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师要出手帮苏时?”
“不知道。”
“老师临死前为什么要见苏时?”
冯柯依然摇头道:“不知道。”
顾应看忍不住叹道:“老师此举真的令人费解。”
随即他又看着冯柯,平静的说道:“你今天来找我不只是想告诉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吧。”
周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高大、英挺,紫色的蟒袍让他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只不过眉宇之间却有一道化不开的忧虑。
他指着那块一人高的镜子,说道:“知不知道这面镜子多少银两?”
“不知道。”乔楚看着镜中栩栩如生的齐王,说道:“这种镜子前所未见,只怕不便宜。”
“的确不便宜,三千两银子。千秋商号下面的五家玉石店,每家店每天只有十面这样的镜子出售,僧多粥少,听说有两家王府的管家为了争夺最后一面镜子,差点大打出手。”
乔楚道:“我也听说这五家玉石店的门槛差点被踩烂了。”
周熠又道:“今日千秋商号旗下三十五家酒楼同时开张,将进酒闻名于世,无论是我们名下,还是二皇弟名下酒楼的生意都暴跌了五成。”
乔楚不解道:“将进酒似乎因产量不足而限售,怎么会让其他酒楼的生意下跌这么多?”
周熠叹道:“千秋酒楼似乎搞了一个什么会员制的名堂出来,交了钱成为了千秋酒楼的会员,不但可以免除将进酒限售之苦,而且在菜品还有八折的优惠。”
乔楚安慰道:“这些不过都是些小伎俩,齐王不必过于担心。很多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新鲜劲一过,自然会回归正轨。”
周熠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你又知不知道今天我们的米铺卖出多少斗米?”
“不知道。”
“两千斗。而以前每天几乎都在两万五千斗左右。”
乔楚沉吟道:“千秋粮铺以每斗三百文的价格出售,不但赚不到钱,反而还会亏损,这价格必定不会持久……”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大变:“但是如果……”
周熠缓缓说道:“如果苏时用玉石店、酒楼赚取的利润来补贴米铺,我们该如何应对?”
乔楚没有回答他,反而想到另一个问题:“苏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晋的寝宫里也有一面相同的镜子,镜中人同样温和、飘逸、潇洒。
温庭方手执拂尘,神色平静的站在一侧。
周晋看着镜中人温和的笑意,仿佛十分满意,才缓缓转身,一边走向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一边说道:“温公公如何看待苏时今日拉拢唐绣女一事?”
温庭方缓步跟在后面,回道:“唐绣女既然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殿下,证明她没有背叛之心。”
周晋坐了下来,缓缓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苏时想要拉拢唐绣女,必定会询问皇妹的意见,所以他应该知道根本无法让唐绣女背叛我,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
“财帛动人心,也许苏时认为只要自己价格出得高,任何人都可以收买,只不过这一次苏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话怎解?”
温庭方道:“现在他不但没有拉拢到唐绣女,而且还让我们知道了他野心。”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此子野心如此大,竟然每一项生意都想插上一脚。”
“如果他真要这样做,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温庭方淡淡说道:“应对之策很简单。苏时这个人的确很聪明,他以高利敛财,然后以此为本钱,借鸡生蛋。所以只要断了苏时的财源,那么苏时的计划也就成了无源之水。”
周晋突然问道:“我们在千秋质库存了多少银两?”
“截至昨日,共存入两千三百七十六万两。如果全部取出来,则要损失四十七万五千二百两。”
“如果我们现在取出来,千秋质库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两来?”
温庭方道:“绝对没有问题,因为前一段时间齐王陆陆续续在千秋质库存入了三千五百八十万两。现在东源质库所存放的银子应该不低于七千万两,而这几项生意,苏时所动用的本金不会超过一千万两。”
周晋笑道:“齐王之所以要存这么多银子到千秋质库,自然想一举打垮千秋质库,以报一箭之仇。”
“不错。”温庭方说道:“以法令限制质库借贷的利金,其实齐王这一招釜底抽薪打在了千秋质库的软胁上,只不过苏时更加高明,轻松便化解了这一招。”
周晋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苏时做生意的计划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无论酒楼、粮铺,还是玉石店,同一时间要开张这么多家店,绝非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温庭方缓缓点了点头:“想必苏时在和东源质库打赌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续的计划。”
周晋的瞳孔缩得如同一根针:“这么说来,插足京城的每一项生意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温庭方也面露忧色,说道:“苏时手握这么庞大的本金,而且做生意的手段层出不穷,他绝对有能力这样做。”
周晋沉思许久,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苏时他到底想做什么?真的想以一己之力挑战全京城的世家大臣?”
烛火再一次变得昏暗起来,不过这一次冯柯并没有出手把烛火挑亮,因为他的心思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他直视着顾应看,略显稚嫩的脸上此时变得出别样的成熟。
“我知道你负责实施惊魂计划。”
顾应看的身体突然紧绷,眼神如刀锋一般看向冯柯。
“你知道惊魂计划?”
“我只知道你负责实施这个计划,但具体的内容我不知道。”
顾应看默默注视着冯柯,仿佛在揣测他的用意。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它?”
“因为我在想可不可以提前实施这计划?”
“为什么?”
“因为苏时。”冯柯解释道:“我有一种预感,苏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而且我怀疑苏时所做的这一切应该另有目的,绝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那么简单。”
顾应看不以为然,笑道:“你应该知道,所有人、所有事都在老师的卜算之中。”
冯柯摇了摇头:“苏时不在其中。老师曾亲口告诉我,苏时是他看不透、也算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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