……”云妙声音已经很无力了。
“是吗?十二年前,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一年一共喷了两次,总共生出了四株龙血草!”董昭伸出四根手指道。
“什么?”云妙大惊。
“第一次喷发,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你们从朝廷那个太监手里夺来的那两株龙血草,而这位叶岛主将它卖给了南洋商人。而几个月后,郭长峰得知龙血草的消息后,也出发去了天尽岛,天尽岛再一次爆发了!”
“你怎么知道的?”云妙沙哑着声音问道。
“因为,郭大侠也采到了两株,但是他没能带回来,那两株草腐烂了……”董昭淡淡道。
云妙跟叶南天目瞪口呆。
“好了,你们继续吧,你们的事情我可没兴趣知道,这大海我也厌烦了,走了。”董昭手一摊,转身就走。
你们师姐师弟就在这里骂好了,关我屁事……
可谁知云妙却喊道:“董昭……你回来,我告诉你云阙宫的钥匙所在,里边有无数宝藏!”
董昭回头:“有龙血草吗?”
云妙一怔,摇了摇头,俄而便激动的喊道:“但里边有我南海派上百年的积蓄,金银财宝无数啊!只要你杀了这个叶南天,那里边的东西都归你,都归你!”
董昭转头,冷冷的看了云妙一眼:“没兴趣!”
“不……董昭你回来……回来!”云妙凄厉大喊,拼命摇晃着身躯。
可是董昭头也不回,如果无法给师姐续命,再多的金银财宝又如何?你们南海派的师姐跟师弟反目成仇,甚至不惜借外人之力来除掉对方,简直可悲至极……
云妙夺取的那两株龙血草,自己老爹只有一株,而根据叶南天所言龙血草的功效,那么另一株必然是他自己藏起来了……不!应该是给文柔吃了!
因为文柔也上了年纪,也练的是水出云法!所以叶南天才会知道龙血草哪个部位的功效!
但问题在于,另一株他为何选择卖掉呢?董昭懒得去想,只要找到自家那株,一切就明了了,至于眼前如何,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叶南天朝着董昭笑了笑:“董少侠,叶某没看错人,你放心,叶某一定让你们安全抵达泉州,叶某说到做到!”
董昭没有回答叶南天,在他看来,这叶南天也不是好东西,如果不是乘着他的船,这种人根本就没必要认识!
但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必要起冲突,伊宁再次昏迷,而船上还有那些疍民以及弱女子,他不想波及无辜。
就这样吧……
回到伊宁的房间内时,伊宁已经被那些女子抬去洗澡了,等到送回来时,伊宁穿了一身海蓝色的干净衣裳,想是南海派的人带来的。董昭将伊宁抱起,放床榻上躺好,而后给她盖好被子,最后再把了一次脉,确认伊宁好了不少后,这才安下心来。
等到伊宁平静睡下,董昭也靠在她床头,为她护卫着。可是一直到下半夜,船上也没有动静,看来叶南天并没有动他们的心思。
翌日一早,刚睡不久的董昭便被祝庆之喊醒了。
“董少侠,我们到岸了,你快看啊!”
董昭闻言,连忙跑到那船栏处,伸出头一看,登时喜不自胜。
前面是那宽阔的港湾,港湾内停泊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港湾后边是林立的栈楼,栈楼后边是城墙,以及城墙上那高高的城门楼。再往远处看,那便是无尽的山峦了……
前方便是泉州。
回来了,终于从大海中回来了!董昭兴奋不已。
“快看,船尾处那大背鳍是什么?”一个疍民喊道。
董昭转眼,一望过去,看着海面上几道熟悉的背鳍,他露出了笑容来。
是跳跳,跳跳来送他了……
他兴奋的朝海中挥手,逆戟鲸朝船只游过来,跃出海面,其中一头还朝他滋水,可是没滋到,气的那头逆戟鲸嘤嘤直叫。
“谢谢你们,跳跳!”
董昭挥着手,发自真心的说道,他不知道这些帮助过他那么多次的精灵,下一次还会不会见面……或许这大海,自己还会来,又或许,不会来了吧……
待到船靠岸,董昭走入那舱房,看着仍然熟睡的伊宁,他不忍叫醒。上次伊宁吃了龙血草的叶子睡了很久,这次估计也会睡很久。
他轻轻将她扶起,而后轻轻背起了她。
伊宁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阵阵幽香涌入他的鼻孔,他微微一笑,侧过头。
“师姐,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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