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初春的边城竟然还在下雪,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子时了,从远处传来轻微的动静,萧杭闭着的眼睛睁开轻声说:“来了。”
柳云裳紧张的看着萧杭,她从没有经历过战场,心中没有底。
萧杭拉住她的手说:“以有心算无心,他们定会中陷阱,为防有诈,他们应该会就地驻扎,派人来查看究竟。”
萧杭的话,十分有道理,柳云裳有些心安。
过了不久,几乎没有声音传来,赵将军传来讯息:秦军先锋军驻扎在距此50里的地方,今夜安全。
柳云裳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进行另一个计划啦。
不能让对方知道边城军的虚实。
第三轮暮鼓敲响,柳云裳带着一队精兵趁着夜色出发,从峡谷后侧绕道行至秦军后方,与王安联系上。
天还没有亮,正是士兵最困的时候,营内安静的很。守卫裹着棉衣在望楼上打瞌睡,偶尔看下地下的动静。
夜风呼啸如狼嚎,雪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柳云裳和王安趴在地上,整个人贴近地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两人对视一眼,柳云裳向后挥挥手。
巡夜的士兵在营帐背风处躲风,什么都没有察觉就被人捂着嘴一刀抹了脖子。
那队精兵如法炮制,将秦兵撂倒。
柳云裳嘴里哈着白气,手上被鲜血染的通红,她随手在裤腿上抹了抹,低声问王安:“粮草在哪个方向?”
王安指了指不远处,柳云裳一行人又朝着粮草的方向摸过去。
摸到一处,王安抬手,示意停下,轻轻将一块布揭下来,里面全是辎重。
柳云裳从怀里摸出萧杭配的药,全数洒在粮草上,可惜,时间有限,药物有限,他只能配出让人产生幻觉的药。
然后立刻带着人往回走,柳云裳和王安将精兵化整为零,摸出了营区。
秦军先锋军本以为和往常一样,边城军会让道,谁知不仅边城军没有让道,还预先设下埋伏,而夏将军也没有信传来。
即便如此,秦军仍然没有引起重视,这才给了柳云裳可乘之机。
天亮了,柳云裳带着人回来,立刻直奔营帐。
萧杭一直坐在书桌旁等着,这一刻,他深恨自己的身体,如此羸弱,只能让柳云裳一人冒险。
“我回来了,一切顺利。”
萧杭点点头,低声说:“嗯”,继续看书,没有半分情绪的浮动。
但柳云裳敏锐的感受到他不开心,轻轻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你说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天才,医毒双绝,智计无双,若是没有半分弱点,可让别人怎么活。”
萧杭抬头看着柳云裳明艳的脸庞,有些事情他无法言说,他只希望这一年快快过去。
柳云裳轻轻吻在萧杭的嘴角说:“萧十一,还有5天,最多明晚,秦国大军就来了。”
萧杭看着柳云裳,手上在写给清平公主的密信,头也不抬的说:“嗯,赵将军那边已经准备好人选了,应该还能拖住他们一天。”
柳云裳等着萧杭写完,帮着收拾桌子,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柳云裳轻声说:“萧十一,若是我们撑不住五天,怎么办?”
萧杭看着柳云裳,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那正义凛然、热血冲动的柳二姑娘哪里去了?竟然会说这样的丧气话。”
柳云裳哼了一声说:“萧十一,我在和你好好说话呢。”
萧杭忍不住低声笑着说:“嗯,我知道,云裳,与其想着日后如何如何?不如好好的做好当下的事情,这件事我们能胜,则好,若败,我们也不必后悔,有些人活到80岁,却像是活一天,有些人只活到20岁,却也十分精彩,有我在,我永远在你前面。”
听着萧杭的话,柳云裳安心不少,她紧紧的抱着萧杭的腰,声音闷闷的说:“我杀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我手上消失。”
萧杭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今天做的很好。”
柳云裳点点头,仍旧抱着他,两人相依在一起,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天又亮了。
其实萧杭和柳云裳设计的是连环计,这第三计是派人去佯装夏将军的下属,稳住大军,骗他们停留两日。
距离兰陵军到达还剩下5日。
边城,县衙。
清平公主身边跟着的赫然是裴女官。
那日,顾长洲将清平公主和蒋毅救下到了边城的第二日,裴女官就跟了过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陈清选择将其留在身边。
顾长洲三日前就带着公主手谕去了兰陵,今日该是启程回来的日子,还有五日,不知边城军能否撑住,柳云裳、萧杭他们是否平安。
“公主,蒋护卫来了。”裴女官通报过后,就恭敬的退到一边。
陈清红着脸说:“你先下去吧,让他进来。”
裴女官神色奇怪的说:“公主,您还未嫁人,这样怕是不好。”
陈清声音软软的,撒娇般的说:“就是未嫁人才如此,嫁人了反而不行了。好姐姐,你就别说我了。”
裴女官叹气,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离开。
蒋毅进来后,还被裴女官狠狠的盯了一眼。
县衙不大,县令把最好的屋子给了公主,但边城条件有限,这个屋子用屏风隔成两个空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卧室。
陈清直接拉着蒋毅的腰带,将人带到卧室,附身在他耳边说:“边城军情况如何?顾大人可回来了。”
蒋毅红着脸低声说:“顾大人已经带着大军回来了,边城军那边传信说最多只能拖二日,剩下三日只能死守。”
陈清将蒋毅拉到床边,将人推倒在床上,陈清在上面轻声说:“你查的怎么样,边城中的官,几人能用。”
蒋毅微微将头一偏说:“殿下,无人可用,等顾大人带着大军到了,才能保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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