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黛玉在云风客栈歇息了一晚,只天刚蒙蒙亮便自进了城,自然也就不知道张紫怜的打算为何。不过到底女人的直觉却是要比男人强烈上许多,黛玉自离云风客栈后,便自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不久还会遇上张紫怜主仆二人,而事实上这个预感却是在黛玉回到京城后不久便自实现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敖仓位于敖山之上,在荥阳西北十公里处,只是因为敖仓属于机要之地,非等闲人可近之,故而一路之上守卫重重。不过好在玉晚楼早就写了一道圣旨给敖仓守将张廉,故而黛玉一行人上了敖山之后倒也没遇到太多麻烦。
敖山虽然地势不高,不过愈往上却愈是觉得寒冷,只除了曾经在天山修习过武艺的林焱并不觉得冷之处,饶是林油、墨雨以及墨风武功高强,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更别提黛玉这等弱质女子了,因此倒也真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的话。
将近敖仓的时候,张廉身边的一个副将齐飞因见了黛玉一行人,并不认识,故而上前拦阻道:“你们是何人,胆敢擅入此等机要之处!”言罢,又喝道:“左右,还不将他们拿下交与张将军处置!”一旁的几个兵士听了便要上来拿黛玉一行人。
“将军且慢!”黛玉在车内听到喧哗之声,知道必是误会了,于是忙自打开车帘,欲要下来阻止。
左右兵士包括齐飞在内都常年守在这敖山之上,鲜少下山,自然不曾见过多少女子,因此听到马车内专来一声清灵的女子声音,只觉得恍若听到了天籁之声,待要黛玉下了马车,见到黛玉连那天上仙子见了也要羞惭的绝世姿容,早已经呆在了那里,哪里还记得要跟林油等人动手。
黛玉步至齐飞跟前,款款行了一礼,道:“将军有礼了。”
齐飞听了,这才反应过来,因对黛玉道:“姑娘,这里是机要之处,非姑娘该来之地,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罢,我让那些兵士送你们下山,不让他们为难你们便是了。”
黛玉听了,因道:“将军误会了,小女此次前来敖仓,乃是奉了皇上的圣谕来见张廉张将军,开敖仓放粮之救济北方六省十州灾民。”言罢,也不待齐飞再度开口,只拿出玉晚楼交给她的那枚玉佩。
这玉佩别人或许没见过,只齐飞却是张廉手下最亲近也是最得力的副将,整日跟在张廉身边的,自然不会没有见过,因此待他看到黛玉拿出的这枚玉佩之后,只脸色变得肃然起来,道:“姑娘少待,我去禀报一声张将军便来。”
黛玉听了,因道:“将军请便。”齐飞因看了黛玉一眼,便自转身去找张廉去了。
没过了多久,便见齐飞回来了,而他的身前,更是敖仓守将张廉。只看那张廉一双虎目,体格彪悍,脸上直如刀刻一般,便知其定是历经了不少风霜雨雪,是个极为精明干练且又豪爽之辈,也难怪玉晚楼以及先帝都会放心将敖仓交给他来守护,此等人一旦决心效忠一个主子,就绝对不会背叛。
张廉看到黛玉打量着自己,便也打量了黛玉一番,之后便问道:“郡主见了末将此等模样,竟没有唬了一跳?”因黛玉是英亲王的义女,所以张廉才口称黛玉为“郡主”,但因黛玉并未受过皇封,没有封号和品级,与一般身份高贵的臣子之女也并无太大区别,所以张廉自然也不用向黛行礼。
黛玉听了,只笑了笑,道:“将军一身肝胆,虽未上得沙场,却在此镇守敖仓,数十年如一日,黛玉佩服尚且不及,又岂会惧怕?”
张廉听说,因哈哈大笑一声,道:“果然不愧是林如海林大人的女儿,只这般话,也只他的女儿能说得出来!”因又见到黛玉有些迷惑的样子,张廉便笑道:“也许郡主不知情,末将在未守这敖仓之前,却是当年马道大将军麾下的一员小将,一心想着要与马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后面先帝派我驻守敖仓,我心中不愿,却是林如海林大人大骂了我一通,道是‘既有心为国效力,就不该拘泥于身处何位,你驻守敖仓,虽不能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却能守护整个天翎的命脉,只该当感到自豪才是!’也正是因为这一通骂,将我彻底骂醒,我来到此处,时时刻刻不敢忘记林大人当年的话,虽说当初与林大人只数面之缘,却也足够我铭记一生了!”说到此处,张廉言语之间竟自变得有些沧桑起来。
黛玉闻言,因叹道:“果然是爹爹的作风,只可惜我幼时不能承蒙庭训,爹爹的才学风骨,我没有学到千分之一!”
张廉见黛玉感伤,也不再多说,只道:“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郡主只跟末将来罢。皇上早已经颁下圣旨,只让我在此等候郡主到来。”
黛玉闻言,便自也紧随张廉之后,林油等人因要保护黛玉,自然也紧紧跟着。
敖仓跟普通的粮仓也并没有多少区别,只里面却是机关重重,光是外围,便加了好几把玄铁大锁,除了张廉身上的钥匙,再无人能够打开。
一开始黛玉并不太明白为何张廉非要自己跟着进入敖仓,按说这放粮之事只玉晚楼吩咐了张廉便可以了。直到黛玉随着张廉进到最里面,将玉晚楼交与黛玉的那枚玉佩嵌入一旁短案上的一枚金印之中,再拿那枚金印往墙上一凹陷处一按,最里面的那扇巨门便自打开了。
张廉因解释道:“只这外层的粮食却是每年必要送往各军队里用的军粮,只这最里面的粮食除非遇上天灾,否则再不能动的,当然,这里面的粮食也是最好的,所以只有皇上手中的那枚玉佩再加上末将手中的这枚金印合在一起方能够打开这粮仓的大门。”
黛玉听了,这才明白为何玉晚楼定要将这枚玉佩交与自己,也明白了为何张廉只让自己进入这最里面的粮仓,而让林油等人只在外面等候,却原来是这个原因。想到玉晚楼对自己这般信任,黛玉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甜蜜,这才惊觉其实玉晚楼早在不知不觉便侵占了自己的心房,而且还占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明白了自己心中之情,黛玉不觉归心似箭,恨不能早早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而后便自飞回玉晚楼的身边。
黛玉在这边思念着玉晚楼,其实在宫中,玉晚楼又何尝不是相思入骨,便是每日里在御书房处理朝政的时候,那奏折上都能浮现出黛玉的笑靥。
太后见玉晚楼如此,心中也自十分心疼,因吩咐紫铃每日多多注意玉晚楼的起居膳食等情况,若是缺少十分只去回禀她便是了。
其实太后也是多虑了,想玉晚楼身为帝王,那些个身外之物还不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的。而紫铃也知道太后只是心疼玉晚楼才如此,故而也不多说,只答应了一声便自去御膳房传膳去了。
这日,玉晚楼正在批阅奏折,却见戴权进来回报礼部尚书顾恺前来求见。玉晚楼听了,眉头微皱,想了一下,道:“你让他进来罢。”戴权听了,只答应了一声,而后便自去传礼部尚书顾恺了。
没多时,顾恺便躬着腰走了进来,见了玉晚楼,忙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晚楼听了,却是有些不耐烦,因丢下手中的朱笔,问道:“好了,你起来罢,只说说有什么事情要来见朕啊?”
顾恺听了,因站起身来,答道:“回皇上,因着蝗灾之事,选秀已然一拖再拖,如此下去,却不知要拖到何时,还请皇上拿定个日子才好!”
玉晚楼闻言,想了想,道:“今年天灾大降,民不聊生,朕每日里只对着这批奏折就头疼,哪里有心管这些,这选秀,只作废了罢!”
顾恺闻言,忙道:“皇上,这是朝廷祖制……”
话未说完,便被玉晚楼不耐烦的打断,道:“这朝廷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朕说的话还比不上朝廷祖制不成!”
顾恺闻言,只吓得跪倒在地,口中不停道:“皇上,微臣不敢,只这……”
“好了,你不用再多说了,就这么办!”言罢,玉晚楼因看了顾恺一眼,威严的道:“顾恺,朕不管今儿这话是谁让你来说的,只你记住,这选秀虽是朝廷祖制所定,但算来也是朕的家事,不管朝廷祖制如何,最后都是朕说了算。你们若是有这个闲心还管朕的家事,不如多操些心想着如何赈济这北方六省的灾民,不要等到百姓群起反之的时候,你再来跟朕说朝廷大事!”
顾恺听了,因觉得浑身冷汗涔涔,竟是浸透了衣衫,忙自答应了一声。
待要退下去的时候,只忽然听到玉晚楼问道:“听说这次选秀的女子当中,有一个是荣国府贾政的庶女,叫贾探春的,是贤德妃的妹妹,还被南安太妃认做了义女是不是?”
顾恺听了,忙答道:“正是。”玉晚楼想了想,道:“既然已经是南安太妃的义女,自然也算是皇家的郡主,如何又来参加选秀的,没的乱了规矩!不过看在南安太妃的面子上,朕也就不再多加追究了,再者那渤海国的使者也即将来商谈和亲之事,我们天翎皇朝也没什么符合条件的公主郡主的,只封那贾探春为‘玄馨公主’,和亲渤海国。”
顾恺听了,答应了一声,便自退下去了。
只当礼部官员到荣国府宣读了这道旨意之后,荣国府却似炸开了锅,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却是不一。
原本圣旨到了荣国府,说是今年因为天降蝗灾,是为不吉,因此皇上免了选秀,所有秀女只遣回家中,自行聘嫁,整个荣国府却似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只因黛玉离开贾府后,整个贾府可以参加选秀的只有探春一人,虽然探春不若黛玉出色,好在有南安太妃的义女这个身份罩着,想来入宫之后位份也不会太低,却没想到发生了蝗灾,皇上免了选秀,只等到下次选秀时,探春的年纪却是“逾龄”了。难道贾家的气数真要到此尽了不成?
正在众人发愁之际,却没想到另外又来了一道圣旨,说是封探春为“玄馨公主”,和亲渤海国。众人的心思这才重又活泛了起来。
要知道,在天翎皇朝,公主有“玄”、“无”、“德”、“馨”四字之封,而郡主则有“丹”、“慧”、“敏”、“柔”四字之封,其中公主以“玄”字之封最尊,郡主以“丹”字之封最贵。除了忠顺王府的无忧郡主因为算来受到太后和皇上的宠爱,所以破例受到原该为公主的“无”字封号外,再无其他郡主公主有此殊荣,就连先帝嫡妹远嫁大漠时,也只被封了德公主。
如今探春和亲渤海,却被皇上封为“玄馨公主”,四字封号独享其二,可见皇上对贾家还是很倚重的,对于宫中的元妃想来也不该差,说不得很快便会被晋为皇贵妃,甚至尊为皇后,到时候,贾家就是真真正正的国丈府邸了。想到此,众人不觉大喜起来。
荣禧堂中,贾母看着众人齐聚一堂,仿佛看见了贾府无限荣华的未来,心中很是得意,又思及黛玉的离开,心中的怒意却又自翻腾了起来,但对寻找黛玉的心思却是淡了许多,她现在只想叫黛玉看到,即使没有她,贾府一门照样能爵禄高登,没有她,宝玉一样能尊贵显耀,荣华在身,没有她,自己一样能稳坐在这高高的荣国府老太君的宝塔尖上,到时,她要叫她哭着求着回到这府中来!
只是贾母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玄馨”取自“玄心”的谐音,玄者,黑也,玄心,也就是黑心,换言之,玉晚楼的这个册封并不是荣耀,而是十足的嘲讽,而只在玉晚楼册封探春为“玄馨公主”的这一刻起,便已经开始准备要着手除去四大家族的这颗大毒瘤。
贾母想了想,道:“如今探春被封为公主,不日便要和亲渤海国,虽是不忍骨肉分离,却也是无上的荣耀,不如大家凑个份子,摆上几桌酒席,且乐和一日,也算为公主饯行。”
王夫人听了,因笑道:“老太太的这个主意却是极好的,只这公主的饯行宴却是比不得宝丫头生日那会儿,得隆重些,不然岂不丢了脸面,而咱们自家戏班子的戏也着实听厌了,不如到外面请上个戏班子来听一听,也是好的。”
虽然王夫人有些遗憾探春不能进宫扶持元妃,但想到探春被封作公主,不日便要和亲渤海国,而天翎皇朝对外姓和亲公主的家人却是有不少的好处的,因而也自大方了起来。
贾母道:“即如此,我便出四十两银子罢,宝玉的那份子我也一并出了。”王夫人听了,因笑道:“我自然不敢跟老太太比肩的,便矮一等,只三十六两吧。”贾母闻言,因笑着点了点头。
邢夫人听了,虽然不愿,但也只能拿出三十六两银子来。贾母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媳妇都是一个比一个贪财,因此见到邢夫人脸上那微微的不豫之色,倒也没有怪罪。
而其他如李纨凤姐等年经一辈的媳妇并许多有头脸的丫鬟婆子见贾母并邢王二夫人如此慷慨,知道自己少不得也得“出血”一回,一时之间纷纷“慷慨解囊”,有二十两的、十两的,也有出一两或二两的,便连周赵姨娘都被强拉着每人给了二两银子方罢,因此没多少时候竟自凑足了六七千两的银子。
贾母听了,因笑道:“一天酒席也用不了,下剩的便入了官账罢。”凤姐听了,便自点了点头,笑道:“到底是老太太,账算得比谁都精,我还瞅着万一不够可少不得又要我把钱贴出来呢。”
贾母笑道:“你这个猴儿精的,连这点子银钱都放在眼里,赶明儿你若是见了大宗货,还不把眼珠子都滚出来!”
凤姐听了,只道:“老祖宗知道我从来都是没什么见识的,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呢,自然也远远赶不及老祖宗了,只说那软烟罗,若不是老祖宗,我也只会把它当成红帐子呢!”言罢,便自笑了起来,心中却在想着贾母所说的那“大宗货”却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却忽见鸳鸯走了进来,对贾母道:“老太太,才侍书过来传话,说是三姑娘……不,应该说是玄馨公主那里正闹得厉害呢。”
贾母听了,脸上微微泛起不悦之色,问道:“可是赵姨娘那个混账老婆又去找玄馨公主的麻烦了?你只去告诉侍书,让她找两个力气大的把赵姨娘那混账婆子给打回去,若是不从,便让政儿回来训那环小子一顿!”
要说这贾母果然是个厉害的,她知道以赵姨娘的性格,只打她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贾环,虽然赵姨娘平时也不见得对贾环多少,但她知道那多半也有点出于“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在,但却还极疼贾环的,所以若是拿贾环作要挟,却是再有用不过的。毕竟谁都知道,贾政最听她的话,她让贾政往东,贾政绝对不会往西,而且贾政打人板子却是极厉害的,不然当初宝玉被打板子的时候,她也不会那般拼命护着了。
贾母这般说着,却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只道:“老太太,不是赵姨娘,却是玄馨公主听到皇上要她和亲渤海国,正在那里闹呢!”
“你说什么?!”贾母听了,却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浓烈的怒意。这探春在贾母看来,虽然称不上是最有用的棋子,却该是最听话的棋子才是,怎么,这颗棋子也开始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么?
“走,且去看看去!”贾母由鸳鸯扶着,又叫上了邢王二夫人并李纨凤姐二人,一行人只往秋爽斋而去。
还没进秋爽斋,便听到远远传来的一声摔碎东西并夹杂着些许哭意的声音,贾母并众人走了进去,看见满地的碎瓷,不觉怒道:“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言罢,目光因看向站在一旁的侍书,声色俱厉的道:“侍书,你来说说!”
侍书看向贾母的目光,不觉多了一股惧意,在没跟探春之前,她原是在贾母身边的,自然也知道贾母的手段,因忙上前,欲待要开口时,却见探春披头散发的跑过来,跪到贾母身边,哭道:“老太太,老太太,你救救我,我不要去和亲,我不想死啊!”
贾母听了,只沉声道:“三丫头,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去和亲,怎么就会死了?还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公侯小姐的样子,更别说是一国公主的模样了!”
不管是谁,对于“死”这个词都是极为避违的,尤其是贾母这般的人,在贾家还荣辱存亡只在一线的时刻,对“死”这个字更是避违,因此听到探春说到“死”字的时候,却是极度不悦的!
探春听了,只哭道:“老太太,渤海国是什么地方,朝廷派去和亲的公主还少吗?只没一个能活过三年的,老太太,我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把命丢在那里啊……”
原来探春平时也看一些风土人情的杂记,知道渤海国是个未经开化之地,那里的人无论男女多崇尚武力,因此在那里抢亲以及一女侍多夫这种事情多是极常见的,而且并不违反渤海国的律法,最重要的是,渤海国多瘴疠,不说天翎皇朝去和亲的公主因为水土不服多死在那里,便是渤海国本国的人也从未有人能活过四十岁的。探春虽英气十足,颇有些男儿之气,但身体到底只是一个弱质女子,又岂能抵得住渤海国那野蛮的生存方式以及那里的恶劣气候?故而探春听说要自己和亲渤海国,是万万不肯的,毕竟什么都来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贾母听了,其实也知道探春的想法是对的,只圣旨已下,不好更改,而且如果此次贾家为此抗旨,说不得会牵连到宫中的元妃,到时候贾家就更无翻身之地了。只若是此次和亲,却是探春心甘情愿的话,那么意义就那不相同,皇上说不得会念在贾家的“深明大义”,而重赏贾府,到时候贾府便是再出一个国公,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贾母也顾不得探春如何,反正对于她而言,女儿家都是注定要为家族利益牺牲的,就像她一般。故而贾母因冷声道:“你不要胡说了,皇上封你为玄馨公主,和亲渤海国,你是无上的荣耀,再者皇上圣旨已下,再不可能更改,你总不能因为你一人而让整个贾家背负抗旨的罪名,那样,你却是大大的不孝!”言罢,便自领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探春听了贾母的话,只觉得冷彻心扉,是啊,不孝,只一个“孝”字害了这府中多少人,因为“孝”,二姐姐被大老爷半卖半送的嫁给了孙绍祖,日日夜夜饱受欺凌;因为“孝”,云妹妹被迫嫁到了卫家,却是为了“冲喜”;因为“孝”,林姐姐被迫背井离乡,来到贾家,寄人篱下受尽多少苦处……当初自己只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只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才觉得这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因为一个“孝”字,却是注定了自己要远嫁他国,还要薄命早逝……
想到此,探春只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自己不认亲娘,去讨好嫡母;对自己的亲弟弟不加辞色,只宝玉有一个头疼脑热,便急急忙忙跑去看望;亲娘做给自己的鞋袜,自己从来不穿,更不看一眼,只王夫人随便赏自己两件旧衣裳,便高兴得什么也似的;自己当家的时候,亲娘来问自己多讨二十两的丧葬费,大嫂子凤姐姐都说要给,自己却为了立什么劳什子的公正形象,给生生的扣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探春回忆起来,只觉得全是血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探春才从地上爬起来,让侍书给自己重新匀好面,梳了妆,晚膳也不用,只扶着侍书的手往赵姨娘的小院走去,自己要在走之前,去看看自己的亲娘和弟弟,自己要向他们忏悔,只因说不得再过多久,自己便会永远没了这个机会……
进了赵姨娘的小院,看到里面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几样摆设,看到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放着的一盏煤油灯,探春感觉到自己的泪又一次的涌了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金凤凰,玄馨公主,我们只是卑贱的奴才,侍候不起你这位高贵的主子!”贾环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探春,一脸鄙夷的道。
赵姨娘本在里屋做针线,听到贾环的话,忙自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探春,不觉湿了眼眶。
“娘!”探春再也忍不住,只跪倒在赵姨娘的面前,哭道:“对不起,娘,往日里,都是探儿错了……”言及此,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乍然听到探春叫了自己一身“娘”,赵姨娘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待到看到探春跪倒在自己跟前,也不觉跪了下来,抱着探春,哭作一团,道:“我的女儿呀……”
贾环本来不待见探春,待听到探春的那声“娘”,心中也不觉软了一些,只因他年纪还小,只十一二岁,所以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贾环愣在那儿,探春因不觉抹了抹泪,对贾环道:“环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如今,我便要远嫁到渤海国了,那儿与我们这儿大不相同,是极为野蛮之地,说不得,我这一去,怕是连死都不能再回来了,往后,娘也只能靠你照料了。你要记着,你并不比宝玉差,只要你读书用心一些,考取个功名,便有能为带着娘亲离开这府中。我也看透了,这府中是个虎狼之窝,一个个乌眼鸡似的,只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而且这府中,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保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有灭门之祸,所以你也不要想着跟宝玉去争什么,你越争,对你,对娘,越是不好,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贾环听到探春说到那句“怕是死都不能再回来了”,只觉得心头一震,待听到探春后来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也不觉得红了眼睛,只觉得哪怕探春平日里对自己再不好,只如今,却也值了。因此,便连声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用功,再不贪玩淘气,惹娘亲生气了,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娘亲的……”
探春又叮嘱了几句,看了看天色,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只在心中祈求着,但愿上天开眼,让自己曾经错待过的亲娘和亲弟弟将来能好过一些。
不过,想来探春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今天说的一番话,却是果然改变了赵姨娘和贾环的后半生,使得他们即使在贾家被抄家之后依然能过得很好,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探春回到秋爽斋,只看着窗外那苍茫的夜色,想到自己不久便要远渡重洋,前往渤海国,说不得很快便会将一条性命丢在那里,只觉得一腔恨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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